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邊關
天舞也不再多說，杜不鳴壓模型的動作變得認真了些，不像開始那般随便。
藍花包袱布堆得高高的黃米糕碼在板車上，孫大娘帶頭要給全城的鄰裏鄉親送去，天舞知道她家裏還只剩下一個小孫子，她出來這麽久心中一定惦記，便趕着她回家去，自己攬下這件事情。
李大姐的丈夫在戰火裏炸斷了腿，行動也多有不便，天舞也把她勸回去了。
仇二嬸怎麽說也要陪着她送了半個城，天舞只得作罷。
仇二嬸家裏收留着五六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天舞把黃米糕送給孩子們後就再不讓仇二嬸出來了。
接下來就是天舞一個人了，纖細的身影在日光下拉的長長的，板車轱辘轱辘在石板路上發出不規律的響動。
天舞忽然覺得板車變輕了，扭頭一看，青衣落落，神情又極不情願的，不是杜不鳴還有哪個。
“杜先生，您怎麽來了？竈裏我升了火，茶爐裏的水也還滿着呢。啊，你昨兒看的那卷《素心往生集》可是沒找着？抱歉，我拿到我屋裏去忘了拿出來了，您可以等我回去給您拿嗎？”
杜不鳴極其無語。原來自己已經這麽處處依賴她了啊。不是一個人行醫多年了嗎？太可怕了，她是怎麽做到的。。。
“先生？杜先生？”
天舞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阿酒，”杜不鳴鄭重出聲。
“嗯？”
“以後不要管我了。”
“先生是說不要我補醫藥費了嗎？”
“不是。我怕以後會想一直把你留在我身邊。”
“。。。。。。”
杜不鳴默默的接過天舞手裏的車把開始分送剩下的黃米糕。
“先生？”
天舞在後面跟着，怯生生的喊。
“叫你不要理我。我需要反省。”
杜不鳴嚴肅道。
“先生，那個。。。”
“不是說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先生，那邊是死胡同，您走錯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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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唐國都今陽城，旦夕閣。
西唐的桂花正是剛剛開得繁盛的時候，淡雅的桂花香氣将午後的秋陽都磨得更加柔和。
慕畫夜穿着家常的白衣，流波深衣，雲錦箭袖，一手執弓，一手挽箭，目光冷銳。
箭去如流星。
銳不可當，穿透紅心。
玄衣默默的伫立在靶場外守候。他無法揣測公子的心思，但是在護送天舞郡主出境的重羽意外的斷了聯系之後，公子的臉色就沒有一天明朗過。
為了不引起東華方面的疑心，他又不能在東華國停留太長時間，就這樣回到西唐，一晃眼就過去了四個月，郡主和重羽仍舊如沉入大海的銀針一般蹤跡難尋。
此刻，旦夕閣桂花的香氣讓慕畫夜有些失神的想起了和天舞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散步。
東華皇城外的無名樹林，他第一次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無法掩藏的憂傷。總是慣用明媚笑顏面對所有人的她，在他面前流露出了深沉的無奈。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必須要送她走。因為再靠近她一些，他恐怕就要陷入無法自拔的深淵。
他能給她的不多，但是她要的自由，恐怕也只有他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就算他派了做事最謹慎的重羽保護她，也還是失去了她的消息。
“天舞……阿九……你到底在哪裏？”
慕畫夜握着弓箭的手重重垂下，閉上眼睛撫平心中雜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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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瓦瓦，狼城上空飛過一群烏鴉。
粗噶難聽的叫聲給這偏僻的邊城又加了些蒼涼。
說來也不是什麽巧事，天舞的六姐夫馬自秀的營地就在狼城不遠處駐紮。狼城本來劃在煙州統轄範圍內，快到年底，馬家軍正在一月一地的巡查訪檢，十月來到狼城。
而此時，城東馬家軍的營地裏正在迎接從今陽城裏風塵仆仆千裏而至的慰問大臣。
由于九郡主天舞遇險失蹤的事情，邊防線上緊張了一段日子。如今塵埃落定，西唐國主為了表示慰問，點選大臣到邊關走走看看。別人都是嫌這差事路遠無油水，偏偏就有人自願送上門。
不是別人，恰是當朝上三品堂上官，廷尉東方留白。
将軍帳中也并不鋪張，因為對于馬将軍來說這位他熟悉的小友是不喜奢侈浪費的。
将士們既要練兵又要參與到狼城當地的軍防建設中，無暇休息，馬自秀也沒有號令軍隊集合，只讓左右校尉，參軍一同作陪。
東方留白從馬車一下來，馬自秀就帶領他的班子行禮。
東方留白先傳了皇帝的旨意，對于慰問及朝廷的獎賞一一念了，又連忙扶起馬将軍，行了一個同僚之禮。
馬将軍沉毅的眼神放在東方留白端嚴自如卻明顯憔悴疲憊的臉上，攜了他的手腕把他帶進帳中。
“無疑，你這一路可順利？”
落座後，馬将軍親近的叫着東方留白的字寒暄道。
東方留白道：“一路無礙。想必有将軍鎮守，邊關既無戰事之憂，也無擾民之徒。”
馬将軍朗朗笑道：“都是自己人，你我就不用說這些虛詞啦。”
東方留白笑了，卻是極其認真，“正因為是自己人，無疑才說的都是大實話。無一字虛言。”
馬将軍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又遺憾的搖搖頭，“可惜啊，你小子怎麽就沒能成為拙荊的小妹夫呢。我實在是從小把你看到大，順眼得很啊。”
東方留白眼神黯然，垂首道：“是無疑沒有這個福氣。”
沙陀校尉連忙排解氣氛，舉杯道：“小将先敬水酒一杯，給廷尉大人洗洗塵。先幹為敬！”
其他人也連忙跟着，衆人帳中齊齊舉杯，東方留白和馬将軍也心領神會，紛紛幹了杯中酒。
邊城的水酒也是蒼涼涼的粗剌剌的，一杯下去，就從喉嚨一路燒到肺腑。
東方留白咳了兩聲，有些蒼白的臉上反而增加了些紅暈。帳中将領見狀相顧大笑。東方留白也笑笑，重新給自己倒滿一杯。歡迎宴繼續着。
作者有話要說： 除開小猴子，這章真的是聚齊了本文的四大才子啊。有米有喜歡小杜神醫的孩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