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天,聶行風把漢堡留下來,現在線索不多,他想去漢堡提到的歌劇院後棟看一下,漢堡帶他們去了,到了之後,牠飛去建築物後面,不過建築物設計奇特,後方是一層層重疊的圍牆,類似九宮格格局,他們找到幾個入口,但看上去更像是緊急出口,漢堡在圍牆間來回轉圈,用翅膀撓腦袋,表示不太肯定地點。
「你不是信使嗎?信使還路癡?」在跟随漢堡轉了幾圈後,張玄終于忍不住了。
漢堡給了他一個白眼,「都說了當時鳥籠蒙了布嘛。」
「那我再給你蒙塊布試試。」
張玄掏出手絹把漢堡的眼睛蒙上了,問:「現在是不是找到感覺了?」
半分鐘後,砰的一聲傳來,漢堡撞到圍牆摔到了地上,牠揉着滿是金星星的腦門呻吟:「該死的神棍,我是鹦鹉又不是蝙蝠,你讓我找個毛感覺啊!」
「笨死了,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除了送信和八卦外還會什麽?」
「那本來就是我的正職好吧!」
正吵着,後面傳來腳步聲,一個低沉嗓音問:「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張玄轉過頭,見是個稍微駝背的老人,穿着洗得幾乎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制服,一臉戒備地看他們,他立刻笑嘻嘻地跑上前問:「老人家你是這裏的警衛嗎?」
「我只是個看門的,快走快走快走,別在這裏轉悠。」
老人不耐煩地沖他們揮揮手,一副趕人的模樣,張玄急忙說:「有事有事有事,我們是來祭奠死者的。」
他一把把聶行風拽過來推到前面,說:「其實這位是在時裝秀上自殺的女孩的男朋友,那女生死時他在外地出差,今天才趕回來,我們就是來祭奠一下,不會耽擱太久的,你看為了不讓你為難,我們連祭品都沒帶來,就請老先生通融通融吧。」
聶行風臉都黑了,要不是有外人在,他一定給張玄腦袋上來一巴掌,偏偏老人真信了張玄的話,表情有些躊躇,張玄馬上又掏出一張大鈔塞到老人手裏,說:「拜托行個方便吧,就一會兒。」
他雙手合十,一副懇請模樣,這次老人沒再堅持,嘆了口氣,背手離開,說:「這年頭像你們這樣有情有義的人不多了,跟我來吧。」
「謝謝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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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玄給聶行風使了個眼色,跟了上去,老人沒去前面大門,而是拐進不遠處一道圍牆裏,張玄說:「這條路好像比較近喔。」
「這裏禁止外人入內,前面的大門只在展會時才打開,那個不歸我管,我只負責這周圍的綠化衛生。」
「你一個人管這麽一大片地,真是辛苦啊。」
「習慣了,平時也沒幾個人來,都挺幹淨的。」
老人來到标有緊急出口的門前,掏出鑰匙圈,找了半天才找到配套的鑰匙,把門打開,帶他們進去。
正前方是條長長的走廊,由于總電源沒開,裏面一片黑暗,老人打開手電筒,光亮微薄,照不到太遠,但可以感覺得出這裏打掃得很幹淨,完全沒有灰塵氣味,卻另有種讓人不舒服的氣息,張玄左右看看,可惜空間黑暗,什麽都看不到。
「這裏不是緊急出口嗎?為什麽連照明設備都沒有?那要是突然發生火災怎麽辦啊?」他搭讪問。
「為了節電,只有在展會時才會開總電源,平時這裏也沒人來,開燈那不是浪費嗎?」
老人健步如飛,看他的速度,就算沒有燈光也能摸黑走下去,張玄讃道:「老人家你真是老當益壯啊,在這裏做很久了?」
「有半個多世紀了,從劉先生祖父那時起就開始做,有感情的。」
「劉先生?」
似乎發現自己說多了,老人閉上了嘴,加快腳步向前走,走了一段路後,張玄隐約看到右側有個岔口,盡頭陰暗幽長,恍惚有光亮閃過,走得太急,他看不清楚,只覺肩頭一沉,漢堡跳到他肩膀上,小聲說:「那個地方有點熟悉,我去看看。」
牠飛走了,張玄繼續跟着老人,左拐右拐了一會兒,來到會場後臺,老人按開某處的照明開關,前面舞臺一部分燈具亮了起來。
死亡事故現場已經被清理過了,但由于場地太大,四周又閉塞,空氣裏仍然彌漫着奇怪的氣息,聶行風登上舞臺,前方一片寂靜黑暗,像是在祭奠死亡,讓傷感在這個沉寂空間裏無所遁形。
「你們慢慢來,我去轉一會兒。」
老人嘴上這麽說,走的時候卻看了下表,像是在暗示他們不要耽擱太久。
等他走遠了,張玄問聶行風,「剛才那個地方有問題,要不要去看看?」
「那邊交給漢堡,」聶行風打量着會場大殿,說:「丁許虹受傅燕文教唆在這裏自殺,如果俞晴跟傅燕文是同黨,他們的老巢很可能在這裏。」
「說到這個,有件事很奇怪,你來看。」
張玄拉着聶行風跳下舞臺,走到劇場正中,指着天井讓他看。
臺上光線不足,無法照很遠,聶行風只能隐約看到殿堂上方一層層繞起的花紋,宛若龍鱗,将殿頂盤住,四周廊柱高聳,修砌得很漂亮,但頂端跟天井花紋連接到一起,向下方壓來。
「我仔細看過了,那是龍子嘲風,它原本該坐殿角鎮煞的,可是現在卻被刻在天井四面,跟廊柱契合,」張玄指着上方形似龍首的盤紋說:「你再看廊柱上的銀釘,那不是裝飾品,而是點睛定位用的,這個陣叫盤龍鎮煞局,作為鎮壓極邪之物所用,如果我沒猜錯,這裏每道梁木中至少要有三枚純銀釘,這整棟建築物其實就是一個大法陣,除了表演歌舞劇外,它還用來鎮煞……董事長,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聶行風随着張玄的講解看完布局,臉上露出溫溫笑意,說:「沒什麽,我突然發現你也不是不學無術的。」
「因為那是純銀的啊,超奢華的。」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這些奢華道具,張玄是不會記住的。聶行風把頭扭開,後悔自己多嘴說那一句。
張玄沒注意聶行風的反應,摸着下巴仰頭看房頂,說:「按說有這個大法陣,骨妖應該不敢靠近才對,可為什麽這裏陰氣這麽重呢……」
「喂,你們去那裏幹什麽?」
遠處傳來大叫聲,卻是轉了一圈回來的老警衛,聶行風怕他懷疑,忙拉張玄返回去,就見老人站在臺子上,表情繃得緊緊的,似乎很不悅他們的亂走。
「對不起,我們剛才聽到下面有叫聲,就過去看看,」聶行風看着老人的臉,說:「好像是女人的。」
老人臉色馬上變了,斥道:「你一定聽錯了,這裏這麽大,有一點響聲就會傳很大聲,你們快走吧快走吧,死過人的地方別待太久,免得惹上晦氣。」
「原來老人家你也迷信的。」張玄笑嘻嘻地問:「那你一直待在這種連陽光都沒有的地方,不會怕嗎?」
「唔……」
老人低聲嘀咕了一句,匆匆關了照明燈,帶他們出去,張玄還想再問,被聶行風制止了,兩人随老人出來,正經過那個岔口時,張玄突然感覺冷風襲來,老人似乎也覺察到了,他加快腳步,出去後就立刻把門鎖上,頭都不回一直向前走去。
「老人家,老人家……」
張玄追上去,結果還沒開口,就被老人攔住了。
「別再問,以後也別再來了,人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但你們的路還要一直走下去。」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走得很急,透露出慌亂的情緒,張玄忍不住埋怨聶行風,「他一定知道一些內情的,你幹嘛不讓我問?」
「他這麽害怕,你問了他也不會說,我們自己去查吧,這麽大的建築物,資料一定很容易查到的,先等漢堡回來,看牠怎麽說。」
兩人在車裏等了一會兒,就見漢堡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回來,沖進車裏呼哧呼哧直喘,叫道:「我找到了,那條路就是上次丁許虹帶我去的,不過今天很奇怪,裏面陰氣很重,還加了封印符咒,明明上次沒有的。」
「有什麽發現?」
「看我身上就知道了,我又被一群鬼追,讨厭,羽毛被弄掉好幾根。」漢堡低頭修整淩亂的鳥羽,不爽地說:「牠們一定覺得一只鳥好欺負,我怕驚動別人,沒敢變身,先回來跟你們說一下。」
「有很多鬼?難怪剛才陰風陣陣,那那枚尾戒你找到沒有?」
「我哪有時間找啊,我解了地下室門上的封印,發現鬼太多,又趕緊把符箓貼回去了,然後就跑回來了。」
聽完漢堡的描述,張玄心思活了起來,問聶行風,「要不我們這就去看看?」
「等晚上。」
白天很容易被發現,而且他們空手來的,法器不夠,在不了解對方底細的情況下,貿然進去太危險。
張玄聽從了聶行風的建議,問:「那我們現在幹什麽?」
「去圖書館查一下華港歌劇院的資料。」
午飯後,兩人來到市立圖書館,為免多生是非,張玄把漢堡塞進他連帽衫的帽子裏,把牠帶了進去。
不是節假日,圖書館裏的人不多,屬于地理建築部分的樓層就更空曠,看到排排林立的書架,張玄的表情苦了下來,說:「這要找到什麽時候啊?」
聶行風來到提供查詢的電腦前,開始搜索,當他選擇了華港歌劇院後,上面顯示出一連串借出中的字樣,看借出日都是一個多星期前,張玄氣道:「靠,被人捷足先登了。」
兩人照搜索提示的編碼找到對應的書架,果然書架中間有幾格空了,有關華港歌劇院的書都沒有,張玄順手翻找旁邊的書籍,說:「他們還挺有預見性的,知道我們會查到這裏來,一早把書都借走了。」
「所以就更說明歌劇院有問題。」
「要是完全找不到的話,我們直接跟借書的人去要好了。」張玄嘟囔道:「管他是人是鬼。」
書架頗高,張玄把中間的一部分都翻遍了,不死心,又搬來梯子找最上面的那一層,翻了一會兒,沒看到有太大價值的書籍,他很無聊的準備把拿出來的一疊書再放回去,透過書架空格忽然看到對面人影一閃,依稀是鐘魁。
在意外的地點看到意外的人,張玄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鐘魁即将消失在遠處的電扶梯前,他急忙去追,匆忙之下忘了自己還踩在梯子上,一腳踏空,頭朝下摔了下來。
聶行風聽到響聲,急忙伸手去扶,好在張玄反應很快,快着地時身子一翻,用手撐地,避免了撞擊,不過他手裏拿的書卻摔了一地,他顧不得跟聶行風解釋,爬起來就向前沖去。
鐘魁站在電扶梯前,正要往下走,突然看到有人飛一般的沖來,當看清是張玄時,他又驚又喜,轉身迎上前,誰知還沒等說話,就見一道銀光射來,手腕被纏住,強大力量之下,他被扯得栽了個跟頭,背朝下重重摔倒在地,他只顧着護着背包,手上拿的兩本雜志飛去了空中,然後啪答啪答掉下來,拍在了他的臉上。
「為什麽你每次打招呼都這麽粗魯……」
張玄用力過重,鐘魁摔得眼前冒起一連串的金星,一時間爬不起來,只能保持仰面躺倒的姿勢看着張玄走近自己。
「因為你會跑啊!」張玄理直氣壯地說。
「我為什麽要跑?」
「我是天師你是鬼,通常鬼見了天師都會跑的。」
所以為了防止同樣事情再度發生,他才會不顧這裏是公衆場合,動用武力第一時間把鐘魁抓住,還好這一層的書籍種類比較偏,周圍沒有人,有警衛聽到聲響跑過來,張玄急忙把鐘魁拉起來,伸手搭在他肩上,對警衛說:「朋友朋友。」
警衛見他們認識,說了句請不要大聲喧嘩後就離開了,等警衛走遠,張玄立刻松開手,面對面上下打量鐘魁,發現幾天不見,他之前身上的死氣消減了不少,雖然形體有些飄忽,但不仔細看,完全不會發現他是鬼。
「啊哈,你好像過得挺不錯的。」
「是啊,」鐘魁點頭,「做了鬼之後我發現有些時候還是挺方便的。」
「你是方便了,你知不知道你跑走的這幾天,我費了多大的人力物力精力去找你!」說到這裏,張玄火氣沖了上來,沒好氣地說:「你跑就跑,把我的東西留下再跑啊,我們做天師的也不是逢鬼就抓的,你怕什麽?」
「我沒怕你,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消失了,等我清醒過來時,已經在另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了。」
拿着張玄的東西跑路,就算不是出自本意,鐘魁還是有點心虛,小聲跟他道歉,張玄也知道靈體消失怪不到鐘魁頭上,說來說去都要怪魏正義那個大嘴巴,他大度地搖搖手,說:「算了,東西先給我。」
鐘魁急忙把搭在肩上的包包交給張玄,背包保護得很好,連帶子都沒扯開過,背包上面寫了不少鎮邪法咒,但完全沒影響到鐘魁,這一點連張玄都覺得很神奇,見他剛才摔倒時還很用心地顧及背包,張玄氣消了,問:「你腰上的傷怎麽樣?有沒有出血?」
那道傷口是鐘魁的致命傷,平時沒事,但一旦受到重撞就會重複他死時的狀态,剛才張玄情急之下下手過重,忘了鐘魁的身體跟常人不一樣。
被他提醒,鐘魁低頭看看,說:「好像沒事,這幾天也沒疼過,你要是不說,我都忘了自己是鬼了。」
這人究竟要糊塗到什麽程度才能這樣說啊!
張玄仰天無語了,沖鐘魁擺了下頭,「跟我來。」
他帶鐘魁回去,準備給聶行風介紹一下,結果回去後,發現聶行風正靠在書架上專心致志的看書,漢堡在一邊很努力地把落了一地的書籍用法術撿起,放回原有的位置上。
看聶行風的表情就知道他發現了什麽,張玄沒去打擾他,帶鐘魁來到旁邊的座位上坐下,問:「這幾天你去哪裏了?」
「哪都沒去,就一直在這裏。」
「為什麽!?」聽說他一直宅在圖書館,張玄眼睛都瞪圓了,叫:「你是新鬼欸,死人不在生前留戀的地方徘徊,跑到這完全不相幹的地方是要怎樣啊啊啊!」
「是這樣嗎?原來做鬼還有這種規矩的。」
這不是規矩好吧?是作為一個正常人……不,正常鬼的本能做法啊,鬼有一魂半魄,死後對人世留戀,才會無法入輪回,而在生前常去的地方徘徊,所以他才用了自己的血做引,讓魏正義他們分開招魂,誰知鐘魁居然哪都沒去,一直宅在圖書館裏看書。
張玄都快暈倒了,其中有一半是心疼自己付出的鮮血。
「我真敬佩你的求知欲望,鬼大哥,不過我可以剖開你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什麽構造嗎?」
「其實我也有去過死前的地方,只是有點怕,馬上就離開了。」
剛剛發現自己是鬼的時候,鐘魁還無法順利控制形體,心裏想什麽,就會自動飄去那裏,但當他發現了死亡現場後,馬上就吓跑了,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飄着,沒有鬼來引他去地府,他不知道該去哪裏,甚至不加道自己現在這種狀态是不是真的鬼,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圖書館,于是便跑來,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解釋,或是超渡自己的辦法。
捉鬼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想超渡自己的鬼,看着鐘魁認真的眼神,張玄忍住笑,問:「那找到了嗎?」
「找到的話,我還會在這裏嗎?」鐘魁說完,又很興奮地說:「不過這幾天我發現了做鬼的許多好處——不需要特意吃飯啦,不需要睡覺啦,想飄的時候飄,想走路的時候走路,很省錢,而且如果擅于運用意識的話,別人就不容易看到我,不過這個我還在摸索中,總而言之,現在看來人死了跟生前也沒差多少。」
那是因為你不是正常形态的鬼啊,普通人翹掉的話,不是被陰差帶進地府,就是淪為游魂野鬼,哪有這麽舒服的在圖書館裏吹空調的?
「啊對了,我還遇到我的偶像了,他來圖書館贈書,聽說我的T恤髒掉了,就很親切地又幫我重新簽了名。」
鐘魁站起來,張玄就看到了他的新T恤下襬上鬼畫符似的簽名。
「洋芋先生?」
「是馬靈樞先生!」
「是是是,你沒吓到你的偶像吧?」
「沒有,他還送了我幾本模特兒雜志,說我條件很好,如果有興趣在這行發展的話,他可以幫我做推薦。」
鐘魁一臉遺憾的表情,顯然如果他是人的話,早就二話不說答應下來了,張玄看看他放在桌上的雜志,問:「你不是在尋找超渡自己的秘訣嗎?」
「看雜志看得太入迷,忘記了。」
「呵,忘記了。」
一個人做事随意到這種程度,連張玄都感到無語,問:「那些骨頭鬼沒來追殺你?」
「我剛從醫院出來時,有遇到它們,還好我跑得快,後來我來了圖書館,就再沒看到它們了。」
張玄挑挑眉表示不解,很奇怪,按說骨妖那麽急于得到心髒,在發現自己那裏沒有後,應該瘋狂追擊鐘魁,可偏偏相反,鐘魁宅在這裏比他們所有人都過得自在,難道這也是因為他的怪異體質?
鐘魁不知道張玄心裏轉的念頭,還以為他在為自己避而不見生氣,沒敢說其實他來圖書館當天就遇到了馬靈樞,又因為得到了簽名太興奮,忘了那些被追殺和找輪回答案的正事。
「其實我昨天有去醫院找你的,」他亡羊補牢地說:「本來想把背包還你,後來發現你出院了,回去的路上,我還在公園碰到了劉經理,他見到我像是見到了鬼,吓得差點暈倒,我擔心是自己的樣子吓到了人,就只好又躲回了圖書館。」
「放心,你的臉色好看得不得了,」張玄吐完槽,突然覺得不對勁,忙問:「你說哪個劉經理?」
「就是星晖的劉經理啊,他以前很照顧我的,所以我才過去想跟他打個招呼……」
「劉正威?」
看到鐘魁傻傻地點頭,張玄一拳砸在桌面上,什麽照顧他啊?人家根本是想要他的腎吧?這家夥居然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死在誰手上的。
「董事長快來!」他忍不住了,轉頭叫聶行風,「原來劉正威不是畏罪潛逃,是被鐘魁吓得跑掉的。」
聶行風剛好看完一部分,他阖上書走過來,張玄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對鐘魁介紹說:「他叫聶行風,是很有錢但很小氣,看似誠懇老實,其實老謀深算,偶爾會吃我飛醋的情人,董事長,這就是鐘魁了,一個笨蛋鬼。」
前者介紹很冗長,後者很簡略,足見兩人在張玄心中的重要性,鐘魁驚異地看他們,但馬上就笑了,說:「你們很般配。」
「還有它。」見漢堡也湊熱鬧的飛過來,張玄順便做了介紹:「暫時寄宿我家的陰鷹,上次你見過它的元神了,不過它平時是翡翠綠。」
「很可愛!」
胖乎乎的鹦鹉在鐘魁眼中就像是天使,可惜他的贊美換來漢堡一記不屑的白眼,「無知的人類。」
「其實我現在已經是鬼了。」
「這一點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啦,不過就算你人變鬼,前面的定語還是不會變的。」
漢堡跟鐘魁進行感情交流的時候,張玄把他得到的消息跟聶行風講了,聶行風把自己看的書推給他,說:「這是剛才被你摔下來的書,裏面的記錄很有趣。」
那是本紙張有些泛黃的老書,內容是介紹當地知名建築的歷史及風格特點,其中有一部分講到了華港歌劇院,原來歌劇院的前身有百年歷史,以前是亂葬崗,後來填平建成戲院,再後來戲院遭遇大火,燒毀了大半,才改成歌劇院。
書出版得比較早,只記錄到歌劇院部分,從書上的繪圖來看,劇院有一部分延續了當年戲院的格局,撰書的人應該對建築風水有些研究,提到了歌劇院背水鎮茔的不妥,又對建築上運用大量符咒纂文的做法大加贊賞,但很可惜,歌劇院最終還是蕭條下來,改成了會場。
「他有提到歌劇院的所有者名字,讓蕭蘭草查一下這人現在的狀況。」
張玄馬上給蕭蘭草打電話,拜托他去查歌劇院的資料,誰知蕭蘭草已經查好了,說馬上傳給他,張玄很吃驚,問:「你怎麽會查到歌劇院的?」
『我是資深刑警,你忘了?』
「我比較記得你不是人的這個事實。」
『這種罵人方式真讓我無法反駁,』蕭蘭草被逗得大笑,笑完後才正經說:『其實我是從劉正威那裏查到的,當年歌劇院的創立者是他的祖父,現在建築物劃歸在他的名下,丁許虹又是在那裏自殺的,所以我比較感興趣,就調查了一下,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你是不是懷疑地下醫院就在那裏?」
『我喜歡跟聰明人搭檔,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蕭蘭草這麽說就是肯定了張玄的懷疑,張玄說:「如果你有建築平面圖,那一起傳過來,搭檔就免了,我不喜歡跟自戀的人合作。」
他說完,不等蕭蘭草回複就挂了電話,聶行風微笑看他,「看來進展很大。」
「該謝謝小蘭花,資料他都搞齊了,我們回去等。」張玄說完,看看坐在對面的鐘魁,問:「你是繼續宅在這裏?還是跟我們回去?」
「可以跟你們走嗎?我一個人在這裏很無聊。」
張玄同意了,鐘魁的狀況有些離奇,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相識一場,總得想法幫他去輪回才行。
他看看聶行風,聶行風點頭同意了,兩人去櫃臺借了剛才閱讀的書籍,張玄又趁機問起之前借相關書籍的人,管理員看到他打出的刑警證,幫他查詢完,把借書人的資料報給了他。
「居然是傅燕文,」走出圖書館,張玄看着拿來的資料,說:「如果我們照上面的地址去找人,你說會不會找到他?」
「如果能找到,蕭蘭草一早就找到了。」
「說得也是,說不定他現在正藏在歌劇院的某個地方看好戲呢。」張玄撣撣手裏借來的書,興致勃勃地說:「他一定是怕我們找到歌劇院的詳細資料,所以提前把書都借走了,沒想到百密一疏,還是漏掉了一本,等小蘭花把建築結構圖傳來,我們晚上就去探險。」
聶行風開着車沒說話,張玄問:「怎麽了?」
「沒什麽。」他只是覺得事情發展得太順利了,不過為了不打擊張玄的熱情,聶行風沒說出自己的想法,問坐在後面的鐘魁,「你記得你的死亡地點在哪裏嗎?」
「哦對。」被聶行風提醒,張玄想到了這個重要問題,轉頭看鐘魁,就見他抿抿嘴,一副茫然模樣,忍不住大叫:「你不會是還不知道吧?」
「我可以用意念飄過去,但那是哪裏,怎麽走過去,我就不知道了。」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會移形換影嗎?
張玄無言以對,郁悶地轉回身,沖聶行風叫:「我受夠了!回去先想辦法把這位天兵先生送回地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