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狹路相逢” (7)
足足有幾秒鐘,然後臉頰緋紅,大叫一聲:“你變态。”
“惡心。”
然後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用力推開也有些走神的男人,翻過身手腳并用的往床邊爬。
程彧心裏罵了句,媽的。
百年不遇的動了一次凡心,還被罵惡心。
床實在大,白露剛夠到床沿,就被人從後面抓住腳腕子,接着用力往後一拖,身體被抱住,似曾相識的一幕讓她頓時一怔。
“想用這個姿勢?跟狒狒一樣?”那人在她耳後呼着熱氣問。
她此時腦袋懵懵的,早忘了什麽猩猩狒狒,只知道這姿勢勾起恐怖回憶,貼在背後的軀體寬厚,滾燙,體味比上次還濃重,她被巨大的驚恐定在原處。
僵持幾秒後,程彧将她抱起,然後放平。
她還想反抗,被他扣住手腕,分別壓在腦袋兩側,投降般的姿勢。
兩人都有些微喘,四目相對,又都有一瞬的愣怔,像是看到了不熟悉的彼此。
對峙片刻後,程彧改用一只手同時扣住她兩腕,固定在頭頂上方,然後才用一貫的平靜語調說:“早晚都有這一天,你自己作的,怪不得別人。”
說完單手脫去她的睡衣,然後拉下睡褲,露出不算豐滿但形狀好看的髋骨,下一寸,是線條流暢瑩白如玉的大腿……
一旦決定開始,就不再給對方和自己一絲遲疑的機會。
程彧深吸了一口氣,分開她的腿,扶着自己抵在腿間最柔軟的一處。
感覺到相觸的剎那她猛烈一抖,一熱一涼,一硬一柔,對比實在鮮明,饒是經歷過人事的他也不覺為這微妙的“接觸”在心底發出一聲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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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卻是沒有絲毫疑慮的挺進。
白露秀眉擰起,“疼。”
“忍一忍。”
然後,貫穿。
身下的人發出一絲壓抑的悲鳴。
白露眉頭打成死結,比手指那次疼太多,不,根本不能比。
疼痛中還伴随着強烈的羞恥感,那個醜陋的東西嵌入自己身體裏,滾燙,還不停膨脹,像是個活物般亂動,讓她從胃裏湧起一陣陣惡心。
下一秒又被痛感淹沒。
進來時疼,出去時更疼,還不停地出來進去,他媽的!白露氣瘋,憤怒情緒不知如何排解,又開始亂踢亂打。
程彧正沉浸在一種全新的神奇的體驗中,仿佛踏入一片未被發掘,保存完好的新世界,心中湧起一陣悸動,亢奮,還有難以名狀的輕松。
被女人一鬧,他抓住她腳踝,皺眉警告:“越動越疼。”
白露哪裏聽得進去,野蠻的小獸一樣繼續亂踢亂抓。
“還有完沒完?”
程彧不耐地一聲暴喝,才吓住她,看着她咬牙切齒的表情,向來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時也泛起紅絲,他心中湧起一絲複雜情緒,随即擡手捏起她的小下巴,反問道:“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我問你,你跟那個警察都說什麽了?”
“忘了那個交易了?當時我怎麽說的?既然你違約在先,我随時可以去你家人身上讨回來。”
“還有一句真理你記着,知道越多,離死越近。”
這番話效果完美,身下人一動不動,身體也因放松而徹底敞開,他不再說話,暢快地大開大合,感覺到她還是不太在狀态,他的手伸到銜接處,輕撚慢攏,直到那裏漸漸濕滑。
清晨第一縷陽光落在臉上,程彧就敏感地感應到,立即醒來。
昨晚窗簾沒拉,此時陽光已灑落半床。
雖然有所消耗,睡得也晚,但此時卻毫無疲憊感,反而神清氣爽,通體舒泰,不禁想起小童渾說的那句,久旱逢甘露。
甘露。
他坐在床邊凝視片刻。
她蜷着身體,長發鋪滿枕頭,些許晨光落在臉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這麽看,還是挺顯小。忽見她鼻頭微皺,原來是一根發絲貼在臉上,他用一根指頭小心挑起,送到她腦後去。
然後指尖滑至她嘴角,虛點一下,除了超市那次,還沒再見她笑過。
哭到是見識了不少。
昨晚,事後她又開始哭。他用手給她擦眼淚,擦着擦着就摸到黏糊糊的不明物,他又氣又好笑,還好意思罵別人惡心,幸好他只是用手。
穿戴整齊後,程彧出門前折回卧室,将窗簾拉嚴實,然後獨自駕車去公司。路上他習慣性地叩擊着方向盤,恢複到理智狀态,思及昨夜,還是早了點,他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成年以後,自律成了他生命裏最主要一部分,人要有所作為,必須克制自身弱點。男人身上弱點太多,對權勢和金錢的渴望,還有女人,感情,各種虛虛實實。如果不加以克制,這些給你帶來快感的東西,也會變成脫缰烈馬,将你五馬分屍……那樣的例子,他見過太多。
多年以來,克制,幾乎成了他另一種本能。
不過,凡事皆有例外。
只是,這樣的例外不能太多。
電話震動,他瞥了一眼號碼,自嘲地勾勾嘴角,又是一匹烈馬。
☆、18暗流湧動
蘇轍從小就天賦異禀,天塌下來——只要不砸到他,他都能吃得香睡得好,還是小胖墩兒的那些年他就有個綽號,蘇小豬。
可他昨晚卻遭遇了二十六年來第二次失眠。
第一次是幾年前,那個他視為偶像的老警察車禍身亡,他無法接受,很痛苦,像是被關進悶罐車裏,縱然用盡全力撞得頭破血流,也無濟于事,那是他人生裏第一次真切體會到無力感。不過好在年輕,人也單純,大半夜沖到操場上跑了幾十圈,累得人仰馬翻後終于得到暫時的釋放。
這一次,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麽會失眠。挂了白露的電話後,他怔了好一會兒,最後關頭似乎聽到男人特有的呼吸聲,都是成年人,不難猜到他們在做什麽。不禁詫異,白露有男朋友了?
是那個被她“保護”過的吊兒郎當的男孩?還是別的男人?他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對她了解并不多。
然後他又奇怪自己的反應,難以名狀的,有點類似憋悶、犯煙瘾一樣的感覺。于是深刻反省,他跟白露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他幫過她,因為欣賞她的品德,他喜歡跟她聊天,因為她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他……
他不願再往深了想,幹脆爬起來打網游,自從進了刑警隊連睡覺時間都不足,根本碰不着這玩意,還真有點想念。喝着可樂叼着煙,時不時暴兩句粗口,煩悶一掃而空。一直到淩晨三點戰死沙場,他才打了個哈欠躺下,結果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開車去單位路上,蘇轍接到顧琳琳的電話。
她誠懇地道歉:“上次去你家胡鬧,給你帶來困擾,以後不會了。”
他微微詫異,顧琳琳自小嬌生慣養脾氣大,很少這麽正經說話,于是預感到接下來有重大轉折,果然,下句她說:“我要結婚了。”
蘇轍一愣,這女人節奏也太快了點兒,可嘴裏還是真誠回應:“恭喜。”
“就在幾天前,我都沒想象過新郎除了你還能有誰……”
“……”
“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從沒有不支持你的理想,我只是,”那邊停頓了一好一會兒才繼續:“我害怕失去你,你師父去世時我跟你過葬禮,看了你師母絕望的樣子,我真怕,有一天那一幕會落到自己身上……對不起,我太懦弱。”
挂了電話,蘇轍擡手用力搓了一把臉。
青春歲月裏的戀情,介于友情和*情之間,即便他再沒心沒肺,可那份真摯和美好他還是懂的。恍惚間想起師父生前說過的一句話:選擇這條路之前,你要知道你會為此舍棄什麽,你會有人前無限榮光,也會有無數無人知曉的黯然時刻。
快到單位時,顧琳琳再次撥過來,“對了,國慶在你家時,我接了你一個電話,是個女孩打來的,我當時還對你不死心,所以就,就說你在洗澡。”
蘇轍大腦裏快速地回憶一下,他那時的确是在洗澡,開了幾個小時車一身臭汗,可是這句話聽起來……“她留名字了嗎?”
“沒有,只說是你朋友。”
蘇轍交友甚廣,可他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人,僅憑一種直覺。電話撥出去,卻被告知正在通話中。
白露接到楊闖電話,說是小天最近安靜得有點不對勁,話少,上自習時常常對着窗外發呆,而且剛結束的競賽成績很不理想,勢在必得的獎學金也泡湯了。白露很擔心,晚上程彧回來,她說想去看弟弟,他倒爽快地同意了。
第二天白露見到小天,他瘦了,眼神裏多了幾分憂郁,這樣的轉變讓她心疼。坐在球場邊的石桌前,看到遠處靠着車打電話的小童,再看她身上簇新的衣服,小天遲疑地問:“姐,你和那個人,現在住在一起?”
白露點頭。
“對不起。”小天沉痛道。
“別這樣,一切都會過去。”她用自己都沒底的話來安慰弟弟,腦海裏卻浮現出那個期限,三年。
“他對你好麽?”
她點頭。
“他有家室麽?”
白露一愣,她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應該有吧,她記得他戴了戒指,只是最近好像又沒在他手上看到,是什麽時候開始不戴的呢。
小天嘆氣,“我上網查過這個人。也沒查出什麽有價值的個人信息,還挺神秘的。”
球場上的喧嘩顯得姐弟倆這邊更加沉默,坐了一會兒小天就帶白露去食堂,特意要了份她*吃的荷葉炒飯。隔壁一桌女生大聲讨論娛樂八卦,叽叽喳喳,反襯得他們這一桌氣氛過于低迷。
隔了會兒白露發現那幾個女生頻頻偷瞄小天,她稀奇道:“她們在看你。”
小天臉上一紅,“無聊,花癡。”看來經常遭此待遇。
白露笑起來,臉上抑郁之色退去,倆人就在一陣喧嘩的背景音裏有一搭沒一搭的邊吃邊聊,說到現在的日子,白露無意中說挺清閑的,也不用上班。
小天愣,“他不讓你工作了?”
“嗯。”
“太過分了。”
白露笑笑,“這樣就有時間看書了,以前想看可是總沒時間。”
“那他讓你上夜校嗎?”
白露一滞,這個,她還沒敢提,“自己看也一樣的。”
小天看她輕描淡寫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想了想提議道:“要不等會兒去我們圖書館看看,裏面書特全,什麽都有。”
白露向往又擔憂的問:“行嗎?”
小天忍着心疼,不以為然道:“沒問題,我給你借個圖書證。”
傍晚時分,老城區一座獨門院落內,夕陽灑入廳堂,一中一老兩個男人正在一方棋盤上沉默較勁。
羅飒端着一盤水果過來,一看這局面就笑了,“合棋了?”
程彧坐直身體,“是羅書記承讓了。”
羅長浩哈哈大笑,“痛快痛快,”他端起茶杯喝一口,然後贊嘆道:“小程你這棋藝不錯啊,我一晃幾年沒遇到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程彧恭敬回答,“讓羅書記見笑了,我只是小時候跟家父學了一點。”
“哦,你父親身體可好?”羅長浩頗感興趣地問。
程彧臉上浮現一層凝重,“家父已經去世多年。”
羅長浩噓唏,“真遺憾。不然可以切磋切磋。”
“聽說羅書記是軍旅出身,我父親也在部隊呆過,這棋藝也是跟戰友們練出來的。”
羅長浩感慨地點點頭,“部隊好啊,當初我們也是白天訓練,晚上湊一起下兩盤,還有賭注呢,輸了的給贏的打洗腳水。”
說得身邊兩人都笑出聲,可是說話的人,大概是遙想當年而忽生感慨,眼裏倏然添了幾分落寞。
二十分鐘後,程彧起身告辭。
羅飒出來送他,穿過長長的葡萄架,到了大門口時,她頗為得意道:“我就說我爸和你一定聊得來。”
程彧沒立即回應,而是從口袋摸出煙盒和打火機,熟稔地點燃,送到嘴邊深吸了一口。
羅飒微微驚訝,“我以為你不吸煙。”
“偶爾。”他簡潔答道,又吸了兩口,才接起她剛才那句話:“你明知道,我這是在利用你。”
羅飒表情一頓。
一個多月前,她收到一份貴重禮物,一套依山傍海的豪華別墅,最新開發的,數量有限,高價難求,那個慷慨的贈送人就是眼前這位。
她沒有絲毫欣喜,因為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但她也沒立即找他理論,而是把文件直接寄回,這就表示,她不接受。
然後,一直到幾天前父親回來,她打電話請他來家裏一敘。
收回思緒,羅飒淡笑着反問:“難道你不想見我爸嗎?”
“想。”程彧毫不猶豫的答。
“對啊,以我爸的脾氣,一旦正式上任就很難有這種私下會面機會了。你是商人,一切從利益出發,再正常不過。”
程彧沒接話,似乎默認這一說法。
“其實對我來說也一樣,這是我能為你做點什麽的機會。”
聽到這句,他不禁側頭看了她一眼,又聽到下句:“利用價值也是一種價值。”羅飒說完灑脫一笑。
程彧把手裏還剩半截的香煙掐滅,丢進門口垃圾桶。
“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提。”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就走向停在大門外的車。
聽着引擎聲消失,羅飒才嘆了口氣,都說女人善變,沒想到男人也一樣,不對,他一直如此,遠看堅定如磐石,可你一旦靠近,他又變成一陣風。這人太擅長自保,太擅長劃清界限。
程彧離開羅宅,沒回公司,而是去離別墅大老遠的另一處海邊。暮□臨後,海水呈黑色,偶爾泛起一層層白的浪花。他喜歡這個時候的海邊,幾乎沒人,不用掩飾,可以盡情的做自己。
其實他也沒做什麽,就是坐在一塊礁石上,默默地抽煙,一支接一支。抽了一會兒起身回車裏翻出一打文件,然後用打火機點燃,看着火焰一點點吞沒紙張,他不禁苦笑,他是個不孝子,別人都是買特制的紙錢來燒,可他卻拿廢棄的文件來敷衍了事。
程彧回到別墅時,看到白露蜷睡在沙發上,胸前扣着一本翻開的書,他抽出來看看,是本教英語日常對話的,書脊上還貼着條形碼,扉頁蓋着圖書館印章,他搖頭笑笑,放到一邊,把她抱回卧室。
白露被他放到床上時就醒了,揉揉眼睛就要往被子裏鑽,程彧拉下她的手,難得好聲好氣:“*看書是好事,人傻更要多讀書。想看什麽就去書店買,圖書館的書那麽多人摸過多髒。”
白露對他的“不恥行為”還懷恨在心,聞言立即反駁:“不髒,都是學生看的。”
程彧好笑地反問:“學生就不髒了?經過無數人手,你知道他們看書前後都幹什麽了,指不定有什麽怪病。”
白露心下腹诽,人心裏有什麽,就會看到什麽,覺得別人有病的人自己才有病。她懶得跟他理論,打了個哈欠就翻身,程彧問:“洗澡了麽?”
“嗯。”
“再去洗洗手。”
看着她不情不願地下床,慢吞吞走去浴室的背影,程彧舒了一口氣,說來也怪,回來看看她的人随便說說話,盤旋在心頭一晚上的怨氣立即消散大半。看來,每個人都自己的藥,他的那一個,說不定就已經找到了。
深夜,羅飒來到父親書房,問怎麽樣。
羅長浩先是對那個人的言行舉止表示肯定,然後話鋒一轉,“這個人不簡單,你有把握能駕馭得了他?”
羅飒不以為然,“我為什麽要駕馭他?男人是用來仰望的,沒本事的才被女人管着。”
羅長浩對此不太贊同,轉而問:“你對他了解多少?”
羅飒列舉了程彧的生平經歷,羅長浩搖頭,“這只是表面上的,他今年才三十五歲,沒有任何根基背景,就取得這麽大的成就……”
“那是他性格決定的,他有膽識,有韬略,而且眼光獨到。”羅飒力挺自己“仰望”的男人。
女兒離開後,羅長浩眉頭擰緊,他沒告訴她的是,紀/委剛接到一封匿名信,揭發啓程集團有不法商業行為。他就是因為這個才提前結束休假來的。
☆、19願賭服輸
白露做了個夢,夢裏她只有五六歲光景,被一只體型比她還大的黑狗狂追,最終體力不支被撲倒,大狗張開嘴,白森森的利齒向她喉嚨咬去,她吓得伸手捂眼……可是預料中的疼痛并沒到來,取代的是一陣濕漉漉略顯粗糙的觸覺。
她詫異地望去,它——居然在舔她,下一秒那條異常寬大的舌頭朝她臉上舔來,眼前刷地一暗,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白露猛地睜眼,映入視野的是微光中的卧房,她輕輕呼了一口氣,原來是假的。下一刻又感覺到溫熱的呼吸一下下吹在後頸,低頭看,一只粗實的手臂橫在腰間。
這種陌生的親密讓她非常不适應,于是悄悄地、輕輕地往外掙了掙,無奈那人掌控太牢,但她實在不舒服,又像蟲子一樣動了動。
然後,聽到一聲略帶沙啞的警告:“老實點兒。”
程彧一睜眼就看到烏黑發絲間露出的瑩白耳垂,視線不由凝住,再往下,是纖細脖頸,然後,餘下風景被這保守的兩件套長袖睡衣給牢牢遮住。他看了眼床頭時鐘,然後微微探身,在她的肩頭狠狠一咬。
白露被吓了一跳,那人足足咬了好幾秒鐘才松口,她回頭皺眉質問,“你幹嘛咬我?”
“餓了。”程彧輕描淡寫道,然後若無其事的起身下床,走進浴室。
很快有水聲傳出。白露這才坐起,把睡衣領子往下拉了點,扭頭看到左肩處一個清晰牙印,憤憤地罵:變态。
程彧走進辦公室不久,就接到一個電話,等對方說完他淡然一笑,“看來是有人要針對我啊。”
“盡管讓他們查好了,不管是來查財務還是其他,我們都會全力配合……還是要謝謝您及時通知,給我個心理準備。”
“對了,前陣子一個下屬淘到一只罐子,說是前清官窯出的,也不知真假,要不您給鑒別一下?好,那我讓人送去老地方。”
放下電話,程彧走到窗前,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落地窗,視野極其遼闊,這是當初他給自己設計的,站在這裏,可以俯瞰大半個市區。
這個沿海城市二十年的變遷,幾乎盡收眼底。
站在這裏眺望,時常讓他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而在他視線所不及的地方,有一片空地,已經打完地基,雖然看不到,但腦海裏已能熟練勾畫出那熱火朝天的場面。如果說這裏是他的王國,那裏就是他的一個戰場。這一切,對任何一個稍微有點野心的男人來說,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吧。曾經他就是其中一個。
收回思緒,他回到辦公桌前,撥通秘書內線,“請何副總過來一下。”
晚上九點,程彧的車子駛出公司大門,看到一個身影在路燈下徘徊。高高瘦瘦,一副學生打扮,車燈打在他臉上,有點眼熟,程彧立即讓司機停下。
那人走過來,雖然只見過一面,但程彧已認出,是白露的弟弟。
他降下後車窗,“找我?”
“是,我想跟您談談。”
明晃晃的路燈下,兩個人身高幾乎相奇。
小天深呼吸一下,鄭重開口:“怎麽樣才能放了我姐?欠您的錢,我還,從現在開始,一直到還完為止,您可以算上利息。”
程彧不慌不忙接道:“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男孩子眼裏閃過一絲痛楚,“您這樣的身份,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我二姐她,根本不适合過這樣的生活。”
程彧扯扯嘴角,“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判呢?”
“以一個弟弟的名義。”小天不卑不亢地與他對視,“不能眼看着自己姐姐受委屈。”
這個答案讓程彧嘴角笑容一凝,他沉吟一下說:“好,那就給你一個機會。”
“不用你還錢,只要跟我打個賭。如果你贏了,你姐立刻自由。如果你輸了,我和她之間的事,跟你們沒任何關系。”
小天眼睛一亮,“真的?賭什麽?”
程彧道:“挑一個你擅長的項目。籃球怎麽樣?”
“好。”小天一口應承,他可是系籃球隊的,而且還是主力之一,不信打不敗這個老男人。
白小天信心滿滿地回到學校,還找了有過患難交情的楊闖做見證人,但是他的自信在隔日見到那個踩着點邁進海大籃球館的男人身上時,就像一陣風吹過湖面,産生了一絲微不可見的裂痕。
換了一身黑色運動裝的程彧,配上幹淨利落的短發,年輕了十歲不止。他也只帶了一個小童。上場前他脫下外套,餘光捕捉到那個男孩的視線落在他肌肉結實的手臂上時,微微一滞。
楊闖發球,小天一個彈跳搶到球,贏得楊闖一聲叫好。程彧面色不改,動作從容,即便是小天一連搶得幾次球,連連投中,也沒能讓他皺一下眉。小天欣喜之餘,又不得不暗自心驚,這人定力太好,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
沒多久,程彧就得了優勢,幾個三分球,漂亮得不可思議,迅速将比分追平,小天開始心浮氣躁,接連幾個失誤,這才發現這個男人是愈戰愈勇的體質,或者說他就是藏而不露,現在開始大反擊。
上半場結束時,小天已經滿頭大汗,還是以懸殊分數落後。楊闖給他遞水,“這人不簡單啊,看這架勢你還挺危險。”
小天灌了一大口,用力抹了下嘴巴,低聲道:“我不能輸。”
可是下半場,那個人像是服了興/奮/劑,狀态好得不像話。結束哨響,小天還是毫無懸念地輸掉了。
程彧走到坐在地上的大男孩身旁,問:“願賭服輸?”
小天憤憤了許久,才站起身,“願賭服輸。”
程彧接過小童遞過來的外套,順便點撥:“求勝心切不是你的錯,但會成為你的弱點。”
小天忽然擡頭,問:“你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程彧挑眉,“知己知彼,贏的把握總會大一些。”
即将走出球場的一瞬間,身後飄來一句,“請您,”男孩說得有些艱難,“對她好點兒。”
程彧停下腳步,回頭問:“這是你的請求?”
“想要什麽就去努力争取,求人是沒用的。”
回去路上,小童說:“老大,我怎麽覺得,您今晚這情形有點像姐夫跟小舅子在打交道啊。”
程彧視線依舊停留在窗外夜色中,語氣平淡道:“從某種意義上,我這是幫你們處理後果。上次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畢竟是個孩子,搞不好會留下一輩子陰影。”
“那萬一,我說萬一,您輸了怎麽辦?”
程彧輕笑一聲,“沒這種可能。”
小童暗自吐舌,霸氣。
隔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道:“我再多句嘴,您該不會是,從他身上看到……誰的影子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程彧回到別墅時還是那副運動扮相,一進卧室就捕捉到白露明顯驚訝的目光,他看她一眼,“看什麽,不認識了?”
白露沒搭腔,低頭繼續看書。
他脫了外套随手挂起來,走進浴室前忽又回頭:“你也過來,一起。”
白露忙答:“我洗過了。”
“那就再洗一遍。”
“……”
程彧腳步方向一轉,“要我動手?”
事實是還真就要他動手,白露像是帶吸盤的樹蛙一樣抓着床墊不撒手,最後還是被他拎起來扛進浴室。
把她往地上一放,程彧打開花灑,溫水如注,落在兩人身上,雖然還都帶着衣服,可白露仍心慌不已,她緊靠着瓷磚牆壁,不死心地說:“我真的洗過了。”
程彧看着她受驚小動物般的眼神,也不說話,低頭就咬上她的耳垂。
白露叫出聲,随後又識相地閉嘴。他并沒有真咬,而是含住。可這樣更要命。
程彧把一早醒來就有的念頭付之行動,痛快地用唇齒舌好一頓蹂躏後,才離開一點,用極低的聲音說:“反正也要洗二遍。”
說完手開始動作,三兩下剝光她的衣服。
白露心知躲不過,只好認命地閉上眼睛。
被定在瓷磚上進入時,不知是不是水流的關系,似乎沒有第一次那麽疼了,但不适感還是強烈存在的。酸楚着,脹滿着,反複間有熱水被帶進來,還有那啪啪水聲也讓人難堪欲死。
最重要的是在她觀念裏,這種事只該發生在黑暗中,床上,被子下,其他一切場合都是不合時宜的,浴室更甚。
她根本不敢睜眼,因為感覺到那人已經脫了衣服,她一點都不想看見他的身體……恍恍惚惚間,聽到那人問:“這幾天呆在家裏悶壞了吧?”
家?哦,是他的家。
“明天起,你可以出去,只要別去見我不想你見的人,別給我惹麻煩,我不限制你自由。”
領悟到這番話的含義,白露睜眼,一不小心對上那人赤/裸的胸膛,慌亂地別開視線,下一刻又驚訝出聲:“你沒帶那個。”
程彧明知故問:“哪個?”
她不答,小臉通紅,不知是害羞還是被水汽蒸的。
他狠狠地頂了一記,換來她一聲驚呼後才低聲道:“我有分寸。”
良久後,白露郁悶地腹诽,有分寸就是把髒東西弄到她腿上?還不止一次,死變态。
☆、20
白露坐在廣場的長椅上,享受着她的“自由”時光。
自由是個很虛的詞,只有被禁锢過的靈魂才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一大早,她沒用司機接送,沿着海岸線一路步行到最近的公交站,坐在公交車裏的硬塑料座椅上時她都覺得好親切。
她先是去了之前打工的超市,數日不見,挺想燕子她們,甚至連那些貨架上的大小商品都讓她懷念。
她的情況雖未明說,但誰都不是傻子。越是富饒繁華的城市,這種麻雀變身金絲雀的事越是屢見不鮮。有人表示羨慕,有人表示祝賀。可她卻羨慕她們,在這裏用一分汗水換取一分工錢的日子最好過,踏實,不會被人戳脊梁骨。
遭遇失戀的大熊也在,聽說也是剛回來上班,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眼裏卻沒了以往那一層熱絡,更不會湊過來亂開玩笑。
白露幡然醒悟,那些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然後,她在大熊陪同下回到那個一居室。
站在住了幾個月的房間裏,白露心中五味雜陳,這裏有最暢快的笑聲,小天剛來那會兒,他們白天做海鮮解饞,晚上睡不着時隔着一道牆暢想未來;也有最痛苦的回憶,在那張大床上,她失去了守了二十二年的貞/操……
白露打開衣櫃,卻一時茫然,似乎不确定這些東西以及自己的歸宿到底在何方。
大熊在一旁說,“要不別搬了。”
見白露面露疑惑,他直言道:“那個人,你能跟他多久?萬一有什麽變化好歹還有個地方容身。”
“可是……”
“這房子是我家的。”
白露驚訝。
大熊笑笑,“反正也是空着,你東西就擱這兒。要是哪天受個委屈什麽的,還能來這待會兒。”
白露心裏一熱,眼圈随即紅了,大熊坦白道,“剛聽說時我是真生氣,可是想想,你這幾年也不容易,人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在我心裏,你還是個好姑娘。”
白露抑制不住地哭出來,像是要把連日來的委屈悉數傾倒,大熊像個慈*的兄長一般拍着她後背,低聲道:“傻丫頭。”
中午,白露請大熊吃飯,飯後大熊回去上班,她再次坐上公交車時,那種重獲自由的小小雀躍已悄然溜走。她漫無目的,在一個很多人下車的站點,也跟了下去。于是就到了這裏。
這個據說去年才建成的廣場占地極廣,四周有許多造型別致的雕像,中間還有音樂噴泉,她還沒見過那樣的噴泉呢。
然後她就找個空位坐下當個忠實的觀衆,看老人們跳舞,抖空竹,在地上練書法,還看小孩子追逐打鬧,那麽多人聚集在一塊空地上,有動有靜,卻互不幹擾,和諧得不可思議。
白露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從午後到黃昏,直到電話響起,是那個人。
“在哪呢?”
她想了想說出廣場名字。
電話挂了不久,一道熟悉聲音從身後響起,“在車上就看着像你。”
她回頭,是程彧。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眼裏帶着笑意問:“不涼嗎坐這兒?當心肚子疼。”
她搖頭,“木頭的不涼。”
“笨,這是仿造的。”他彎下/身用手指敲了敲,果然石頭特有的聲音。
“坐一會兒就不涼了。”她狡辯。
程彧緊靠着她坐下,伸手擁住她,“這樣才不涼。”
他嘴裏帶了很濃的酒氣,還有煙味。她發現他今天大不一樣,眼神有點迷離,态度,過于良好了些,都不像他了。
程彧低頭親了下她的耳垂,問:“今天都幹什麽了?”
像是盤問,又像是情人間的閑聊。
白露僵着身子一一作答,他像是沒往心裏聽,眼望前方,攬着她的那只手在她臉頰上有意無意地一下下輕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