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許親
小卿和燕月在回廊上跪了，恭候五叔責罰。
龍星則先去見三哥。龍璧正要出門拜訪傅柯。看龍星謹慎的模樣，有些好笑，想不到最是溫和的龍晴倒也能讓龍星心生敬畏。
龍晴正在調配藥品，玉翎和燕傑在旁侍奉。見了龍星進來，龍晴停了手，淨了手，走到屋中的太師椅上坐下，問龍星：“大哥為何罰你？”
龍星站在龍晴身側，為他奉上一盞茶，才垂手道：“龍星祖祠上宣旨意時，用了游龍身法，大哥責龍星堂上不敬，肆意賣弄。”
“還有呢？”龍晴放下茶盞。
龍星只得又把“普洱銅錢”的事情說了，說到這裏，也有些慶幸，好在小卿和燕月兩個蠢東西輸給大哥，自己的板子倒是免了。
龍晴蹙眉道：“如此說來，小卿和燕月要挨的板子裏，還有你的數目了？”
“是。”龍星小心看看三哥臉色：“這是龍星之錯，本不該讓侄兒們擔責的，但是大哥與他兩個打賭，龍星也不敢攔。”
龍晴點了點頭，倒是有些想笑，難得大哥倒也有這麽放松的時候，想起剛才大哥的笑容，龍晴還覺心中溫暖，只是可憐小卿和燕月，本已被龍星罰過一次，如今這板子又翻倍長了上去。
“總是大哥吩咐，便是便宜了你這次。”龍晴起身，點點龍星的頭：“以後行事謹慎些，免大哥以為我總是放縱着你。”
“是。”龍星這才放心下來，微微一笑。龍晴不由有些目眩。雖然同是兄弟，雖然傅家上下俱也都是俊逸非凡，但是龍星依舊讓人無法直視，尤其是他很自然流露出的笑容，讓人總能瞬間沉醉。
“手下輕着些。”龍晴不忘提醒龍星，心道，這次大哥讓龍星罰，可沒說“不許攔着”，我這當不算有違大哥之命。
“是。”龍星再應，卻不離開：“龍星幫三哥的忙。”
“且去吧。”龍晴笑道：“早打完早利索，免得讓他們跪得時間更長。”
“是。”龍星實在不喜這“打手”一職，卻也是無可奈何。
龍星拎了紫藤棍子出來，小卿和燕月俱都覺得呼吸不暢。龍星冷冷地道：“也不知你兩個是蠢呢，還是笨呢，本來的五十下倒長成了一百七十下。”
小卿和燕月都不吭聲，龍星抖了下棍子：“自己好生數着，若是錯了或是痛哭求饒，就從頭再數。”
小卿心道，這下是要死了，自己別說一百七十下，只怕七十下都挨不過去了。
龍星舉了藤棍正要打下，忽然想起三哥說過“要輕着些”的話，便放緩了力道，打到小卿肩上，小卿可是絲毫也沒覺出五叔手下留情，只這一下，便痛得他差點咬着舌頭，才将“一”字查了出來。
“龍城。”門院門外人影一閃，一襲青袍的龍玉已經疾步行了進來，他身後的福伯本還想禀一聲，龍玉已經走到回廊之上了。
“你兩個又怎麽了？”龍玉一頓腳步。
“大師伯救命。”小卿見來了救星，哪能放過，一手抓了龍玉袍擺，眼淚汪汪地：“大師伯救救我和燕月，堂上之錯本已被師父重重罰過了，可師父回來又翻舊賬，還要罰一百七十下……”
龍星不由一臉黑線：小卿，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丢臉……
龍玉卻還真吃這一套：“別怕，有大師伯救你。”瞪了龍星一眼：“先停了。”說着話，才沖進屋內去了。
龍城已經聽到龍玉的聲音，卻還是趴在那裏沒有動，軟軟的抱枕墊着下巴，支着雙臂一趴，還真挺舒服的。
“大哥，這麽急着來？有事？”龍城招呼道，聲音卻是懶懶的。
龍玉看着龍城的樣子，倒是笑了：“你真是把自己當小孩兒了，還趴這裏？”
龍城頭也不擡地道：“龍城被大哥打得極重，坐不起來。”心中卻道，你被三爺爺打完不也是趴着養傷，怎麽我趴着倒稀奇了。
龍玉哼了一聲道：“你是因為被我打了，心裏不舒服，便尋徒弟的們的錯處嗎？”
龍城不由看了龍玉一眼，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您挨打的時候不也是可着勁地打你那四個兒子嗎？我這罰他們可是因為他們确實有錯……
“你瞪那麽大眼睛看我幹什麽，問你話呢？”龍玉擺出當哥哥的架勢，瞪龍城。
龍城只好收回目光，道：“龍城是覺得平素對他們的管教可能不夠嚴厲，所以嚴整門規而已，并沒有故意尋他們的錯處。”
龍玉道：“你嚴整門規也是好事，只是最近卻不是打他們板子的時候，待回大明湖去，你随便打上個幾天幾夜都好，我絕不多事。”
龍城不由失笑，道：“大哥，你是來為他們求情的嗎？”
龍玉在龍城床側的錦墩上坐下來，将身子探近龍城：“你當玉家好易與的嗎？據說玉家先祖與傅家先祖是同門學藝，只是傅家傳下來的多，玉家傳下來的少罷了。”
龍城奇怪道：“大哥怎會說出如此長他人志氣的話來？”
龍玉有些躊躇道：“這事說來丢臉。傍晚時送你回來後，我回去家中，卻看見奶奶屋裏竟有一個不認識的少年。”
“是玉家的人？”龍城問道：“莫非大哥竟跟他交手不成？”
龍玉苦笑點頭：“不知他是否有意試探，他奉奶奶之命向我行禮問安時，我去扶他，卻幾乎扶不起來。”
龍城蹙眉，看龍玉，龍玉雖然尴尬，卻還是點了點頭。
龍城，緩緩坐起：“大哥真是不能讓龍城好好養傷嗎？”
龍玉笑斥道：“我來與你說此事，已是厚了臉皮，你若再數說下去，小心與你翻臉。”
龍城吩咐龍星進來：“小卿和燕月的板子，你打了多少？”
龍星遲疑了一下，回道：“一下。”
龍城瞧了龍星一眼，龍玉忙道：“是我讓他停手，你莫責怪他。”
龍城道：“去命小卿、燕月進來回話。”
小卿、燕月又到師父跟前跪了，龍城道：“你兩個剩下的板子先記在為師這裏，等回大明湖後再酌情處罰。”
小卿和燕月大喜過望，謝過師父，又謝過大師伯，再謝過五叔，被獲準下去療傷。
龍城命龍星送龍玉回去，順便給玉綸奶奶請安，順口問龍玉道：“大哥是尋了什麽借口來這裏？”
龍玉這才想起，道：“我來這裏，正是有一個極好的理由。”張望了一下，道：“怎麽沒看見翎兒，正是奶奶要給他許親呢。”
龍璧正從院門外進來，聽到龍玉“許親”，不由又是吓了一跳，怎麽壩上的人各個都喜為人許親的嗎？
玉家祖宅，雖規模比不上傅家壯觀，亦是門戶層疊的大戶人家。
兩個少年站在堂下，一個中年人端坐在太師椅上，他，就是玉家本代宗主，玉尊，亦是玉綸的嫡親哥哥。
“你試過傅龍玉的功力，如何？”玉尊問。
“與孫兒在伯仲之間，只是他日前被驚龍鞭所傷，內息受損，故此，孫兒略勝一籌。”少年恭謹地回道。
玉尊點頭，問另一少年道：“傅龍城也傷在驚龍鞭下，這消息可靠？”
少年點頭：“請爺爺放心，孫兒的消息絕不會錯。傅龍城之傷尤重于龍玉。”
玉尊點頭：“即便如此，傅龍城的功力也不可小觑。最好是能将他困在壩上，我們再做行動。”
“你請你五位師叔和衆位長老過來，大家再商議一下。”
“是。”左首少年應道，又禀告道：“傅龍城的五弟傅龍星，和門下弟子燕月、玉翎據說武功極高，只是孫兒無法驗證。”
玉尊道：“這些，我也有耳聞，但是，他們的武功想來也高不過傅龍玉去，即便有一場惡戰，想來還有勝算。”
“是。”少年應了，與另一個少年一同退下。
“宗主是決定與傅家開戰了嗎？”傅绮煙自堂外緩步而入。
玉尊道：“安兒，總不能無故隕命在你傅家。”
傅绮煙嘆息一聲，已是知曉自己的命運。
“你盡可以放心。”玉尊看着她道：“你的兩個兒子，總是玉家骨血，我會命人照顧，你不必擔心。”
傅绮煙淡然一笑：“宗主說得哪裏話，他兩個姓玉，我雖是他們的親娘，與他們相見的時光尚不如侍奉他們的下人，自幼便是如此，我這個當娘的都快忘了他們是什麽模樣。”
玉家祖有明訓，凡傅族妻室所生子女，為表隆重，皆交由族內撫養。
玉尊淡笑：“這樣也好，也免他們因為喪母之痛，而荒廢課業。”
傅绮煙微微福禮，告退回房。
“爹。”一個青年人閃了進來：“可用去看着她嗎？”
“放肆，”玉尊輕斥道：“便是一聲‘大嫂’也不會叫嗎？”
青年人微垂了頭：“孩兒失言。”
玉尊嘆了口氣：“她是個好媳婦，也是位好娘親，奈何姓傅。”
玉翎微垂了頭，跪在師父和大師伯跟前，沒來由地就緊張。
“翎兒，你的太祖母為你許下一門親事。擇日就要過門。”傅龍玉很是慈愛地對玉翎道。
玉翎有點沒太聽明白，他不由擡頭去看師父。
傅龍城站在傅龍玉身側，對玉翎微微點了點頭：“你大師伯的話可聽清楚了，還不謝過。”
玉翎垂首道：“多謝大師伯。”
龍玉很滿意：“不必謝我，明日随你師父向太祖母謝過就是。”龍玉起身：“龍城不必送了。”
龍城微欠身：“大哥慢走。”看玉翎還跪在那裏，提點道：“還不恭送你大師伯？”
玉翎道：“恭送大師伯。”可是，卻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龍玉想，定是小孩子面皮薄，不好意思呢，也不計較，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