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逆不道
難得她今日着了一襲紅衣,提起劍就站在木樁上練了起來。
“不錯。”
一聲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藍衣的男子跟着一同躍上了木樁。
他擰着眉看着青娣說道,“青娣,将刀給扔上來。”
好一個美男子,看着面前的男子小彩看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只見男子一手接過刀,然後和邊江兒比試起來。
“青娣姐姐,他是何人啊?”未免也太過英俊了些。
青娣看着她笑了起來,“邊易川大統領。”
他就是皇後娘娘的親兄長,果然和娘娘一般生了一副好相貌,還英勇不凡。
今日可以看到精彩的場景,小彩眼巴巴的盯着木樁興致勃勃。
刀劍摩擦聲聲入耳,那二人就在木樁上打的如火如荼。
昔日裏,娘娘都是一個人練劍,今日比試起來,娘娘的精神都好像更充沛了些。
劍劍利落,招式犀利,仿佛能想象到的到她昔日裏在戰場的英姿。
兩人鬥的是旗鼓相當,勝負難分,邊易川一刀朝她給劈了過去,邊江兒有些吃力的擋開了那刀,但是險些掉落在地上。
她撐着身子重新站回了木樁上,邊易川看着她笑了起來,“你可弱了不少。”
聽此,她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那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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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她提劍朝邊易川刺了過來,他正欲擋劍的時候,她朝後退了幾步,一個翻身,就直接将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你輸了。”她淺笑盈盈。
終究還是邊江兒川技高一籌,險勝了這局。
“今日怎麽有閑情來了宮中。”邊江兒一邊收好劍,一邊問了起來。
那邊易川依舊冷着一張臉,有些憤懑的說道,“我不來,怎麽能知道你在宮中是如何被旁人欺負死的。”
邊江兒無奈一笑,“二哥,我是那般的人嗎?”
“是。”他點了點頭。
她這妹妹什麽都好,唯獨有的時候太過死心眼了些,她若上了心,定然不惜一切,轟轟烈烈。
她現在畢竟當了皇後,想着如今的身份确實也不好時常來宮中。
但是自從上次見着她之後,一直放心不下,他也顧不得其他,還是來了宮中。
看着她初心不減,他心中還是很寬慰的。
“二哥,不如我帶你在宮中晃晃。”她岔開了話題,不想和他過多的糾結,邊易川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點了點頭。
他們才剛走沒多一會兒,就被孟傾城給看見了。
她看着邊江兒的背影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她巧笑盈盈的走了過去。
“臣妾參加皇後。”她低垂着眉,又是以往那邊笑的叵測。
她總是這般,看着好像消停了一會兒,可過不了多久又會想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今日,看來也是找茬的。
邊易川擰着眉,看着面前之人,那笑容竟是妩媚,這不是沈宣那寵妃孟傾城。
孟傾城見着邊易川嘴角笑意更加深刻了起來,“這不是邊大統領,今日怎麽想着來宮中了。”
到底是邊易川,他看着孟傾城冷哼一聲,愣是一句話都沒開口。
後邊,小彩心中早已笑開了花。
邊大統領可真是硬氣。
雖說孟傾城吃了癟,但她也不見得生氣,反而笑的更加妖媚了些。
“昔日都是遠遠的看着邊大統領,只知道英勇不凡,今日一見倒是一表人才。”
她笑的妩媚,換作旁的男人心中多少會泛起點漣漪。
奈何她二哥就是個鐵骨铮铮的漢子,他看着孟傾城露出了更加鄙夷的神色,她眼神莫不是出了什麽問題吧。
說到底,邊易川其實并不想理會孟傾城。
他和沈宣不同,沈宣能如此心大讓一個前朝的餘孽跟在身邊,可他不一樣。
他們邊家多少人死在前朝小人的手裏,就算現在不想殺了她,但是看着她也是不悅的。
許是感受到了邊易川的讨厭,孟傾城的笑意也漸漸的消散開來。
她嘆了口氣,低聲說道,“臣妾留在這宮中從不想和娘娘争些什麽,邊家戰功赫赫,勢頭正盛,而臣妾不過就是孤身一人。臣妾留在這宮中全都是仰仗陛下的恩寵,求娘娘給臣妾一條活路。”
她那樣子楚楚可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邊江兒怎麽欺負她了一般。
這孟妃究竟又要做些什麽。
下一刻,她擡頭看着邊江兒說了起來,“臣妾知道昔日裏陛下為了臣妾多次責備娘娘,娘娘心中芥蒂臣妾,但是臣妾當真不想和娘娘争奪這些。”
她今日就是故意在她哥哥面前說道這些。
把那些前程往事都翻了出來。
“皇後娘娘,臣妾只想在宮中求個安穩,求娘娘給條生路。”她又繼續說了起來。
只見着邊易川的臉色越發黑了起來,他冷眼看着地下的孟傾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孟傾城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淚眼汪汪的看着面前二人。
連邊易川都愣了,他何時見過這般場面。
邊家那群女人雖說偶爾任性了些,話多了些,可個個都行的直,站的端。
何時有過這種場面。
江兒竟然能在這種環境待的下來,他都有些感嘆起來。
可這時那孟傾城跪在地上哭泣起來,“求邊大統領饒命,我不過就是個弱女子,求邊大統領不要殺我。”
她的聲音越演越烈,惹來了不少之人圍觀。
“啪。”
邊江兒終究忍不住,一巴掌朝孟傾城給扇了過去,那白皙的臉蛋頓時紅了起來。
可就是此時,正好沈宣也走了過來,他攙扶起倒在地上的孟傾城,看着邊江兒皺起了眉頭,“你這是做什麽?”
“臣妾身為皇後,不過就是教訓些不守規矩的妃嫔罷了,難道有錯嗎?”她眉眼清冷,看着沈宣不卑不亢。
今日她倒真心想看看沈宣的抉擇,可沈宣沉默了。
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看着邊江兒,說了起來,“她不過就是個弱女子罷了。”
心中,滿是失落。
她是失了分寸不假,可她也不過就偶爾想那麽任性一次,以為也會得到沈宣的包容,可是他并沒有。
邊易川心中的怒火都被勾了出來,他直接怼了回去,“弱女子做錯事了,就不用懲罰嗎?難道這就是陛下的治國之道,因為是弱者,所以要倍加關懷?”
他字裏行間都是挑釁的意味。
別人怕他沈宣,可他不怕。
衆人唏噓。
李安也吓得不淺,但還是厲聲說道,“大膽,邊大統領怎敢如此和陛下說話。”
他們只是不知,他雖說是個鐵骨铮铮的硬漢,但是極為寵愛他這個妹妹,就是見不得她受委屈。
邊易川站的筆直,眼神直逼沈宣。
沈宣見此笑了起來,看着他反而問了起來,“那若堂堂男子欺負一弱小女子,以強凜弱,這就是邊家治軍之道嗎?”
二人竟對峙起來,衆人又不敢上前阻撓。
反倒是邊江兒徑直跪在了沈宣跟前,“剛才是臣妾過激了些,邊易川大統領擔心臣妾不由得語氣沖了些,他常年在沙場,不懂宮中規矩,若是陛下責罰,臣妾一已承擔。”
她眉眼低垂,沈宣看在眼裏十分難受。
他又怎麽可能當真怪罪他,他是她的兄長,性子爽朗維護自己也沒有什麽不好,他壓根就沒有責罰的打算。
可她居然當真了,他不再開口,神色也黯淡了下來。
“罷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皇後起來吧。”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萬般話都堵在了心中。
他也沒有多做些什麽,只是轉身走了。
倒是邊易川心中憤憤不平,不滿的說了起來,“你為何要容忍這些?”
“二哥,我是南國的皇後。”她說了起來,至少背負了這個名號,她就不該任性妄為。
“什麽該死的皇後,你如此他又能明白你的真心嗎?”
她無奈的垂下了頭,就算不明白,只要在這宮中一日,她都該履行好皇後該做的。
都說江兒灑脫,可是為何竟在此事上如此偏執起來。
他看的出,她明明心中抱負不減,可竟然躲在這後宮遭受這等欺負。
他問了起來,“江兒,你還想重回戰場嗎?”
可她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看向她那哥哥,“不想。”
那二字說的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入夜,邊江兒正欲入睡,可沈宣卻在此時走了進來。
他徑直坐在她的跟前,看着她深情不減,若是可以,真想時時刻刻的看着她,可是不能。
她擠了個勉強的笑容,問了起來,“今日陛下怎麽來我宮中了?”
沈宣直勾勾的看着她,“今夜,朕就想來你這裏。”
她笑了笑,又說道,“恐怕臣妾又要讓陛下失望了。”
她緩緩的站了起身,可沈宣卻一把将她給拉住了,“朕不求其他,只要能看着你,一會兒也好。”
“陛下這又是何必呢?”她苦笑起來,“後宮佳麗三千,你若再增些,我也不介意,你又何必來尋我這般無趣的人呢。”
昱先生說過,女人可以矜持,可是矜持久了,男人自然會沒什麽興趣。
其實想來,他說的那些話其實都還是頗有道理的。
沈宣默言,他知曉他近日來做的事讓她失望了。
可他又不知該如何說起,他盯着她認真的問了起來,“你信朕嗎?”
她愣了愣,看了沈宣一眼,随即點了點頭,“信。”
她自然是信的,她不曾懷疑過他。
“那你是不是也覺得朕現在這般很讨厭?”他有些緊張的看着她,深怕她厭惡自己。
可她只是笑了笑,“臣妾知道陛下所做之事自有自己的判斷,都是為了一個好的發展。”
她說的認真,絲毫沒有假的意味。
見此,沈宣仿佛松了口氣一般,他看着她認真的說道,“待一切塵埃落定,朕定給你個解釋。”
“好。”
她笑着點了點頭。
沈宣也滿意的走出了寝殿。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她那笑容卻停止在了那裏。
她信他做的一切,唯獨不信他是當真喜歡她。
因為若是真的喜歡,是騙不了人的。
邊易川和沈宣宮中争執之事沒多久就鬧得沸沸揚揚,邊虎氣的差點沒拿起刀将自己這孩子給砍了。
一衆邊家女人好不容易将他給攔了下來。
邊夫人又坐在一邊哭了起來,“川兒他打小就是這性子,難不成你還真要将他殺了不成?”
邊虎無奈的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哀聲連連,“慈母多敗兒,他這番德行就是你慣出來的。”
邊易川就不明白了,江兒在宮中如此受欺負,他們就當真看的下去嗎?
“明明是那沈宣…..”
“住嘴。”話還未說完,便被邊虎厲聲吼住,他看着他有些生氣的說了起來,“你這不是給你妹妹難堪嗎?她好歹是皇後,你如此這般,這不是讓他二人心生間隙嗎?”
難堪,明明就是那沈宣再給江兒難堪。
一個前朝的餘孽他視若珍寶,江兒她寬厚,他竟處處欺負她,究竟是誰在給誰難堪。
他不明白,“為何我們要如此忌憚沈宣,就因他是先祖的子孫,無論做什麽都可以嗎?”
邊虎點了點頭,說道,“對,正因他是先祖的子孫,是先帝親擇的皇帝,所以就算死,我們邊家也絕不能做那大逆不道之人。難道你要讓我們邊家做那不忠不仁不義之人。”
邊易川沉默了,他不知該說些什麽。
邊家世代為沈家而戰,縱使死傷無數可從未有過異心。
他也從未想過要做些什麽大逆不道之事,只是看着沈宣如此對江兒太過生氣了些。
看着他神色黯淡的模樣,邊虎默默的嘆了口氣。
他這兒子是什麽模樣的人,愛憎分明,喜歡的人就是喜歡,不喜歡的人就是不喜歡。
可正因為他過于的心思簡單,戰場上排兵布陣他就差幾分靈活,反而是沖鋒陷陣絕不再話下。
江兒不一樣,她心思細膩,能将所有的思緒藏在心中,亦有自己的判斷,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将才。
那是他視若珍寶的女兒,他又怎麽可能不痛心。
送她進宮,他又怎麽可能舍得。
若她在戰場上必然大有一番作為,這樣的女兒,輪到如今的地步,他心中又何嘗不怨呢。
可那是沈家,他們邊家世代守護的人。
他既為父,可也為臣。
就算不甘,也只有将心中的苦楚硬生生給咽了下去。
不日起,北辰海就會發起騷亂,可唯獨擔心若是邊家出征,勢必會損失慘重。
紫衣人謙卑的站在公孫戟面前,沉聲說道,“北辰海那邊請少主下達戰起時間。”
公孫戟笑了笑,自然說道,“五日之後,西邦起戰。”
而後他看着紫衣人又說了起來,“此次出征,挂帥之人換個旁人。”
“旁人?”可這出征不像來都是邊家沖在最前頭,而且也屬他們最熟悉西邦的情勢,沈宣他怎麽可能舍得換其他人。
公孫戟嘴角笑意不減,直接開了口,“朝中不是有個叫蘇護的嗎?”
“陛下是想讓他挂帥嗎?”
“對。”他沉聲說道。
紫衣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少主這般用意确實好像也是那麽一回事。
北辰海屢次敗在邊家手下,比起這邊家,自然是一個泛不起什麽波瀾的大統領出征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
“可這種決定,沈宣他當真會同意嗎?”
“他當然會同意。”公孫戟說的淡然,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少主,今日可還要去宮中?”紫衣人又問了起來。
回應他的只是公孫戟冷淡的點頭。
猶豫了半晌,紫衣人還是開了口,“少主,屬下鬥膽,你和那邊江兒之間?”
其實不是孟傾城懷疑,就連他有時候都會懷疑,因為少主對邊江兒确實稍微特別了些,可是少主可是身負複國大任之人,怎麽能和這邊家之人扯上關系。
公孫戟看了眼紫衣人,他下意識的把頭埋得更低了。
少主他,莫不是生氣了?
公孫戟沉默了下來。
半晌,他看着紫衣人直接說道,“不過就是站在對立面的二人罷了。”
他語氣冰冷,丢下這話便直接走了。
紫衣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氣,果然,少主心中一心只有複國大業。
公孫戟徑直走在禦花園當中,心中湧起種種思緒。
她于他是什麽人?
他其實心中也不大明白。
正當他躊躇之際,便看着那華服的女子正巧走了過來。
“在下參加皇後娘娘。”他低聲輕喚,擡頭間便看見那面色從容的女子。
她看着他淺笑盈盈,“公孫公子倒是來的勤的好。”
他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自然,我既應了這琴師的位置,自當恪盡職守。”
“公孫公子确實盡職盡責。”她淡淡的回應起來。
“娘娘看起來倒是心事重重。”瞧着她這般模樣,公孫戟直接開了口。
邊江兒笑了起來,神色自然,“我能有什麽心事。”
“看着可不像這般。”他笑的自然,“在下本以為娘娘是個無欲無求之人呢。”
他似感嘆,又帶着些輕笑。
而她看着他直接開了口,“世人都有所求,只是我不想執着于求而不得的東西。公孫公子,難道就沒有所求嗎?”
“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看着她,說的極為認真。
那幾個字脫口而出時,連他自己都愣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