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張玄很熱情。
是聶行風此刻唯一的感受,起先他還擔心張玄的傷勢,但擔心很快就在情人的激情攻勢下棄械投降,兩人在床上溫存了很久才将熱火滅掉,完事後他才有機會提醒張玄注意身體,張玄完全沒當回事,心滿意足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坐起來問:「要一起去洗澡嗎?」
聶行風本想答應,轉念一想,一旦答應,恐怕他們要折騰到下半夜了,便回絕了,張玄沒勉強他,拿了睡衣,笑嘻嘻地跑去浴室沖涼。
已經很晚了,家裏很靜,張玄進了浴室,見牆上安裝了音響,他吹了聲口哨。
「有錢人真會享受。」
為了不讓泡浴太無聊,張玄把音響打開了,是近乎噪音的鼓點聲,不過浴室隔音很好,倒不用擔心會影響到外面的人,浴缸旁放了一排效能各異的泡泡浴液,他順手拿了瓶倒進去,然後按開了放水按鈕,趁浴缸注水時,他在旁邊沖澡,順便随着有節奏的樂曲聲打着拍子伴奏。
熱氣很快彌漫了整間浴室,有道黑煙悄悄從門縫滑進,和水霧融到一起,緊貼在了浴室門上,門鎖轉了個半圈,啪答一聲鎖上了,可惜樂曲聲太吵,張玄沒聽到,沖完澡,見浴缸裏的泡泡快滿上來了,急忙關水跳了進去。
浴缸裏配有按摩裝置,張玄趴在一邊正享受着按摩,忽然感覺肩膀有些涼,詭異的冰涼,他馬上知道不對勁,正要起來,那股力道猛地加劇,壓住他的雙肩,将他壓入浴缸中。
帶着清新果香的泡沫猛地灌進張玄的口鼻裏,他被嗆得咳嗽起來,戾氣很大,幾乎将他按進了浴缸底部,死命的壓制,讓他蜷在浴缸裏,使不上力,只覺得冰冷迅速向頸部延伸,他不敢怠慢,一手撐住浴缸底部,另一只手掐出辟邪指訣,反手向後拍去,那鬼被拍中,驚呼一聲,松開了對他的桎梏。
張玄趁機坐起來,可還沒等他抹掉臉上的泡沫,陰風又猛地向他逼近,張玄只好憑本能向旁邊躲避,很快頸下刺痛傳來,卻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劃傷了。
「把心還給我!」
耳邊傳來俞晴怨恨的尖叫聲,張玄想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換了平時,他肯定譏諷兩句,可現在情勢容不得他掉以輕心,飛快抹着泡沫,想喚出索魂絲,但随即感到兩只手被攥住向後別去。
他無法睜眼,只覺得攥住他的力量強大而又冰冷,宛若人骨形狀,看來現在浴室裏擠了不少骨妖,他被妖力挾持着整個人撞到了後面牆上,緊跟着胸腹被拳頭接二連三的擊到,指骨尖銳,比普通拳頭狠硬了數倍,張玄被打得措手不及,眼睛又不方便,只靠本能招架,對打中急得大叫:「董事長!」
喊聲被音樂聲壓了下去,俞晴欣賞着張玄的狼狽,覺得出了口惡氣,冷笑:「既然你不想還心,那就把你的心給我好了!」
說完沖到張玄面前,五道指骨插住他的心髒部位就要下力,手掌卻突然傳來疼痛,金光在她掌中閃爍,然後飛快蔓延到整個手掌。
她疼得尖叫縮手,就見掌心裏出現了一排數字,卻是在美甲店時,張玄在她手心上寫的那串手機號碼,她之後用法力消掉了,卻沒想到數字上的罡氣早已滲進了骨中,壓制住她的妖氣。
Advertisement
張玄趁機将制住自己的兩個骨妖踹了出去,他睜不開眼,只聽得俞晴連連尖叫,猜想她現在一定很狼狽,可惜看不到,不由有些遺憾,索性閉目靠在牆壁上,微笑問:「朱砂的味道不錯吧?」
其實那管鋼筆是張玄去小白那裏玩時,小白送他的,裏面除了朱砂以外還放了什麽,他也不知道,留號碼也是順手用到的,真沒想到它會在關鍵時刻救自己一命,心裏大嘆僥幸,手按到身後的音響按鍵,将音量調到最大聲,超越噪音的樂聲頓時充斥了整個空間,他想以聶行風的機警,聽到響聲後,就會知道他出事了。
果然,門外很快傳來拍打聲,他隐約聽到聶行風的叫聲,但噪音太大,聽不清楚外面在叫什麽,見沒有援兵進來,張玄知道不妙,感覺到陰風再度逼近,他急忙閃避,就聽骨頭撞在了牆壁上,他順勢握住那只手臂,指訣彈出,尖叫聲中骨妖化了原形,一堆骨棒落到了他腳邊。
張玄被幾只骨妖聯手攻擊,感覺到腳邊有東西落下,順勢踹了出去,正打中俞晴,她胸前幾根肋骨應聲斷掉,見不敵,她讓另一只沒有法力束縛的臂骨暴漲,刺向張玄心口,還好張玄腳下打滑,身子晃了一下,避開了要害,他按在地上就勢翻了個身,索魂絲淩空揚出,打在那只臂骨上,叫道:「外面到底有沒有人啊?進來一個!」
浴室空間狹小,他腹背受敵,哪怕有一個來幫忙,效果也會不一樣,雖然這些骨妖法力不高,卻很難纏,就他一個人的話,不知道要折騰多久。
張玄心急,外面的人比他更急,聶行風早在音樂放響同時就趕了過來,可是浴室門被法力封住了,他們在外面打不開,聽着裏面打鬥聲激烈,卻只能幹著急,這時候連犀刃似乎也失去了效力,聶行風試了幾次都沒闖進去,看到匆匆趕來的銀墨,突然計上心頭,大叫:「張玄,叫銀墨的名字!」
這裏面只有銀墨跟張玄是主仆契約,或許他可以沖破結界的束縛,聶行風連叫幾聲,張玄總算聽到了,揮舞索魂絲将衆鬼逼開,屏氣凝神,喝道:「銀墨!」
眼前銀光一閃,銀墨穿過結界沖了進來,剛好看到被張玄打得散了大半骨架的骨妖,俞晴還想擄奪張玄的心髒,被他亮出法器蛇形劍刺了過去,劍身穿過俞晴胸骨,骨上妖氣立時被吸入劍身盤蛇的口中,她慘叫一聲跌到了地上。
銀墨搶上前,正想再給她一擊,忽然感覺到她身上熟悉的罡氣,微微一怔,俞晴趁機化作妖霧逃走了,銀墨猶豫了一下,沒去追,将剩下的骨妖一個個刺了個透心涼,這才轉頭查看張玄的狀況。
浴室裏霧氣彌漫,張玄的身影只能朦胧看到,銀墨正要過去,脖頸被銀白勒了一下,制止了他的冒失,這時浴室門上的結界已被犀刃破開,聶行風沖進來,順手扯了條浴巾,圍到了張玄身上,又關了音響,問:「怎麽樣?」
「眼睛快瞎了,靠!」
泡泡浴的液體沾了一臉,張玄一直沒時間擦,害得眼睛被刺激得火辣辣的痛,眼瞳在揉搓下變得紅紅的,聶行風從來沒見他這個樣子,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突然有點想笑,說:「別揉了,用水沖一下,很快就會好的。」
他拉着張玄的手去洗手臺洗臉,地上一堆骨棒,都是骨妖魂魄聚成的形體,過了一會兒,骨棒漸漸散掉,消失在水霧裏。
「張人類你還好吧?」
戰事結束,漢堡才跑進來問候,張玄洗着眼睛沒好氣地說:「你看我這個樣子像很好嗎?奶奶的,居然想要我的心,讓她跑掉,真是便宜她了!」
鐘魁也聞聲趕來,看到這一切,奇怪地問:「我們不是外面設了結界嗎?骨妖怎麽進來的?」
「內奸?」
漢堡随口說,被聶行風橫了一眼,它馬上閉了嘴,低頭四處瞧瞧,這時水霧漸散,落在地上的一張道符映入大家眼中,漢堡用爪子抓起來,問:「這是什麽?」
「是我們貼在外面的道符!」鐘魁大叫。
那還是他幫張玄一起貼的,怎麽會跑到浴室裏來?不過被自己的道符困住走不脫的,古往今來的也只有這位張天師一人了吧?
其他人都跟鐘魁抱着同一想法一齊看向張玄,張玄已經洗完了臉,擦着臉沒好氣地把道符拿過來,那是他做的封印道符沒錯,不過最後結字訣上多了兩筆,可惜道符溢了水漬,紅筆勾記的地方模糊掉了,看不清寫了什麽。
「這不是我的,有人在上面加了字!」看到大家都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他憤憤不平地解釋。
沒人理他,顯然他的解釋在大家眼裏等同狡辯,最後還是漢堡捺不住好奇心,問:「那是加了什麽?」
「我怎麽知道?」被所有人小瞧,張玄憤怒了,扯過褲子邊穿邊赤着腳往外跳,叫道:「我只知道,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玩泡泡浴了!」
你好像搞錯重點了……
不過基于任何時候都不要刺激張玄情緒的原則,聶行風沒把這句話說出口,撿起他氣憤之下随手扔掉的道符,随他出去。
張玄一口氣奔到客廳,看了眼神龛,神龛上結界依舊,木盒完好無損地擺在上面,他又折去屋外,當看到飄落一地的道符時,他腳下絆了個跟頭,再看看貼的方位,來回一數,沒錯,都是鐘魁貼的,一張不落全都掉下來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看到符上的定字訣消失無蹤,張玄掩面呻吟,「鬼大哥,請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貼的?我這是道符,不是外面電線杆上的小廣告……」
發現是因為自己的失誤,才造成骨妖入室,鐘魁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地說:「我就照你做的那樣貼啊,是不是我身上鬼氣太重,所以道符不靈驗了?」
他只聽說過怕道符的鬼,從不知道被鬼碰過的道符會不靈!
「那為什麽在美甲店你貼的沒問題?」
「那次是因為我是用鑽石膠貼的啊。」
一本正經的回答,張玄快哭了,原諒他才疏學淺,學道這麽多年,都不知道原來貼道符是需要用鑽石膠來做強化的。
張玄拿鐘魁沒辦法了,直接無視過去,讓漢堡把落下的道符一一撿起,見大家都跟了出來,他一瞪眼,「你們都杵在這裏幹什麽?怕賊不進門給他騰地方嗎?銀墨,你們兄弟今晚就睡客廳,待在神龛旁哪都別去,漢堡幫我再貼一遍……不,這次我不假手與人,我自己貼!」
張玄身上氣場很冷,看來這次骨妖登門挑釁惹火他了,大家都聰明的沒再待下去惹厭,各自回房,只有聶行風留下來,走過去,把上衣遞給他,又拿過那疊道符,說:「我來吧。」
張玄看了看他,沒說話,穿着上衣默默跟在他身後,聶行風貼着道符,淡淡說:「有什麽大不了的?大不了下次把這筆帳讨回來。」
「我只是覺得憋屈。」
從他出道起,其間不是沒遇過失敗挫折,但沒一次像現在這樣煩心,他們被人玩于股掌之中,他還為此差點跟聶行風反目,但那個人是誰,他到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聽了張玄的話,聶行風輕聲一笑:「心裏不爽的話,就來打我好了,免費沙包随你打,還是永久期的。」
「我可不舍得,打壞了你,誰來幫我招財?」
張玄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說笑中郁悶消散一空,上前跟聶行風一起貼道符,看着他興致勃勃的樣子,聶行風也笑了。
不管過去多長多久的時間,我都會幫你招財的。
他在心裏說。
清晨,張玄被一陣争吵聲鬧醒了,他睜開眼,時間還早,聶行風不在身邊,他翻了個身想再補一覺,可是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響,到了他無法無視的程度,來回烙了幾下餅後,他終于撐不住坐了起來。
什麽時候生活模式又回到從前了——每天一大早就能聽到小白小狐貍和羿的吵鬧聲,張玄嘴角露出微笑,突然有些懷念那種感覺了。
不過他來到樓下後,馬上發現氣氛不對勁,大家不是在鬧玩,而是真的吵鬧,看到他們都站在神龛旁,張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很快,他的預感靈驗了。
「那顆心沒有了。」聶行風說。
張玄沖過去,就看到神龛上的結界消失了,木盒歪在一邊,盒蓋打開,裏面那顆跳動不停的心不翼而飛,他忙問:「怎麽會這樣?」
「這要問他們了。」漢堡下巴揚揚,指向站在對面臉色鐵青的銀墨。
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銀墨說:「不知道。」
張玄無語,「昨晚你們不是一直都在這裏,怎麽會不知道?」
銀墨沉默了一下,搖頭,「是一直守着沒離開,但早上哥哥說盒子不對勁,我們打開一看,裏面已經沒東西了。」
「這說不過去啊。」漢堡在木盒周圍跳來跳去,又打量神龛,說:「既然你們一直都在,那如果有外人來,以你們兄弟的法力,不會完全覺察不到吧?」
「你想說什麽?」銀墨被漢堡的質問激怒了,冷聲反問。
「聲音大不代表你有理,我只是就事論事,是你堅持說一直沒離開,那外人是怎麽在不驚動你們的情況下破了神龛上的封印,把東西拿走的?解釋不過去吧?鐘魁你說是不是?」
漢堡深谙處世之道,闡述問題時随手拉了個同夥,鐘魁還在狀态外,被問到,他抿抿嘴唇想了想,說:「從理論上說漢堡說得沒錯,可那人是怎麽打破房外的道符結界進來的?」
「如果有人裏應外合,道符結界又算得了什麽?骨妖來偷襲張人類,說不定也是有人提前揭了道符。」
漢堡的槍口明顯對準銀墨兄弟,銀墨臉色更陰,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會不會是你們被人用法術蠱惑,所以……」
聶行風的推測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銀墨冷聲道:「我們就算學藝不精,還不至于連自己受沒受蠱惑都不知道。」
「別吵了!」
張玄喝止了他們的争吵,上前翻了翻木盒,盒上的封印也已消失,能不驚動所有人來去自如地拿走東西,如果不是這個人的法術很高強,那就是有人在說謊,不過現在不是亂懷疑的時候,而是要把東西趕緊找回來,今晚就是盈月,一旦錯過了這個時辰,骨妖就更難對付了。
「銀墨,」他把眼神轉回銀墨身上,「你再把昨晚發生的事從頭至尾說一遍。」
銀墨回瞪過來,卻什麽都沒說,轉身走出去,張玄叫住他,問:「去哪?」
銀墨只當沒聽見,一直走到門口才轉過頭,說:「你我是主仆,你不信我,我無話可說,不過昨晚我們的确什麽都沒看到,就是如此。」
他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張玄火了,吼道:「這什麽态度啊?現在的仆人越來越大牌了,出了事,我問一句都不行?」
「也許是作賊心虛,回答不出來,就趁機溜掉呗。」
「可是我看他們不像是壞人啊,」鐘魁說:「如果內奸真是他們,他們完全可以找一個更讓人信服的理由。」
「這就是他們聰明的地方啊,別懷疑,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漢堡捋捋頭上那撮毛,繼續發表意見,「我這不是亂說的,你問張人類,他難道沒懷疑過嗎?」
漢堡雖然聒噪又勢利,但它很會察言觀色,張玄收留銀墨兄弟時它就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昨晚骨妖的突然闖入也很蹊跷,它馬上就看出了張玄的想法。
張玄一時語塞,把目光轉向聶行風,聶行風不置可否,只對漢堡說:「去把他們找回來。」
「為什麽!?」明明它現在跟張玄同一陣線,卻得到了這樣的指令,漢堡不服氣地大叫:「董事長大人你管理大公司,難道不知道對于有疑點的人,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把他踢出陣營嗎?否則……」
「以前不管發生什麽事,小白,羿還有魏正義和喬都不會懷疑彼此,」聶行風很平靜地說:「這是對朋友最起碼的信任。」
漢堡不說話了,垂着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拍翅膀飛了出去。
「我也去。」
鐘魁想去,被張玄叫住了,現在非常時期,像鐘魁這種沒什麽法術還笨笨的家夥還是留在家裏好了,免得那個找回來,這個再失蹤。
「你去準備早餐,」張玄說完,又氣憤憤地追加一句,「兩人份,喜歡離家出走的人沒飯吃!」
鐘魁離開後,張玄轉頭看聶行風,聶行風也在看他,兩人相視而笑,張玄嘆氣說:「真是個糟糕的早晨。」
「一切都會過去的。」聶行風攤開手掌,掌心握着昨晚張玄随手扔掉的道符,「漢堡其實也沒說錯,不過相處總要有磨合期。」
「其實……」張玄拖了把椅子,在聶行風面前坐下,拿過那張滿是皺折的道符翻看,小聲說:「昨晚銀墨進去幫忙時,我已經可以勉強看到東西了,他在殺俞晴時有猶豫,他們是同黨倒未必,不過他們之間應該有某種聯系,這道符也改得怪怪的,能攔得住犀刃的道行,我想天下不會有太多。」
「所以你昨晚本來是想引蛇出洞的?」
「誰知反被将了一軍,」被點破,張玄索性直言:「我第二次設結界時動了手腳,如果有人進來,我一定會感覺到,所以我猜其實在骨妖襲擊我的時候,盒裏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這個可能性很大,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二樓浴室上,一樓大廳裏一個人都沒有,那人可以很輕松地進來拿走東西,然後恢複封印,讓木盒保持原狀,他被襲擊後,正在火頭上,只随便掃了木盒一眼,但那時木盒裏是不是還有東西,沒人知道。
剛才發現心髒消失,他馬上就想到是哪裏出了問題,所以他讓銀墨重述一遍,想藉此推測偷盜者的行蹤,銀墨卻跟他發脾氣離開了,真是個壞脾氣的家夥。
「不過不管東西丢失是在襲擊我之前還是之後,它都是沒有了,怎麽辦啊?」
「暫時別去管盜竊者是誰,等蕭蘭草來,我們先去歌劇院。」
歌劇院是所有人的最終目的,好像一切事件都在圍着那裏打轉,聶行風想,在抓不到骨妖行蹤的情況下,就直接去老巢正面出擊吧。
銀墨出了別墅,走出很遠腳步才被拉住,銀白伸長了身體,尾巴纏在他的腳踝上,漫聲細語地說:「為一點小事,何必氣成這樣?」
「我沒氣,我是要去找出盜賊,還我們清白。」
「清白這種東西,我們有嗎?」銀白噗哧笑了,蛇身輕繞,環回銀墨的頸處,蛇信吐出,舔舐他的唇角,慢悠悠地說:「這種事有什麽好忌諱的?你直接告訴他們,我們一夜沒睡,一直在辦事不就行了嘛,如果那時候還有人能混進來,那他就是神了。」
銀墨的古銅臉色微微泛紅,卻不說話,這就是否定銀白建議的意思,銀白也不在意,說:「看來你是寧可犯險自己去把盜賊捉出來,也不願說明真相了,走吧,我陪你。」
銀墨微楞,忽然指尖酥癢,卻是被蛇信舔到了,銀白笑道:「不就是家歌劇院嘛,就算那裏真住了神,難道我們還怕了嗎?」
「為什麽是歌劇院?」
「骨妖的味道,」銀白吃吃地笑:「你昨晚手下留情的時候,我碰巧留了點記號,她跟那個盜賊是一夥的。」
以他對銀白的了解,銀白當時不快的心情一定多過碰巧,銀墨很無奈,摸摸銀蛇的頭,說:「那為什麽剛才你不說?」
「誰讓他們聯手欺負你?那就讓他們多費點事吧……」銀白碧青眼瞳裏閃過陰冷,「反正到最後誰死誰活,都跟我們沒關系。」
銀墨照銀白的指點一路來到華港歌劇院,骨妖的妖氣一直延伸到建築物後方,在一道鐵門前消失了,門上下了封印,銀墨沒放在眼裏,伸手除掉封印,穿門而過。
前方是漆黑一片的長路,不過這種黑正是蛇妖的最愛,銀墨正要沿眼前筆直通道走下去,腳步突然被攔住,銀白厲聲喝道:「不對,快回去!」
銀墨一楞,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去服從,在銀白下令同時便向後躍去,可是躍到門口時,鐵門上的戾氣逼來,将他撞到了一邊,黑暗中就聽轟隆隆巨響震起,宛如墓地石門,在機關被觸發後,毫不留情地落下,将他們與外界隔斷開來。
「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空蕩蕩的建築物中傳來低沉之音,「對你們來說,這裏是最好的墓地。」
空間太暗,沒人看到在那道無形之門關閉的瞬間,一只肥肥的小鳥勉強從門縫之間竄了出去,正是一路尾随而來的漢堡。
漢堡做事小心,它追上銀墨兄弟後,為了不讓他們發現自己的跟蹤,特意拉開了距離,也正是這道距離讓它得以在千鈞一發之際逃出生天,結界之門啓動時,它聽到了裏面轉瞬即逝的得意笑聲,聲音好熟悉,在辨識出來後,它的翅膀抽搐了兩下,差點跌到地上。
「不會是他吧?啊啊啊啊,出大事了……」
漢堡逃出去後,擡頭看到聳立在暗霧中的巨大建築物,不敢再怠慢,翅膀一轉,往回急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