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過去
咳咳。
他提起那些事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搞的她倒是面色緋紅。
她故作鎮靜,“陛下今日怎麽想着主動提起這事了,昔日裏你對此可是從來只口不提的。”
這時,沈宣也朝她走了過去,一手攬着她的腰,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因為是你想知道的事。
他心中想到,只是到嘴邊卻換了種說辭,“那你好奇嗎?”
他在她耳旁輕聲呢喃,邊江兒只覺得心跳都快了起來,她将他輕輕推了開來,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這一回陛下準備告訴我了?”
“當然。”沈宣看着她認真的說了起來,“這武藝朕自幼在學,不過那時候為的不過就是保命。”
陛下的過去無人知曉,但必然沒什麽光鮮亮麗的說法,她看着他格外認真,而他說起的時候眼神都還有些哀涼。
過了會兒,他又對着她說道,“過些日子,你陪朕出宮一趟吧。”
“好。”她眉眼低垂,神色柔和了不少,也精神了不少。
看着她如此神采奕奕的模樣,他心中還是很歡喜的。
終到了出宮的日子,沈宣帶着的竟是左高,不對,面前之人雖生的和左高一副面孔,可左大人是個直性子。
眼前之人看着機靈多了,雖說如此說着有些愧對左大人,但卻也是事實。
她一邊上了馬車,一邊有些感嘆道,“這位是?”
“左高。”
“不可能。”她才不信。
Advertisement
沈宣笑了起來,“這你也能看的出來,看樣子你還是挺聰慧的。”
這話引起了邊江兒的不滿,“我一直都很聰慧。”
沈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人是左高胞弟,喚做左影,藏匿于朕的那群終日蒙面的夜衛當中,左高在明,而他在暗,因生的相似,大抵都是被人混淆的,竟沒有想到你一眼就看出了區別。”
他語氣帶着感嘆,可神色中卻連一丁點的驚訝都沒有。
說着說着邊江兒又湊近了些,“陛下此番帶我一人出來,孟妃不會吃味嗎?”
雖說最近孟傾城就好像變了個人一般,但是這一回還是讓她有些意外,早前說讓她一同出宮時,她都做好了和這個孟妃一同的準備。
可今日竟壓根沒有她的身影,就連馬車都是從宮外租來的。
沈宣帶了左影,而她帶了青娣,就他四人徑直奔赴京州。
沈宣看着她笑了起來,“那你可是想她了?”
“我想她做什麽?應當是陛下想她才是。”
“既然有你作陪,朕還想着旁人做什麽?”
風流,他還真是對女人格外感興趣。
邊江兒不滿的坐了開來,可又不想讓沈宣覺得她小氣,她坐在一旁開口道,“既然此番陛下只延邀了我作陪,我定不辱陛下的期望。”
看着她如此模樣,沈宣笑了起來。
京州。
介于南國與番國邊陲之間,長期遭受番國騷擾,後時,番國勢力衰敗,京州才逐漸恢複了平穩。
再加之上次大敗番國,如今已經顯少有騷擾了。
邊江兒記得清楚,當時打敗番國班師回朝沒多久時,沈宣便特意撥了銀款重建災城。
想來,他時而做的都是利國利民之事,也當真算的上體惜民情。
可許是百姓對前朝的怨恨太大了,被孟傾城給佐了判斷。
前朝雲國末代皇帝在時酒肉,百姓苦不堪言。
若不如此,也不會被颠覆。
那孟傾城是前朝的公主,又加之任性妄為,仗着沈宣維護,時常借着沈宣做些不可理喻之事,也因此給沈宣落下了這般烙印。
這般出宮,依着沈宣的說法,主要是想看看這災城建的如何了。
确然,這銀兩也是用到了該用之處,早些時候那破敗的模樣,她至今都還記得清楚。
那時候城中百姓連口飽飯都吃不上,現如今看來已經恢複了繁華,見此,她嘴角邊挂着她淡淡的笑意。
看着她這般模樣,沈宣也跟着笑了起來。
“小二,要一間上房,兩間尋常房間。”左影也未多說,直接就将房訂了下來。
“不,兩間上房。”邊江兒着急的打斷了他。
左影有些疑惑的瞅了自家主子一眼,聽大哥說陛下和皇後娘娘之間感情不錯,幹嘛要分兩間房,他不解。
看着左影納悶的樣子,沈宣輕笑起來,“就要一間上房。”
“你我夫妻,要兩間房會惹人生疑的。”他湊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道,還未等她反應,房間之事便敲定了下來。
邊江兒心中不悅,感覺又被他給帶走了節奏,一邊又有些擔憂,難不成今日晚上......
想到這裏,她心中就有些忐忑,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投棧的時候已差不多夜深,晚膳邊江兒也未用幾口,青娣特意給邊江兒奉了些桂花糕便退下了。
此處糕點不錯,娘娘又喜愛這口,雖說深夜,但是也可以淺嘗幾口。
看着那盤糕點,邊江兒有些開心的笑了起來,青娣這丫頭當真是越來越懂她了。
“長夜漫漫,你我不如做些什麽?”
心,提了起來。
她光想着糕點,竟忘了沈宣。
沈宣湊了過來,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面色緋紅,低垂着頭,心中勾勒出各種畫面,若實在躲不過今日從了算了,畢竟她終歸是他的人了。
可是又覺得有些難為情。
她想了想,神色都亮了起來,開口說道,“那我們來講故事吧。”
“講故事?”沈宣饒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準備講什麽故事?”
她又不是昱先生,也不擅長講什麽故事,這可真是為難她了。
見她冥思苦想的模樣,沈宣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那不如朕給你講講朕的過去。”
過去,她有些訝異的看着沈宣,他居然舍得告訴她了。
可他還當真是準備告訴他。
沈宣薄唇微啓,緩緩道來。
“南國建國之初,父皇作為宗祖唯一的兒子被立太子,朕的母妃早于太子妃誕下皇子,依照慣例,長子為先,若父皇榮登大典,朕便是那下一任的太子。可成華皇後嫉妒朕的母妃,不甘讓朕坐上那位置,處處針對母妃,更是膽大到一把火燒了母妃寝殿。朕本該随母妃葬身那場火海,可母妃帶着朕竟逃出升天。”沈宣神色黯淡,他的過往一直都是他心中之結。
邊江兒看着沈宣,難受在心中。
那時,邊江兒還未出生,但聽說過這回事,不過她沒想到事情竟是這般,聽聞的是陛下的生母曾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生的貌若天仙,可當時宮人失手,寝殿走水,至此兩個人下落不明。
可從未想過竟是成華皇後做的孽,那位皇後品性端莊,受人敬仰,萬般人都想不到她能做出這般的舉動。
沈宣看着她輕聲問道,“你信嗎?”
“我信。”她說的堅定,不帶一絲猶豫。
沈宣看着她神色緩和了不少,又繼續說道,“那場大火,将母妃容貌竟毀,她帶着朕在民間茍且偷生。而宮中,母妃家族薄弱,讨不了什麽公道就罷了,他們趨炎附勢,屈于成華皇後之下。狠心的父皇一次都未想到過找尋朕和母妃。”
他說着說着卻平淡了起來,恨了許多年他也累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母妃帶着朕颠沛流離終究撒手人寰,而朕獨自一人茍活于世,戰亂時朕是流寇,是難民,朕吃過樹皮,同野狼搶過吃食,什麽天子驕子九五至尊,不過就是個落難之人罷了。”
他輕嘆口氣,時隔多年再回顧起,心中已平和了不少。
看着他如此模樣,反而邊江兒更加的難受起來,她淚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沈宣溫柔的拭去了邊江兒眼角的淚水,“你哭什麽,看樣子朕不該和你說這些。”
“不,我只是覺得有些心疼。”她拽着沈宣的手,仿佛還帶着些哭腔。
沈宣心中竊喜,可臉上卻依舊是那般凄涼的神色,他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後些時候,成華皇後病故,而沈昱不喜朝政,父皇無奈之下四處打聽終找到了朕,然後朕被接進宮中,成了那沈昱的替代品。好的事情他們從不會念着朕,朝政被父皇搞得一團亂,倒是想着讓朕來當這倒黴皇帝了。朕被抛棄了十餘年,若不是被逼無奈又怎會讓朕這個曾經過的如此悲慘之人坐上這位置?”
他看了眼她又說了起來,“你不是問過朕為何和沈昱之間如此生分嗎?有了這麽牽扯,朕和他之間又怎能不生些間隙。”
看着他難受,她也更加的難受起來,她将沈宣的手緊緊的拽着,“可這些事陛下終究放下了不是嘛嗎?”
沈宣看着他悲切的轉過了頭,“這都是朕和沈昱之間的孽緣,但這也怪不得他,他年歲尚小,這些事都是不知情的。在這樣一個步步為營,不知真假的世界,你讓朕如何快樂的起來?”
陛下......
邊江兒難得哭着一張臉,看着沈宣時都有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
她看的出陛下雖說怨恨,但是其實已經釋然了,不然如今也不會如此平靜的和昱王爺相處。
她眼中閃着淚光,又更加的篤定了些,“所以在我心中,陛下一直都是個好皇帝。”
他有些無奈的說道,“也只有你會這麽認為,前兩個皇後可都算的上因朕而死。”
“北辰國以假亂真,讓探子做了皇後之位,那陳皇後的下場也是她該得的劫數。楚相一家私自勾結前朝和番國,意圖颠覆前朝這也是不争的事實。只是世人眼中給陛下刻上了印記,便都認為陛下的錯。”當然也許還有孟傾城從中作梗,只是她不知這些事該如何說出口。
他知道她知曉,這話也是故意說得。
沈宣他撐着頭,看着她有些認真的問了起來,“你既然都清楚,為何從不主動向朕提起?”
邊江兒趕忙說道,“我清楚是我清楚,我是想等到陛下真正能信任我亦或者想告訴我的時候。”
“陳家不想讓女兒進宮,最後找了個替身沒想過居然是北辰探子。而楚家,番國王君與前朝勢力勾結,靠楚相私通準備滅了南國,為了滅掉楚相一家朕順帶借着這個昏庸的名頭直接讓他滿門抄斬,也算是給番國和前朝一個警告。後來,你斬了那位王君又放了他們一條生路,念着這些番國也算是終于結束了與前朝的合作。”
他一直認為當年先帝駕崩時,若不是昱王爺無心朝政,是斷不可能将他接回宮中坐上這皇位的,他不過就是讓他們守住沈家江山的質子罷了。
他回宮之後從未有人真心待過他,都認為像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當的上皇上,總覺得他搶走了沈昱的位置,他雖為天子可不過是個可憐的傀儡罷了。
他算個外來之人,身邊沒有親信,不知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他早就受盡了世間冷暖,回到宮中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靠他自己。
他那父皇弄下的一大堆爛攤子竟都丢在了他的手裏,他是想着歸隐山林不顧這些,可是終究還是不忍,留了下來。
他昏庸無能的這些年裏,一直都在默默追查前朝勢力。
可這都不過算前程往事,他對沈昱其實心中也沒有那麽芥蒂了,他芥蒂都是其他之事。
頓了頓,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邊江兒認真說道,“朕現在可都告訴你了。”
良久,邊江兒吸了口氣,想到沈宣歷經的種種仿佛比他還感到難受。
她看着他格外認真,“陛下,日後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了。無論發生什麽,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傷的。”
沈宣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看着他笑了起來,“朕都告訴你了,你準備如何報答朕?”
“陛下想要什麽樣的報答?”她問了起來。
而沈宣微微嘆了口氣,勾起手指在唇瓣上輕輕滑過,面露笑容,“其實,朕倒是挺懷念那日的。”
他說的應當是那日的吧,想到親昵的模樣,她心中覺得害羞,但是氣勢不能輸。
她一腳站上了凳子,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然後蜻蜓點水一般從他唇瓣落下一吻,只是看着有些別扭,但是她自認為氣勢上是沒輸的。
“就這樣?”沈宣狹着眼,看了她一眼。
“點到為止,哈哈哈......”她紅着臉尴尬的笑了笑,手做扇狀扇了起來。
他側過臉,輕笑出聲。
平日裏老是不肯服輸,這種時候倒也才會害羞幾分,看着她這番害羞的模樣,倒是越發的像個小女孩。
邊江兒氣着撇過了頭,見此,沈宣将一塊桂花糕塞入她的嘴中。
她一邊嚼着桂花糕,一邊問了起來,“陛下這是做什麽?”
“讨你的歡心。”他說的平靜,可唇邊那淡淡的弧度絲毫未減,反而又更深刻了些。
就一塊桂花糕就讨她的歡心,他也太随意了些,她嘟囔起來,“臣妾有的時候覺得陛下讨女孩子歡心的手段确實有些不大高明。”
她唇邊還帶着些桂花糕,見此,沈宣嗤笑起來。
大婚之夜,他也是這般譏諷她的,她正欲用手拭掉唇邊的糕點,他的吻襲了過來,将唇邊的糕點食入口中。
看着她面色緋紅的模樣,他笑的明媚,“那朕日後倒是要多同你讨教讨教。”
他笑着,可真好看。
邊江兒看着他不由得愣了起來。
空氣中,夾雜了些暧昧的氣息,沈宣看着她格外認真,“夜深了,歇息吧。”
她竟應和着點了點,“好。”
今夜如果實在要做點什麽,那就做好了。
篤篤。
一聲不合時宜的敲門聲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夜溟君?
邊江兒看着站在門口之人時有些訝異,倒是夜溟看着邊江兒眼神都變得明朗了些。
議和當日,本來沈宣當衆拒絕議和之事,他心中是極為不暢快,但何曾想到沈宣借着還禮的空檔說了日後的規劃。
明則拒絕議和,實則只是為了扯出與前朝有糾葛之人。
夜溟君看着面前女子,心中竊喜。
他看着她欣喜不減,眼中的喜歡之情,就連沈宣都看了出來。
倒是她,沒有多大的反應。
此番來京州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其他,便是為了議和後續。
那北辰海被拒後,倒是欣喜異常,他本就不打算議和,他想和雲國之人聯手滅了南國。
雖說西邦諸國以夜溟國為主,但其實各有各的盤算。
尤其是北辰海之想法,異常明白。
只是夜溟君也搞不懂究竟這雲國有何人支撐着,竟讓北辰海那種滿身傲骨的人都服了軟,确實不明白。
沈宣借着查看災情的名頭,主要是親自會會夜溟君,談談後期的部署,以及如何将那人給引出來。
他不知道,這些事告訴她究竟是對還是錯。
他想讓她知曉的就是,議和之事他其實一直記挂在心中。
但他不願意,她再以身犯險,知曉的越多只會越危險。
看着他有些為難的樣子,她也沒有不悅,反倒是先開了口,“臣妾想起和青娣還有些事要交代,就不打擾陛下了。”
沈宣想了想,開口說道,“待會兒朕來找你。”
她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門。
鎖上門的那一刻,苦笑起來。
早知如此,又何必非得弄個一間房出來,兩間房不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