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洗心
小卿回到自己院子,香玉迎過來道:“卿少爺,方姑娘請您過去呢。”頓了頓,又好奇地問:“這位方姑娘,就是大老爺夫人嗎?”
小卿斥道:“多話。”又問:“燕月和玉翎呢?”
香玉回道:“還在默書呢。香溪伺候着呢。香墨奉福伯之命,去伺候方姑娘了。”
小卿點點頭,香玉便帶路,領小卿往西廂院落去了。
方夜夜被安頓在西廂的一間正房裏,左右兩間是紫蘇與素問、琴棋與書畫住。原來傅家規矩,少爺滿了二十,丫鬟白日伺候起居,夜裏卻要別院而居了。
方夜夜對琴棋和書畫很是好奇,想着既然是夫君龍城房裏的丫鬟,會不會就是那種傳說中的通房丫頭啊,可是又不好意思問。
琴棋書畫伺候了她更衣,便告退出去了,留下她自己在這屋裏無聊。她怕出去亂走失了身份,便耐住性子在房裏等。
可是一盤子水果、幹果的都已經吃沒了,還是沒人來。
方夜夜正不耐煩時,總算福伯想起她來,遣了一個叫香墨的丫鬟來陪她。可是這個香墨卻非常文靜,與她并沒有什麽話。好在還算伶俐,看出她有滿腹疑問,道:“有些話,婢子實在不便多說,方姑娘若有疑問,不如請卿少爺來問吧。”
這正合方夜夜的意,忙讓香墨傳話,“請卿少爺方便的時候過來一趟。”
小卿給方夜夜見禮,方夜夜已經習慣,請小卿坐了,一時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躊躇良久,才道:“我們那邊,嗯,就是我的家鄉那邊有許多習慣與你們這邊不同,所以若是有什麽失禮的地方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卿微欠身道:“方姑娘不必這麽客氣。師父責罰了雲恒,不過不重,雲恒已回房思過,師父與三叔回了自己的屋子談些事情,廚房裏的飯菜已備好了,午時開飯,方姑娘可能要獨自用餐了。午時之後,若是方姑娘不嫌勞累,小卿就請師父過來見方姑娘。”
方夜夜看着小卿,半響才微咳一聲道:“真是謝謝你。”
小卿起身告辭。
方夜夜對香墨道:“你家小卿少爺非凡人也。”
香墨歪着頭想了一想道:“方姑娘的措辭聽着雖有些奇怪,不過小卿少爺的心思總是這樣玲珑剔透的。”
轉過一處影壁,便是正房,琴棋、書畫端正跪在門前,傅龍城帶着龍晴走過來,兩個丫鬟行禮道:“大老爺、三老爺。”
傅龍城道:“你們起來吧。”
“謝大老爺。”琴棋和書畫起身,“大老爺,琴棋、書畫有負大老爺所托,對雲恒少爺照顧不周。”
傅龍城道:“不關你們的事情。”
書畫道:“裏面已備了熱水。大老爺沐浴更衣吧。”
龍晴道:“你們在門外答應着便是。”
龍城走進屋內,屋內已是備了沐浴的大桶,氤氲着熱氣,旁側另有清水,放着打造得極精致的桃木的舀子,舀抦上烙刻着一個傅字。
沐浴一新的龍城與龍晴在屋內下棋。只是龍城并不能集中精力。
傅龍城其實很有些心煩。這種煩惱于他真是十分罕見。他很奇怪,為什麽雲恒總是會犯一些很奇怪的錯誤。
雲恒在花家長大,花家老爺與老夫人自然極疼愛,待二老辭世,花玉華對這個兒子就更為驕縱。雲恒未來傅家之前,莫說責打,怕是連被大聲呵斥都未曾有過。
雖然雲恒來到傅家,極為乖巧,只是有時便流露出過去生活中養成的不良習性來,而這些行為在傅家弟子來說,都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每家的家風不同,雲恒在花家成長十年,與小卿等弟子自幼在傅家長大,自然不同。
可是傅龍城,實在也算不得是一個有耐心會循循善誘的父親,他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與道理,于雲恒則需要時間去學習。
傅龍晴又落下一子,瞧着本局自己已是勝券在握,對大哥笑道:“大哥可是因打了雲恒心疼?”
傅龍城道:“我是嫌打輕了他。”将棋盤推了,走到旁側的太師椅坐了,有些納悶地道:“我怎麽不記得府裏的其他弟子有犯過雲恒這種錯誤?”
傅龍晴笑道:“每個小孩都不一樣的。”
傅龍城輕嘆口氣。
傅龍晴道:“只是雲恒畢竟剛來傅家不久,而且他幼時根基實在不足,我實在擔心他挺不過族裏的洗心之刑。”
傅龍城眉峰輕蹙:“若連這點苦楚都受不過的話,還做什麽傅家弟子。”
龍晴聽了大哥話中肅殺之意,不由心裏微寒。
忽然記起三年前,小卿初次回傅家祖祠時,也曾受洗心之刑,當時自己也是擔心,因為小卿已十七歲,洗心之刑極重,當時大哥道:“身為傅家弟子,若連這點苦楚都受不過的話,就不必活在世上了。”
在大哥心裏,小卿已是傅家的血脈,但是雲恒,大哥雖是認下了,只是不到一年時間,父子兩人相處時日更為短暫,更談不上父子情深了。
“大哥金安。”房門輕叩,傅家二老爺傅龍璧忽然挑簾入內,直行到傅龍城跟前撲通跪地。
龍晴不由有些驚喜,一跪落地道:“二哥。”
傅龍壁站起身來,扶起龍晴道:“我家三弟更見俊逸了。”
“誰讓你起來的。”傅龍城沒好氣地看着和龍晴熱絡的龍壁。
龍壁心道慘了,讪讪地松開龍晴的胳膊,重又到大哥跟前端正地跪了,道:“大哥訓責!”
傅龍壁比大哥龍城小四歲,比龍晴、龍羽大兩歲,他行事嚴謹穩重,深得龍城倚重,他平素穿着也多以灰黑為主,今日竟是穿着一身紅白相間的棉袍,趁得他分外神采飛揚。
“傅龍壁,你是越發出息了。”龍城冷冷地道:“交代你的事情果真做得有模有樣。”
大哥明顯是怒了,只是到底所為何事,傅龍壁一時不敢确定,便垂頭不語。
“反正不急。”傅龍城起身:“你慢慢想,龍晴,跟大哥吃飯去吧。”
“是。”龍晴同情地看看地上跪着的二哥,只得匆匆欠身一禮,随了大哥出去了。
傅龍壁跪在地上,欲哭無淚。他一早快馬如飛,便是想着能在今日午時前能見到大哥和三弟,兄弟幾人好幾不見,也可在飯桌上相談甚歡。
傅龍壁這個悔啊,哪怕在茶肆喝口茶再趕過來也好啊。
正堂上已經擺了飯,福伯、小卿、燕月、玉翎正在恭候。
福伯瞧了龍城,再瞧龍晴,再往後看,有些奇怪:“二老爺呢?”福伯一邊請龍城入座,一邊輕聲問龍晴。
龍晴看看大哥,道:“二哥在大哥房中罰跪。”
小卿、燕月和玉翎聞言,不由都有些拘謹起來。
傅龍城道:“福伯先吃飯吧,都吃飯吧。”
“是。”
福伯吃了幾口,看大老爺心情尚佳,輕聲道:“大老爺外出這段時間,二老爺在家中處處用心,并不敢有什麽懈怠。”
傅龍城沒有作聲。
福伯又道:“只是對雲恒少爺,确實是寬宥些。總是雲恒少爺初到傅家,家裏的規矩又極多,總需要一些時間來學習。”
傅龍城聽到這裏,問龍晴道:“家裏的規矩多嗎?”
龍晴看着大哥,又去瞧小卿、燕月和玉翎,小卿幾個忙移開目光,龍晴只得輕咳了一聲道:“簡直,不多。”
福伯先忍不住就笑了。龍城瞪了龍晴一眼,“你倒是會回話。”
龍晴忙低頭吃飯。
吃完飯,照例是淨手,奉茶。
傅龍城道:“明日啓程回壩上,有幾句話吩咐你們。”小卿、燕月、玉翎一起欠身,聆聽師父教誨。
“祖訓嚴厲,規誡繁多,尤其長幼尊卑之禮,不可有一絲僭越。”傅龍城目光掃過幾個徒弟:“你們幾個實在并不能讓我放心,所以先把話交代給你們,一入壩上,就是我的生死我自己也不能做主,你們若想有命回大明湖去,就嚴守祖訓,謹遵禮儀,言行舉止不準有一點偏差!
“是。”小卿、燕月、玉翎心中同時一驚,齊齊應諾。
傅龍晴雖是坐在龍城下首,大哥吩咐此話時,他也是肅穆敬聽,欠身應是。
傅龍城道:“燕月、玉翎先退下去吧。”
燕月、玉翎欠身告退。
傅龍城道:“小卿!”
小卿單膝點地道:“師父吩咐。”
“回祖祠入族譜的事情,你細說與雲恒,若他不願承受洗心之刑,即便不入族譜,他也依舊是我傅龍城之子,大明湖傅家的人。”傅龍城緩緩地道。
龍晴與小卿不覺神色都是凝重。
小卿領命道:“是。”
小卿告退出去,龍晴猶豫了一下,道:“大哥對雲恒,可再多給些時日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看了小哇《一觸即發》的MV剪輯版,沉淪。。。。。初次啊。。。。。。
“我打過你嗎?”
“簡直……沒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