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會出現什麽?”施琅一只手還按在玻璃上,扭過頭有些期待地問商遺愛。
“會感到涼。”商遺愛一本正經地回答。
施琅這才察覺自己被他戲耍,氣不過狠狠給了他一拳。她的拳頭綿軟無力,她累出一身汗來打在商遺愛身上卻顯得綿軟無力,施琅當真要懷疑有一天自己會因為家暴商遺愛反弄傷自己的手腕。
商遺愛笑着将她的手攥在手心:“不騙你了,你看。”
施琅帶着懷疑的眼光審視他,決定再最後信他一次,擡頭來見到,頭頂聚攏無數的藍鎏金,它們拖着會閃光的尾巴如同大雁那樣有序地變換隊形,最後一次變換時間卻稍微顯長,施琅擡頭,一動不動,好奇最終會變一個怎樣的戲法出來。
如撥開雲霧,藍鎏金的禮物給了施琅一個大大的驚喜。他們排成兩個人物的圖案,臉上長了褶子的一男一女挽着手臂笑得開懷。
“它們這是祝我們百年偕老,”商遺愛湊在施琅耳邊低聲說道,“如果不給回禮,是很失禮的事情。”
“可是我兩手空空,什麽也沒有準備。”施琅對于這份別開生面的禮物感到驚喜,也想回一份等價值的禮物。
“你親我。”商遺愛單手指了指自己的面頰,表情很是認真,“你親了我,它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酒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施琅看商遺愛一臉的嚴肅,不疑有他,當即踮起腳尖,商遺愛半閉眼睛,施琅輕輕在他面頰上親了一下,是小雞啄米式的親昵。
頭頂通道裏藍鎏金們排列出煙花升空炸裂的圖案表示着歡欣鼓舞。
商遺愛略帶得意地說:“其實我騙你的,不需要回禮。”
施琅更得意地踮起腳尖強行摟過他的肩膀:“兄弟,我知道你騙我,我就是想親親你。”
不同于這邊小兩口的濃情蜜意,淹城碼頭出乎意料的人聲鼎沸混亂不堪。
在衆目睽睽之下用兩個矽膠假人把碼頭上的魚人換出來很有難度,魚族也并沒有出神入化的魔術師能一秒移形換影,角誠意遠程操控,水底的魚族掀起波濤,一個大浪過來,已經完成偷梁換柱,角誠意揉揉太陽穴,總算又有驚無險完成一次危機處理,後續的事情永遠要簡單得多,媒體會發文表示這是民衆一時以訛傳訛,今天的事成為又一個烏龍事件,真相曾無數次擺在人族面前,可一層面紗足以哄騙他們停下追逐的腳步轉而朝向別的道路。
于安和暧昧對象正在碼頭上散步,符南,是這男孩的名字,幽默風趣,還是醫學院學生會的會長,兩人總是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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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符南十分懂得照顧別人的感受,于安感受到他的關懷如同春風拂面,恰到好處,比向晨那個呆頭鵝好得不是一星半點。
在碼頭不遠處,公交車剛剛停下來,一個年輕女孩被人群擠得臉部變形依然不忘記大聲喊叫:“抓小偷,我的包!”
她這麽一喊,一個剛下車正悠哉朝前走的男人突然間加快腳步朝前方的小巷子跑去。
小偷單手抓着包腳底抹油一樣朝前跑,正回頭瞥見事主還被卡在公交車上原地跳腳,大街上也沒個人攔他,等他一拐進巷子,那就是如龍入海,如鳥在林。
誰料,半路上突然蹿出個好事的小青年,看到這一幕,馬上追過來。
到底是年輕人,腿腳利索,一片“抓賊”聲如同擂鼓,更激得他熱血沸騰,三兩步就跟在小偷身後進了巷子。
小偷進去以後才發現是自己慌不擇路,選了一條死胡同,牆邊倒是堆着一些破爛箱子,他剛踩上去還來得及翻過牆就被人揪着領子拽倒在地上。
“把包交出來。”小年輕單手插兜,另一只手都伸到了小偷的鼻子下面。
“兄弟,不如這樣,”小偷看他大冬天裏只穿一件連帽衛衣,看上去很是寒酸,于是打算跟他商量,“分你一半,放我走,對你對我都好。”
“放屁!現在交出來我還能放你走,一會兒等警察來了你要走可走不了了。”年輕人說。
小偷一想到自己這把年紀被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堵在巷子裏教育就氣不過,從身上拿出折疊刀來:“老子的事情你少管。”
兩人争執之間,刀刃上就見了血,那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年輕人一下子臉色煞白,饒是這樣,他還一手抓住小偷手上的包不撒開。
小偷不是大盜,見了紅,也不敢逗留,贓物一扔,自認倒黴,踩着沙發翻牆走了。
事主和其他好心人追上來,見義勇為的年輕人把包還回去,說什麽也不要報酬,甚至有些不耐煩地一手把他們推開踉踉跄跄不知道朝哪裏走。
“那小夥子是不是受傷了?”
“看上去有點不大對勁兒。”
事主這才回過神,趕忙追上去,說什麽都要帶他去醫院看看。
“我說了我沒事!”小夥子雖然态度很兇,但事主一想到他剛才見義勇為的樣子就認為這麽一點壞脾氣是值得被忽視的。
腹部的傷口在隐隐作痛,雖然他捂得死死的還是能感受到血液從傷口流出來,不知道為什麽手上揣一把刀的都喜歡往別人腰子上紮,前段時間聽說商遺愛也被紮了,向晨那時還嘲笑他浪費了商的身手,今天才知道不是那麽回事兒,人族這生物,下手重了承受不來,對他手下留情反而倒蹬鼻子上臉使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下次再遇着這小子非把他拖水裏讓他知道魚族的厲害!
但也不得不說那小子下黑手是真狠,一刀下去,向晨元氣大傷,很難保持人身形态,他必須盡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再做進一步打算,可身邊這個事主實在是煩人,都說了不要補償不看醫生不留電話不上電視,妹子我求你了別搭理我成嗎?
“碼頭那邊聽說發現了人魚!”于安刷微博看到附近的新鮮事,一下子來了精神,“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必須的,”符南事事都遵從她的意願,“話說我爺爺那輩人總說他們也見過人魚,還是活的。”
“真的?”于安被他勾起好奇心,要他把這個故事講下去,只是于安眼神不知掃到什麽,忽然間臉上就失去笑容,“我還是不去看了。”
女人的心思變化得很快,符南是個聰明人,知道不問為什麽,只提供“怎麽樣”,“那我們去那邊的花鳥市場看看吧,有些鯉魚長得很不錯。”
于安說了聲好,兩人當即調頭反向走下天橋。
符南講起他爺爺的故事,于安瞪大了眼睛在聽,忽然間迎面走來的一個人把她全部的注意力都給奪去了。
向晨臉色一白,他遠遠地看到于安,所以直接下了天橋,沒想到卻還是打了個照面,看來,她也不想同他見面,兩人都想着避免碰面,誰知負負得正了。
于安挽着符南的手臂越發收緊,她努力做到目不斜視,但心裏又慌張起來,如果符南問起向晨,她要怎麽介紹?高中同學?熟人?于安又忽然反應過來,她對向晨沒什麽義務解釋,向晨也沒資格管她,但為什麽這顆心亂得就像有人在震動的鼓面上灑了一把小米。
事主看向晨放慢腳步,與他并肩走,因為不知道他傷到哪裏,也不敢貿然動他。
向晨一把拉過事主的手,夾在自己的胳膊下面。
事主不知道他打什麽算盤有些不解,正要開口問,看到迎面走來一對小情侶就明白了什麽,也沒多問,無外乎飲食男女情情愛愛這檔子事情,看在向晨剛才幫了她,于是決定幫對方一次。
猶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心思遲疑腳步卻不停,誰也不做主動開口的一個,距離歸零又拉開,兩隊人錯身瞬間,于安忍住不朝向晨的方向偏頭,眼角的餘光卻掃到向晨熱絡地拉着那女孩的手,目不斜視。于安的臉色一下子跟鍋底一樣慘淡。
符南何等聰明,但他并不拆穿,他有追求于安的資格,并有信心打敗其他追求者入駐她的心內,她這樣的女孩,值得被溫柔對待,配不上她真心的人以後沒有資格再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符南握住于安的手:“怎麽這麽冷?我給你暖。”
走出好遠,向晨向事主道歉:“剛才事發緊急,才抓了你的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幫了你,也感謝你幫我這樣一個大忙。”
向晨獨自靠着巷子冰冷的牆壁,看着于安和男孩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他再也支持不住,順着牆壁滑落,耳邊傳來布料被撐開的聲音,一條半透明的魚尾從殘餘布料中探出來有力地拍打着地面揚起塵土,向晨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那麽醜陋,那麽猙獰,這非人的怪物,要是讓于安看到了,不得把她吓壞?這樣的自己,從什麽時候也起了癡心妄想?
向晨的眼前漸漸模糊,隐約閃過一個人影把他扶起:“我奉地方官角誠意的指令前來救你,請你不要慌張,保持冷靜……”
酒吧裏,酒保領着商遺愛和施琅來到資料室門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就離開了,看來他沒有進入資料室的權限。
門上面的銅條已經産生了綠色的鏽斑,看上去年代已經非常久遠了。
施琅原以為這麽重要的地方,也許會有虹膜識別、人臉識別等高科技的門禁技術,沒想到商遺愛一轉門把手,就把門打開了,這樣簡單的設計可真配不上資料室的地位。
進了門,裏面卻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商遺愛伸出手來:“把手給我。”
施琅把手放在他掌心中。
商遺愛拉着她走進屋子去,背後的門自動關上了。
“怎麽不開燈?”
商遺愛說:“開燈會惹怒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