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其實那個兇手,根本就不……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 所有人都呆住了。
直到李飛麟喊了一聲:“九皇叔……”他剛被武星一腳踹飛,此時忍着痛起身,“快來人……九皇叔你怎麽了?”
步雲夕再朝佛像那邊看去,那黑衣人已經不見了。
這完全沒按戲本子來啊?
小妖、武星和武月不知所措地望向步雲夕:大當家, 這還咋整?
而此時的步雲夕, 身上冷汗涔涔, 又驚又怒又懊惱, 朝三人做了個手勢:情況有變, 不用管我,你們先撤。
整個下半夜,靖王府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李谏一直昏迷不醒, 李飛麟連夜進宮, 把太醫院裏的禦醫都一股腦兒揪到了靖王府。然而這些個禦醫手忙腳亂忙乎一通後,李谏依然沒有醒來。
靖王遇襲, 昏迷不醒,把皇帝也驚動了,天剛微亮, 皇帝和裴太妃輕車簡從,從側門進了靖王府。
“一個兩個都是吃幹飯的!九皇叔不就是暈了過去,你們又是紮針又是灌藥的,都幾個時辰了,人還醒不過來,屁用也沒有, 全是騙皇糧的飯桶!”
芝蘭苑的廂房裏,李飛麟的咆哮聲響徹整個王府。李谏自己的住處在王府的最深處,馬車進不去,當時情況緊急, 下人便把人擡到芝蘭苑了。
步雲夕被他吵得不行,心道若李谏真的只是暈了過去,早就被他吵醒了。還好此時皇帝和裴太妃到了,禦醫們匍匐叩見,李飛麟也閉了嘴。
裴太妃沒理會衆人,快步來到床榻前,只見李谏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躺在床上,面容平靜,就像睡着了似的。
“易之,易之,你醒醒……”她伸手探了探他額頭,體溫如常,人卻沒任何反應,她忍不住流淚,“怎會如此?”
步雲夕不忍見她難過,忙上前安慰,“姑姑您別擔心,他會沒事的。”
“雲笙,幸好你沒事……”裴太妃淚眼婆娑,拍着她的手道:“若是連你也出了事,你叫我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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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妃這話,讓步雲夕一陣內疚,忽然覺得很對不起她。
“那些金吾衛也不知怎麽搞的,由着那些歹徒在大慈恩來去自如,這會天都亮了,一點消息也無,怕不是早被那些歹人跑了。”那邊廂,李飛麟已向皇帝禀報了昨晚的詳情,末了不忘添上一句,“父皇,依兒臣看,此事又是步雲夕那妖女作怪,兒臣願率骁衛緝拿步雲夕歸案。”
步雲夕氣不打一處來,當初選擇在大慈恩寺動手,一來是不想傷及百姓,二來也是知道晉昌坊歸太子的金吾衛管,不會連累李飛麟,沒想到這小子竟恩将仇報,這年頭真是好人做不得。
皇帝果然勃然大怒,但這會不是發怒的時候,诘問禦醫們為何晉王不醒,禦醫們一人一番理論,有的說晉王磕着了腦袋,顱中有淤血堵塞,何時能醒得看天意,有的說晉王是中了毒,但又說不出是什麽毒,有的說晉王只是驚吓過度,睡睡便好,更無稽的一個,竟說晉王沒護好聖燈,神明怪罪以致醒不來。
皇帝的臉色從白到青,又從青轉黑,最後一腳把說晉王被神明怪罪的那個禦醫踹翻,命人拖出去打一百杖,“誰再敢胡說八道,與此人同罪!”
氣歸氣,總得想出辦法來,皇帝當即下旨,将所有已致仕、但人還在長安的前禦醫都召到靖王府。心裏雖着急,但朝事不能不管,臨走前,皇帝對裴太妃道:“你放心,朕定不會讓易之有事的。”
但兩天過去了,李谏依舊毫無起色。
裴太妃連着兩天沒阖過眼,步雲夕好說歹說,總算将她勸了回宮。
“你也早些歇息吧,這兩日你也沒睡過。趁熱吃些。”素音端來一碗羊肉羹湯,坐在她對面托着腮看她,“你不走了?”
步雲夕喝了口熱湯,嘆息一聲,“你也看到了,事情根本沒按我預想的來,這靖王也不知怎麽回事,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我這會要是一走了之,裴太妃該有多傷心?”
素音眼裏滿是感激,“你是好人。”
步雲夕差點噎着,“我是哪門子的好人,我頂多不是個壞人罷了。我終是要走的,但不是現在,等靖王醒過來再說吧。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你替我掩飾一下。”
她從不妄自菲薄,她确實不配當素音眼裏的好人,因為她心裏清楚,李谏是因她而出事的。
因着靖王在大慈恩寺被襲一事,長安城一到酉時便開始宵禁,步雲夕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潛到有朋客棧。
“大當家,那晚到底咋回事?”
“大當家,聽說那個靖王被歹人襲擊了,這歹人可不是指咱們吧?”
“大當家,現在禁軍滿城找你,咱們那晚暴露了?”
“大當家,你現在是不是脫身了?可以和咱們一塊了?”
“大當家,咱們什麽時候回焉支山?”
衆人一見到步雲夕,頓時圍着她七嘴八舌。
“噓……你們都靜靜……”
待武星武月把所有門窗關上,步雲夕示意大家坐下,這才朝小妖問道:“小妖,我問你,為何那晚你要穿白衣,還戴那個白色面具?”
明明她之前吩咐過,為了迷惑禁軍,讓他們戴上一樣的面具,她還生怕她出意外,被人認出,提前把她臉上的胎記遮掩了。
小妖眨了眨眼睛,樣子很是無辜,“我、我……原本也是戴和他們一樣的笑面佛,但出門後不知何時弄丢了,便在街上随便挑了一個,至于白衣……那身白衣不是你給我的嗎,你也沒說過那晚不可以穿白衣啊。”
中秋那晚街上多熱鬧啊,她一邊逛一邊看,還買了許多吃的,臨到大慈恩寺才發覺藏在腰間的笑面佛面具不知何時不見了,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街上到處有賣面具的小鋪,那些年輕女子的裝扮多好看啊,那麽多款式的面具,她不懂二當家為何偏挑了個如此難看的笑面佛,于是也沒和武星武月說,自作主張挑了個宮裝麗人的藏在懷裏。
步雲夕不由撫額,真是作孽了。
小妖那身白衣,恰是那晚大鬧花間樓時她穿的那身,小妖愛美,她來到長安後,她帶了幾套衣裳給她,其中便包括了這套冰絲白衣,可她萬萬沒想到中秋那晚她會選了這身衣服,還那麽巧挑了個宮裝麗人的面具,也難怪李飛麟一見她便将她當成自己。
步二問道:“大當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那晚你要我們假裝偷舍利子引開金吾衛的人?為何現在官府的人要找你?我問武星他們,他們又不願說,可把我急壞了。”
步雲夕長嘆一聲,原本她是不願意讓步二知道自己假扮靖王妃一事的,步二和步步金到底是一塊長大的,幾十年的兄弟情,她擔心日後步步金從步二口中知道此事,以步步金和她三個哥哥的德性,萬一得知她曾當過靖王妃,還進過宮,沒準會到處吹牛,不知會生出什麽事端來。所以那晚她才會讓小妖三人分頭行事,等步二他們撤了,自己才露面。
可現在看來,不得不說了。于是她只好坦白,從上月七夕那天,她誤打誤撞上了靖王妃的花轎子說起,直到那晚靖王出事,“……反正吧,小妖這麽一現身,燕王是認定我就是暗算靖王的兇手了,水洗都不清。”
屋裏抽氣聲此起彼伏,步雲夕看着大夥圓瞪的眼或能塞進雞蛋的嘴,擺擺手制止了他們已到嘴邊的話,“你們大當家我十分了不得是吧,好了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事态嚴峻,我一會還要回靖王府,就長話短說了,步二叔,你明兒一早帶兩個兄弟,回一趟淩霄山莊,務必在十天內把海長老帶到長安。其餘人留在長安,但務必小心行事。”
步二詫異道:“海長老?十天內?我是無所謂,就怕他老人家受不了這長途跋涉,宮裏那些禦醫真的是吃白飯的?”還沒等步雲夕說話,他又驚呼道:“我說大當家,你別不是移情別戀了吧?”
順子和六鳳互瞪一眼,驚道:“老天爺!大當家你竟然看上靖王了?”
不等步雲夕回答,小妖已叉着腰罵道:“混說!大當家和杜公子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誰也別想拆散他們!”
步二明顯有點不信,“大當家若不是喜歡上靖王,為何要海長老山長水遠趕來長安?他老人家可是三十年沒下過山了。”
步雲夕又長長嘆了一口氣,“你們有所不知,如今人人只知靖王被人暗算昏迷不醒,其實那個刺客,根本就不是想暗算靖王,他是沖着我來的。”
這回,所有人都抽了口氣,“你是說……那刺客其實是想暗算大當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