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姐姐
龍玉遣人來請龍城,龍城到時,堂上等候的卻是龍玉的兩位夫人。龍玉的大夫人是隆中諸葛家的人,二夫人是蜀中阮家的人,阮瓶瓶。
龍城給兩位嫂子見禮,兩位夫人也還了禮,分賓主坐下了,雲冷奉了茶又退下去,一時堂上俱都無話。
傅龍城很是尴尬,放了茶盞,正準備說點什麽,大夫人諸葛蘭已是啜泣出聲。阮瓶瓶忙起身勸慰她:“姐姐有什麽話對龍城說就是,這是幹什麽?”
龍城也只好站起來道:“嫂子有事盡管吩咐就是。”
諸葛蘭還是哭個不停,阮瓶瓶急道:“姐姐真是,說正事要緊,一會兒被玉哥知道了可不得了。”
諸葛蘭這才一驚,忙收了悲聲,道:“還是你說吧。”
阮瓶瓶應了一聲,請龍城坐了,自己卻站在當地,對着龍城又深福一禮,龍城忙道:“嫂子不必多禮,有事但請直言吧。”
阮瓶瓶嗯了一聲,嘆了口氣道:“嫂子這是多謝你在爺爺面前為玉哥求情。”說到這裏,眼圈也是紅了:“咱們家中凡事,都是玉哥拿主意,我和姐姐的話,他一句也不肯聽。”
話說到這裏,她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龍城:“他也就是肯聽你的勸告,可是,你卻與他一起欺負我和姐姐。”
龍城對這兩位嫂子确實有些抱歉,可是卻也是無可奈何。他只得欠身道:“都是龍城的不是。”
“你別介意瓶瓶的話兒。”諸葛蘭對龍城歉意地一笑:“這怎麽能怪你,其實,我們還應該謝謝你才是,那個孩子,也是你一直代為撫養。”
龍城道:“多謝嫂子體諒。玉翎自幼便已收錄龍城門下。”
阮瓶瓶輕哦了一聲,道:“原來是玉翎那個孩子。”又笑道:“今日,我在路上倒是偶然見到了,因忙着有事,也未曾敘禮,倒是儀表非凡。”
龍城微微一笑,“偶然見到”這種事情,也就是阮瓶瓶能做得出來,諸葛蘭是萬萬不會去做的。
話到這裏,三人又皆沒了話。雲冷門外告進,說爹爹請叔叔去見呢。
龍城便起身告退,諸葛蘭不由焦急,對阮瓶瓶道:“你又打得什麽主意,為何商量好的事情,你又不肯對龍城說?”
阮瓶瓶一邊示意雲冷先退下去,一邊拉了諸葛蘭的手道:“姐姐,若是龍城一心向着自己的徒弟,我們這種話說出來,豈非自打嘴巴?”
諸葛蘭聽了,瞧着龍城道:“嫂子不把你當外人,才有此不情之請,你不會講與玉哥聽吧?”
總算是說到正題了。龍城反倒略松了一口氣:“嫂子名言就是。”
諸葛蘭猶豫了一下,才道:“玉翎那個孩子,可要留在壩上嗎?”
龍城微微一怔,他其實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依龍玉的脾氣,既然已經認了玉翎,怕是就有這個打算,可是如今三爺爺的态度,好像并不希望承認玉翎的身份。
阮瓶瓶見龍城沒有答話,索性将話說得更透:“玉哥有意要将玉翎留在壩上,可是只怕爺爺卻要見責,他這身上的傷還沒好,若是再有什麽閃失,我們母子将如何是好?”
龍城已是明了兩位嫂夫人的意思了,他淡淡一笑道:“玉翎是龍城的徒弟,龍城自會好好教誨,責無旁貸。”
龍玉趴卧在玉榻上,看着暖閣外的天色。今日午後,天氣轉冷,如今夕陽日暮,冷冷地有細弱的雪花飄下來,尚未落地已是化去了,但是地上、花草樹木上已是濕漉漉的。
龍城進得院子,便瞧見了端正地跪在院子正中的雲冷。
“都是龍城怠慢來遲,大哥恕了雲冷吧。”龍城見龍玉,開口便為雲冷求情。
“便是傳我的話,也用了這許久的功夫,”龍玉冷哼了一聲:“若非我如今沒有氣力,早就打爛他的皮去。”
龍城不由苦笑。他知龍玉定也是猜到兩位夫人所為,才遷怒雲冷。
“聽說族裏有人欲讓燕月與玉翎受禮,卻為你所拒是嗎?”龍玉審視着龍城:“這其實也是一樁好事,不是嗎?”
龍城笑道:“大哥雖則養傷,卻是耳目聰慧,倒是有這麽一說來着。”
龍玉蹙眉,悶悶地道:“瞧你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月兒、翎兒兩個,想必已成了某些人的眼中之釘,肉中之刺,不知背地裏怎麽琢磨着要除之而後快呢,你這個當師父的卻還是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
龍城聽了龍玉這長篇大論地教誨只是一笑,端了茶奉與他解渴,龍玉接過茶看龍城的笑容,不由又是火大,順手将茶盞向龍城扔去。
龍城一探手将茶盞接了,忙道:“大哥息怒,小心抻了傷處。”
其實龍玉已是抻動了背上傷處,痛得臉色發白,聽了龍城的話,更是氣惱,咬牙切齒地道:“你就給我嚣張着吧,待過幾日,我有了氣力,必重重打你一頓出氣。”
龍城不敢在笑,只得裝出恭謹神色道:“龍城知錯了,大哥不必生氣。這些事龍城其實也是留意着呢,只是怕大哥煩心才沒有過來禀報呢。”
龍玉又瞪了龍城一眼,才悻悻然道:“反正你仔細着吧,若是他兩個有什麽閃失,我拿你是問。”
龍城應是,還是忍不住笑道:“大哥一向灑脫,便是泰山壓頂也是面不改色的,如今怎麽倒如此心切起來?”
龍玉嘆了口氣,道:“總之這家裏的事情,總是讓人有所忌憚,反倒不如江湖上的刀劍來得灑脫了。”
龍城聽了龍玉的話,也不由默默點頭,在壩上,有些事情的确并不是武功或智慧所能解決的。“凡事總大不過一個‘理’字,該來的終歸會來,我也只好是以不變應萬變了。”龍城苦笑道。
“這話說得對。”龍玉終于給了龍城一個笑容:“無論何事,我們一定要占一個‘理’字。”
“小卿,姐姐來看你了。”傅飛瞳進了小卿等住的院子就開始大喊大叫。
“您小心。”玉翎身形一閃,及時将踩了裙擺差點撲地的傅飛瞳扶住。
“謝謝你,翎兒弟弟。”傅飛瞳看着玉翎:“真是個好看的孩子,将來姐姐肚裏的孩子能長得像你一樣,姐姐就知足了。”傅飛瞳伸手想去摸玉翎的俏臉,玉翎忙往後一閃。
“你別吓壞了我的師弟。”小卿及時出現,冷着臉喊傅飛瞳。
“小卿弟弟,你怎麽不去看我,我午時來了一趟,你沒在呢,所以我又特意來的。”傅飛瞳說着話,已是擠過小卿,徑直往屋子裏走去。
小卿不由一臉黑線,你是來看我的嗎?
“飛瞳姐。”燕月笑着與傅飛瞳見禮,傅飛瞳仿佛與燕月很是投緣,不停地噓寒問暖。
小卿坐在一側,喝着茶,聽兩人相互熱絡。
“我差點就做了你們大嫂呢。”傅飛瞳自己爆料:“那時小卿尚未認祖歸宗,爺爺打算将我許配于他。”
“哦,那為何又未成好事呢?”燕月對此話題大感興趣。
“誰叫我比他大呢,哪有姐姐嫁給弟弟的道理。”傅飛瞳嘆了口氣。
“飛瞳姐看起來很年輕啊。”燕月笑。
“也不年輕了。”飛瞳輕撫下腹部:“就要當孩子的娘了。”說到這裏,才看了一眼小卿道:“小卿弟弟,不是姐姐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還未娶妻呢。”
燕月和玉翎一起笑着看向小卿。小卿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玉翎忙垂下頭去,飛瞳瞧了,不滿道:“怎麽了,說你一句就不樂嗎?幹嘛擺着張臭臉?我是姐姐,難道還說你不得嗎?”
小卿只是喝茶。
傅飛瞳卻是不依不饒:“怎麽,問你話呢?傅家弟子回話的規矩忘了?”
小卿只得道:“我沒不樂意。”
傅飛瞳這才得意一笑:“人家都說,長者為尊,我呢比你大,你就得有做弟弟的樣子,知道嗎?”
小卿只好又“嗯”了一聲。
燕月忽然覺得能做老大的姐姐真的是很威風的事情。
“不知飛瞳姐比我們老大大多少呢?”玉翎忽然有些好奇。
“那可是大多了,足三個時辰呢。”傅飛瞳美滋滋地道。
燕月和玉翎對瞧了一眼,實在是忍不住樂出了聲。
雲恒回來時,傅飛瞳剛剛告辭,她本是來勸小卿莫生孔向前的氣的,哪知東說西說的,又忘了正事,走出門去後,才想了起來,又折回來,正聽見小卿訓雲恒,讓他只好好練習禮節,不要随意與人厮混。
這話飛瞳可不愛聽:“都是傅家兄弟,正好借了這個機會,增加了解,增進友誼。”
小卿耐着性子聽她說完,才“請她慢走”,也沒甚心情繼續教訓雲恒,徑直回房去了。
雲恒很是好奇,小卿老大竟然肯聽這位傅飛瞳姐姐的話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