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祖祠
雲峥還是跪在堂上,筆直的身軀仿佛不曾稍移。龍爍背對着站在他的身前:“你想好了嗎?”“是。”雲峥垂首恭應:“铮兒,願為九支盡忠。”
“哪怕落得失信背義的罵名?”傅龍爍擡高了聲音。
“是。”雲峥忍着心中痛楚,回道。
“你。”傅龍爍轉身擡手,可是揚起的手,卻并沒有落到雲峥臉上。
雲峥本是閉目等待責罰,可是師父的手掌卻沒有落下來,師父果真對自己失望至極,便是責罰也不肯了。雲峥的心中酸澀難忍,卻無法解釋。
“铮兒叩謝您的養育之恩。”雲峥叩首,淚已流了下來:“铮兒愧對您的養育之恩。”他再叩首,“铮兒不孝。”
“铮兒,你可以有別的選擇的,”傅龍爍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他的手扶住雲峥肩頭:“若是你現在離開,師父決不怪你。”
雲峥尚未回答,已有人接口道:“他敢!”
龍爍擡頭頭,一個少年推着一個輪椅從廊下行了過來,說話的,正是輪椅上端坐着的老者。
“爹。”傅龍爍詫異出聲,推輪椅的少年已對他欠身行禮,轉身退下,傅龍爍忙已直行過去,到輪椅前屈膝跪下。
老者擡手就是一個耳光,“啪”地一聲,打在傅龍爍的臉上。傅龍爍不敢稍動,老者又是擡手,“啪”“啪”“啪”地打了下去,龍爍的臉被打得左右晃動,可他卻一聲也不敢出,只是忍耐着。
雲峥聽見清脆的聲音,心裏一抽一抽地疼痛,只盼望那巴掌是打在自己多好。
正正反方打了十幾下,老者才停下手來。他因要用力,身子往前探着,倍感乏累了,這才收了手,将身子又靠回輪椅上,出聲罵道:“你這個逆子,端的是個逆子。”
傅龍爍的雙頰紅腫,筆直地跪在那裏。
好不容易老者的氣息喘勻了,才喝道:“還不推我進去。”
龍爍起身,推了他的輪椅,到正堂之上,又矮身跪了下去。老者又要擡掌,雲峥忙叩首道:“铮兒給您請安。”
老者這才收回手,瞪着雲峥道“怎麽,你心裏記恨我,連一聲師祖也不願意叫了嗎?”
這老者名叫傅青樹,是傅榆的長子,傅龍耀、傅龍爍的生父,傅青樹。
聽了傅青樹之言,雲峥擡手,重重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铮兒該死。铮兒叩請師祖金安。”
傅青樹冷冷地道:“很好,你既然還承認我是你的師祖,就要為九支盡忠,若是有別的想法,便是陷你師父于不孝。”
雲峥跪伏于地:“铮兒不敢。”
傅青樹看向傅龍爍道:“怎樣,是我命他如此,難道你要抗命?”
傅龍爍抿了下唇,終是不敢辯駁,垂目道:“孩兒不敢。”
聽了傅龍爍的話,傅青樹反倒更怒:“你口中說是不敢,暗地裏卻是與我作對,你這個忤逆不孝之子,誠心是要将我活活氣死。”
傅龍爍慌亂地道:“爹爹息怒,孩兒怎敢作此忤逆之事?”
傅青樹一把抓住龍爍的衣襟,搖晃道:“那你為何不聽我的話,為何要忤逆你的爺爺?”口中罵着,另一只手已是一掌打中龍爍胸口,将他打倒在地,又戳指罵道:“那你為何還将濯香令送與傅龍城?讓他去救傅龍玉?”
傅龍爍重新跪了起來,默不作聲。他确實将濯香令送與龍城,畢竟雲峥之命是大明湖所救,他回贈一枚濯香令,不過是不想欠了長支的人情。但是,又真能還得清嗎?
“你怎麽不說話了?你這個逆子!”傅青樹憤恨地指着傅龍爍:“我千方百計讨好爹爹,可是你,卻總是壞我的好事。我問你,讓你毒殺福伯,去陷害傅龍城,你又為何沒做?”
“爹,福伯他,總是曾經救過您……”
“那又如何?”傅青樹打斷傅龍爍的話:“難道我還要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嗎?若不是他,我雖已被爹爹打死,卻總是全了我的孝心,不似如今,半生不死的活着,一個癱子,反倒惹爹爹嫌惡。”
傅青樹說到此處,痛苦不堪,用手揪着自己的頭發,嗚嗚地哭了起來。
傅青爍看着爹爹,也是分外痛苦,卻不知該如何勸慰。
他從記事起,就幾乎未曾見過父親的笑容,父親每天謹小慎微,侍奉爺爺,爺爺對爹爹卻冷酷無情,動辄責處。可是爹爹不僅沒有絲毫怨言,反而更想方設法去博取爺爺的歡心,也要求他們兄妹幾人,完全無條件地服從爺爺。
爺爺傅榆,一心只想重奪傅家家主之位,對家中子弟都是極盡嚴苛,就是他最疼愛的小叔傅青林,也常受苛責,對爹爹更是不留絲毫情面,百般虐責。
爹爹的腿,就是爺爺親手打折。長姐傅绮茹本是爺爺的一枚棋子,在她六七歲時,就被過繼給長支的叔母,要求她将在長支聽到的一切,彙報給爺爺。後來長姐出嫁,離開傅家,爺爺竟命人暗中殺害姐夫,只為能讓姐姐長期寡居傅家,聽命于他。姐姐因此憎恨爺爺、爹爹,不肯再與九支來往。而那時,被爺爺許給玉家的三姐傅绮羅,又逃家不歸。
為此,爺爺遷怒爹爹,責他教女無方,要将爹爹在中庭杖斃。當時爹爹自臀以下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自己偷跑出去,去求姐姐,正好遇到福伯。福伯為救爹爹性命,擔了極大的幹系去求族長傅驚,才來勸下爺爺。可是爹爹的雙腿卻因被打斷後久跪,而無法接續,成了殘疾。
那以後,爹爹對爺爺卻更加恭順,并又常恐因病痛之身惹爺爺嫌惡,故此更加要讨得爺爺歡心,更是嚴命自己兄弟,不惜一切代價博得爺爺的歡心。
從那時起,大哥傅龍耀、二姐傅绮煙、還有自己,無論對錯,對爺爺的話都不敢有半分違背,只盼能讓爺爺滿意而讓爹爹安心。
雲峥來家裏時,爹爹大發雷霆,認為這會觸怒爺爺,命大哥将自己重責,總算玉綸奶奶親自出面,勸服爺爺,留下雲峥。
而那以後,爹爹對自己卻無法諒解,動辄便命大哥責罰,對雲峥也時常打罵。總算雲峥乖順,資質絕佳,武功進境極快,令爺爺滿意,爹爹這才對自己和雲峥稍有寬緩。
可是待雲峥17歲上,大哥忽然要命雲峥受洗心之刑,自己雖則不願,到底不敢違逆。可是,在雲峥受刑前夕,大哥才突然告訴自己,這也是爺爺之意,只是要在洗心之刑時處死雲峥,而這一切,不過只是個計謀,為的就是打擊長支的大明湖傅家。
因為傅懷爺爺曾收留過三姐傅绮羅,故此為爺爺所憤恨,大明湖傅家在江湖上的聲名如日中天,更為爺爺所嫉恨。大哥與自己就曾因聲名和武功不如龍城而屢次獲責。可是雲峥何辜,他還那麽年輕,竟也要為了爺爺的恨而枉死嗎?
這一次,龍爍決定無論如何也決不妥協,他寧可死,也要為雲峥争取一條新的人生之路。但他沒想到的是,雲峥卻願意執行這個計劃,他也被傅青樹圈禁,無法阻攔。好在小卿果真重義,竟真的将雲峥救走,這又令傅龍爍感到一絲欣慰。
三年以來,每每想到雲峥,龍爍心中都很痛,雖則挂念,心裏卻盼望外面海闊天空,雲峥有了新的生活,不會回到壩上。可是,雲峥,竟真的回來了。雲峥返家,亦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而且,很快就會死在祖祠之上,雲峥至孝,毫無疑問是因為自己才會願意這樣做,傅龍爍才會想勸雲峥離開。
“你又在那裏琢磨什麽?”傅青樹回過神來,指着傅龍爍:“幸好爹爹派我前來看着你和雲峥,否則,你只怕又要壞事。”恨恨地看了傅龍爍一眼,才道:“你就給我好好跪在這裏,等會兒去祖祠回話,一切都要按計劃行事,若你膽敢不從,就等着回來給我收屍吧!”
傅家祠堂之上,小卿的話已是引起一片騷動。
“龍耀,”傅柯先就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已死于洗心之刑的弟子竟會生還?”
堂上衆人的目光皆落在傅龍耀身上,有疑問,有震驚,隐隐的更有憤怒了,要知堂上各房各支,皆有弟子死于此刑之下,也許各有隐衷,但也難免痛惜之情,而這種痛惜只能埋在心底,無處發洩,如今聽聞竟有弟子三年後生還,這可是傅家至今,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了,自然就更為門下慘死的弟子不平。
傅龍耀屈膝跪下:“九支門下弟子雲峥,确實已于昨日歸家。”
這下堂上更是震動。傅榆的臉色本來就已不渝,如今更是震怒,站起身來,一腳将傅龍耀踢飛了出去,道:“混賬東西,竟縱容門下作出此等欺師滅祖的事情,留你何用?”
傅龍耀被他踢出三四步遠,唇邊鮮血已是流了下來,剛勉強爬起,傅榆已經闊步上前,一掌便要拍下。
“您老手下留情。”本是侍立在傅驚身後的傅龍玉,已是閃身到了龍耀身前:“孰是孰非,還請九爺爺(指傅榆)給九哥(指傅龍耀)一個辯駁的機會。”
傅榆與傅驚、傅柯同輩排序,族中行九,傅柯行七,傅驚行十三。傅龍耀、傅龍爍與傅龍城、傅龍玉同輩排序,傅龍耀族中行九,傅龍爍行十,傅龍玉行十四,傅龍城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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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榆哼了一聲,才轉身回去坐下。
傅龍耀将口中鮮血咽下,重新跪好,道:“孫兒不孝,門規不整,願意領責。”
傅龍城也起身,對傅驚跪下:“此事孫兒難辭其咎,還請爺爺重責。”
傅柯看看堂上跪着的幾人,蹙眉道:“領責的事情不必急,總是誰的錯想跑也跑不了,還請族長詳細審清此事,讓大家弄個明白。”
傅驚起身,對傅龍耀問道:“龍耀,雲峥果真回來了嗎?”
“是。雲峥待罪之身,正在家中跪侯,恭請族長發落。”
傅榆在旁冷冷道:“雲峥未死,龍爍必有幹系。”堂上衆人聽了,不由暗中佩服傅榆行事端正,絕不包庇門下弟子。
傅驚便傳命傅龍爍、傅雲峥一起堂上回話。
傅龍爍和雲峥來到堂上,跪在傅龍耀身側,等候問審。衆人的目光自然都先去瞧雲峥。雲峥就和所有的傅家孩子一樣,豐神俊朗,低眉跪在那裏,背脊依舊筆直。
傅柯看着雲峥不由想起自己的重孫來,那個孩子本是極招人疼愛的,奈何偏偏抽中死簽。如若也是未死,那也該如雲峥般長大成人了。
“你受刑未死,是何人所救?”傅驚親自審問。
“是雲卿所救。”雲峥的目光不由往小卿看去。
小卿跪在師父身側,微垂雙目,态度恭謹,聽了雲峥的話,對雲峥淡淡一笑。
雲峥心裏早已愧疚不安,看了小卿的笑容,更是心如刀割,叩首道:“弟子該死,三年前瞞着師父、師伯死裏偷生,此事師父和師伯完全不知情,如今回到壩上,只求一死。”話落,擡掌擊向自己頭頂。
旁側坐上的傅榆,忽然出手,将他手腕擒住,又狠狠甩開,雲峥的身子随着慣性撲倒于地:“放肆,祖祠之上,哪由得你妄言生死。”
雲峥重新跪起,默不作聲。傅榆看了傅龍爍一眼,才回座位坐下。
“這三年來,你人在何處?”傅驚又問。
小卿已經搶先答道:“是弟子将他藏在朋友處。師父、九師伯、十師伯都不知情。”
“小卿,你好大的膽子!”傅驚雖是心中早知答案,仍是忍不住怒喝:“竟敢作出如此欺師滅祖之事,将我傅家宗法至于何地?”
“小卿只是做了該做之事,不知何為膽大,又何言欺師滅祖。”小卿擡頭看傅驚。
“小卿。”傅龍城低聲喝止。
“小卿常聽人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雲峥是傅家弟子,也是小卿兄弟,小卿救他于亂葬崗中,到底有何不可?就算未曾禀請,也是事有權衡,又何言不遵宗法?”
小卿說得義正言辭,凜然無懼,與先前惶然請責之情判若兩人。
一時倒把傅驚說愣了,只盯着傅龍城暗自生氣,傅龍城啊傅龍城,你這徒弟是怎麽管教出來的,竟敢在祖祠之上大放厥詞,而你卻當自己是空氣嗎?
“小卿特意查過傅家宗法,并沒有一條規矩禁止将未死弟子救出壩上,”小卿看師父未曾喝止,更是有恃無恐:“況洗心之刑如今已背離祖意,常故置弟子于死地,失之仁愛,小卿敢請借此良機,請族長大人廢此陋習!”
小卿這話一出,不僅傅驚臉色大變,堂上各房尊長也是齊齊色變。
“放肆。”傅龍城終于蹙眉:“你想死不成?”
“師父見諒,”小卿對傅龍城叩頭下去:“徒兒言語冒犯尊長,不敬堂上之錯,願以死相謝,只求堂上尊長能慎重思量這廢止洗心之刑之事,有慈心于子弟,保我傅家隆盛綿延!”
然後又對傅驚叩首下去,伏跪于地。
小卿的做法,已是大出所有人意外。小卿所言,又何嘗不是衆人所想,只是擅自更改祖訓的大逆之言,誰也沒有小卿這個膽量竟敢在堂上當衆說出。
傅龍城也叩首道:“都是孫兒管教不嚴,小卿才敢直言不諱,肯請爺爺諒他一片赤誠,妄言犯上之錯,還請爺爺重責龍城。”
傅龍城話說得委婉,其實言下之意卻是說小卿說的沒錯,就是方式不對,您要是不願意聽,也別打他,打我得了。
傅驚差點沒叫他們師徒兩個氣死。這妄言祖訓之事,你們也想得太簡單了吧。
這邊小卿又已高聲接了下去:“族長大人,這都是小卿一人之錯,請族長大人莫遷怒師父,也不要遷怒九、十師伯和雲峥。”
傅龍耀差點沒讓小卿的話漚吐血。
他原本是破釜沉舟之計,準備在堂上犧牲雲峥,害死小卿,順便诟病長支治家無方之罪,哪知小卿根本就不給他們這個機會,如今把衆人視線全引到他身上不說,還用了廢止洗心之刑的大事将他私救雲峥的事情變成了善舉、義舉,自己要是此時再攻讦于他,豈非成了恩将仇報的小人。
如今情勢逼迫,傅龍耀反倒只能為小卿開脫了:“族長大人,是雲峥違背祖訓,茍且偷生,該當重責,小卿是顧念兄弟情深……”
“住口!”傅驚實在是盛怒:“雲卿、雲峥兩人明明就是欺瞞尊長,不敬祖訓,還說什麽兄弟情深,難道當我傅家規法是笑話嗎?”
“龍耀知錯。”龍耀只能惶然認錯。心裏卻是憋悶難平:我願意給他求情嗎?您這還罵我!
“傅龍爍、傅龍城身為尊長,教徒不嚴,昏聩不查,按族規由支長堂下問責。”傅驚沉聲宣判。
“傅龍爍、傅龍城願意領責。”傅龍爍和傅龍城一起應道。
“傅雲卿!你身為傅家弟子,竟敢诟病傅氏族規,再是巧舌如簧,也難逃死罪。”言畢,喝傅龍玉:“雲卿妄言逆祖,罪當如何?”
傅龍玉略遲疑一下,還是欠身應道:“罪當杖斃!”
“很好。”傅驚面色沉肅:“雲峥詐死逃生,罪當如何?”
“罪當杖斃。”傅龍玉應聲禀道。
“傅雲卿,傅雲峥,你們有何異議?”
小卿和雲峥一起恭應道:“弟子該死,沒有異議。”
“兩家尊長,可有異議?”
傅龍耀、傅龍城也一起應道:“謹遵族長之命,弟子沒有異議。”
傅柯猶豫一下,還是站起來,道:“族長法度森嚴,自是應該,只是此事,是否還可再議。”
另有幾名各房長老,也紛紛站起來求情。
傅驚沉聲道:“雲卿、雲峥如此膽大妄為,不敬祖規,理應按族規治罪,各位長老就不必求情了。”
傅柯等人只好又坐了下去。
跪在小卿身側的燕月可不幹了,瞧着這陣勢,難道真要将老大杖斃嗎?這還得了,忽然長身而起:“我有異議!”
傅驚剛平複的火氣,“騰”地又被點燃了,你們大明湖傅家的弟子是不是專門來和我這個族長作對的,一個四代弟子竟也敢在祖祠上有“異議”。
傅龍城已經輕聲喝道:“跪下。”
龍城的聲音不高,燕月聽在耳中,卻是如雷轟頂,半點不敢猶豫,應聲跪落。
傅驚還是沒打算放過他:“大膽燕月,祖祠之上還敢犯上喧嘩,傅龍城,你說罪當如何?”
傅龍城頭也沒擡:“罪當杖斃。”
燕月心裏一驚,卻是半聲也不敢辯駁。傅龍玉看向龍城的臉色可就不太好了。
傅驚怒火稍減,也有些意外,他也未曾想到龍城竟施此重責。心中雖然痛惜燕月,但是卻不能更緩龍城之言。此時正是風口浪尖之上,若不嚴懲,只怕無法彰顯長支的法度森嚴,又怎能服衆。
傅榆在旁邊坐着,可是差點沒樂出了聲,他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好,好,好啊,不過是搭上一個雲峥,可是大明湖卻要折損首徒傅小卿,和桀骜不馴、武功奇高的燕月,這個買賣可是太劃算了。也不枉他剛才一度出演苛己甚嚴的尊長了,這就是無形中逼迫傅驚也不敢徇私。
“請刑杖。”傅驚沉聲喝道,後堂之上的掌刑弟子,便将三根朱砂的紅木刑杖送到了堂上。
傅驚看着刑杖,吩咐道:“傅龍爍、傅龍玉、傅龍城,這杖斃之刑,就由你們三人動手執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