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救之心之輩。”
“你……”聞雅嘴角微勾,感慨的嘆了一句,“殿下心有乾坤,果然……”目光掠過一眼司徒毅,最後停留在賈赦身上,沒頭沒腦來一句,“還是小孩子最好玩了,傻乎乎的!”
司徒毅聽着兩人似打機鋒的對話,眼眸閃了閃,想想自己汗顏的撓撓頭,半月前,他還憤憤不平,但是今日,就沖司徒文這揍人幹脆利落的勁道,他就嘆一個服!
他日後加倍努力,能文能武能壓過司徒文一籌,在來嫉妒他的太子身份。
對于亮明身份的他們來說,随便拎出去一個,解決地痞流氓都輕而易舉,司徒文鄭重的吩咐了幾句,當即有人去城隍廟查探。廟中一群人的命運不知不覺悄然改變。
但是眼下,一文錢一日的考察還沒有結束。
賈赦揉揉肚子,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白饅頭,揉揉咕咕叫的肚子,淚眼婆娑,“老板,一文錢,為什麽只能買饅頭?赦兒沒有吃過饅頭,能吃嗎?”
包子鋪老板:“……”
看着踮起腳尖才夠着桌面,讓人看清長相的賈赦,包子鋪老板探過蒸籠,看了一眼衣着明眼人就看得出富貴的料子,長的也是粉妝玉琢,跟廟裏觀音菩薩坐下童子一般可愛扮相的孩子,頓了頓,道:“你想吃什麽包子,老王我送你一個。”就當結個善緣,保佑妻子也生個大胖娃娃。
“謝謝老板,包子,我要水晶蒸蝦包,灌湯包。”他都似乎聞見香味了,賈赦亮晶晶的看着老板,眼眸裏閃着碩大的兩個字--好人。
“我這個只有豆沙包,菜包,豬肉包。”包子鋪老板一噎,讪讪的說道。而且,雖說包子鋪,賣的最好的還是饅頭,量大易飽,适合果腹。
“老板,就來一個豆沙包吧,赦兒愛吃甜的。”司徒文先前因侍衛回複他們走後城隍廟發生事情,落後了一步,囑咐完後續事情,看見賈赦圍着包子鋪,腳步不移,擡頭一看陽光,瞬間內疚,今日這突如其來一招一招的,居然忘記已經午膳了。
“豆沙包!”賈赦接過盛包子的碟子,撲上去一嗅,贊道:“好香!”
“一個夠不夠吃?要不要……”司徒文蹙眉的看着手裏的一文錢,目光朝四周店鋪轉悠一圈。
包子鋪老板露出大白牙笑笑,“這位公子,之前老王說了送這位小公子的,您也賞臉嘗一個?不是老王我自誇,這包子街坊鄰居都說吃完一個還想再吃一個!”又是一個金童,不就四文錢,咬咬牙就省下來了,就結個善緣,求菩薩保佑來年生個跟這兩金童一般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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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養媳
司徒文善意的回以一笑,“老板你您小本生意,幫赦兒已是善心,我又豈可貪圖?”邊說,邊解下荷包,嘴角露出一絲的狡黠笑意來,“此乃名動天下的聞雅先生所贈之荷包,望您日後品如傲梅,手沾儒雅,當個儒商。”
包子鋪老板:“……”
呆了呆,他雖然不懂對面年長一些恍若仙人的小金童所說聞雅先生是誰,但是他知道對方要贈送他的荷包,精致非凡,光那一樹梅花的繡圖他婆娘壓根秀不出來!要知道他婆娘是十裏八方出了名的繡工手藝好,每月靠秀圖還能補貼家用500文呢!要不是他媳婦有了,他想着多賺點錢日後孩子也可讀書,否則今日不光包子,就連最貴的豬肉包也能請得起人還外帶一碗豆腐花。
“這使不得,這東西好看的小人粗鄙的都形容不出來,”包子鋪老板忙不疊的引着兩人入座,看着粗糙的木板凳使勁的擦擦,才讪讪笑笑,不好意思的低頭,“兩位見諒,你們請坐請坐,這東西小人要不得,看着就值錢,不然……”看着人眼含推辭的神色,老板撓撓頭,嘿嘿幾聲,“不然,小人看公子您是有學問的人,不妨給小人未出世的孩子取個名字,好聽點的,不像小人叫個王多娃!”
“王老板……”司徒文先報以歉意一笑,低聲跟賈赦交代幾句,讓他先吃包子,自己才與老板交談名字換包子一事。
賈赦仰着腦袋偏頭看了一眼司徒文,然後揉揉咕咕叫的肚子,開始大口吃包子,但是剛咀嚼完第一口,臉蛋就皺的跟包子一般。
這包子聞起來好香,可是吃起來,有些硬梆梆的,味道也怪怪的,一點也不好吃!
苦着臉,剛想把包子扔出去,可是肚子咕咕叫,腦袋裏浮現吃不起飯的小噴火人,賈赦眉頭緊蹙起來,嘴也拉長,手戳戳包子,做出一副豁出去英勇就義的模樣,眼眸一閉,張大口,咬。
“小白菜地裏黃,手裏捧着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
不知怎麽的,他腦袋裏浮現出跟奶兄到他家裏,旁邊一群髒兮兮孩子唱的歌。
司徒文詢問完老板的所含的希冀,給未出生的孩子定下王曦仁之名,就看見賈赦皺成一團的小臉活脫脫包子皮,不由伸手戳戳,笑問,“赦兒,怎麽了?”
“這包子好大,赦兒一只手都抓不過來,我以前都不是吃這包子的,而且……”賈赦伸手護着包子,腦袋朝後看看那個送給他包子的好人,招招手,示意司徒文彎下腰來,一副要講小秘密的表情,“太子哥哥你看這包子裏面有的還黃黃的,有塊塊的好硬,一點也不膨松軟軟的,”邊說,指着吃到一半的包子,振振有詞說道:“不是老板被騙了,就是……”賈赦凝眉,語調帶着懷戀還有一絲忏悔,“赦兒以前不乖,吃飯要挑食,現在好想吃家裏的蟹黃包,小小個,咬下去,都是汁,又香又好吃!”
司徒文一掃包子的作料,這外城靠近城門的小店鋪,用得自然不會是精磨的米粉,更別談道道工序精心烹調出來的包子,這粉中還帶着些慷粉,有點結實,看上去還泛着一絲的黃。
司徒文頭抵着賈赦的腦袋,安慰道:“那赦兒……”
“赦兒要邀請他們去家裏,太……”賈赦忽地眉開眼笑,拉着司徒文衣襟,道:“太子哥哥,你說怎麽樣?我奶兄他們是下人,可是他吃的跟我差不多,而且我不喜歡的都會給他,我把他們都叫到家裏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吃了,反正赦兒每次都沒怎麽吃完的!”他真是太聰明啦,這樣一箭好多雕,既可以在家看噴火扔盤子,又可以幫助他們有飯吃,而且他可以空出肚皮吃自己最最最愛吃的,嗯……還可以做善事。
賈赦正等着司徒文回答,忽地背後一道聲音響起,“喲呵,咱小哭包可真有善心。”
賈赦偏頭看了看司徒毅,“大哥哥,你不要插嘴別人說話,這樣不禮貌。”
“還教育起我來了?”司徒毅上前掐把賈赦的臉,趁着護崽子的司徒文刀子眼沒飄過來之前就适可而止,斜睨了一眼餐桌上簡單至極的兩包子,嘴角一抽,看了一眼司徒文,這豬食一般的怎麽下嘴的?
“走,跟哥上酒樓!”司徒毅豪爽道:“老板,結賬。”
王多娃急急忙忙跑過來,擦汗,還沒張嘴,一塊十足的銀子就朝他扔了過來。
“大哥!”司徒文眉頭微蹙,制止住司徒毅高高在上打賞的舉動,互相介紹說明原委。
“不……”就是一買包子的看你兩長的好送兩包子需要跟好人兩字牽扯在一起嗎?司徒毅默默腹诽着,臉上表情卻已然變化,擺出一副好兄長的模樣,略一彎腰,“多謝王老板,我這兩弟弟頭一回出門,我之前孟浪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沒事,沒事。”王多娃趕忙作揖還禮。
“老板,老板,你去不去我家做包子呀,我家好大能住下的,而且,包子不僅香香的還特好吃。”賈赦待兩人說完之後,踮腳,問道,“我家就在……就在……”說着說着,賈赦一皺眉,忽地眼圈一紅,張嘴開哭,“我……我說不出家裏在哪裏了,祖父去打仗不要我了,祖母把我賣給兇婆婆了,每天都是黃黃的要下跪,我也是下人了,哇……”
……
…………
剛想戲谑一句小孩子的臉六月天,但是到後面,司徒毅默默的揉膝蓋,他自打回宮以後也是每天下跪啊,還是行宮裏最自由,他是老大。
“赦兒怎麽會是下人呢,赦兒是主人啊。”司徒文頓身,半攬住賈赦,邊擦臉邊安慰道:“男兒有淚不哭鼻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可是我想不起家在哪裏了!”賈赦抽噎,萬分委屈,“我家好大好大,有好多好多院子,從祖母院子到母親院子我我都是坐車的,坐着坐着我就忘記怎麽走了!”
“那等休沐了,我帶赦兒回家。”司徒文輕輕拍賈赦的後背,開解道:“赦兒祖父是大英雄,他是為了赦兒以後能過的更好,為了許許多多跟赦兒一般的小孩子能過上安穩的日子才出去打仗的,哥哥的……”微不可查的嘆口氣,司徒文接道:“父親也一起去打仗了,他在此刻也是大英雄!”為了千萬子民而戰。不過後來英雄遲暮,功成德衰。
“我祖父當然是大英雄了,可是……”賈赦扁嘴,“我是小下人了。”
“你……”
“我說大庭廣衆之下你們扯完了沒有,小下人又沒錯!”司徒毅撫額,若他之前沒揮手示意包子鋪老板離開,這話透着多少信息!!況且,你們難道不知道自己長的不錯,自古好看一些的都被好奇花癡的人看臉的活活看死。
默默腹诽着,司徒毅嘟囔着,不滿的瞥了一眼司徒文,“不過,我看不是小下人,都快趕上養童養媳的節奏了,沒看見過這麽護崽子護着的!”
司徒文淡定的回了一眼,然後繼續低聲安撫,“赦兒不是小下人,你是主人,沒聽大哥說你是我小童養媳嗎?哥哥是小主子,小赦兒自然也是小主子了,我的家自然也是赦兒的家了!”
司徒毅瞪眼。這順杆子上爬能力是不是太好了?
“小主子?”賈赦呢喃的看了一眼司徒文,眼睛眨眨,長長的睫毛上還粘着淚珠,看起來可憐極了,“可是芸嬷嬷說太子哥哥你是很厲害身份很高的人,因為你護着赦兒,赦兒以後也要對你好,但不要忘記君……”
“對啊,我們要互相替對方好。”司徒文攔截賈赦的話語,他最不想的就是賈赦因君臣疏離與他,慢慢的将話語轉移,“赦兒小肚子還餓不餓了,我看你沒有吃多少!”
話音剛落,賈赦五髒廟又在唱空城計。
不好意思的紅紅臉,賈赦指指桌案上啃了一小半的包子,“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吃了,可是咬着好難受,太子哥哥,你那麽厲害,能不能讓他們不要吃這包子了,不好吃,都跟我回家吃奶黃包,蟹黃包,蒸包……”
“外帶赦兒小哭包?”司徒文笑笑,眼眸幽幽打量了一眼桌案上的半只包子,嘴角彎了彎,“既然是赦兒的要求,我自然會達到的,到時候人人都吃各種各樣的包子,不過,”勾勾賈赦的鼻子,“赦兒小哭包要怎麽吃呢?”
“哥哥,我不好吃。”賈赦小手揮揮手,指着在一旁早已抽搐成雕像的司徒毅,“吃他,壯壯的,有營養!”
“你這……”司徒毅磨牙,順手拉了賈赦小辮子,看人又窩在司徒文懷裏,嘆口氣,讓人跟包子鋪老板告別離開,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下去。
包子,包子,包子,在呆下去,他也成包子了!
落後一步,跟人告別并讓人手下司徒毅給的銀子,司徒文帶着賈赦追随上司徒毅的步伐,不由好奇的問道:“大哥,你這銀子……”
“哦,爺先前不是被送內城看大夫了嗎?”司徒毅很得意,“爺雖然被坑了一把沒帶錢,但是耐不住旁邊是書坊,我剛扯出聞雅先生旗號,那些讀書人認定了荷包上所附繡圖梅花乃是聞雅先生之物後,就競相追逐,最後一個人傻錢多的花了千兩銀子買下來了!”
司徒文腳步一頓。在某些方面,他們兄弟很相似,難怪上一輩子也是棋逢對手,各種互坑。不過……司徒文目光悠悠朝下瞥了一眼賈赦挂着的荷包,眼眸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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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幾個伴讀也聚在一起,但都心事重重,默默不言。
聞雅一句話沒有說,帶人站在城牆之上,讓人俯瞰落日餘晖之下的芸芸衆生,道:“這世間各有各的幸運與悲劇,朱門大院權欲洗練,柴門之家為生存,都在掙紮中磨練自己,但是,我希望你們能記住今日,萬事萬物都有雙面,沒有絕對的黑與白,不管未來如何,不要拘束在自身,眼光放長遠一些,在為自身謀劃的同時,想想大多數人的利益,留一絲良心線。”
“是。”衆人一禀,心中感慨萬千。
回宮之後,各自洗簌休憩暫且不提。司徒毅因光榮負傷多處,被淩妃喚回了永延殿。
“母妃,我這不好好的嗎?連聞雅先生,大名鼎鼎的聞雅先生都說了男孩子打打架,沒什麽壞處,傷疤是勳章!!”司徒毅看着哀愁不已的淩妃,開解道。他雖然在外,但是每月也有兩日進宮的機會,也許“遠香近臭”(?),他跟他娘的關系倒是有點如友。
“打打打,”淩妃指指額邊的青紫,“就差一點就傷到眼睛,若是面相毀了,本宮倒是看看日後你哪裏哭去!不說面容不全難以從政,就說你,比太子他們大了幾歲,就開始相看了,要是……”看着渾然不在意的兒子,淩妃心急如焚。她暗中想要謀劃太子之位,那是因為他們身份地位相當,不争嘔不下這口氣,有這能力日後總要争一番縱然輸了也心甘情願,但想不到這一天不到,她這傻兒子變化如此之快,讓她措手不及。
“母妃,”司徒毅露出求饒神色,說盡了好話,伸手發誓下次定不會被打道,一定把人揍得鼻青臉腫,更是轉移話題,小聲道:“娘,我這娶親生子什麽都還早呢?要是現在閑得荒,不如給我生個弟弟玩?”
正絮叨的淩妃一瞪,“你這沒良心的混小子,本宮生得出來才……”話音一滞,眼眸掃了一眼司徒毅,理智回籠,“瞧瞧你,還不如本宮的京巴聽話,拿它當你弟弟去。”說完,整整衣冠,淩妃施施然的走了,走之前,還命人抱來京巴送到司徒毅屋裏。
司徒毅嘴角抽搐的看着被四名宮女小心翼翼伺候進來的京巴。
京巴狗如其名是只京巴犬,但是此犬身穿華衣,脖頸上挂着鈴铛,兩狗眼還透着一股高冷之氣瞥一眼司徒毅随後慢慢的移開視線,猛然轉身,屈腿,朝宮女一看。
宮女聞眼知意,拿着小梳子給人順毛。
司徒毅:“……”
他好像過了七八歲狗都嫌的光陰了吧?
而且,他頭天還受過艱苦樸素鍛煉。
非常,非常,司徒毅揉揉手,看着青紫的地方,他非常适合,吃狗肉補補身子。
但是,一個人好像對不起他母妃啊!
必須法不責衆。
過了幾日,司徒毅養好傷,偷偷摸摸的抱着京巴來上學。在練武場上巡視了一圈,沒見到司徒文,向人一詢問,被叫過去開小竈,感嘆了一聲不能實施借刀殺狗之計,目光朝動物堆裏玩的賈赦呵呵的笑了幾聲。
他忽然想到更好玩的了。
他表哥曾經向他訴苦過在還沒學會走就先被狗攆着學會跑了。
“京巴,看爺這幾天對你怎麽好的份上,聽話,看見了沒?!”手朝賈赦指指,司徒毅語重心長道:“你追他學會跑了,爺賞你三排骨,否則就把你炖排骨了。”
京巴:“……”
朝手指方向一看,傲然偏頭,蠢小主人,狗爺是寵物犬,不幹此等中華田園犬幹的事情。
“四根!”
“……”
“五根,不能再加了,不然你吃醜了,母妃就換狗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都換了多少只京巴了!”
渾然不知道有“陰謀”朝自己逼近,賈赦玩膩了玩具,正準備回去休息呢,忽地走不動了,低頭一看,有一團白團子圍在自己腳下咬着褲腿,不由蹲身,好奇的伸手想要查探究竟。
“汪,汪……”為了排骨,為了當最後的京巴!
賈赦呆。
“汪,汪……”京巴努力叫喚,看人傻眼的模樣,沖小腿不由張開血盆大口。
“啊----”賈赦終于回過神來,有狗狗,汪汪叫的是狗狗,要咬人!
咬!人!!
正訓練的衆伴讀停下腳步,穆高楓剛想上前,就被守在一旁的司徒毅攔了下來。司徒毅裝模作樣,沉聲道:“赦兒也四歲了,不說平常人家,就我們都已經開始進學了,這赦兒也不好拉下,對不對?這法子我祖父教我表哥的,一個人在絕境的時候會被逼出巨大的潛能,挪,看!”下巴一臺,看着邁着小腿開始飛快跑的賈赦,意味深長的說道。
“狗狗……汪汪……”叫喊聲此起彼伏,衆人從最初的擔憂,到最後抱拳看戲。不是他們不地道,實在是這場景太喜感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路過菇涼的地雷,麽麽噠(づ ̄3 ̄)づ╭~
本文走日常寵溺流,貌似進展有些緩慢,Σ( ° △ °|||)︴
打滾求留言求留言求留言,麽麽噠(づ ̄3 ̄)づ╭~
☆、打出來兄弟情(補全)
“狗狗--”調子悠揚的飄蕩在練武場。
賈赦皺着小臉,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的跑着,口裏直呼着,一圈之後,累着癱坐在地上,他跑不動了,大口大口的喘氣,兩眼怒視沖沖的瞪着追着他跑的京巴。
作為一只聰明狗,京巴為了排骨很努力的追逐賈赦,但是狗爺養尊處優多月,跑起來還不如叫的兇狠。
“壞狗,汪汪!”賈赦擦着汗,張口對着京巴怒嚎着,“嗷唔,嗷唔,我是百獸之王!”
“汪汪!”京巴急忙的停下來,作為皇宮寵物狗,它非常有狗眼。
“嗷唔~~”
“汪汪~~”
“嗷唔-”
“……”
司徒文隐約聽到動靜,在收到服侍賈赦內監的急匆匆而來的禀告,立馬火冒三丈,跟聞雅一弓身,告了假,疾步而來,目光幽幽的打量了一眼衆人。
饒有興致看戲的一幹人等立馬誠惶誠恐的垂首,而院子中間依舊嗷唔聲不斷。
練武之地遼闊之際,一掃便一覽而盡。賈赦苦着臉,可憐兮兮的癱坐在地上,手合在嘴邊,不斷的發出嗷唔聲,似乎在警高對方。京巴也不斷的汪汪叫着,順帶後退蹬地,前爪淩空,左右前後走走,歪歪曲曲的步子像是在和調配舞。
司徒文急忙上前,但是忽地肩膀被人拉住,眼眸瞬間閃過殺意怒視來人。
凝視着司徒文毫不掩飾的殺氣,聞雅慢慢皺起眉毛,但眼眸略過司徒文,朝院中看了一眼,臉上瞬間浮出一絲的笑意,聽一人一狗和調般在談判,笑意越發深了起來,低首掃了一眼司徒文,聲音柔緩,如同午後的陽光弗在身邊,帶着一絲的暖意,“太子殿下,有時候溺愛如殺人。”
在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司徒文渾身一震,绛紫長袖之下的手握拳,死死的盯着賈赦的方向,心急如焚卻未移動一步。
收回禁锢司徒文肩膀的手,“他比你想的要堅強!”聞雅擡擡下巴,意味深長道:“畢竟國公嫡長孫,未來頂門立戶之人。”
被人注視的賈赦看狗揮爪子示威,愈發拉長了臉,皺着眉頭,老虎唬不住狗,交流不了,只好換法子,可憐兮兮,吶吶開口,“我……我屬豬!”他跟動物有關的就只會叫聲和屬相了。
“汪汪!!!”別哭,繼續跑啊,京巴焦急的吠叫,我給你表演拿手絕活,不哭了為了排骨繼續跑!
“我……我是金豬寶寶,豬狗是好朋友。有好多好多的成語是關于我們的。”
“汪汪!”
“我們也做好朋友,不要咬我,我肉不好吃。”賈赦邊說,眼珠子左右轉轉,慢慢的雙手撐着,緩緩的挪動身形,拉出一丈左右的距離,飛快起身,繼續邁腿,開始跑。
“……”
院內衆人傻眼。
“狗狗咬人,你們跑!”賈赦邊邁小腿,看見呆滞的衆人還揮揮手,示意趕緊開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默不作聲,司徒毅看人又饒了一圈,癱坐下去,對着京巴嗷唔,忙開口把京巴給喚回來。護雞崽的老媽子臉色已經成墨,黑的吓人。
“你壞蛋!”賈赦看見一直追着他的狗乖巧的縮在司徒毅的腳邊,一手插腰,一手怒指,啞着嗓子,悲憤控訴着。
“赦兒,”司徒文上前攬着人前前後後檢查了一番,“有沒有摔着?”
“太子哥哥。”賈赦一見到人,兩眼通紅,眼淚巴巴開始流,“狗狗追,他不看好,跑,好累……”
“擦幹淨了不許哭!”聞雅一彎腰,仗着自己武藝,先前一步把人移了一位置,脫離司徒文的懷抱。小孩子其實最敏感的,自己摔倒了能嘻笑着自己爬起來繼續玩,被人寵着護着,知道對方會給做主,才會撒嬌哭泣求安慰。
“哦!”一呆,賈赦眨眨眼,點點頭,抽噎着應了一聲,看看聞雅,慢慢的抹幹眼淚。聞夫子對他很好的,他最聽話了。
司徒文站立在一旁,面無表情,目光如刃嗖嗖飛向司徒毅,尤其是聽到“絕境激發潛能論”更是篤定,這丫的就是找抽!
頂着司徒文的“殺刀”,司徒毅小心翼翼的揉着京巴的腦袋,忽地有一種難兄難弟的悲怆。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哭也不救助呢?”
“嗯,那是……我沒有想到,祖父說不能靠別人的,要靠自己。”賈赦仰着臉,享受着聞雅拿手絹擦臉,振振有詞的說道。
“靠了自己,那赦兒為什麽最後要哭鼻子?”聞雅捏捏賈赦的鼻子,問道。
“赦兒才沒有哭鼻子,沒有!”賈赦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眼眸看向別處,說道。
“真的?”聞雅把人腦袋轉過來,輕輕拉拉小辮子。
“嗯……”賈赦看人嚴肅的樣子,焉噠噠的垂頭,嘟嘴解釋,“赦兒在家裏可以哭鼻子的!!我跑累了,又狗狗叫的兇,太子哥哥說我們是一家人,可以撒嬌哭鼻子的!”
“那以後做了之後要承認……”聞雅循循善誘着,邊朝衆伴讀看了一眼,唇角彎了一彎,眼眸露出笑意打量了一眼司徒毅,肯定的贊賞了一句,逆境磨練人此言不假,而後略一上鈎嘴角,“大皇子拳拳之心可昭日月,既懂苦練之法,但凡是亦要把握分寸。”
“謹遵夫子教誨。”司徒毅稍稍松一口氣。
“明天訓練換藏獒吧,你們也正好練練!”聞雅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整日蹲馬步打基礎也差不多了,既然稱我一聲夫子,也教你們一點防身之術。”
“多謝夫子。”衆人眉開眼笑道謝,旋即一滞,藏獒,藏獒藏獒……他們沒聽錯???
司徒毅徹底将心放回肚子裏,默默的看了一眼司徒文,連聞雅先生都肯定他了,真是因禍得福,得感謝一番表兄貢獻小時候的悲慘遭遇!
司徒文死死的盯着賈赦,确定人真安全無虞,又沒有留下一絲的陰影,心裏緩緩松口氣,對聞雅的話語置之不理,磨牙看着司徒毅。
“大哥,你這京巴貌似是淩妃娘娘的愛犬吧?”待聞雅走後,司徒文抱着賈赦,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毅。
司徒毅抱着京巴,看看司徒文懷裏的賈赦,在低首看看自己懷裏的京巴,頓時無限感概,同樣是皇子,為什麽差距這麽大?他如今唯一比司徒文好的就是有一個娘,想讓他娘生個弟弟,他娘丢給他一只狗。
連狗弟的待遇都比他好,他回宮就兩宮女伺候,這京巴四宮女。
這種皇子生涯他過的有什麽意思??
“是母妃的寵物。”重重的咬字寵物,司徒毅伸手遞出京巴,“這狗不聽話,讓小哭包受驚了,不妨你就看着……”略有些心虛的瞟了一眼昂起狗頭的京巴,它正睜着一對漆黑的眼睛,傻兮兮的看人,頓時手收回,讪讪一笑,朝賈赦咧嘴,“赦兒,看看,這只小京巴非常可愛還聰明哦,只要給根排骨,能兩腿蹬地跳舞還會……”狗弟就狗弟吧,母妃後宮空虛,他身為人子又不能常伴左右,京巴能逗人一笑也是值得。
至于狗比人養尊處優,也只能他努力學文習武來養家了。
賈赦原本不搭理,氣哼哼着瞪司徒毅,但是瞪着瞪着,眼睛不經意的瞥向京巴,正巧京巴也視線對着他,一人一狗視線相遇空中,一想起自己之前嗷唔叫,忽地嘿嘿一笑,“嗷唔~”
“汪汪。”京巴也随之一喚。
“嘿嘿,”賈赦頓時來了好奇心,“大皇子哥哥,我能摸摸嗎?”
“當然!”司徒毅笑容愈發擴大,拍拍狗頭,心裏暗慶了一聲,幸虧機靈,要不然就成死狗了!非常豪爽的把京巴塞進賈赦懷裏,“你愛怎麽玩都行,只要叫排骨,它就懂!”
“哦,”賈赦呆滞了片刻,手揉着柔順的狗毛,眼眸頓時閃過光亮,“太子哥哥,這軟軟的!”
“嗯。”司徒文收斂神色,露出溫柔的笑容,轉身陪着賈赦玩,走之前對着司徒毅漫不經心留下一句話,“大哥,孤今日落下的武課,不妨你課後輔導一下?”
司徒毅:“……”
==
夕陽西下,落日溶金,練武臺上殺氣十足。
司徒毅手執□□,瞪一眼司徒文,“太子殿下,你可別學小哭包。”
司徒文握鞭,回視一眼司徒毅,冷哼一聲,“別以為你今日打什麽主意,赦兒是我的人,誰都不許動一分一毫!”
“我……”略微一心虛,雖然他抱着京巴,的确沒安什麽好心,但是直直戳破,還是有些羞惱,可一聽後面的話語,司徒毅凝眉,“不就是一屁孩嗎?你有必要這麽護着?說童養媳玩玩,你還真寵着啊!”
孤還是看在你說童養媳一言的份上,才放過你一命!司徒文心裏默默腹诽着,否則,皇宮裏早殇的孩子多了去了,更何況,本就有謠言:司徒一族入主皇宮,但如今龍氣不足,皇子福薄,會承受不起。
“我就寵着又如何?有本事直接真本事上!”司徒文揚鞭。
鞭子落地發出啪嗒的聲響,司徒毅随之眼眸一沉,手握緊,沉聲道:“那就看看你學的怎麽樣。”
晚風吹拂而過,聞雅看臺上打架的兩人,淡淡的笑笑,很貼心的為他們留出場地來。
“夫子,哥哥們為什麽要打架?這樣不好!”
“非常不好,小團子可不要學。”
“嗯,”賈赦板着臉,重重的點頭,“赦兒是乖孩子,不打架!”
“乖,”聞雅捏捏賈赦的裝老成的臉,“夫子帶你出去玩,不帶打架的去。”
“好!”
“那乖乖的不要發聲。”聞雅抱起賈赦,運氣,腳尖點地,騰飛空中,幾下跳躍消失在宮闱之中。若不是皇帝夠禮賢下士,且乖徒兒又守孝,三年無聊,又遇宵小來犯,他又豈會進宮。
絲毫不知聞雅拐走了賈赦,司徒文氣喘籲籲,唇角一扯,“沖哪打不好,居然打架打臉,莽夫,你想回去挨揍?!”
“還說我,你呢?”司徒毅疼的倒抽冷氣,忍不住咆哮,“你謀殺親哥啊!”他們打着打着就丢了裝逼的武器,剛只學了幾招,還不如直接赤手空拳的近身肉搏。
“你還知道我是你弟!”
“是你說真打的!”司徒毅怒喝,但一看司徒文原本俊俏的小臉如今挂兩熊貓,心裏咯噔一聲,他之前打着打着火氣上來,別說弟弟了就連一直壓着他的太子身份也忘記了,絕對噼裏啪啦一頓揍的自己心裏歡快,現在……頓時人生黑暗無光。
他死定了!
了無生機躺在練武臺上,裝死,司徒毅偏頭,目光幽幽的看着門板,只要出了這道宮門,不說曾祖母那一關,就連自己母妃這關也過不了。
“大哥,你幹什麽呢?打輸了也別賴皮,回去用晚膳了。”司徒文看人一臉後悔糾結的模樣,唇角彎了彎。他上輩子稍微有一點好感的還是這個跟他作對的司徒毅了,脾氣一點就炸,被人坑了不知道多少回,但生命力一直很頑強,用的計謀也是光明正大來。
“淩妃若問起來,就說我們先去試試被藏獒追,感受絕境激發潛能。”
聞言,司徒毅一個鯉魚打挺起來,傻愣的看向司徒文,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說什麽?!”這胡說八道還一臉正經的模樣,簡直是……刷新了他承受能力。他父皇就是這麽教人的?難怪母妃說,宮裏男人都不可信!
“大哥,日後做事需謀定而後動,而且……”司徒文笑的愈發深,“聞雅先生名動天下,我們對他的話奉若圭臬,私底下去嘗試一下,誰也說不出端倪來。”
“可是……”司徒毅蹙眉,腦海浮現【風姿隽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的聞雅先生,狐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