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緣由
燕月雖經調息療傷,恢複內息,但是打爛的皮肉并不會立刻就複原,疼痛也不會立止,但是調息上三兩個時辰,總算是能爬了起來。
坐着調息是萬萬不能的,燕月只能半跪在柔軟的枕頭上繼續調息。
月冷輕叩門進來,為燕月送上飯菜,燕月睜開眼睛,對今日的飯菜表示滿意:“總算挨打了也有些好處。”
月冷笑道:“月師兄可下得地來嗎?”
燕月瞄瞄門外:“含煙師兄在嗎?”
“在老大房裏議事。”月冷又為燕月煮了果茶,等他飯後飲用,這壩上的青桃配了桃花、梨子和玉蘭,味道真得特別好,大明湖傅家弟子都是喜歡。
燕月收了內力,複趴到枕頭上,嘿嘿笑道:“我想再拖個幾天,待能返家時再下地也不遲。”
月冷一邊侍奉燕月吃飯,一邊道:“月師兄這算盤可是打不響,老大吩咐,您飯後就去他房裏聽差。”
“不是吧。”燕月差點咬了自己舌頭:“我可是重傷。”
月冷笑道:“我只管傳老大的吩咐,去還是不去,師兄自己拿主意。”
燕月不由對面前精美可口的飯菜失去了食欲,勉強吃了幾口,問月冷道:“你是常跟着含煙師兄的,可知有什麽法子能哄他少打些板子?”
月冷想了一想,道:“倒是有法子。”
燕月大喜,兩眼放光地道:“快說來聽聽。”
月冷低聲道:“乖乖聽話。”
燕月擡手,就敲了月冷一記,月冷揉揉頭,笑道:“小弟說得是實話。”
龍城回來時,龍星抱着玉翎。
龍壁、龍晴都在堂上等候,福伯在下首相陪。小卿、含煙侍立堂下,小莫、月冷侯在轅門,玉麒和燕傑外出執侍,尚未回來。
小莫瞧見師父、師叔回來,忙與月冷迎出,龍星将玉翎交到月冷懷中。
這邊香玉一溜煙地跑過去禀報,小煙和含煙迎出院子,龍壁、龍晴和福伯也至二門相侯。
小卿和含煙給師父、五叔請了安,龍城吩咐道:“下去給玉翎看傷。”小卿等弟子恭應了,退到一邊,龍城帶着龍星走進二層院落,龍壁、龍晴已跪地問安,福伯再旁側欠身。
龍城道:“你們且回房去吧,一個時辰後,再到書房來。”
衆人應了退下。書畫和福伯侍奉龍城去沐浴更衣,龍星去三哥住處,便由紫蘇、素問服侍。
龍星沐浴一新時,看着尤為可人心疼,龍星邊喝果茶,邊向二哥、三哥禀告行程。
等說到今日早上與龍玉大哥“切磋”時,不由忐忑,看着三哥,不知需不需要跪下請責,二哥龍壁已先笑道:“還是三爺爺疼你,這事若是擱了我們身上,三爺爺一定是命大哥重責的。”
龍晴見二哥無意怪責,也不願意破壞氣氛,只是提醒道:“星兒不可有下次了,免得大哥跟前獲責。”
龍星起身應了,龍晴微點頭,命他坐了,又問玉翎的事情,龍星道:“好像是因為許親的事情,玉翎惹了奶奶氣怒,也不是什麽太大的事情,可是爺爺知道後卻命人将玉翎捆送飛花臺。”
龍壁不由蹙眉:“玉翎即便任性,也不過是言語上有失,并不是多大的過錯,為何要捆送飛花臺呢?”
龍星點頭:“龍玉大哥大概也是覺得三爺爺處罰過重,所以阻攔,并命雲沖過來報信。”
又笑道:“玉翎定是得了龍玉大哥撐腰,所以敢将三爺爺的貼身護衛都打趴下了呢。”
龍壁驚訝道:“這孩子的膽子也太大了,大哥看見,竟沒一掌斃了他嗎?”
龍星搖頭道:“大哥雖然生氣,也只是打了玉翎一個耳光而已,然後便命我将玉翎拎到奶奶院子前打去,他與三爺爺說話,不過到底說了些什麽,龍星并不知道。後來大哥又帶玉翎去爺爺書房領責,爺爺就不再提捆送飛花臺之事,命大哥自己嚴加管教了。”
龍壁和龍晴聽到這裏,已是明白了幾分,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月冷将玉翎小心地放到床上,玉翎還是痛醒,睜開眼睛看到衆位師兄,心中不由委屈萬分,張了張嘴,眼淚先落了下來。
小卿看他一面臉上尤腫得厲害,身上更是血跡斑斑,知他被打不輕,雖是心疼,但能平安回來,總比被送去飛花臺生死由別人掌握來的強。
這邊小莫和月冷麻利地擺上療傷的東西來,含煙則為玉翎輸入內息,小卿在一旁斥責他道:“走前吩咐你要忍耐,可是一點話不聽,還不把眼淚給我收回去。”
玉翎眼圈紅紅的,可真是不敢再掉淚,哽咽道:“玉翎知錯。”月冷端了藥茶給玉翎,小卿又問:“可是五叔打的?”
玉翎點點頭,眼淚又想往下掉,擡頭看見含煙師兄目光,只好又忍了回去。
為玉翎清洗傷口,對小莫來說,真是一件艱苦的工作,若不是老大在旁冷冷瞧着,他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直用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将玉翎的傷口上好藥,纏好繃帶,整饬幹淨。這邊玉翎也終于沉沉睡去。
小卿師兄弟回到自己房中,小莫将一個宣軟的靠墊放到藤椅上,小卿才勉強坐了下去,他和燕月同時受罰,因是師兄,傷得比燕月要重上幾倍,如今幾天過去,依舊是坐不得凳子。好在是午前得了三叔吩咐,也可以運功療傷,這才覺得傷勢好了很多。
“你也坐。”小卿吩咐含煙,含煙瞧老大坐得辛苦,他若是坐得太舒适總是不妥,便欠身謝過,卻還是站在小卿身側。
小卿掃了一圈,對面小莫和月冷站得筆直,可是卻總覺缺少什麽,便問月冷:“你月師兄呢?一頓飯要吃這麽久?”
月冷忙欠身道:“是,燕月師兄還是傷重,所以吃得慢一些。”
小卿不由一笑,小莫忙道:“小弟去請月師兄過來吧。”
“等等,帶着那個去。”小卿瞄屋子內書架上的藤棍。
“師兄別吓他了。”含煙笑。
“你還笑得出來”小卿瞪含煙:“差點倒忘了你的錯處了。”
含煙的笑容立刻就凝在了臉上,猶豫了一下,屈下一膝道:“不知含煙哪裏行差踏錯,還請師兄明示,或是師兄盡管訓責,含煙願意領責。”
“除了辦事不利這個錯處,我暫時還未想到其他的,你可有什麽要自己交代的?”小卿的聲音淡淡地,唇邊還有淡淡笑意。
含煙看了,卻分外忐忑,忙搖頭:“小弟……沒有。”
“哦,沒有,是嗎?”小卿示意小莫将棍子遞給自己:“若不是你去通風報信,三叔如何知道燕月被打昏了過去?”小卿的語氣還是很淡:“你跪過來些。伸手。”竟然敢告師兄的狀,膽色漸長啊。
含煙心道冤枉啊,是三叔正好問起,我不能不答啊。但這個理由若是說了,鮮見又會落實“回話不利”的錯處。
“師兄重責。”含煙舉平了手,看着老大手裏的棍子,垂下眼睑,反正老大要打人誰也攔不住,還是省些力氣忍痛吧。
燕月叩門告進,小卿的棍子正要落下去,見了燕月過來,便命含煙:“你且跪一邊去。”
燕月知道這是給自己倒地方呢,便忍着疼痛端端正正跪在小卿面前謝罰。
小卿仔細看看燕月,背脊挺得筆直,臉色也紅潤,不由贊道:“難怪你闖禍的精神頭這麽足,這傷好的速度倒是快,果真是又挨得住板子的樣子。”
燕月心裏嘆氣,好得快與不快有什麽打緊,您想要打,便是挨不住不也是得挨。
小卿看燕月垂了頭,便道:“誰讓你低頭的,擡起頭來,掌嘴。”
燕月擡起頭來,看着老大,直眨眼睛。
小卿道:“怎麽,難道你沒在肚中腹诽師兄?”
燕月只得用了這世界上最誠懇也最無辜的聲音道:“小弟不敢。”
“還說不敢。”小卿說起,倒是真有幾分委屈:“明知道這些日子我心緒煩亂,你身為師弟,不曾解憂,還總是添亂,我是一忍再忍,你卻還不知收斂。”說着話,手裏的藤棍就打向燕月腿彎,将他打得身子一彎,忙又跪直了。
“我問你,好好地,你傳天盟的令牌做什麽?”小卿問着,就又一棍子打下去:“因了你浣血游龍的身份,不知已被壩上怎樣猜忌,師父怎樣煩心,你還敢再生事端。”
燕月被打得又是彎了下身子,才跪直了,腿彎處痛得厲害,想來這兩下必是打得又青又紫了,卻也不敢去揉,只應錯道:“是燕月莽撞,燕月知錯。”
“燕月不敢欺瞞老大。”燕月交代道:“小弟只是突然想起,最近天盟好像接了許多玉家與孔家來往的生意,小弟只是想查查,是否孔玉兩家有所勾結而已。”
小卿也不說話,狠狠地,就又是一下,燕月一下沒跪穩,差點撲倒于地,忙用單手撐了一下,重新跪穩。
“師兄。”燕月只好全部坦白:“小弟來了壩上日久,所以有些惦念蕭兒好不好……
含煙在旁不由蹙眉,心道我還一直暗悔打重了你,卻原來又是你惹下了禍端,這壩上不比大明湖,多少雙眼睛盯着呢,你還敢擅做主張,真是挨打沒夠。
小卿這邊,啪啪啪地,又打下去,卻是十幾下都是打在燕月腿彎,燕月痛得支撐不住,又撲倒在地,緩了半天,才爬起跪穩。
堂上衆位師弟,看老大氣怒,誰也不敢出聲。
小卿卻是打得有些乏累了,卻又不想這麽放過燕月,歇了一下,又舉起棍子,燕月不由瑟縮,卻到底是不敢躲,只覺得自己的腿彎處斷了似的疼,心道,完了完了,再這麽打下去,非把我的腿打折了不可。
“師兄。”小莫遠遠地欠身:“您不是還有事情要吩咐燕月師兄。”
小莫的話倒是提醒了小卿,小卿這才将棍子扔到旁側桌子上:“行了,幸好你傳令之事,只是被飛雲堂的弟子發現,并未驚動壩上,這次就輕饒了你。”
“謝師兄。”燕月劫後餘生,誠摯叩謝,只是心底難免有一點小小的怨念:這也能叫輕饒嗎……
“有件差事你即刻去辦,辦好了,含煙那裏的板子便省了。”小卿淡淡地道,看着燕月又要兩眼放光,順手拿了藤棍再敲他肩頭一下:“若是辦得不好,你的屁股就不用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