第26章
Chapter26 這是甜蜜肥美的一章!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在穿越大神的惡意中走進了《簡·愛》的世界,簡最先要考慮的就是安全問題:三樓某間狹小陰沉的房子裏,關着男主人的瘋妻子呢!
雖然伯莎·梅森與愛德華·羅切斯特的倒黴程度不相上下——彼此的父親看對了眼(別誤會,彼此看中了羅切斯特家的名望和梅森家的財富),在父親的安排下結成了包辦婚姻,卻毫無共同語言也沒法和睦相處,于是一個發了瘋一個出了軌,發瘋的妻子以咬人放火為終身成就,出了軌的丈夫在尋求真愛的路上不斷被騙受傷自我唾棄——回顧伯莎的人生歷程,她跟羅切斯特先生相比,很難說誰更悲劇。
雖說殘酷了點,但她不能置多數人的生命安全于不顧。羅切斯特先生,你實在太善良了!你不忍心把伯莎送進瘋人院,認為像把野獸關進鐵籠裏一樣把她關進瘋人院太不人道,可是把整整一宅子人的生命安全置于危險境地就足夠人道了嗎?
再說,穿越大神在上,她的睡眠一向很沉,哪能做到很容易的醒來,把睡美男羅切斯特先生救醒使他免于葬身火海?
格雷斯太太奉命看管伯莎,她嘴巴很緊、恪盡職守卻常常喝醉,每當這時候就會上演“瘋女人古堡漫游記”……簡打了個哆嗦。
一不小心被燒死在床上神馬的,真是太糟糕了!苦大仇深之下一顆柔軟善良的心神馬的,真是太坑爹了!
她想了一會兒,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簡借口寄信去了海村。回到桑菲爾德後,她想方設法在三樓“偶遇”格雷斯太太,靠着一罐黑啤酒的魅力,成功與這位嗜酒如命、刻板冷酷的看護攀上了交情。
在這位好太太酒足飯飽、與簡勾肩搭背的時候,簡無意中提起阿黛勒吵着鬧着買了一條鐵鏈,本打算用來拴派洛特的,不過被羅切斯特先生嚴詞拒絕。她訴苦的向格雷斯太太描述了這條鐵鏈的長度、重量、粗細和用處,以及自己想低價轉手的強烈願望……
直到醉眼朦胧的看護被蠱惑得差不多了,提出可以接手這條鐵鏈。
幾天之後,簡确定了鐵鏈已經派上了足夠的用場,于是再次請格雷斯太太喝酒,把她灌了個酩酊大醉後,偷走了鐵鎖的鑰匙。
從此以後,瘋女人被一條可以讓她在三樓房間內活動自如、卻限制她出屋的腳步的鐵鏈鎖住,再也不能漫游古堡、放火咬人了。
簡心滿意足的回到屬于自己的小房間,一股“我是拯救桑菲爾德的小天使”之感油然而生。她凝視着房間裏跳動的火苗,火焰的外形就像披散的、蓬亂的、燃燒的長發……
默默為你點個蠟,可憐的伯莎。
生命安全問題得到妥善保護後,簡開始在阿黛勒身上傾注更多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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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學生非常活潑可愛,但由于從小過份溺愛己被寵壞,阿黛勒有時顯得倔強任性。
但簡畢竟是簡,個把蘿莉都HOLD不住的話談何勇闖天下。
很快,阿黛勒就折服在簡的女王氣場下,由一個被慣壞的任性小孩,蛻變成對家庭女教師唯命是從的跟班。
比如騎馬,和阿黛勒差不多高的矮腳馬鬧脾氣不聽話,死活不肯跳過栅欄,搖頭擺尾撅蹄子的不讓人騎上來。馬夫看着兩頰鼓鼓、淚眼朦胧、咬着嘴唇的小姑娘,束手無策抓耳撓腮,
簡推開馬夫,抽出鞭子,狠狠的向倔脾氣上來的矮腳馬抽去,抽過一頓之後又輕柔的撫摸着馬耳和馬鬃,這匹鬧脾氣的小馬幾乎是立刻就對簡俯首帖耳了。
阿黛勒(破涕為笑、一蹦三英寸高):簡好厲害!
比如吃飯,桌子上擺放的肉類已經過多了,燒雞,炸雞,牛排,羊排,豬排仍舊前仆後繼的端上來。
“你需要吃一些水果和蔬菜。”簡挽起袖子親自下廚,變魔術似的玩弄着廚具。
“我讨厭吃蔬菜,簡……”阿黛勒拉着她的圍裙弱弱的說,羊羔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又委屈又傷心又順從。
等蔬菜端上來後,小蘿莉委委屈屈的拿起叉子,別別扭扭的叉了一塊,磨磨蹭蹭的塞進嘴裏……接下來大口大口的咀嚼着,順便把盤子刮得幹幹淨淨。
“我再也不要吃廚娘燒的菜了!”小姑娘擡頭望天,像祈禱一樣虔誠。
“如果你肯坐下來把今天的報紙讀完,阿黛勒,今晚你就能吃到黑森林蛋糕,我會在蛋糕裏加足量的巧克力和櫻桃醬,以及适量的朗姆酒……”簡笑眯眯的擦去小姑娘嘴角的湯汁,不動聲色的引^誘着。
“我們快去圖書室吧!就現在!我會讀完報紙的,珍妮特,我向你保證!”她十指交叉,做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求你”了表情,給了簡一個響亮的親吻,然後輕快的跳下椅子,拉着家庭女教師的手向圖書室沖去。
看着小蘿莉無憂無慮、天真爛漫、夾雜着法語單詞的并不流暢的英文,還有蹦蹦跳跳、生機勃勃的身影……簡的心裏湧起感慨的沖動,以及溫馨的幸福。
她想起有人說過:你必須把青春獻給某個人或者某件事,如果你的歲月只屬于你自己,那它毫無意義。
無論是旅行,還是……
阿黛勒沒有超常的智力,同時也沒有使她居于人下的缺陷和惡習。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愛嬌愛俏的女孩。
這個在原著中讓簡·愛花大力氣糾正和管教的法國小妞兒和懷疑論者,她的舞蹈天賦和表演欲^望被簡·班納特小心翼翼的保護和發揚起來,成為阿黛勒最奪目的閃光點。
此時此刻,阿黛勒把漂亮帽子、裙子、花邊和舞鞋通通抛到腦後,一板一眼的拿着報紙,在簡挑選的幾個頁面上艱難閱讀。
簡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增加阿黛勒的閱歷,開闊她的眼界,培養小姑娘對英語學習的興趣。
阿黛勒把手頭上這份《蘭開夏郡先驅報》讀得磕磕絆絆,帶着感染力強烈的法國口音,元音圓潤,鼻音濃重:
“漢斯爵士将于最近與凱瑟琳·盧卡斯·柯林斯小姐結婚……”
簡想起了那位把奉承人作為第一要務的蠢萌柯林斯先生,不知道三年來,他那顆與人類不在同一次元的大腦,有沒有變得稍微開竅寫些?抑或是仍然給身邊人帶來無窮無盡的煎熬和樂趣?
“年輕美麗的維多利亞女王的婚姻大事已經被提上議程……你瞧,珍妮特,維多利亞女王真美,她的頭發像白緞長裙那麽閃亮……”看到簡的眉頭微蹙,分心的阿黛勒連忙正襟危坐,讨好的說,“當然,我的珍妮特最美!”
簡瞧瞧眨巴着大眼睛做無辜狀的小蘿莉,再瞅瞅報紙上豔麗豐滿卻天真稚氣的年輕女王,最終輕輕敲了敲阿黛勒的頭,把一頭巧克力瀑布似的卷發弄亂,似笑非笑的說:“繼續讀。”
阿黛勒如饑似渴的看着女王光潔圓潤的鵝蛋臉、豐滿圓潤的胸^脯和肩頭、裙子上好幾麻寬的漂亮花邊還有款式簡潔卻低調奢華的鑽石項鏈……她擦了擦口水,以極其強大的毅力和對美食的渴求,戰勝了對服裝珠寶和美^色的眷戀。
“輝格黨和托利黨……”阿黛勒念得十分吃力,她可憐巴巴的問,“他們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你怎麽覺得呢,阿黛勒?動動你可愛的小腦袋。”簡鼓勵的說。
得到了家庭教師的鼓勵,阿黛勒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之後,斬釘截鐵的說:“托利黨一定是壞人,因為美麗動人的女王陛下不喜歡他們。”
簡:“……”希望不是我的教育方針出現了問題……
她清了清嗓子,蹲下^身來,捧着阿黛勒的臉蛋說:“你的簡是好人嗎?”
阿黛勒宣誓一般的說:“簡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像媽媽和羅切斯特先生一樣的好人!”
簡忽然覺得“好人”這個詞太委屈自己了。
她循循善誘的說:“阿黛勒覺得簡是好人,那是因為簡對阿黛勒很好。假如對你好的同時,簡去搶別的孩子的布娃娃,那麽簡還算不算好人呢?”
“當然算!那些孩子如果不肯乖乖的把布娃娃交出來,那麽他們就是壞孩子!”阿黛勒得意洋洋的說。
簡:“……”蘿莉神馬的,果然是上輩子折翼的天使!
發表完“簡是好人簡從來都是好人簡無論做什麽都是好人如果有人不贊同這個觀點那麽他就是壞人”的宣言後,阿黛勒繼續以蝸牛漫步的速度朗讀下去。
“現有一位年輕女士,熟悉教學,願謀一家庭教師職位,兒童年齡須幼于十四歲。該女士能勝任良好的英國……英國教育所含的……普通課科,以及法文、繪畫和音樂的教學。回信請寄……什麽什麽郡洛頓郵局,簡·埃爾,埃爾……珍妮特,我說不上來這個姓氏,它一直跟我的舌頭作對!”阿黛勒張開小嘴,細細嫩嫩的手指指着粉紅的小舌頭,“你瞧,這位女士也叫‘簡’呢!”
簡發出了幾個無意義的“嗯”、“啊”。
看在穿越大神大神的份兒上,我是不是……無意中又拆了一個CP?
《簡·愛》中這對苦命的鴛鴦啊……我對不起你們!又勇敢又堅強又追求真愛的簡·愛我對不起你……又柔弱又善良又一往情深的羅切斯特先生我對不起你……夏洛蒂·勃朗特大大我對不起你……
我莫名其妙的錯誤存在,已經讓本該與親愛的二妹喜結良緣的達西先生注定孤獨一生了,你還想怎麽樣,你給我解釋啊穿越大神,你給我一個解釋!
包子化身瓊瑤劇裏的苦情女主,在意念中拽着穿越大神的衣領、掐着穿越大神的脖子做咆哮狀。
“簡,簡……”帶着鼻音的軟萌軟萌的呼喚在耳邊響起,“簡……”小包子把粉嫩嫩的嘴唇撅成一顆櫻桃,上面足足能挂兩三把水壺,橢圓的臉蛋上寫滿了“簡你居然沒聽我的話簡你居然忽略我的存在簡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嘤嘤嘤……”
“萌的一臉血”什麽的,說的就是簡現在的狀态。
她在意念中放開穿越大神,在三次元裏蹲下^身子,重重的戳了戳阿黛勒鼓得像包子的兩腮,柔聲說:“今天表現得很棒,阿黛勒,作為獎勵,我允許你跟我一起做黑森林蛋糕。”
“簡最好了!我最愛珍妮特!”阿黛勒大聲歡呼,沒出息的抱住家庭教師的脖子,用力蹭着她的臉頰,把滿腹委屈、不甘和哀怨的通通抛到了肚子外面。
二十世紀初,德國黑森林地區的特産黑森林蛋糕才出現并流行起來。放眼望去,長桌上擺滿了工具和食材,簡不禁生出一絲身為“穿越者”的優越感。
接下來就到了她秀優越感的時間了(大霧)。
“我們為什麽不叫廚子準備面粉呢,珍妮特?嗯,叫廚子幫忙準備面粉。”阿黛勒在“幫忙”這個單詞上加重了語氣,她歪着腦袋、咬着嘴唇,粉嘟嘟的細小手指點來點去,都沒找到面粉的存在。
“黑森林蛋糕是不用面粉的,阿黛勒。”簡圍上借來的圍裙,把袖子捋得高高的,“這樣一來蛋糕裏才不容易出現氣泡,口感也會更加細膩綿密,明白了嗎?”
阿黛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口中喃喃自語似的反複念叨着:“黑森林蛋糕不用面粉,黑森林不用面粉,蛋糕不用面粉……那用什麽?”
“榛果粉和杏仁粉,比面粉香多啦。”簡挖了一勺可可粉混進其中,指着木頭長桌上的細篩子說,“看見這個篩子了嗎?接下來我需要你幫忙了,來,阿黛勒,拿這個篩子把榛果粉、杏仁粉與可可粉的混合物過三遍,這樣才足夠細膩。”
簡把小姑娘一頭沉重的漂亮卷發盤起來,再拿頭巾包裹得嚴嚴實實,防止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過篩子過篩子過篩子……”阿黛勒從善如流、屁颠屁颠的篩起來。她小心翼翼的抖動着手腕,那認真嚴肅的模樣堪比供奉基督血肉的信徒。
等滿桌、滿地以及滿臉都被堅果粉弄花了之後,小姑娘終于勝利完成任務。
簡忍住放聲大笑的沖動,一臉嚴肅的表揚小花貓說:“幹得好。”接下來就是簡的操作時間了,她把水和糖加進蛋黃裏,攪拌均勻後一股腦倒進堅果粉中,攪拌成濃度适宜的面糊。
“請把櫻桃汁和櫻桃酒遞給我,親愛的。”
阿黛勒啪嗒啪嗒的跑到架子旁,費力的念着瓶瓶罐罐上的标識:“蘋果醬……草莓醬……這個不認識……那個看起來也不是……”大海撈針的過了一遍後,法國小妞終于從異國文字中找到了櫻桃汁和櫻桃酒。她珍重的捧着兩個玻璃瓶,那副虔誠認真的模樣活像摩西捧着上帝賜予的權杖。
“取一些櫻桃酒和櫻桃汁……太少了,再多一些,對就這麽多,倒進面糊裏再攪拌均勻。”指揮着笨手笨腳卻一絲不茍的蘿莉,簡往蛋清裏加了一點食鹽,把蛋清打成泡沫,“你瞧,阿黛勒,就算把容器翻轉過來,蛋清泡沫也不會掉出來了,這叫做硬性發泡。”
“硬性發泡……”阿黛勒眨巴着小鹿斑比似的純良無邪的眼睛,伸出紅紅白白的小手……腹黑的戳了戳圓滾滾的蛋白泡。
簡噗嗤一笑,把打好的蛋清倒進阿黛勒攪拌好的面糊裏,約三分一之後就停止傾倒,然後致力于輕柔攪拌。攪拌一會兒後,她才把剩下三分之二蛋清全部倒入。
“蛋清泡泡不能一次倒完,不能一次倒完,泡泡不能……”阿黛勒出神的盯着咖啡色的混合液,口中颠三倒四的念念有詞。
“而且不能攪拌過度,否則氣泡就不足了。”簡笑眯眯的接過話,海藍色的大眼睛彎成一對月牙。
“氣泡……”小姑娘白眼一翻,徹底懵了。
簡扭過頭促狹一笑,與此同時并沒有忘記手頭的工作:她把咖啡色的混合液體倒進烤蛋糕的模具,又把模具推進了烤箱。
阿黛勒眼巴巴的盯着烤箱,看上去恨不得跟着蛋糕一起鑽進去似的。
“我們再去做點別的,阿黛勒,一個小時以後蛋糕才能烤好呢。”她拉着小姑娘沾滿面糊的手,牽着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蘿莉離開了廚房。
“讓阿德拉在起居室完成她的作業吧,簡小姐,圖書室的爐火生的不夠旺。”費爾法克斯太太在樓下巡視時碰見了家庭女教師和她的學生,于是溫和體貼的建議說。
簡采納了她的建議,費爾法克斯太太平靜安詳的面孔上流露出真心誠意的喜悅。
“我很高興——”她在簡對面坐下,把幾乎稱得上形影不離的肥貓放到膝頭,繼續說,“我很高興你來了,不僅指你今天的出現。有人作伴的話,住在桑菲爾德還是很愉快的。當然,什麽時候都不錯,桑菲爾德是一個很好的老莊園,也許近幾年有些冷落,但它還是個體面的地方。不過你知道,在冬天,即使住在最好的房子裏你也會覺得孤獨凄涼的。我說孤獨——莉娅當然是位可愛的姑娘,約翰夫婦是正派人——但你知道他們不過是仆人,總不能同他們平等交談吧,你得同他們保持适當的距離,免得自己失去威信。确實去年冬天——如果你還記得的話,那是個很冷的冬天,不是下雪,就是刮風下雨——從十一月到今年二月,除了賣肉的和送信的,沒有人到桑菲爾德來過。一夜一夜的獨自坐着,我實在難免感到憂傷。有時我讓莉娅進來讀些東西給我聽聽,不過我想這可憐姑娘并不喜歡這份差使。春秋兩季情況好一些,陽光和長長的白天使得一切大不相同。随後,秋季剛剛開始,小阿德拉·瓦倫和她的保姆就來了,一個孩子立刻使一幢房子活了起來,接着你也來了,我感到很愉快,非常愉快。”
“沒錯,英國的天氣實在糟糕,糟糕陰沉的天空總會使人抑郁。”簡一邊進行着十字繡的工程——她目前沒有也不打算把自己寫小說的副業公之于衆——一邊随聲附和。
“确實如此,陰沉的天氣讓人的心情也變得壓抑,這時候人的傾訴欲^望就會變得特別強烈,我由衷的感謝上帝,讓阿德拉和你來到了桑菲爾德。”費爾法克斯太太撫弄着膝頭的肥貓,看上去十分需要有人跟她談天說地、分享快樂以及分擔憂愁。
陰沉的天氣讓人的心情也變得壓抑,這時候人的傾訴欲^望就會變得特別強烈……
——簡·班納特,你這個不折不扣、自以為是的傻瓜!
她附和着管家太太熱切的傾訴,在心中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三年前那封信的內容歷歷在目——
“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真心實意的不希望終生困在這裏——小房子也好,大莊園也罷——與所謂的朋友們說着言不由衷的話,聊着閑言碎語的天……”
“我就是不願把所有人都習慣的一切視作理所當然,不願除了相互拜訪就無所事事,不願安于現狀的變成一個真正的十九世紀淑女,不願虛情假意的寒暄,不願每時每刻的否定一個真實的自我……”
在陰沉、陰郁和陰霾的天空下,人會變得不由自主的壓抑郁悶,而閑談不過是排遣抑郁的最有效方式而已!
什麽“不願被同化”,什麽“不希望變成只關心閑言碎語、八卦緋聞的長舌婦”,長舌婦!實在是太可笑了!
虧她還自诩“理解他人”!虧她還自稱“換位思考”!虧她自認為是“現代人”而洋洋得意高人一等!她不過是沾了穿越前陽光燦爛、狂風暴雨的季風氣候的光!
就像四年之前,在姐妹們融洽交談的卧室裏,瑪麗照着書本冗長的說:“誰都不免因為自己具有了某種品質而自命不凡……”
而簡的自命不凡之處……是身為“穿越者”的自負和委屈。
傲慢、自負的高人一等之感,還有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念頭,是身為“穿越者”的簡的原罪。
“親愛的珍妮特,我在想……是不是蛋糕快烤好了……”阿黛勒像一朵跳躍的蘑菇,在簡面前紮了根,并把她陷入自我唾棄和自我厭惡的家庭教師,從惱人的負面情緒中解救出來。
“你說得對,阿黛勒,我們該去廚房了,可愛的蛋糕在烤箱裏翹首企盼呢。”她搖了搖頭,用一個燦爛的笑容讓自己恢複了平常的模樣。
當阿黛勒恭謹虔誠的盯着出爐的蛋糕,迫不及待的準備大快朵頤時,簡的一句話将她打入深淵:“不,別伸手,我們還要很多工序和步驟需要進行。”
口水直流、肚子亂叫的小姑娘,直勾勾的盯着近在咫尺、可望又觸手可及的蛋糕,聞着一波接一波鑽進鼻孔的香氣,傻眼了。
她死命的盯着這塊圓形的咖啡色蛋糕,直至它徹底冷卻,好像要用眼睛把蛋糕生吞活剝了似的。
“雖然把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蛋糕放冷很可惜,但我們必須這麽做。”簡一邊偷笑“欺負軟萌軟萌的小蘿莉最帶感了”,一邊把蛋糕橫切成三片。
阿黛勒用泫然欲泣的控訴眼神,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着被簡大刀闊斧蹂躏的蛋糕。
“請把櫻桃罐頭遞給我,阿黛勒,我需要酸櫻桃做蛋糕的夾層。”簡一揮手,剛才還滿腹委屈的小姑娘就屁颠屁颠的完成自己的使命去了。
面粉加入櫻桃汁裏,攪拌均勻後煮開。煮好之後,簡把它小心翼翼的塗抹在底層的蛋糕上,細致的刮平後,打開櫻桃罐頭,把酸櫻桃控幹水後整齊的擺放在底層的蛋糕上。
阿黛勒擦了擦口水。
鮮奶油與櫻桃酒小心混合後,被薄薄的抹在了櫻桃上。
阿黛勒抽了抽鼻子。
中間層的蛋糕被擺在上面,壓緊後再抹上一層混合了櫻桃酒的奶油。
阿黛勒心領神會,更加用力的盯着蛋糕,她知道勝利在望了。
最上層的蛋糕擺好壓緊、奶油也抹平之後,阿黛勒迫不及待的歡呼:“我們可以開吃了嗎?”
“我真不忍心回答你,阿黛勒……”簡撅了撅嘴唇,“但假如你一定要問的話,我的回答是——不行。”
“為什麽?”阿黛勒悲憤的控訴。
“好啦,不逗你了。”簡重新綻開笑臉,手上的動作仍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只剩下稍作裝飾了。”
她把廚子準備好的巧克力屑灑在蛋糕表層,半固體的奶油立刻親密無間的接納了它們。剩下的混合了櫻桃酒的奶油用來塗抹蛋糕側面以及做成奶油花朵,十六枚紅豔豔的酸櫻桃落座在十六團奶油花朵上……“大功告成了。”
“我愛你珍妮特!”阿黛勒神情的凝視着大功告成的黑森林蛋糕,熱烈的喊出她“愛的宣言”。
蛋糕被切成三角的形狀,深紅的櫻桃鑲嵌在潔白的奶油花朵上面,身^下就是富有層次感的深棕、粉白、淺棕、粉白、淺棕、粉白和淺棕……像一支優秀的管弦樂隊奏出的交響樂,層次分明又完美和諧的融為一體。
微笑着看埋頭苦吃、再次把自己變成花貓的阿黛勒,一種安詳的幸福之感,破開厚實冷硬的包子皮,細膩溫熱的滲入包子餡兒中。
作者有話要說:拼命碼字的小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