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記三月暖陽春?
三月,三月,又是三月,誰記三月?不再三月……
楊柳風吹衣上寒,冰消水送暖陽天。
後元三年三月,未央宮燈急火燎。
“陛下,趙绾,王臧已服罪就刑,未曾說出其餘諸事,然太後必生疑心。”
“疑心,是早就有的了,表面上是太後尊崇道學,打壓朕所推之儒學,實際上官場之争,權勢之奪,不過借學術之名而已。朕自正月登基以來,何嘗一日真正為帝!”話語之間,燈色已暗三分,只影跳動,弱而不絕。
“陛下,如今舉步維艱,我們急需可用之人。”
“十年磨一劍,看來這劍要從民間磨起了。”
宮廷,只有燭光記錄着夜的圖謀,記錄這比白日更加耀眼堅韌的——帝王之心。
三月長安,柳青花嫩莺初醒,酒暖雲醉客自來。
“子長,今日光明景麗,正是游春佳日,你卻在屋中寫什麽文章,太煞風景啊,走,我們要看盡長安的嬌紅嫩柳。”卧雲居內,一黃衫男子正将一青衣未及冠的少年往外拉扯,要問二人是何模樣,但見那黃衫男子:
眉目磊落,臉若刀裁,不是人間羸弱客;體格剛碩,行走流風,恰似巍然一天将。馮唐易老封不得,其子亦能嘗父願。
正是馮唐之子馮遂是也。
再說那青衣少年:
臉頰削瘦,唯眉目間有光彩;單薄弱質,唯行動時見風骨。翩翩少年郎,耿耿士子心。筆下刀鋒轉千年,心中丘壑托河山。
歷史之父少年時,即便鐵筆寫春秋,哪曾預知一生艱?
司馬遷被馮遂半推半拽少不得跟着出去了,一路上行人往來真是好不熱鬧,卻見一處人煙稠密,紛紛議論,不知是何新奇事?
馮遂三步兩走,轉眼便擠了進去,問了幾句便有回轉過來,半笑半氣地說:“這行雲館真是好風雅地,每日裏出題招納文士,可惜我一武将,到此處只能瞪眼看了。子長你倒是可以略展文采,不叫這長安小看了吾們。"
司馬遷亦想知道名滿天下的行雲館是如何招納文士的,就一同去看那題目。只見一文案上橫陳一幅畫,用筆頗為豪落,然所畫之物确是紛然落紅幾瓣,點點桃花,并為雪覆,雪上又雜陳幾片落葉,葉上還凝有白霜。花之凄豔,葉之衰黃,雪之素白,灼灼耀眼,筆筆生輝。且三物都用筆勁道,力透紙背,雖為衰敗之物,卻淩厲有生機,細看又似暗含殺意。
文題為:以此畫作文,不拘格式,凡達意者為佳。
題目雖簡,但這畫意思難猜,畫中具有三季之物,是何立意?衆說紛纭,一時倒無人來試。
“小生願來一試!”話語間一文士模樣的青年便來到桌前,已有侍女伺候筆墨。
衆人此時皆不做聲,靜待此人作文,大底多是長安文士,素養良好。
“嫣紅雜雪下,衰葉亦凝霜。時節逆天行,大道不得昌。三月桃花雪,不□□做主。”
“哦!”人群發出一聲感嘆,衆人此時方才明了畫中大意,卻也不知對與不對,都急忙催促侍女傳語。
這文可以解釋那雪下桃花,是糟了罕見的三月桃花雪,意在言當今時局:新帝登基初始,重用儒生,一如趙绾、王臧等人,形式浩大,且各地都開設文館,廣納儒生。自此天下士子多稱儒學,紛紛前往長安,多居于卧雲居內,以求躍得龍門,行雲館即為儒生士子唱和之地,只是此舉不為信奉黃老之學的窦太後支持,太後暗中查的趙、王等人的不法之舉,事敗後一幹人等皆于家中自盡身亡。新帝所行之法,所舉之事,皆已停滞。為天下士子寒心,皆望太後還政于帝。
只是這畫中帶霜衰葉,仍似不通。到底何解,所喻何意?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人物名、字、號,皆以歷史為準,但文中寫人物所用詞句,詩文應答若無特別說明均為自創,并無史實考究。若有與史實人物性格出入太大之處,還望見教。
☆、你等着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