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比武
雲恒随大家一起躍下時，只覺興奮，待身在空中迎風落下，觸目之下，只是一團白霧，不見崖底，才心生驚懼，怯意一起，內力更覺不繼，“小心腳下。”玉翎手一伸，順手提了雲恒，往崖壁上斜伸而出的樹冠上一點，又往下落去，再尋了突出的石壁做着力之處，幾個起落之下，已是到了崖底。
其他弟子也已如流星般先後躍落。一名弟子忍不住對雲恒笑了一下，雲恒的臉刷地就紅了。
“不要緊的，你只是練習得少一些而已。”雲皓笑着安慰雲恒。
雲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擡眼打量，這猴兒澗裏倒是別有洞天，溪水潺潺，植被茂密，藤蔓環生，古樹參天。
忽然之間，林間傳來了長長的嘯聲，這嘯聲尖利，此起彼伏，在林中遠近相和。
“這些猴子果然精明。”燕月身形一轉，往旁側的一棵樹上躍去，茂密的樹葉間，一只黃綠色的小猴子“吱”地叫了一聲，嗖地一下，遠遠地跳了出去。
這些猴子身形較小，而且行動如此迅捷，倒是出乎燕月意料之外。
這邊雲岚等人，也四散開去，很快隐沒在林木之間。
“雲恒跟着玉翎。”小卿吩咐了一聲，身形也已閃了出去。
“翎師兄……”雲恒還沒等說完，玉翎已用手拖了他，往林中躍了過去。
進入林中，景色又有不同，一股潮氣撲面而來，光線也弱了許多。
“會不會有蛇？”雲恒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樹枝敲打着前面的一叢茂密的草叢。
玉翎也最怕蛇，聽了雲恒的話，足尖一點，已躍上了旁側的一棵大樹，身形剛剛站穩，面前忽然飛來一物，玉翎手中斷水劍一楊，一條枝蔓瞬間被斬成了兩段。
“好身手啊。”旁側樹枝上露出一個戴着猴子面具的腦袋，戲谑的笑道：“這裏可是有很多蛇的，而且還是毒蛇，樹上就更多了……”說話間，人已是去得遠了。
玉翎有些氣惱，又不便與人家認真計較，只得低聲斥雲恒道：“你不要多話了，快跟過來。”
雲恒輕吐了下舌頭，忙扔下棍子，也躍上樹幹，道；“那猴兒酒會藏在樹上嗎？”
玉翎已往另一棵樹上躍過去，等雲恒跟過來，才道：“不一定。這些猴子不知精明到了什麽地步。我在書中看過，猴子可以利用山泉和果實來釀酒，用山石窪洞處或自人類那裏偷得的器皿來盛酒，然後藏到隐秘的地方，總是不易為人所發覺的地方吧。”
燕月輕功卓絕，追着那只猴子倏忽間就進了密林。那只猴子見無法擺脫燕月，反倒在一只樹杈上坐下來，沖着燕月招手。
燕月想不到這猴子如此友好，擰身便要躍上，忽然頭頂一只樹樁猛地砸落，他身形一轉，落到旁側的一棵矮樹上，身形未穩，已有果皮、石頭地朝他扔過來，四周樹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大大小小十幾只猴子，正将他團團圍住。
燕月不由失笑，這些猴子果真是蠻聰明的。不過猴子會學人設陷阱不奇怪，一群猴子藏匿于林木之間朝你扔石頭、果皮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一只猴子用爪子撓向燕月時，竟然使出了蘭花拂穴手。
這年頭，猴子都會武術了。
想來是這些猴子經年日久地瞧着傅家弟子練功習武，竟也偷師不少，加上猴子本身行動迅捷，部分猴子天資聰慧，使出來的招式倒是別具風采。
燕月正思考自己堂堂一位英雄俠少與一群猴子過招是否有些太過可笑，一只小猴子已經偷偷溜到燕月身側，猛地伸爪往燕月腰間的玉佩抓去。
燕月一伸手，已将小猴子一把抓住，小猴子立刻吱吱地叫了起來，其餘群猴立刻呲牙咧嘴地發出尖利的嘯聲，尤其是其中一只猴子，想來應是小猴子的母親，更是急得上下直跳。
燕月只好松手，卻用內力吸住小猴子，讓它無法掙脫掌心，對那群猴子道：“你們的酒藏在哪裏？告訴我，我就放了它。”說到這裏，忍不住四處張望一下，心道，這若是給人瞧了去，我堂堂天盟盟主竟然抓了人家小猴子還威脅人家搶東西，真的是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可是那些猴子吱吱地議論一番，竟不顧小猴子，呼嘯一聲，一起跑了，只餘那只母猴子，還眼巴巴地看着燕月，眼裏似乎還有淚水要流下來了。
燕月只好收了內力，小猴子吱吱地叫着，跑到母猴子身邊，母猴子用手四處摸摸小猴子，确定小猴子沒有受傷後，領着小猴子也躍進了林中。
小卿這邊也沒有什麽收獲，他找到的這群猴子更是聰明，團團圍坐在一株茂密的大樹上，好像在開座談會，吱吱叫着，數十雙黑溜溜地眼睛只是盯着小卿瞧，既不攻擊，也不躲避。
這株大樹枝繁葉茂，小卿也沒有透視眼，更不能翻開每一叢樹葉去瞧，是否有了藏了酒在那裏。雲岚正好也找到了這裏，他看小卿只是氣定神閑地晃着折扇站在那裏，不由嘲笑道：“怎麽，你拿這群猴子沒有辦法嗎？”
小卿笑着比了“請”的姿勢，雲岚平推雙掌，內力一吐，如一陣狂風吹過，吹得那株樹枝葉搖動，群猴立坐不穩，一時亂作一團。
小卿笑道：“好深厚的內力。”轉身便退，雲岚剛要再嘲笑小卿幾句，忽然聞到一股極難聞的味道，原來那群又站好扶穩的猴子竟齊刷刷地在高矮不同的枝桠上，集體對着他“小解”起來。
雲岚急退，這群無恥的猴子，叫嚣着，跳躍在樹間，對着雲岚不停地污言穢語，雖然雲岚聽不懂猴語，但是那群猴子龌龊的表情和動作足以說明這一點。
雲岚不由大為惱怒，雖不便對着這些猴子直接施以重手，卻是忍不住，揚掌往樹上打去，咔嚓聲響中，有樹冠、樹枝折落下來，部分猴子躲閃不及，紛紛掉落下來，也摔得灰頭土臉的。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長嘯，雲岚不由大喜，這是自己這面的人有了線索，他來不及再與這些潑猴計較，急忙向嘯聲處飛躍過去。
這處地勢确實适合猴子釀酒。陽光耀眼，山石林立，泉水叮咚。
上百只精壯的猴子正團團圍住幾名傅家弟子，連抓帶撓，那些精壯的猴子想來是護酒的猴衛，身體強壯而又身手矯健，不時發出尖利地叫聲，越來越多的猴子自遠處正趕來支援。在他們的圍攻之下，先到此處的幾名傅家弟子只得也傳嘯聲請求支援。
當然，循着這嘯聲趕過來的，除了自己人，也有別人。小卿和雲岚先後躍到，其中一人見了雲岚忙喊道：“雲岚師兄，快去，就是上面的山洞裏，大明湖的人已經進去了。”
雲岚話也來不及說，就想往山洞口處躍去，可是，足尖剛點上一側山石，就有巨大的石塊砸下來，幾十只猴子正揮舞着大小石塊，向他呲牙咧嘴。
雲岚搶酒心切，不退反進，揚掌将石塊擊飛，又往上躍，石塊雖然紛飛，但是卻都被雲岚打飛了出去，有些石塊砸到猴子身上，雖不致傷，也是痛得它們嗷嗷直叫。十幾只猴子丢了石塊，一起伸臂撲向雲岚，竟是想将他抱住。
雲岚被它們糾纏得心頭火起，忍不住一腳将一只猴子踢飛，但是并不敢用上力道，那猴子在空中靈巧的一個翻身，反手又抱住雲岚大腿，并張口就咬。
雲岚急切之下，猛地一甩，将那猴子振飛出去，力道極大，那猴子的頭直撞向一塊山石去了，這要是真的撞上，必定非死即傷。
忽然藍色人影一閃，一人已一把抓住猴子的腿，在它的頭堪堪撞向山石之前，将它拽了回來，再手一揚，一個巧勁，将那猴子扔向了旁邊的一從高草，猴子落地打了幾個滾，爬将起來，總算死裏逃生。
雲岚不由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正是燕月。
“老大，洞裏除了候尿，什麽也沒有。”燕月顧不得雲岚感激的目光，有些懊惱地對小卿道。方才他使出游龍身法，自衆猴圍攻之中率先沖入山洞，果真發現洞內有一方石潭，石潭內似有水流動。他還未曾舉步，一個猴子正扔進來一個爛桃子，他側身躲過，爛桃子正砸入水中，一股臭味兒差點将他熏個跟頭，急忙躍出時，順手救了猴子的命。
“這些狡猾的東西。”雲岚趁燕月與小卿說話之際，也已躍入洞中，如今也是用了比進洞還快的身法又躍了出來，嘴裏也不由恨恨。
那些猴子竟似聽懂人語般，或坐或站地哈哈大笑起來，有的還在地上翻着跟頭打着滾，為愚弄了這些自作聰明的人類而笑得直打跌。
“尋酒本來也是靠運氣，這些酒被它們故意藏匿起來，也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小卿笑道。
雲岚雖然不甘心，但是如今已屆一個時辰，再不能耽誤下去，也只能作罷了。
小卿等人原路返回到崖下時，玉翎正和雲恒、雲皓等在那裏。
“師兄，我們找到猴兒酒了。”雲恒一見小卿，忍不住跳了過來，手裏還搖晃着一個小酒壺，雖然塞着塞子，但是仍有一股醇香散了開來。
“小心。”小卿話音還未落，雲恒手中的小酒壺已被旁側的一名傅家弟子一把奪去：“這個是我們的了。”他剛要笑，忽然眼前一花，手裏的酒壺已是失去了蹤影。
酒壺已經到了燕月的手中。燕月笑道：“怎麽，還帶搶的麽？”
雲岚笑道：“正是，我們說的是得到酒并登上崖頂才算贏，如今正是在崖下呢。”他說話之間，他身側的十幾人已是将燕月團團圍住。
燕月揚眉一笑道：“那你們不妨來試試。”
“這個蠢東西。”小卿的嘆息尚未出口，燕月已經哎呀一聲，原來那些人動手去搶不過是虛招，雲岚已經趁空彈出一枚石子，将燕月手中的酒葫蘆彈了個細碎。
酒香四溢。燕月不由苦笑。
雲岚等已經在得意地笑聲中，往崖頂攀援上去了：“這次，我們可是平手哦。”
“老大。”燕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着小卿笑。
“你離我遠一些。”小卿也笑道：“我們大家都是平手，你就慘了一些，思過弟子竟敢飲酒，等着上飛花臺挨板子吧。”
“不會吧。”燕月忙一甩手，将手中的半個酒葫蘆扔得老遠，可是手上、身上果真有濃郁的酒香，揮之不散。
“你是不是專門來坑害師兄的？”燕月逼問雲恒：“大家都找不到的猴兒酒，竟被你尋到了，還弄了我一身。”
雲恒忙擺手道：“這不關我事，是玉翎師兄尋到的。”
燕月又瞄玉翎：“小翎，我怎麽忘了你的本事了？
玉翎凝神靜心，便能聽懂獸語，但是他總覺奇怪，并不喜歡，也很少用此特能。人世已太過嘈雜，若加百獸齊鳴，實在有夠吵得慌。
他與雲恒在樹上穿梭，沒找到猴兒酒，卻遇到雲皓，雲皓險為一條毒蛇所傷，玉翎及時出劍，将那碧綠色的小蛇斬于劍下。而樹下正有一只小猴，唉唉痛叫，原來也為那條毒蛇所噬。
玉翎瞧那小猴可憐，便強忍着厭惡，将蛇腹剖開，取了蛇膽給小猴兒解毒，小猴兒被玉翎所救，分外感激，回去禀了自己的母親，偷得一小壺猴兒酒送給玉翎答謝。
聽了玉翎的解釋，燕月不由感嘆玉翎和雲恒的運氣好。小卿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敲了燕月一記，道：“那不是運氣好，是人品好行嗎？”
這邊大家攀上崖頂，已聽得雲帆高聲喊道：“竹長老到！”
小卿等連忙閃進思過林中，已聽一老者喝道：“都給我站住！”
衆弟子都原地站定，一個褐色衣袍的老者已“呼”地一下攔到了衆人面前。老者名叫傅青竹，正是掌管飛花臺的行刑長老。
“我就聽着思過林裏的鳥叫猴啼，果真是有一些不安生的小子。”老頭叉着腰，訓斥道：“你們不好好在這裏思過，都跑去哪裏？臉上戴着的什麽？還不給我摘下來！”
衆弟子皆沉默不語。老頭一皺鼻子，更是嗷嗷怪叫道：“竟然還有酒香！你們這群小兔崽子不好好思過，竟然敢去偷酒，各個是不想活了。”說着話，人已經竄到燕月跟前：“酒就在你身上，快點給我交出來，不然我可不客氣了。”燕月微往後退了一步，去瞄身側小卿，正考慮要如何是好，忽然有人大喊一聲：“思過時間到！”
“弟子等告退。”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衆弟子忽然都拔足往外奔去。
“給我站住！”老頭大急，轉身喝道，可是傅家弟子的輕功各個不錯，早一溜煙地沒了影，燕月更是趁着老頭一轉身的功夫，游龍八轉，嗖地沖天而去。
“看我不找到你們的師長，打折你們的腿……”老頭在後邊跺腳叫喊着，卻并沒有真的去追，饒是如此，這些弟子們是已吓得拼了命的跑散去了。
燕月不辨方向地跑了一通，只覺分外愉快，忍不住就笑出了聲，有人擊掌笑道：“看來，你的心情不錯啊。”
燕月停下腳步，順手取下面具，轉身，欠身：“十師伯，安好。”
來的人，正是傅龍爍。
傅龍爍笑道：“燕月不必多禮。”
“十師伯怎麽有此雅興，在此賞花？”燕月還是很有禮貌。
“我是在此等你。”傅龍爍負手笑道：“我聽二姐說，你是三姐之子，卻不肯認她為姨，想來，我這個舅舅，你也不打算認的。”
燕月微微一笑：“我對娘的事情，知道的很少。”
傅龍爍點點頭：“你娘叫傅绮羅，是我嫡親的三姐，當年祖父想将你娘許給玉家，你娘不從，逃離壩上，才為大明湖的傅家叔祖收留。”
燕月點頭：“聽說娘是因為爹爹才被傅家所棄，我是爹爹之子，也是娘的孩子，雖然娘為傅家所逐，受盡苦楚，這個仇卻是不能報了。”
傅龍爍雙眸一亮，看向燕月，燕月唇邊含着淡淡笑意，也看向傅龍爍。
“龍城教出的弟子，果真不同凡響。”傅龍爍揚聲笑道。
燕月還是淡淡地笑容：“十師伯可還有指教？”
傅龍爍微搖頭：“談不上指教，只是有一些秘密，料想你應十分好奇，想說與你知道。”
“哦。”燕月劍眉一挑，道：“十師伯想說的秘密，一定很有趣。”
傅龍爍又搖頭道：“這些秘密說與不說，也并不在我。”說着話，一提手中雙锏：“自古英雄出年少，聽說關外奇俠浣血游龍武功高絕，無人能出其右，我雖慕名，卻不知傳言是否屬實。”說着話，擡眼一掃燕月，收住話頭。
燕月微一抖手，手中金劍斜指：“燕月敢請十師伯賜教。”
傅龍爍點頭：“我們就十招，賭一個秘密。”
（下一章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