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抉擇
見此,瓊華也不勸,反而自己将那酒給飲了進去。
可,下一刻,她直接勾住公孫輯,然後順着嘴将酒給他灌了下去。
公孫輯怒了,一氣之下将面前的女人狠狠的推在了地下,“你這是做什麽?”
可倒在地下的女子見着他這樣反而笑了起來,“輯哥哥,今夜之後,你便是我的人了。”
不好。
公孫輯開始有點犯暈起來,剛剛他沒躲過瓊華,那酒被他咽下了不少,看樣子酒中定是加了什麽東西。
渾渾噩噩間,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月色下,沈宣正欲回寝殿,而屆時邊江兒也碰巧走了過來。
邊江兒開口喚住了他,“陛下。”
他示意趕走了宮人,獨留下二人在禦花園當中走了起來。
“此番出征,多謝陛下相助邊家。”沈宣安排之事她是知曉的,不管出于什麽,她心中還是很感激他的。
可沈宣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見此邊江兒開了口,“孟子義,雲國太子,就藏匿于子陵城當中。”
“是嗎?”沈宣淡淡的說道,面色平靜。
她費盡心思,發動不少昔日裏的部下四處搜羅才尋回的這個消息,可她滿心歡喜的告訴他時,他卻見不得任何欣喜之色。
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她苦笑起來,也沒有多說什麽。
倒是沈宣直接開了口,“前朝太子之事,你也莫要再管了,你只管安心的留在這宮中便好,這些事,朕定能解決。”
他将她的手拉了過來,緊緊的拽在手心,那人太過危險,她不該去靠近,不然後果他都無法想象。
她看着他,沒有說話,默默的點了點頭。
“江兒姐姐。”一聲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邊江兒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劍,回眸便看見興高采烈朝她走過來的少年。
“小阿成,你怎麽來了?”她心中歡喜,看着他笑容也多了起來。
随即,沈宣跟着走了進來,如今邊家又重新回了戰場,唯獨她一人還留在這宮中。
他怕她想念軍中生活,特意讓小阿成進宮,可以時不時陪陪她。
沈宣不是不知,這成毅和江兒之間的關系。
成毅的父親當年是邊老大統領手下的一員猛将,那次邊家損傷巨大的戰争中他跟着一同葬身沙場。
而成毅是他的獨子,自幼一直随軍操練,一心想要成為像他父親那般的将領。
和邊江兒感情深刻,雖沒有血緣關系,但邊江兒一直将他當作親弟弟一般對待。
雖說看着她現在和別的男人走的那麽近,心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畢竟這個時候也只有這種辦法能讓她的心定在這裏了。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管他是什麽小子,絕對不讓他靠近她半步。
不過這也只是他心中所想,開口就變了個口吻,“日後他會時常來宮中陪你的。”
她看着他勾起一抹笑容,輕聲說道,“陛下倒是想的周到。”
而他也沒有多想,轉身就走了出去。
見沈宣走後,連小彩都不由得感嘆了起來,“娘娘,陛下對你可真好。”
“是嗎?”她笑了笑。
再好也不該将她像個囚犯一般的派人給盯着。
可若說惆悵,成毅才是當真把惆悵二字寫在了臉上。
江兒瞅着成毅有些落寞的神色,問了出口,“你可是可惜這回怎麽還沒有上戰場?”
果然,江兒姐姐猜出來了。
成毅點了點頭,“還是江兒姐姐最懂我,不知道為什麽易川哥哥為什麽就是不肯讓我上戰場,我也想去戰場上建功立業。”
她輕笑出了聲,又直接對他說道,“你還小,日後會有機會的。”
成毅不解,直接問了出口,“可是江兒姐姐你像我這般大的時候都已經上戰場了啊?”
她用手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抿着唇,顯出一副慈愛般的表情,“小阿成,你那武藝,若再不勤加練習,就別想上戰場了。”
他還太年輕,學藝不精,若是這般上戰場不過就是去送人頭的,再多練個幾年,他必然能擔起一方之地。
成毅點了點頭,他一直都是極為信服邊江兒的,他确實練習的少了些。
日後他會更加努力練習,早一點去往戰場。
沈宣剛從儀鳳閣走了出來,便看見孟傾城獨自一人坐在涼亭。
她瞧見沈宣的時候,滿臉都是喜色,甚至有些跌跌撞撞的朝他走了過去。
她看着面前之人,眉眼低垂,“臣妾參加陛下。”
沈宣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色,看不出高興,亦或者是生氣。
可孟傾城卻有些着急的抓起了他的手,“陛下,現在是讨厭臣妾嗎?”
見她這樣,沈宣嘆了口氣,看着她溫柔的說道,“朕不讨厭你。”
聽此,孟傾城才舒了一口氣,可她又繼續問道,“陛下曾經說過要帶臣妾出宮,這話還算數嗎?”
沈宣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的将手從她的懷中抽了出來。
曾經他是想過離開這皇宮,重新開始尋常人的生活。
只是後來,她來了宮中,看到她還有數不清為了和平而不惜一切拼盡全力之人,心中竟打定了要守護好這江山的準備。
這江山來之不易,無數條人命和鮮血堆積起來的江山,他怎麽能夠将它輕易的給葬送了。
他搖了搖頭,看着孟傾城,“傾城,那些都過去了。”
“是因為邊江兒嗎?”孟傾城直接問了出口,自從她進了宮之後陛下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該是這樣的,陛下他應該是永遠站在她這邊的。
他想了想,确因她,他想通了不少東西,可是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因為,朕放下恩怨。”
孟傾城看着他,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還是那麽熟悉,可又讓她覺得格外的陌生。
她一直以為他是那種有仇必報之人,她了解他的過去,也知道他遭受了不少委屈。
他都當了天子,明明就該将曾經傷過他的亦或者和傷他人有關之人全都殺了。
為什麽要原諒那些人。
“難道陛下就不恨嗎?”她徑直開了口。
而沈宣只是看着她緩緩說道,“關是恨,從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不,不該是這樣的。
孟傾城緩緩開了口,“所以陛下是喜歡皇後嗎?”
這一次,他毫不猶豫看着孟傾城直接說道,“朕喜歡她。”
“那陛下就從未愛過臣妾嗎?”
他毫不猶豫的開了口,“從未。”
從未。
那兩個字就好像針一般深深的紮在了孟傾城的心上。
她悵然若失。
沈宣看着她這般模樣,不忍的開了口,“傾城,朕早就說過,欠你的朕會想盡辦法彌補你,可是這喜歡朕做不到。”
他說的極為認真,絕不是假話。
他也只是扔下了這番話還有孟傾城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開來。
她不過就是個最大的笑話罷了,她所有的榮寵都源于沈宣的愧疚和彌補,什麽寵愛,什麽喜歡,從來就不曾有過。
那不過在他身邊才短短出現了那麽些時日的邊江兒竟然卻在他的心中刻下那麽重要的位置,她怨,她不甘。
當初,她就該千方百計的阻撓這個女人進宮來的。
邊江兒,便是她的克星。
沈宣以為讓小阿成陪着她就能讓她的心定了下來,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心不是那麽說定就能定下來的。
就比如儀鳳宮外那些暗中盯着她的一衆人。
她以為她能夠一直沉得住氣,但是終究還是按耐不住了,直接進了養心殿。
她看見上座上的那位天子,直接在他跟前坐了下來。
沈宣有些詫異的看着她,“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她看着他認真的問了起來,“陛下可是準備将我囚在這宮中?”
沈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她認真的說道,“朕只是怕有人會找你的麻煩。”
他其實壓根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可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的雙眼,說的格外認真。
“朕知道是多餘了,可朕就是害怕。”害怕有個萬一。
她撇過頭,不敢看向他的雙眼。
此時,成毅也正巧來了儀鳳閣,可偏偏邊江兒去了皇上的養心殿,半晌還未回來。
他自知這個時候不該去打擾,于是便準備改日再來。
可他剛走出門沒多久,便看見那紫衣衣衫的女人笑盈盈的朝他走了過來。
養心殿內,兩人僵持不下,沈宣也終于松了口,“朕會讓他們撤走的。”
“君無戲言。”
她來的目的很明确,不管如何,她也不想那些人每日就像是做賊一般的盯着她,不管他出于什麽想法,她本就像是生活在牢籠當中了,這一折騰,就更加像是失了自由一般。
達到了她想要的目的之後,她看了眼沈宣,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門。
為何?沈宣突然開始覺得她已經開始和他生分起來。
從養心殿從來的時候,邊江兒暗自嘆了口氣。
不知為何,心中開始越發的難受起來,她會變成現在這樣,連她自己都有些想不到。
“娘娘,你回來了。”青娣見着直接說道,“剛剛成少爺過來了。”
“是嗎?”她一邊坐了起來,一邊問道,“那他走了嗎?”
“剛走沒多一會兒,就在你那之前些時候。”
正巧這時,小彩也從門外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娘娘,我剛剛看到成少爺同孟妃娘娘走了。”
什麽?
她詫異的看着小彩,手中的杯子沒捏住,徑直摔在了地上。
她顧不得其他,直接站起了身來,就準備往外走。
“娘娘,你這是做什麽?”
“去芙蓉閣。”
她一邊說着一邊加快了步伐,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直接湧上了心頭。
孟傾城衣衫不整的跌落在地上,她的旁邊是倒着的宮女,而小阿成也躺在地上嘴唇發白,邊江兒顧不得其他,直接蹲在地上用手探了探他的頸息。
還好,氣息未盡。
“傳太醫。”她冷着眸,看着青娣直接說道,“青娣,再去将昱王爺請來。”
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之後,她才想起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
哭的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她看着她眼神冰冷,一步一步朝她逼了過去。
早前是見過不少她兇狠的模樣,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可怕的眼神,就仿佛帶着嗜血的怒意。
她站在孟傾城跟前,躬着腰身,緊盯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孟傾城,本宮早就說過,若你做些什麽一定會将你給殺了。”
她直接抽出身邊侍衛手中的劍,直逼孟傾城,“孟傾城,你不分是非,殘害忠良之後,今櫻花國宮就要殺了你以正綱紀。”
這麽久以來,她縱使再不喜歡她,也從未揚言過要殺了她。
如今,她是真的踩到了她最後的底線。
她,竟敢大膽到如此地步。
孟傾城有些哆哆嗦嗦的看着邊江兒,可她容不得她說些什麽,就直接舉劍朝她刺了過去。
“砰。”
只聽得一聲,匆匆趕來的沈宣同樣抽出侍衛的劍擋住了邊江兒。
那突然其他的力道将她的手震的有些疼痛,可面前這人才更是讓她心寒到了谷底。
那孟傾城也是找到了靠山,哭哭啼啼的就朝沈宣撲了過去。
“陛下。”
沈宣直接開了口,“發生什麽事了?”
“臣妾知道最近皇後娘娘心情不大好,不過就是想邀這位成公子喝杯茶了解了解,哪曾想這位公子直接朝臣妾撲了過來,我那丫頭一心護我,情急之下一刀朝他刺了過去。那些個侍衛進來,也沒問其他,以為我那丫頭是刺客,就徑直将她給殺了。”她哭的楚楚動人,說的就好像是真的一般。
這般漏洞百出的謊言,沈宣竟然好像信了。
邊江兒可不顧她這些,手中提着的劍絲毫沒有準備放下的打算,“一刀刺過去,可為何會中毒?”
她盯着孟傾城,那眼神仿佛就像是牢頭審問犯人一般,格外的可怕。
孟傾城躲在沈宣身後,軟聲細語,“臣妾也不知道啊,求陛下為臣妾做主。”
沈宣任由她躲在他的身後,然後看着邊江兒,半晌開不了口。
“我今日就是要殺了孟傾城,陛下可是準備要阻撓我?”
沈宣嘆了口氣,又看了眼孟傾城,可還是會不忍。
他看着邊江兒認真的說道,“江兒,算了吧。”
算了?
她冷笑起來,看着沈宣,目中晶瑩,“我從未想過陛下護她竟護到了這個地步,小阿成一心想要上陣殺敵,若不是因為年輕學藝不精,他現在應該在戰場上和敵人拼搏。他一心想成為他爹爹那般的将領,可一切還沒有開始,就被孟傾城給害了。”
“你說算了,你要我如何算了?”
她不再多言直接舉起了劍朝孟傾城刺了過去,可沈宣卻提劍和她纏鬥起來。
宮人何時見過這種場景,皇上和皇後居然提劍相向,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可又不敢朝前走近,生怕誤傷了他二人。
然後她突破沈宣逼向了孟傾城,也将劍架在了孟傾城的脖子上,而此時的沈宣的劍也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心,涼到了谷底。
她看着沈宣,“陛下今日可是準備殺了我?”
沈宣看着她,心中也分外難受,“江兒,朕不想傷你。”
“那我今日一定要殺了她呢?”
“不要動她。”沈宣開了口“算朕欠你的,此事就此作罷。”
可看着他的确實邊江兒不解,“欠我的?陛下為了她已經要到這個地步了嗎?”
“這是朕虧欠傾城的,她于朕有恩,所以無論發生什麽,朕一定會護她。”
“是嗎?”她嗤笑起來,“看樣子這恩情可真大。”
她笑了起來,看着沈宣,可那笑容卻看的讓人越發心疼,“陛下身為天子,更應秉公處理,陛下就不芥蒂遭受天下人的罵名嗎?”
“朕不介意。”
想來也是,這麽些年來,為了孟傾城所受的非議也不小,可他從未放在心上過。
真真假假又如何,反正他都護她護到了如此地步,她又能做些什麽呢?
這是做什麽?
沈昱和禦醫趕到時,瞧着面前的場景也慌張了起來。
看着邊江兒這般模樣,沈昱知道她定然是生氣了,可皇兄這劍怎麽直接朝她給架了起來。
定然不能讓局面如此僵持不下,沈昱走了過去,然後輕聲喚道,“皇後娘娘,現如今救人要緊,其餘之事晚些時候再說吧。”
他說完,便差了人匆匆将成毅給架了出去。
邊江兒看着沈宣又問了出口,“若非要在我和孟傾城之間擇一個,你會擇誰?”
可沈宣只是沉默着低下了頭,回答她的卻是另一種說法,“朕一定會想盡辦法救下小阿成給你一個交代。”
可她早已全然不在意。
她看着沈宣,眉眼冰冷,“陛下不需要給我交代,你是天子,天下之事都由你說了算,我等不敢逾越。”
她扔下了手中的劍,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
“昱先生,小阿成如何了?”邊江兒着急的問了起來。
“這事你交給我便好。”沈昱開了口,“他雖中了毒,但是中毒尚淺,還有救治的餘地,只是很多藥材只有我府中才有,我會将他帶回府中,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不擔心?怎麽可能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