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狹路相逢” (10)
了一個最大碼,抓起其他直接丢下床。
意識到他接下來的動作,白露忙用手擋住眼。
然後,聽見奇怪聲音,随即溫熱的軀體靠近過來,更熱的部位貼上她的大腿根,薄薄的一層橡膠膜仍擋不住那危險的熾熱,反而因為陌生的觸感更讓她心生恐懼。終于在最後關頭,她再次叫出來,“等等。”
程彧不耐,“又怎麽了?”
“我要去下廁所。”
兵臨城下,一觸即發,程彧沒好氣道:“忍着。”
“不行,忍不住了,”白露帶了哭腔:“尿床上怎麽辦?”
一聽那個字,程彧立即腦補出某種畫面,頓時一陣惡寒,他翻身仰躺到一邊,咬牙道:“快去。”
見她下床動作遲緩,他一腳踹她屁股上,“快點兒。”
媽的。小丫頭還真能折騰人,三番五次的,都要把他弄出毛病來了。
白露故意在衛生間磨蹭半天,惶恐間,又脫線地想起尿頻尿急的廣告,真是哭笑不得。出來時,又驚訝地發現,那人居然不在床上。
卧室裏空空如也。
她走出卧室,客廳也沒有。他的書房漆黑一片。她好生奇怪,那個樣子能跑去哪裏?還,還戴着那個呢?
然後發現她的書房亮着燈。
白露推門進去,果見那人坐在她的書桌前,面沉似水,身上,呃,睡袍穿得還算整齊。忽見他舉起一個小本子,沉聲問:“這是什麽?”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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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暗叫一聲糟糕,第一反應是閃人,可腳下卻沒動,一個小小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不能退縮,要挺住。于是她強自鎮定答:“這是我的本子,你拿我東西幹嘛?”
程彧靠着椅背,挑挑眉,“哦,我看這上面寫的都是關于我的,沒想到你對我這麽上心。”
他說這話時表情裏帶了那麽一點點得意,然後姿态慵懶地往後翻頁,居然還讀了出來:“DAY1-睡覺蹬被子,磨牙,DAY2-在客廳梳頭……”他連翻了幾頁後忽然停住,一字一頓道:“DAY15煎餅卷蔥……”念完擡眼看她,眼裏盡是揶揄,“這些我就不明白了,能解釋一下嗎?”
白露腦袋飛速運轉着想對策,硬着頭皮道:“記錄,記錄而已。”
“那後面打鈎是什麽意思?”
“就是,就是說這些都是壞毛病,要改。”
程彧笑起來,語氣忽而溫柔:“為了我嗎?”
白露咬唇,很不情願地點下頭。
程彧這才露出滿意表情,懶洋洋地站起身,手裏依然拿着那個本子,踱至白露面前,指着其中一頁問:“那DAY-30畫的小紅旗又代表什麽呢?”
他拖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那語氣仿佛真的困惑,又似已經洞悉一切,白露覺得頭皮發麻,嗖地一下搶過本子,嘟囔道:“小紅旗就是小紅旗,随便畫畫都不行麽。”
程彧伸開雙臂環住她,姿勢親昵至極,語氣寵溺道:“行,當然行,不過,就只是這樣?”
“嗯。”
“那好,睡覺去。”程彧終于舍得放下小本子,一探身将白露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卧室方向走。
傳說中的公主抱,對白露來說卻極不自在,但她還是暗暗松了口氣,還沒等這口氣喘勻,抱着她的人腳步一頓,冷不防地來了一句:“誰給你出的主意?”
白露呼吸一滞,随後裝糊塗,“什麽意思?”
“看着我。”程彧沉聲命令。
白露無奈擡起頭,他看着她的眼睛說:“你當我是傻子麽?”
剛才的溫柔和笑意蕩然無存。
白露心跳開始亂拍,又聽他問:“是那個姓蘇的?”
她沒想到他會猜到那裏去,卻因此想起上午的相遇,而抱着她的男人感覺到她身體變僵,眉頭一蹙,“真是他?”
“不是。”白露回過神後忙否認。
“那是誰?”
“沒有人。”她一口咬定。
程彧冷笑:“還真當我是傻子。”
白露預感不妙,掙紮着要下地,程彧收緊手臂,發狠道:“這事兒你不說清楚,今天沒完。”
他幾步走到床邊,自己坐下的同時,将懷裏的人翻了個個兒後背朝上按到自己腿上,右手肘頂住她後背,以到達壓制目的。
白露像一只被插在岸上的活魚,掙紮數下盡是徒勞,她又氣又懼,大聲反駁道:“我沒當你是傻子,是你一直當我是傻子,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嗎?”
程彧哼一聲,“你不傻,你也可以有想法,可那種歪門邪道的想法根本不是你自己能想出來的,我耐心有限,再不交代我可就動手了。”他騰出左手拿起床頭櫃上一本雜志,卷成筒狀。“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
似曾相識的問話讓白露忽地一愣,緊接着就聽啪地一聲。臀部立即火辣辣地疼,她眉頭擰緊,卻硬是沒吭聲。
程彧揚眉,“不疼?”
接着又是一下,這回聲音更響亮。
白露痛呼出聲,仍倔強道:“沒有人,就是沒有人。”
跟初次見面時一樣犟,程彧咬咬牙,“今天非得改改你這臭毛病。不然早晚吃大虧。”
打完第五下時,懷裏的人仍不吭一聲,程彧心想可真夠能忍的,他自己都有點下不去手了,這樣想着立即扔了雜志,然後扯下她的睡褲。柔/嫩白皙的肌膚被打得通紅,乍看觸目驚心,再看——那染了一層粉紅的水嫩豐潤又像是熟得剛剛好的蜜桃,他喉嚨一陣發緊,一股熱流從小腹竄起。
白露卻趁他愣神功夫一咕嚕爬起來,狼狽地提起褲子,回過頭時滿臉通紅,擡腳就往他大腿上踹,嘴裏憤憤:“變态。”
程彧眼裏火焰跳躍,手上動作卻毫不含糊,乘機捉住她腳踝,用力一提,白露失去重心向後仰去,他順勢上前,兩手撐着床,将她牢牢掌控在懷裏。目光灼熱地盯住她,喉結動了一下,低啞道:“成天變态變态的罵,不變态一下都對不起你。”說完一低頭,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白露疼得尖叫,伸手亂抓亂撓,被他輕易控制住,咬夠了才松口,看着她纖細脖頸上明顯的齒痕,程彧滿意地勾起嘴角,然後說:“你剛才看的那部電影,人家可是不聲不響地準備了二十年,才越獄成功,你這還不到二十天就想從我這逃走?你是太高估自己了,還是低估我?”
“今兒就給你上一課,什麽叫循序漸進。”
他說完繼續剛才動作,專挑她肉少的地方下嘴,脅肋,手臂內側,肚子。是真的咬,一路向下,伸手再次褪去她的睡褲,手掌用力揉捏着臀/瓣,用一種要揉碎它的力度,修長的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前方隐/秘處,最後沿着那條縫隙探入,惡意地開發,滿意地聽到她發出一聲壓抑的呻/吟。
白露羞憤地咬牙承受時,聽到男人貼着耳邊問:“那個東西你買了多少?”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如實答:“一個號一盒。”然後就聽到不懷好意的輕笑,有熱氣吹進耳洞裏,“那可不夠用。”
白露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這在她人生中極為罕見。下午在書房根本沒法坐椅子,只好趴在地毯上,跟肥貓一個姿勢。現在她身上看得見的地方幾乎布滿牙印,看不見的地方更是——苦不堪言。
她在心裏咒罵那人一小時之久,用她有限的詞彙無限地循環,變态,瘋子,禽獸,禽獸不如……最後仍是無奈地攤開書本,既然逃脫計劃失敗,還得乖乖學習。
在肥貓熱切地幹擾下,白露還沒看上幾頁,就接到羅飒電話。
她步履蹒跚地走出別墅大門,果然見到一輛火紅色的車子,跟她的主人一樣醒目張揚。羅飒坐在裏面,戴着墨鏡,伸手推開副駕車門。
白露身上只穿了件毛衣外套,“我去換下衣服。”
“上來吧,就幾句話。”羅飒面色不耐道。
上了車,見羅飒發動,白露立即低頭系安全帶。聽到身邊人一聲嗤笑,“還挺惜命。”白露沒吭聲,以前她也不習慣,每次那人都會提醒。
車子開上大路後,羅飒才嘆了口氣,“我跟他,徹底完了。”
昨晚半夜,她被電話吵醒,是白露的號,她接起,卻是那人聲音,“鬧劇到此為止吧。”她傻了一會兒才說:“你不能這樣對我。”那邊稍作沉默:“羅飒,你不是說不夠了解我嗎,這就是我的真實面目。”
電話挂斷,她一直睜眼到天亮。
羅飒從思緒裏回到現實,扭頭看向白露:“恭喜你,無期徒刑,這輩子都逃不開他了。”
“我們簽了合同的。”白露說。
羅飒看她像是看外星人,“你真天真,你覺得他會遵守嗎?他這人我比你了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偏執狂,沒猜錯的話,你大概是他迄今為止碰過的第二個女人。”
白露眼裏終于露出一絲驚訝。
“即便你一無是處,可是長了個該死的梨渦,這個替身就當定了,以後哪怕他終生不娶,或者娶了別人,你都得繼續你現在的身份。因為,”羅飒冷笑,“他對別的女人的身體沒興趣。你這個二/奶要當一輩子了。”
她充滿惡意的痛快說完,就見白露的手扣緊安全帶。
車速越來越快,不多時便駛出市區,等白露收回心神時,車子已上了一條沿海公路,寬闊的路面不見一輛過往車輛。
“也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你死。”羅飒說完狠踩油門,車子像飛起來一般,白露緊張地抓住車頂扶手。身邊女人一臉戾氣,讓人擔心真的會做出來同歸于盡的傻事。
在車子疾馳中,天色漸漸暗下來。
車速戛然而止時,已在一條蜿蜒向上的盤山公路上。羅飒如夢方醒般,大口喘氣,然後看向白露:“你不怕嗎?”
“怕。”白露看向前方答。
“那為什麽不叫?不尖叫?”
白露扭頭看她,“為什麽要尖叫?”
羅飒哭笑不得,扶着太陽穴,“我忽然好奇,你們平時都是怎麽交流的。”然後又像是有所悟,眼神怪異的看她,“還是說,只有身體交流?”
白露有些不自在的側過臉,昨晚的情形浮現腦海,身體深處除了撕裂般的痛,似乎還殘存着那難堪的觸覺。
羅飒無力地靠向後背,內心被嫉妒和憤怒填滿,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一寸寸扭曲。片刻後她冷聲命令,“下車。”
這裏是半山腰的一處平臺,欄杆下面是陡峭的崖壁,再往下就是海,跟白露在別墅外見到的海是截然不同的面貌,黑色的水面泛着白浪,波濤洶湧,發出一聲聲怒吼。白露不禁後退了一步。
風很大,兩個人頭發被吹起,有種蒼涼味道。
羅飒摘掉眼鏡,她臉色很差,沒化妝,眼底發青,嘴唇蒼白。
“知道這是哪嗎?”她問。
白露搖頭。
“手機給我。”
白露沒多想地給她,然後就見那一點紅色在半空中一劃而過,遙遠的下面似乎響起噗的一聲。
白露驚詫,羅飒冷笑。
“看過海邊的日出嗎?”
“有人說這裏最适合看日出,可那都是夏天,現在這季節,晚上能凍死人。”羅飒說完沖白露莞爾一笑,“祝你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白露追到車前:“你想幹什麽?”
羅飒猛地一轉身,“噓,別逼我親手把你推下去。”她說完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子在前方掉頭,路過白露時羅飒探出車窗,“也別逼我撞死你。”
白露聞言後退。
車子嗖地從眼前滑過,下坡路開得快,不多就消失在山的背面。
海風呼嘯,海浪奔騰。
白露轉身走到欄杆前,羅飒這種舉動,短暫的震驚後就沒什麽感覺了,談不上憤怒或怨恨。因為她之前那番話給她沖擊太大,一輩子,替身,情婦,二奶。
再往下看那海面,黑洞洞的,如一汪深潭,像是帶着一種吸引力。
剎那間,很多事情都湧了出來,徐麗的死,蘇轍的美好,最後一次見他時他的冷漠,還有那個人,陰晴不定的個性,以及昨晚瘋狂的索取,在他身邊一輩子,她想都不敢想。
這樣委曲求全下去,即便是活着,也不再是她的人生了。
程彧還在回別墅的路上時,就接到周姐電話,說白露下午接到一個電話就出去了,再也沒回來。程彧眉心一跳,立即打給白露,關機。
第一反應就是這小東西又耍什麽花招?下一秒又有種不好預感,立即讓秘書查她的通話記錄。
某會所包房,羅飒垂着頭陷在沙發裏,面前是橫七豎八的酒瓶和完好的果盤。大屏幕上王菲猶自唱着,“別人說我應該放棄,應該睜開眼,我用我的心,去看去感覺,你并不是我,又怎麽能了解,就算是執迷就讓我執迷不悔……”
門被推開,有人進來。
那人走到近前蹲下,輕喚一聲:“飒飒,”用心疼的語氣責備道:“你怎麽這麽糟蹋自己?喝這麽多酒,嗓子該壞了。”
羅飒懶懶地擡頭,“是你啊。”
“失望了?”宋明亮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關掉電視,幽幽道:“那個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茶幾上的手機嗡嗡響,宋明亮看到,悄悄按死。
羅飒并未察覺,靠着他的肩膀自語般說:“為什麽每次我倒黴都會被你看到。”
“因為我一直在你身邊。”
電話又響,宋明亮幹脆關機。
“送你回去吧。
“不,不回去,家裏冷。”
“那就在這呆着,我陪你。”他輕拍她的後背,捋順她的長發,像對待一個公主,他小心翼翼地*慕着的公主,卻在為別人流淚,捧出一顆心被別人踐踏,讓他怎能不心生怨恨。
沉默中,門再次被推開。
一身黑衣的男人裹挾着一陣冷風走進來,臉色比夜色還沉。
宋明亮懷裏快要睡着的女人似有感應,忽地擡頭,睜大眼睛辨別了一下,“程彧?”
程彧幾大步走近,面無表情地問:“她呢?你把白露弄哪去了?”
羅飒醉意熏染,含糊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宋明亮搞不清狀況,忽見程彧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酒,他忙護住身旁女人,挺身而起:“你幹什麽?別太過分。”
程彧放下瓶子,“那就用你的方式把她弄醒。”
兩個男人僵持間,羅飒恍惚地笑了下,“哦,知道了,你說那個小傻瓜啊,她被我丢到海裏喂魚了。”
程彧眼睛一眯,“再問你一遍,她在哪?”
羅飒打着酒嗝,無賴道:“你不是有本事嗎,自己去找啊。”
程彧抿着嘴角,像是強忍下怒氣,聲音異常平靜,“羅飒,我跟你說過別針對她,你今天這樣做,不管她是否有事,我們以往的情分都一筆勾銷。”
程彧走出包房後立即掏出手機,“小童,把你手下的人全都召集起來,白露被羅飒不知道送到什麽鬼地方去了,沿着海岸線找。”
那邊驚訝道:“羅大小姐發威了?我就說嘛……”
“閉嘴吧你,趕緊出發。”
“是。”
挂了電話,程彧已經來到停車場,環顧了幾遍,才找到自己的車子。坐進去後,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白露不會有事,羅飒沒那麽大的膽子,頂多是大小姐蠻橫勁兒上來找人撒氣,不會真的動殺機。
然後又生氣,白露這個傻丫頭,什麽人都信,讓走就跟人家走,不知道反抗麽。小孩子都比她有心眼,真讓他操不完的心。等找到她,看他怎麽教訓她。
車子上了大路,程彧卻一時茫然,不知何處去。
交通臺正在播天氣預報,夜裏有暴風雪,提醒司機朋友注意安全。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暗暗收緊,青筋畢現。
一路上不時地接到小童的彙報,某某處搜過,沒有,沒有。他的答複只有三個字,繼續找。
隆冬時節,晚上異常的冷,海風也硬,真會凍死人的。而且黑燈瞎火,荒郊野外,指不定遇上什麽人。
唉,程彧嘆氣,只要她沒事,他可以不罰她。
☆、26
心裏似有一團火,程彧降下車窗,濕鹹的海風吹進來,刀子一樣刮着臉的同時,也讓人冷靜下來。
然後,他想到一處。
那裏有最美的風景,也有最陡峭的懸崖,每年都有游客失足跌落……依他對羅飒個性的了解,在極端情緒下很有可能選擇那種地方。
風越來越大,成團的雪花從天而降,又被狂風吹得淩亂飄舞,漸漸幹擾前方視野,也擾亂着人心。程彧面無表情,一次次地踩下油門,如同在跟這惡劣天氣賽跑。時而迎面駛來一輛車,他又馬上減速,看對方車裏是否有熟悉的面孔。
雪花越來越密集,鋪天蓋地的襲來,視線所及之處,皆被白色覆蓋,耳機裏已經好半天沒有小童的彙報,就在程彧也開始懷疑自己判斷失誤時,視野中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
纖細的,飄忽的,緩緩移動,在清冷的路燈和漫天飛雪中似真似幻。
他猛地踩下剎車。
白露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只知道不能停,一旦停下,酸軟的小腿恐怕會立馬罷工。而且這風實在大,毫不費力地穿透她的衣服,似乎還要穿透她單薄的小身板,如果停下來,不凍死也會被凍僵……
走着走着,看到前方似有一輛黑色轎車,突兀地停在路中間,從山上下來這一路她幾乎沒遇見過往車輛,難免緊張,再一看,似乎有些眼熟。
程彧坐在車裏,看着那道纖細人影從模糊變得清晰,看到他所熟悉的身形,她穿了一件長款的白色毛衣外套,帽子罩在頭上,所以遠遠看時才會難以分辨。
再走近一點,看清帽子下的五官,他感覺到自己呼了一口氣,原來剛才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那個白色小人走到車前,還歪着頭往裏看,看清他後明顯肩膀一塌,臉上表情也松懈下來。
程彧這才推開副駕車門,見她還杵在那,命令道:“上車。”
看着白露慢騰騰有些笨拙的坐進來,臉頰微紅,嘴唇有點發青,睫毛結了霜,程彧擡手碰了碰她的臉,冰涼,他想說的話經過喉嚨莫名一堵後,出口的卻是:“安全帶。”
白露立即照做,只是手不利索,半天也扣不上。
程彧探身過去,幫她系好。然後給小童打電話,“都撤回來吧,找到了。”
那邊問在哪找到的?沒事吧?
他只答了一句:“還活着。”
白露不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擡手搓搓凍僵的臉頰。
此時已是夜裏十二點。
一路疾馳,一路無語。
直到進了市區,遇到一個紅燈,程彧尋到身旁人藏在袖子裏的手,被她的溫度驚了一下,用力握了握,然後側過身将她整個人抱在懷裏。
“傻瓜。”他低聲道。
白露驚愕了一瞬,很快就放松下來。只是,要被他勒死了,這人剛才不是還挺冷靜挺淡定的麽,怎麽突然又煽情了,真是難以理解。
她費力的為自己争取一絲喘息的機會,又覺得這個懷抱的确很踏實。她被凍了一晚上的鼻子幾乎失去嗅覺,此時慢慢蘇醒,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以前最讓她懼怕的,此時竟有幾分親切。
直到聽到後面一聲鳴笛,她扭頭一看,提醒道:“綠燈了。”
“不管它。”
那人聲音裏帶着幾分孩子般的頑劣。白露無語,自私的家夥。這人抱夠了才放開,然後淡定的繼續開車,只是,不知有意無意,右手抓着她的沒放開,白露偷偷瞟了他一眼,撇了下嘴角。
車子開進一個燈火通明的小區,駛進地下停車場,搭乘電梯上樓,用密碼打開門時程彧才解釋:“我在市內的公寓,今晚住這兒。”
進門後他率先往裏走,白露換上這裏僅有的男式拖鞋,不由微怔,鞋子太大,顯得她的腳好小。
走進去時下意識的打量,這裏只有一層,裝潢布局很男性化,黑白灰色調,冷且硬,跟他人很像。還沒看完一遍,程彧從一扇門走出來,袖子已高高挽起,對她說:“把衣服脫了。”
啊?白露一驚,現在?她都這樣了。
真的不能再做了。
他等不耐煩,上來親自動手,要說男人還真是脫衣服行家,三下五除二,白露身上就剩了個三/點/式內衣了。她本/能地環住胸前,他沒再繼續,而是打橫抱起她,走進剛才那個房間。
原來是浴室,程彧直接将人放到盛滿水的浴缸裏。
“好涼。”白露縮着肩膀,往出躲。
被他一手按住,“這是溫水,你身上跟冰塊一樣,用太熱的不行。”
白露一摸膝蓋,還真是,冰涼。可是這樣幾乎全/裸的坐在浴缸裏,被一個衣服齊全的大男人注視着,連腳趾頭都不自在的蜷起,她下意識的曲起腿,抱住膝蓋。
程彧将她按得平躺回去,讓水漫過全身,擡手把她落下來的碎發攏到腦後,又反複梳理幾下,他此時眼裏卻不見一絲□,可這樣的神情反而讓白露更加不敢直視。
下一秒她又低呼一聲,程彧問:“怎麽了?”
白露有苦難言,昨晚性/事太激烈,那裏應該是破了,浸了水後隐隐疼起來,她皺了皺眉,搖頭說沒事。心想,這倒是證明水真的是溫的。
程彧半蹲在浴缸旁靜靜看着她,不時地伸手探一探她的體溫,然後出去打了個電話,再回來時手裏多了套男式睡衣,又觀察一會兒直到确認她恢複正常了才允許她出來。
內衣都泡濕了,白露只好咬咬牙真空上陣。睡衣褲超長,挽了又挽才不至于被絆倒。走出去前,忍不住照了照鏡子,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又像打太極拳的個小老頭。
程彧從餐廳探出身招呼她過去,白露一見餐桌上擺着的四菜一湯,不由驚訝,“你做的?”
程彧嘴角動了動,“我叫的,下面有餐廳。”
白露吃飯的時候,見他坐在一邊,以為他會訓自己一通,結果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兒,還周到地給她倒了一杯水,她不禁納悶,這個人今晚好奇怪,非常奇怪,不會是攢着一起發作吧?
雖然換了張床,但折騰一晚極度疲倦,白露很快就在熟悉的氣息包裹中睡着了。半睡半醒間,感覺到有人撫摸她的額頭,臉頰,把手伸到寬大的睡衣裏撫摸,奇怪的是她并沒像以往那樣立即驚醒。
這一覺睡得特別沉,做了個夢,夢見家裏失火了,她沖進去救了弟弟和妹妹,最後想起奶奶還在裏屋炕上,又要往裏沖,可是房梁塌下去,她大聲叫奶奶,嗓子幹涸的出不了聲音。
然後,她被推醒,睜眼對上男人的臉,手貼在她額頭,“你發燒了。”
程彧下床找來醫藥箱,給她量了體溫,三十九度。
倒了水,讓她吃了退燒藥。
白露燒得迷迷糊糊的,見他拿着電話要找人來挂點滴,她出聲道:“不是吃了藥嗎,睡一覺就好了,我小時候燒得比這個還厲害呢,也沒事。”她埋在被子裏只聲半張臉,燒得紅彤彤的,看起來可憐又好笑。
程彧臉上這才露出這一晚第一絲笑意,擡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就是那個時候燒傻的吧?”
白露皺眉,“別老說我傻,我不*聽。”
這一夜對許多人來說,都注定不尋常。
羅飒醒來時天已大亮,頭還疼着,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可當她稍微一動就感覺到不對勁,警惕地回頭,果然,身邊躺着一個人,閉着眼,一臉滿足狀。
她懊惱地抓着頭發,試圖拼湊起零碎的記憶,然後咒罵自己一句,剛一起身,身後人開了口,“飒飒”
宋明亮揉着眼睛,坐起時露出□的上身,他從後面抱住她,“我會對你負責……”
羅飒拉下他的手,“都是成年人了,而且我昨晚醉了,就當一/夜/情好了。”
說完大方下了床,找出一件睡袍穿上,去了浴室。
出來時宋明亮已經穿戴整齊,戴上了眼鏡,恢複了平時理智斯文的模樣。
羅飒也已收拾好情緒,“別想太多,我們不可能。”
她說完坐下化妝,宋明亮看着鏡子裏的女人,提醒道:“那你跟那個人就有可能嗎?別忘了,他昨晚為了一個外來妹要跟你斷交。”
羅飒臉色一變,“宋明亮,信不信我告你□?乘人之危,你個小人。就憑這一點程彧就比你強百倍。”
“那是他對你沒興趣。”
“你閉嘴。”羅飒把手裏東西丢過去。
宋明亮沒躲,東西貼着眼角擦過,掉在地上,是一支粉底刷,他皺眉,“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滾。”羅飒嘶吼,梳妝臺上的東西接連不斷地扔過來。
宋中了幾招,終是無奈,轉身離去。
下樓的時候,他擡手撫摸眼角擦傷,眼裏閃過一絲怨毒。不管羅飒如何對他,他都不會生她的氣,只會把這一切都記到那個人的賬上。
姓程的,總有一天我會揭開你的真面目,讓她看看,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她的*。
白露一覺醒來,竟看到周姐,伸手探向她額頭,問她感覺如何。
她以為回到別墅,左右環顧,周姐笑,“是程先生一早打電話讓我過來照顧你的,我得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你退燒了。”
但是對于白露來說,今天才是最難受的,睡了一夜後,昨天的疲憊發酵似的加倍湧現出來,小腿酸痛,腳底也磨出了水泡。
晚上程彧回來,看見白露坐在沙發上一手拿着報紙,一手下下地捶着小腿,他說這樣不行,然後坐下把她的腿放到自己腿上,撸起她的褲腿,作勢給她按摩。
白露受寵若驚,渾身僵硬,他拍拍她的小腿肚,“放松。”
原來他也是個中好手,沿着她的腳踝自下而上一寸寸地揉捏,力道稍重,卻又讓人覺得很舒服,只是……
白露悄悄抓起一只靠墊抱在懷裏,似乎這樣能讓她有點安全感,不知為什麽,她覺得眼下這情景有點詭異。看着他細致耐心的樣子,她不禁展開思路,這麽娴熟的動作,是不是在別人身上練習過?
然後,昨天羅飒的那番話再度響起,然後,有一絲莫名的不舒服掠過心頭。她又想起數日前,程彧問她那幅油畫還要不要挂她書房,她反問他要不要,他說如果你覺得有障礙就收起來,她不解,什麽障礙?他看她一眼什麽都沒說,但那畫她再也沒看到過。
此時,似乎有一點點“障礙”感了,可是下一秒她就“啊”地一聲渾身一抖。
程彧擡頭,“怎麽了?”
她不說話,他剛才碰到她膝蓋窩了。
他很快猜出來,笑着問:“怕癢?”又問,“以前怎麽沒反應?”
白露臉色不自在,她怎麽知道?
可程彧的手卻又探向那個部位,這回是故意的,效果顯着,她咯咯笑出來,兩腿胡亂踢着,“別……”帶了求饒的意味。
他看向她的眼神裏,除了好笑,還有一閃而過的火花,停留在她膝蓋窩處的掌心溫度升高。
白露熟悉那意味着什麽,立即停止亂動。
程彧也意識到,考慮到她的身體,趕緊收了手拽下她的褲腿,“回床上躺着吧,好不容易退了別再燒回去。”
白露如蒙特赦,趕緊扯了扯衣服起身離開。
沒想到一語成谶,睡到半夜,白露體溫又上來了,比之前燒得還重。程彧忙了一陣,請來醫生護士,打針開藥。
醫生是熟識的老朋友,中西醫貫通,給白露把了脈,然後說:“先天不足,後天失調,體內寒氣太重……”末了還加了一句:“這樣的體質,不易受孕。”
程彧問:“能調理嗎?”
“等這次好了,再吃藥調一調,好在年輕,應該調得過來。”
程彧點頭,又說:“你看她還有什麽缺的,一起都補了吧。”
白露平時輕易不生病,這一次卻反反複複地纏綿幾日。
白天周姐過來做飯陪伴,她的東西搬來不少,給這個冷硬的公寓裏增添了些女性氣息,但同時也變得不倫不類。
白露除了吃就是睡,過得晨昏颠倒。
一覺醒來,房間只開了一盞壁燈,那個男人靠着床頭翻看文件,從她這角度剛好看到側臉:鼻梁高挺,嘴角緊抿,神情專注,翻頁時動作極輕,這個畫面讓白露覺得有些不真實,也因此而一時怔住。
聽到她不通暢的吸氣聲,程彧才回頭,手摸上她額頭,問:“喝水嗎?”
白露嗓子堵得慌,點頭。
他放下手裏東西,扶起她,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這是個造型獨特的杯子,蓋子是小熊腦袋,打開後裏面有吸管。
白露喝完後,視線仍停留在放回去的杯子上。程彧注意到,解釋說:“從下面超市買的,只有這個有吸管。”
白露表情怪異了一下,悶聲道:“這個,是給小孩兒用的。”
“哦?”程彧一笑,“那看來我買對了。”
可是喝完水的白露卻覺得不對勁,水從喉嚨流進去,轉了個圈,似乎要從眼角流出來。心裏驀地一酸,眼裏泛起盈光。
程彧見狀一愣,“怎麽了?”
白露搖頭,眼淚滾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