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狹路相逢” (4)
個閑人。
忽聽下方噗通一聲,她趴在護欄上往下看,是一條魚在水裏翻騰。水面澄清,能看到那條魚半尺來長,金黃色的,尾巴靈活的擺動,無憂無慮,真讓人羨慕。
視線收回來時忽然頓住,落在貼在欄杆上的巴掌大的一張紙上。這種小廣告以前也見過,都是一笑了之。這一次她卻一字不落地通讀了一遍。
“某酒店招聘男女公關,要求年齡20-30,形象氣質佳……”最後一行字擲地有聲,“月薪3-5萬,獎金另算。”等她回過神,手已經掀起一個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她吓了一跳,趕緊收回手。
可是剛才那個男人最後的一句話卻在耳邊響起:“說句不中聽的,現在這社會,男人出去可能不好賺錢,這女人嘛……”男人說話時眼神在她臉上打轉,不言自明,“那點錢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這就是“命”吧?白露心裏升起這個疑問。
要做一個決定有多難?
也許只是一念之間,也許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這兩種她都占全了。
這樣想着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白露站在某酒店富麗堂皇的大堂,心中忐忑而決絕,她是來“面試”的。
由人引路到樓上某間辦公室,一個長得好看又不失幹練的女人坐在辦公桌後,從下至上打量她一遍,擡手示意她坐,開口第一句:“是處/女嗎?”
白露點頭。
女人簡短自我介紹,這裏什麽什麽部門的主管,然後又介紹了一下公關人員的要求和待遇,最後刷刷寫了張單子遞過來,先去做一個全身體檢,拿到結果來找她,先簽合同,包裝一下才能上崗。
白露接過,然後提出,“我有一個條件,要先預支十萬。”
女人愣了一下笑了,“來這的人都是缺錢,這個,也不是不行,”她目光在白露臉上打了個轉,“就看你值不值了。”
三天後,白露第三次出現在酒店。
昨天已經拿到體檢結果,然後被安排到美容院做了個全方位的改造,護膚,護發,修眉,修指甲,連最私密的部位也沒落下,力求完美而又不失自然。躺在按摩床上任人擺布時,她無力的想,如果自己再傻一點就好了,就不會有羞恥心,不會難過的想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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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坐在化妝間裏被人在臉上任意塗抹時,她已經有了些身為一件商品該有的覺悟,此時的自己,跟超市貨架上那些洗發水衛生紙沒什麽差別,都是給人用的。可是當化妝師示意她看向鏡子時,還是深深吃了一驚。
鏡子裏的那張臉,明明是自己,又不像自己,眉眼比平時更清晰生動,皮膚晶瑩剔透,但卻看不出一絲雕琢的痕跡,原來自己也可以這麽美,可惜,這美麗只是一種包裝,讓自己能賣出更好的價錢。
化妝師在一旁欣賞着自己的作品,點評道,你很适合化妝,底子好,可塑性強,今天走的是清純風,以後可以嘗試其他路線。
白露心裏苦笑,以後……
在休息室枯坐了許久,時間一到,有人将一張房卡遞給白露。
走在鋪着地毯的走廊裏,高跟鞋發出微不可聞的悶響,無形中生出一絲壓抑,頭頂是一排排璀璨的小燈,明亮的刺眼,讓人無處遁形。終于走到約定的房間門口,白露擡頭,1808。
忽然就想起了徐麗,如果她知道自己此刻要做什麽,會不會世故的吐出一個煙圈,然後露出早知如此的笑?或者輕聲問一句,你的原則呢?
白露趕緊打住,原則這個詞,早就離她而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可開門時手還是一抖掉了房卡,經過的服務生看過來,眼神似是了然,讓她無地自容,開了門匆忙閃身進去。
裏面寬闊奢華,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華麗的地毯延伸到整個房間,有一種現代化與宮廷風的完美結合。然後看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個男人,一身黑色,挺拔孤傲,只一個背影就給人強烈的沖擊感,讓本就忐忑至極的白露不由得萌生了退意。
待到那人轉過身,白露如遭雷擊,回過神後就要奪路而逃,可是說什麽都擰不開門把手,她疑惑的回頭,只見那人手裏舉着一支遙控器,他把門鎖上了?!
她慌了,真的慌了,怎麽會是他?為什麽會這樣?
此刻這異常奢華的房間俨然一只巨大的牢籠,空氣密集的從四方壓迫過來,讓她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慌神間男人已朝她走來,風平浪靜地問:“跑什麽?”
白露不說話,他挑眉:“不滿意我這個客人?”
“客人”二字敲擊在白露耳膜上,如同重擊在心頭,她還是發不出聲,心中卻無限悲哀,這簡直是自取其辱。
男人凝視了她幾秒,淡淡吐出兩個字,“不錯。”
不知何意。
接着他擡起手,指尖碰觸到白露的臉頰時,她本能的往旁邊一躲,可他的手指還是碰到她,沿着光潔的肌膚一路向下。
白露受不了這種淩遲般的煎熬,終于開了口,“程……”又頓住,她不知道他名字。
“嗯?”
“程先生,”她艱難地說:“讓我走吧。”
程彧輕笑了一下,慢條斯理道:“我都不知道,現在小姐居然還有嫌棄客人的。那你又打算敲哪個門呢,隔壁?”
他的指尖停留在她鎖骨處,摩挲着,感覺到她強行壓抑下的顫抖,他問:“怕我?”
白露勇敢地迎向他的視線,像是宣布一項重大決定:“我不做了。”
☆、意味不明
今天的白露和以往大大不同,以往整個人都被舊巴巴的衣服包裹住,不大的臉也被參差不齊的劉海遮住一半,今天露出光潔的額頭,居然還有個美人尖,一雙大眼睛因凄惶而越發黑亮,靈動,兩片薄唇也因塗了唇膏而亮澤誘人,微微翹起的嘴角又讓她多了幾分原本沒有的嬌氣。
而這一身裝扮,也是将她的身材顯露無疑,輕薄的珍珠色小開衫,依稀可見圓潤肩頭和白皙的藕臂,裸粉色的抹胸短裙,露出鎖骨,又恰到好處的托出那對算不上豐滿的圓潤。初見時他還把她看做一個孩子,可是此時,那個孩子已經長大了,清純而不青澀,性感又不顯肉/欲。
程彧不動聲色地在心中評估完,擡起手腕看了一手表,有些為難地說:“可是我特意給你留了時間。”
滿意的看到她眼裏閃過懼意,他話鋒一轉:“先去辦另一件事。”
說完就遙控開了門,擡手擁着她走出去。
白露不明所以,他辦事為什麽要拉上她?是和她有關的嗎?然後又開始琢磨從他身邊跑掉的可能性。程彧像是看出來,抓住她的手,不給她溜號的機會,他步子很大,白露穿着還不習慣的三寸高跟鞋,只能踉跄的跟上。
到了樓下,他的車就停在門口,小童下來拉車門,看到白露有瞬間的錯愕,程彧把她推進去,自己随後坐進去。
車門一關,立即平穩地滑出去,彙入車流。
白露心裏沒底,不安地問:“去哪?”
程彧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了句:“解決生理需求。”
果然見她小臉兒一白。
不多時,車子便停下,程彧拉着她下車,小童開車離去,白露這才發現後面緊跟着另一輛,也是黑黢黢的車子。
擡頭一看,又是一家酒店。
白露颠簸一路的小心髒又忽地提了上來。
還好上樓後進的一間有餐桌的包房,程彧坐下後開始不慌不忙的點菜,看一邊的白露似是在發抖,他讓服務員把空調溫度調高些。點完菜,服務員送上果盤和茶水後就退了出去,程彧拿起手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第三方聲音加入,讓空曠得瘆人的房間活絡一些。
只是好巧不巧的,電視上正播放普法欄目,講的是一高中女生約見網友,被下藥帶到酒店,慘遭輪/奸,失血過多一命嗚呼。
白露看得心驚肉跳,不由聯想到這時候本應呆在酒店房間的自己,又不由得偷偷瞟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某人,卻恰好對上他投過來的視線。她匆忙收回目光,同時又生出幾分尴尬。
接下來是主持人和專家的讨論,不時提到“強/奸”“誘/奸”“輪/奸”等詞彙,聽得白露越發的窘迫,臉頰的溫度也一寸寸的攀升,她多希望那個人換個臺,可是遙控器就在他手邊,而他就那麽氣定神閑地直視着屏幕,仿佛看得津津有味……她不禁在心裏小聲罵,變态變态變态。
直到這檔節目結束了好一會兒,白露才平複了內心的波動和臉上的溫度,然後問出心中疑惑,“怎麽是你?”
程彧看過來,聲音低沉的問:“你希望是什麽答案?”
白露心一跳,她也不知道。
他收回視線,語氣平淡道:“剛才那家酒店,上個月剛被我們收購。”
白露一愣,那個酒店是他家的?随即似乎想通,這麽說,從她三天前來“面試”,他們就什麽都知道了,她再次想到那個詞,自取其辱。
同一時間,白小天在窄小的單人床上輾轉反側。
這是一間地下室,唯一光源是頭頂一只老式管燈,散發着陰測測的白光,伴随着嘶嘶的電流聲。身側斑駁的牆壁除了亂七八糟的塗鴉,還有幾處暗紅的像是血跡,最下面有用指甲劃出一條條印痕,一共四條。
已經第四天了。
門被打開,一個染了一頭黃毛的少年探進頭來,看了眼門口地上的飯菜,啧啧兩聲:“還不吃,玩絕食啊。”說完看了床上一眼,像是确定上面的人還喘着氣兒,随即縮回去,門咣當一聲又從外面鎖上。
小天嘆氣。
餓死算了,省得二姐還得想辦法救自己,她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麽辦法?
他都不敢想下去。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終于體會到無力感,什麽高材生天之驕子,在金錢和暴力下,統統狗屁。
門外一陣吵雜,門再次打開,這次是一聲吆喝,“起來吧,大學生。”
不是黃毛的聲音,小天詫異地扭頭,是那個頭頭兒,剛來時見過一次,兇得很,旁邊還站着一個人,一頭自來卷,嘴裏叼着根煙,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個頭頭兒沖他擺擺手,“你可以走了。”
小天騰地坐起來,穿上鞋子沖到門口,問:“你是誰?我姐呢?”
卷毛拿下煙,懶懶地開了口,“急什麽,待會兒就見着了。”然後打量了他一下,“你要不洗把臉?胡子拉碴的也不怕吓着她。”
小天心急如焚,在樓上浴室簡單沖了個澡,刷了牙,這個卷毛居然還給他準備了一套新衣服,還是個牌子貨,他直接套上自己那套皺巴巴帶着汗味的衣服就出來了。
下樓時正好看到卷毛從跟班手裏接過一只皮包,拉開拉鏈,露出一疊疊票子,然後連包一起扔在茶幾上,“十萬都在這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啊。”
那個頭頭兒忙推過來,“童哥,寒碜小弟呢這是,哪能要您的錢吶。”
卷毛擺擺手,“給你就拿着,人不是還在醫院躺着嗎,要是哪天撐不住挂了,別忘給我個信兒,我送他一塊上好的墓地。”
那幾個賠笑道:“童哥您真會開玩笑,沒您的命令,他哪敢死啊。”
卷毛也不多廢話,起身,沖傻愣在門口的小天招招手,“走吧,小子。”
車子啓動後,那些人還在後面點頭哈腰的恭送。小天不忿地收回視線,問坐在一邊的卷毛,“我姐在哪……”
卷毛吐了口煙,“你是海大的?”
小天嗯了聲。
“認識唐蓓蓓麽?”
“不認識。”
“我女朋友,也是你們學校的,大二,金融系。”卷毛說着吐了口煙,“學的不錯,媽的可會花錢了。”
小天見這人說話不着四六的,也不問了,扭頭看向車窗外。
小童笑了,“還挺倔,這點跟你姐挺像。”
小天一聽提到自己姐姐,又回頭看他,小童聳聳肩膀說:“放心吧,你姐好着呢,沒少根頭發也沒掉塊肉,咱們這就會他們去。”
心裏補充一句,頂多少層膜。
包房裏,菜已上齊,很興師動衆的一大桌。
白露也從難熬坐到麻木,那人老神在在地聽着財經節目,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胡思亂想中聽到開門聲,擡頭一眼就看到走在前面的小天,她驚喜交加,騰地站起,小天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眼圈一紅,“姐——”
白露顧不上許多,沖過去一把抱住他,好半天說不出話,抱了一會兒又松開,擡手撫上他的臉,左右仔細檢查,不放心的問:“他們沒打你吧?”
小天紅着眼睛搖頭。
這時旁邊小童咳嗽一聲,打斷他們,“哎我說,你們姐弟倆倒是團聚了,怎麽也得謝謝這背後出力的人吧?”
白露這才回過神,沖他真誠的說:“謝謝你。”
小童笑了,沖她身後努努下巴,“謝錯人了。”
白露轉過身,一板一眼的說:“程先生,謝謝您。”
語氣客氣而疏離,而小天正視到這個氣勢不凡的男人後,眼裏閃過一絲警覺。
程彧很有風度地說:“人沒事就好,”然後朝餐桌方向指了指,“先吃飯吧,邊吃邊聊。”
小童拍拍小天肩膀,“過去坐吧,瞧咱老大對你多好,還特意給你擺宴壓驚。”
那對姐弟聞言一怔,一個尴尬,一個暗暗皺眉。
程彧則是淡淡一笑,“說過多少遍了,別老大老大的。”
小童懊惱的一拍腦袋,“瞧我這嘴,咱又不是黑/社會,”随即對繃着臉的小天說:“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老板,啓程集團的總裁,程彧程先生。”
小天一愣,啓程,青城市沒人不知,他來到這裏雖時間不長,但也多次聽聞,這下不由得對這個人刮目相看,同時心裏的陰霾也更濃了一層,不由得用餘光瞥了眼身邊的二姐。
程彧已經起身,朝他伸手。
小天雖困惑,但也有些見識,知道這種場合更要表現的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伸手握住,“我叫白小天。”
“謝謝程先生出手相救,我一定會報答您。”
程彧臉上含笑,收回手像是解釋地說道:“我跟你姐有些淵源,幫個小忙而已,不足挂齒。坐吧,別客氣。”
說完伸手在白露背後扶了一下,白露後背一僵,心虛地沒敢看弟弟,但能感覺到他投過來的視線。
白家姐弟心思各異,任憑一桌菜精致得像藝術品,也都沒半點胃口。倒是小童極為熱情,老道地拿起酒瓶,先給自家老板滿上,然後給白露倒果汁,又倒了一杯酒給小天,“爺們成年了吧?那就得喝這個了。”
程彧問了小天幾個問題,關于所學專業或校園生活的,聽起來像半個內行,小天一五一十地作答,繼續着不卑不亢的原則。
程彧自己沒吃幾口,倒是給白露夾了幾次菜,還低聲說這個補血,這個養顏,說這家大廚不錯,打算挖過去……這語氣這內容,讓白露不知如何應對。
一頓飯吃得表面風平,暗裏雲湧。
中間倒是給了白家姐弟獨處的時機,先是程彧出去接電話,随後小童也去了洗手間。只剩下兩個人,隔了一個直徑的距離。
小天只叫出一聲:“姐……”
對上白露那雙眼睛,雖然有些慌亂,但依然澄清如斯,盤踞在他心頭那些龌龊的猜測卻被卡住,死死的,再也吐不出來。是啊,怎麽說,問你和那個男人什麽關系?他憑什麽幫咱們?你們之間是不是進行了某種交易……
與其說是問不出,倒不如說是不敢,他不敢聽到真實答案,而且讓姐姐說出來對她也是一種侮辱甚至是傷害吧?他發覺自己經歷了這四天後,已性情大變,變得懦弱又虛僞。
這樣想着,不禁在桌子緊緊握拳。
畢竟是親姐弟,白露像是明白了弟弟的心思,起身過來坐到他身邊,拉起他垂在身側的手,柔聲說:“小天,別擔心我,我沒事。”
“我們都沒事了。”
小天情緒決堤,腦袋靠在她肩頭哽咽道:“姐,對不起。”
白露拍拍他的後背,又摸摸他的頭發,安撫道:“一家人別說這種話。”說完自己眼裏也淚光湧動。
這時候門推開一條縫,随即又合上。
小童悻悻地退出來,咕哝一句,“感動中國呢這是。”一擡頭正對上老板若有所思的目光,聳聳肩,“還沒完事呢。”
程彧沒言語,轉身面向窗外,擡起手吸了一口煙,輕輕吐出後低聲問了句:“羨慕麽?”
小童一愣,“羨慕誰?坑姐那個?”
程彧自語一般的說:“親情的力量。”
小童撇嘴,“不見得人人如此,也就這種一根筋的……”
程彧笑了下,“倒也是。”
隔了會兒忽然問:“我是不是又很久沒去療養院了?讓人安排下,明天過去一趟。”
說完這句,他掐滅煙頭,負手專注于窗外景色,從這裏望去,夕陽給全世界撒了一層金,這個黃昏,美輪美奂。
從飯店出來,天已擦黑。
先送小天回學校,在校門口分別時,小天那眼神,絕望的好像姐姐即将上刑場似的。這個是小童的觀察,當然了,他自行腦補了一下,的确是個刑場,但願能留個全屍。
當事人白露倒是很平靜。或者是假裝平靜。
到了她住的小區,因為地勢有落差,每隔不遠就修了幾層臺階,小童說:“開不進去了。”
白露忙說:“我在這下就行。”
程彧看了眼窗外夜色,說:“我陪你過去。”
白露搭在車門上的手一緊,一言未發地推門下車。
作者有話要說: 賣/身這個安排,是不新鮮。
別的辦法應該也有,但前提是,考慮時間限制,而且女主設定在那呢,不是聰明伶俐的主兒,如果她是,早在第一章就拿錢走人了,根本不用跟男主打個照面兒。。。
還有一點,之前的見聞和經歷,讓她容易想到這個,再說這種事兒影視裏也不少,女主也是看電視的好吧(扯遠了),這應該算不上奔放或彪悍,或不自尊自愛,她不是為了LV愛馬仕,她是為救命。
這麽一個沒學歷,沒閨蜜,沒常識沒智商,沒正經工作,沒城鎮戶口,不是獨生子女(也不是姊妹兩個三個而是四個)的女主,代入可能稍有難度,當初就有專業人士跟我說,要不改改吧,但我覺得如果主角人設都改,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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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目前差不多就這個頻率110
☆、消除念想
路燈的光被霧氣暈得朦胧昏黃,兩個人并行,中間隔了大半米的距離。
高跟鞋叩擊着青石臺階,節奏不太規則,程彧說:“以後不用穿這個。”
白露腳步一滞,沒吭聲。
進了樓道,上到二樓時感應燈壞了,一連壞了兩層,程彧問:“平時都這樣?”
“不是。”
“那是沖我來的?”他半開玩笑道。
白露心想,有可能。
開門進屋後,白露按了燈開關,也沒找拖鞋,徑直往裏走。
程彧也沒計較,穿着皮鞋直接進來,大大方方地環視四顧,狹小的空間,幹淨簡潔,仔細看才能捕捉到些女性化細節。
“你一個人住?”
白露嗯了聲,然後就見他踱着步子走向廚房,接着是陽臺,還像模像樣地推了推窗戶,她不禁有點發傻。
房子實在太小,分分鐘程彧就已轉悠回來,見她還杵在客廳中央,指了指沙發,“坐。”說着自己也走過去坐下。
沙發本來很長,小天在時白露就睡在這兒,可眼下這個人坐在一側,竟幾乎沒什麽餘地,此時白露還根本不知氣場這一概念,她只是有些無奈地坐到另一頭,盡量離他遠一點。
程彧雙腿交疊,手搭在沙發扶手,随意的敲兩下。然後側臉看她,問:“這房子租金不低吧?”
“我不知道,朋友的朋友家裏閑着的。”白露老實答道。
他挑眉,“這個位置,這種一居室起碼一千往上。”
見白露明顯驚訝,他笑笑,“什麽樣的交情能讓你這麽大個便宜?”緊接着問:“男的?”
白露點頭。
他眼裏閃過一絲了然。
白露小聲争辯,“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他帶了笑意反問:“我想的哪樣?”
面前茶幾的底層放着幾本書,程彧長手一伸撿起一本,封皮上寫着基礎會計,他随手翻了翻裏面,“你在學這個?”
白露嗯。聽到他下句:“好像挺複雜,看得懂麽?”
她氣悶地不予回應。
沉默了一會兒,又聽他問:“有水麽?”
她一愣,看向他,對上他半笑不笑的表情:“你就這麽待客的?”
白露忙起身,“我去燒。”
走了兩步又回頭,沒有表情地說,“沒有茶葉。”
“不用。”
看樣子還挺好伺候。
白露身上還穿着那條抹胸裙,別扭不說,很沒安全感,坐着的時候一低頭就會看到那道營造出來的溝壑,于是去衣櫃裏拿了件外套披上,又到門口換了雙拖鞋才走去廚房。
程彧耐心地等着,視線随意四掃,落到衣櫃處不禁皺了下眉。櫃門沒關好,夾住裏面衣服,還是一角淡粉。他這人有點整潔癖,隔了會兒又看一眼,實在是紮眼,幹脆起身走過去将櫃門拉開一點,把襯衣袖子塞進去。
可他下一秒忽地用力拉開。
眼神死死地定住。
白露摸不透那人意圖,不想面對他,于是抱着鴕鳥心态躲在廚房,盯着爐子上的水壺。從無聲無息到裏面發出水花聲響,她心中嘆息,拿出一只杯子在水龍頭下沖洗。動作很機械,直到那邊水壺蓋啪啪地跳起,她才反應過來,洗那麽幹淨幹嘛,毒死他反倒省事了。
端着水回到客廳,見男人站在衣櫃前,背影給人繃緊的僵硬感。
然後她看到一抹熟悉的顏色,心裏一慌,放了水杯幾步過去伸手就要關門,被他一把攫住手腕,疼得她幾乎叫出來。
程彧回頭,臉色吓人,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誰的?”
白露回道:“跟你沒關系。”
他冷笑一下,一字一頓道:“我花錢不是為了買個裝着別人衣服的櫃子。”
白露聽出他的意思,覺得他不可理喻,想要甩開他的手,未遂,反而被他一轉手按到衣櫃上,哐當一聲,撞得她後背一麻。
接着聽到他恢複了平靜的聲音:“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別說這是你弟的。”
白露被他這一晚上的惺惺作态和此時莫名的憤怒也搞得很崩潰,被後背上的疼痛一激,脾氣也被撩了起來,提高嗓音道:“是誰的都跟你沒關系。”
“欠你的錢我會還給你,只要你給我一點時間。”
程彧笑,“我缺你那點錢?”
白露一滞,“那你想怎樣?”說完就明白了,遲疑着也是不太想承認的問出口:“你想要我?”
“可是你不想給?”程彧立即接道。
白露側過臉。
程彧冷笑一聲,慢條斯理道:“如果今天出現在酒店房間的不是我,而是一個滿腦肥腸又禿頭的老家夥,你也讓他睡?
見她眼裏閃過一絲厭惡,他繼續:“如果那房間裏等着你的不止一個男人……”
白露呼吸一停,想起電視裏那一幕。
程彧冷漠道:“有膽子選擇就要有膽承擔。”
白露咬唇不語。
“後悔了?”
程彧看着她的臉,帶着嘲諷意味語速緩慢地逼問:“賣身救弟很高尚是不是,為了個不值錢的老鄉也連生死都不顧,你這麽喜歡為別人犧牲,啊?你以為你是誰?聖母瑪利亞?”
聽他提起那件事,暫時被擱置的負疚感再次湧上心頭,再加上此刻的憤懑和委屈,白露一時間難以承受。她不高尚,她不是願意犧牲,她只是笨,她不知道面對這些情況,聰明人該如何抉擇。她不是不知選擇賣身意味着什麽,那是她曾經最抵觸的,她也害怕,可她不能多想,因為她更怕的是,帶着斷指的弟弟或者是失去學業從此人生無望的弟弟回到父母身邊……
她只是不明白,她不怕累不怕苦,與人為善,也不貪心,為什麽就這麽一點與生俱來的堅持也要一次次被摧毀,為什麽想要有點堅持就這麽難……
頃刻間,白露淚已流滿面,那人對她的桎梏不知何時已松開,她垂着眼,擡手開始脫外套,用沒有生氣的聲音說:“好,我給,你要什麽只管拿去。”
有膽選擇就要有膽承擔後果,他說得對,她同意。
程彧往後退了一步,環抱起雙臂看着她扔了外套,又解開那件輕薄罩衫,輕飄飄落地時猶如一片淡色的雲,從他心頭拂過。昏黃的燈光打在她圓潤的肩頭,那是屬于少女的光澤,有種油畫般的質感。
下一刻,看到她低頭尋找拉鏈,半天未果,他不禁心生好笑,淡然出聲:“這種裙子不是用脫的,是留給男人撕的。”
看到她手抖了一下,他不慌不忙道:“讓我猜猜,你忽然這麽慷慨,是不是打算今晚一次性付清,然後就跟我互不相欠了?”
白露被戳中心事,擡頭,僵硬地問:“那要幾次?”
程彧不答反問:“你覺得你一晚上值十萬嗎?”
白露咬了下嘴唇。
“而且,往後只能一次不如一次值錢。”他用極其平靜的語氣說着刻薄且帶有侮辱性的話,欣賞着她的反應,殘忍地繼續:“所以,要很多次。分期還款,外加利息。”
白露身體繃緊,已撐到了極限,可她本就不善與人周旋,在這個話題上更不知如何讨價還價,一時間無措的僵在那裏。
程彧放下手,波瀾不興道:“今天我沒打算碰你。”
見她猛地擡頭,眼裏閃過一絲希望的光彩。他話鋒一轉,“不過,為了讓你徹底消除那點非分之想,我決定幫你一把。”
白露立即領悟,餘光瞥向仍舊裂開一條縫隙的衣櫃門。下一刻眼前一花,身體被打橫抱起,她失聲尖叫。
被放到床上後,白露本能的要起身,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按住。
在這個暧昧危險的地方,近距離接觸,異常敏感地嗅到男性獨有的體息,還有不同于自己的熱度,籠罩着,沖擊着她。終是心有不甘,她使勁渾身力氣反抗,趁他一時不察往床另一側爬去,随即被他從後面攔腰抱住。她正想該如何破解,忽然眼睛瞪大,瞳孔緊縮。
下/身傳來尖銳的痛。
而她的呼聲卻卡在喉嚨處,如同瞬間失聲。
她還是跪爬的狼狽姿勢,卻無法再動一下,看不到身後人的表情,可他的動作卻是殘忍突兀的超出她的想象。全身的感覺都集中在一處,無比敏感地感受到那入侵物一寸寸深入。
“不……”她的哀聲祈求沒能阻止一探到底。
幾秒鐘後,異物抽離,一只手舉到她面前,她看到觸目驚心的紅。
剛剛還在沙發扶手上随意敲擊的手指,此刻被血染紅,異常猙獰。
“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沒有溫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露的神經還停留在被那一抹鮮紅的驚吓中,下一秒被他抱起翻了個身,那一處跟着一陣撕扯的疼。被他桎梏在懷抱裏,終于對上他的臉,看到他的表情——沒有表情。
“記住,是誰讓你流的血。”程彧說完,手指按上她的胸口,鮮血染紅裸色薄紗,一部分塗在撕扯間露出的雪白肌膚上,像是個鮮明的烙印,對應着心髒的位置。
程彧下樓時已天光大亮,小區上班上學的大人孩子們陸續往出走,路過一處花壇,各色的月季開得正嬌豔,好似一張張年輕俏麗的臉,讓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車子停在原處,小童出來開車門,臉上帶着殷勤的笑:“早啊,老大。”
程彧嗯了聲,探身坐進去。
小童從後視鏡裏悄悄打量幾下,嘿嘿一笑:“老大,這久旱逢甘露的感覺不錯吧?”
程彧理了理有些發皺的襯衫衣擺,像是沒聽到這句意味明顯的調侃,隔了會兒,他忽然出聲:“她不善以最大惡意揣度人。”
小童一愣,聽到下一句:“這件事做得不高明,換第二個人都能一眼看出。”
小童撇撇嘴,“管用就行呗,反正人也到手了,她知道了也沒事兒。”
程彧不贊同的哼了聲,“如果這個時候動了她,以她的個性恐怕一輩子都轉不過彎來。”
一輩子!這詞吓了小童一跳,手下一晃,車子差點擦到路邊一個拎着早點的老頭兒。
程彧皺眉,“開好你的車。”
“不是吧,老大,你,昨晚沒辦事兒?”小童一臉的不可置信。
程彧挑眉,“我需要向你彙報細節?”
“不,不是。”小童抓抓亂七八糟的頭發,随即笑笑,“反正這辦不辦的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一晚上也足夠溝通感情了,哈哈。”
程彧沒接他的茬兒,看向窗外,自語一般點評道:“弱點太明顯,容易被利用。”
本不想動,最後還是“動”了。
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