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麽了

第14章 chapter 14

邵寧接到邵宗電話的時候，剛剛給謝北程回完一條短信，邵宗詫異的問他怎麽自己都沒聽到鈴響就聽到他的聲音，邵寧說心有靈犀呗。

“明天晚上有空吧？”邵宗一向直奔主題。

“目前沒有，怎麽？”邵寧貓着腰躲進了崗亭，外面的冷風吹得他手疼。

“嗯，你嫂子說叫你們過來家裏吃飯……”邵宗“你們”兩個字說得甚是含糊，就像是嘴裏含了個什麽東西。

“嗯？”盡管聽得不是很真切，邵寧還是捕捉到了邵宗話裏的關鍵字“你們”還有“家裏”。

“我說……你嫂子說結婚你也沒喝上喜酒，在家裏做頓便飯，當是補你們一頓。”邵宗想我這次說得夠清楚了吧。

“你們……新家？”邵寧問出口就覺得有點傻，不是他倆的新家，難不成是老爺子那邊麽。

“是啊，房子裝修好了，你們到現在也沒來過。”

“哦，就我……麽？”邵寧問的小心翼翼，想要确認那個“你們”的含義。

“……”邵宗沉默了兩秒“還有那小子啊。”

“哦”

“哦什麽哦，你嫂子菜都準備了，不許臨時變卦！”

“知道了……”真是年紀越大越羅嗦。

電話挂了之後，邵寧想了半天，還是給謝北程發了個短信

“邵宗讓我們明天晚上去他那吃飯。”

“啊？邵宗？吃飯？”謝北程連發了三個問句，一肚子的不相信，邵宗可是曾經揚言對他見一次打一次的人。

“嗯，去他家，還有我嫂子。”

“真的？”

“廢話，就這麽說，明天晚上別安排事了，我上班了。”邵寧發完這條就把手機裝兜裏不管了，謝北程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看着手機上的短信愣了一會，這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陸嘉敏今天又請假了，發了個短信讓謝北程去醫院給他拿個報告，趕巧俞楷正陪着父親的一個朋友去門診拿化驗單，兩個人一前一後碰上了面，謝北程是挺不樂意和他打招呼的，可是又不願顯得小家子氣，只是客氣的點點頭，俞楷到是無所謂的笑笑，張嘴還來了句：“幫邵寧拿藥啊。”

“什麽？”謝北程一愣。

他這反應讓俞楷也一愣，并且立刻發現，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哦……沒什麽，那點小傷也該好了。”

“什麽小傷？”謝北程追問。

“呃……”俞楷頭皮有點發麻“那個，大概你最近出差，他沒來得及和你說……”

“前幾天他讓人不小心踹傷了，也不是什麽大傷，軟組織挫傷……”俞楷一邊說一邊看着謝北程的臉黑了下去“不過，現在應該沒事了。”

謝北程看了俞楷一眼，俞楷覺得要是擱着那些古裝電視劇，自己早不知道被砍多少回了，這會子謝北程眼裏就是殺氣畢露。

謝北程沒有再搭話，黑着一張臉走了，俞楷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才回過神，摸出手機給邵寧發了條短信，心裏暗暗罵着，卧槽，這叫什麽事啊。

實際上，邵寧的腿也已沒什麽事了，要說前兩天走路還有些不自然，這兩天算是走路也不大能看出來有什麽異樣，原本也沒傷到骨頭，只是軟組織挫傷有點腫痛，他也沒有打算刻意瞞着謝北程。只是那幾天他看謝北程每天忙到很晚才回來，兩個人回家的時間正好打了時間差，再加上在醫院碰到的事情，雖然他知道謝北程和陸嘉敏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但是有意無意也就瞞下了自己受傷的事情。

俞楷的短信邵寧一直到回家才看到，等他明白過來什麽事的時候，謝北程已經從裏屋出來臉色不善的看着他，邵寧不動聲色的把手機放到餐桌上，問了句：“今天回來早啊。”

“傷哪了？”

“什麽？”

“我問你傷哪了！”謝北程本來不打算動氣，可是看着邵寧一副裝聾作啞的樣子，憋了一下午的火蹭蹭的往上竄。

“沒什麽。”邵寧面無表情，輕描淡寫。

謝北程一把将人扯到面前，毫不客氣的拽開了邵寧的外套，拉扯着邵寧的毛衣，整個人處于暴怒的邊緣，邵寧一看勢頭不對，抓着謝北程的手吼了句：“謝北程你幹嘛！”

“問你你不說，我只好自己動手檢查！”

“你哪個筋搭錯了？我說了沒事！你發什麽瘋！”

“對，我是瘋了，我他媽的快被你們弄瘋了！”謝北程連日來的怒氣，怨氣一股腦子全湧了上來，抛去單位裏頭的煩心事不算，陸嘉敏也好，邵寧也好，謝北程覺得自己正在被擠壓，已經壓到自己快要喘不過氣。

“北程……你放手，你聽我說。”邵寧看着他通紅的雙眼，覺着他是被氣急了，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只好放低聲音，放軟語氣。

“邵寧，你覺得我現在在你心目中到底算什麽？啊？晚上回家你睡了，白天起床你走了，我有的時候連個全影都見不着，行，這些都算了，這麽年我他媽也習慣了，我說我給人當假男朋友，你半點反應也沒有，也成啊，我當你肚量大不計較，可你和俞楷吃飯幹嘛騙我？啊？為什麽人俞楷都知道你傷了，我他媽的像個傻逼一樣什麽都不知道？”謝北程一想起今天在醫院看着俞楷當時詫異的眼神就覺得諷刺。

邵寧沉默的看着他，沒有回答，房間暖氣開着，他卻覺着冷……透骨的冷。

“你現在一天和我說話不超過十句，我要回來遲點，一句都沒有，你和俞楷呢？我不是瞎子，俞楷當年對你什麽想法，現在對你什麽想法，我看的一清二楚！我沒你這麽大方，知道麽！”謝北程整個人都被憤怒包圍，開始口不擇言。

“只是我一個人的問題？”邵寧發出的是疑問，而不是質問，語氣平和，幾乎沒有情緒。

“我承認，我也有問題，可是以前我有什麽問題你會告訴我，你會說謝北程你今天這事做得怎麽怎麽了，你會說謝北程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想和你争這個，可是現在呢？你什麽都不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難道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什麽都不說麽？”邵寧看着謝北程，輕輕的将他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拿開。

“……”

“我以為這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方式，我以前什麽都說，燒菜的時候不要放姜片，電視看完了遙控器要放回茶機下面要不然你總會找不到，進門後鞋子要朝裏放，刷完牙要把洗漱杯放回三角架……”邵寧頓了頓，突然覺得自己也有點神經質“可是我發現，我每次說完，都沒有用，而且你每次都答應，不管我是對是錯。”

“……”

“謝北程你知道我為什麽知道你不喜歡吃面食還總給你買包子麽？”

謝北程茫然的搖搖頭

“我就在想，你到底會忍到什麽時候，我在想，你什麽時候才會和我說一句，邵寧，別再買包子了，我不喜歡。”

“你說我什麽都不說，你對我說的，又有多少？”

“我一直以為，你的方式就是什麽都不說……北程，你總說我什麽都不說，你又對我說過多少？”

“你從來也不問我啊？你總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不管我做什麽，你贊同也好反對也好，你從來不發表意見，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你會高興或者不高興。”謝北程覺得兩個人的對話似乎鑽進了死胡同。

“難道你每天回來願意看着我和女人似的唠唠叨叨，纏着你說這說那？”

“邵寧我有點搞不懂你現在想的……”謝北程覺得再繼續下去都有些不可理喻。

“我也搞不懂我自己想的”邵寧笑了笑，笑容很冷，眸光黯了下去。

“人家都說七年之癢，總會吵一吵，分一分，我想，可能我們都比較遲鈍，把這個時間推遲了。”

“你什麽意思？”謝北程心裏一慌。

“沒什麽意思，有的時候我也在想我們這段時間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總是吵架，又是為了什麽吵架。”

“結果呢？”

“結果就是我也不知道，俞楷說問題在我，我也覺得我問題很大……”

“他說你有問題就有問題了！他憑什麽說這些！”謝北程聽到俞楷就火大。

“讓我靜一靜好麽？北程？讓我靜一靜。”邵寧覺得再這麽下去，偏頭痛都要犯了。

謝北程有點緊張的看着他，眼神充滿了疑問，邵寧終是不忍：“我沒打算和你說什麽分開或者是別的之類的話，我只是需要一個時間自我調節，人的情緒總有低谷，你不能和一個情緒不穩定的人去正常的讨論一些事情，你總得給我一個緩沖。”

謝北程盯着邵寧的眼睛看了半天，終于妥協的向後退了一步，邵寧拍拍他的肩：“我沒事，只是被個女人踢傷了小腿，不和你說，最主要的原因……不想被你嘲笑罷了。”

邵寧又是笑了笑，習慣的咬了咬下唇：“讓我去洗澡換身衣服好麽？”

“嘉敏懷孕了……”謝北程突然開口

“……”邵寧擡頭看他

“她孕吐的厲害，又沒人照顧，我這兩天回來遲都是去她那裏了。”

“……”邵寧沒有說話，努力的維持着淡然的表情，死死的盯着謝北程。

謝北程看着邵寧的眼神越來越冷，嘴一撇：“她不肯說孩子的父親是誰，我也拿她沒辦法，這兩天項目上的事情又被卡了，所以我有些急躁。”

“我不是不照顧你的情緒，只是……”

“邵寧，我希望我們有什麽事情可以攤開來說，你不要總是讓我猜，這樣遲早有一天我會猜不下去。”

謝北程後來說什麽，邵寧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只聽到了謝北程說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

原來不是他……

本來你不是也不相信他會背着你做出什麽不應該的事情麽？

可是，為什麽又有些失望……

如果孩子的父親是他……他還可以有機會成為一個父親……

可是，那樣，自己又該怎麽辦呢？

邵寧覺得自己在一瞬間想了太多太多，內心一邊自我嘲笑着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一邊又對這些想法棄而不舍的計算求和等式。

随着年齡的增長而遞減，原來不只是智商，還有情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