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天後便是中秋節,我需……
步雲夕穿過人群往小酒館走,守在外頭的侍衛橫刀一攔,喝道:“幹什麽的?沒看到禁軍執行公務嗎?要喝酒到別處去!”
步雲夕也不生氣,“我找李飛麟。”
少有人敢對他們王爺直呼其名,幾個侍衛不由一愣,但見這年輕男子衣着華貴,長得比女人還好看,摸不準是什麽人,只好到裏頭禀報。
李飛麟正熱得不耐煩,聽說有人找自己,伸長脖子往外一看,見那男子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模樣有點熟悉,卻一時認不出來,不由有些愣怔。
步雲夕笑着走了進來,“上将軍真是貴人事忙,前些天才在昭華閣見過,這才沒幾天,怎麽就忘了?”畢竟人家是在執行公務,又當着這麽多屬下的面,總不好叫他乖侄兒,得給點面子。
李飛麟一拍腦門,果然想起來了,“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九…… ”忽見屬下們正瞧着自己,硬生生把嬸嬸二字咽下,改口道:“九姑娘。”
昭華閣,九姑娘,原來是王爺的相好來了。俊男美女總是讓人浮想聯翩,那幾個年輕侍衛立時擠眉弄眼,幸好剛才沒把人轟走。
李飛麟殷勤讓座,又命人上了冰鎮乳漿,“什麽風把九……您吹過來了?”眼尾餘光瞧見那幾名屬下還很沒眼色的圍着看熱鬧,罵道:“去去去,杵在這兒做什麽?都排查完了?要是掌燈前活沒幹完,今晚統統給我刷馬桶去!”
一衆侍衛頓時散了。
步雲夕故意唉了一聲,“你九叔一天到晚不見人,我一個人在府裏無聊得很,只好自己出來找樂子。聽聞這附近有家水粉鋪子頗出名,便過來瞧瞧。“
李飛麟當然知道李谏最愛流連昭華閣,但他想不明白,明明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妻子,外頭的花花草草再稀罕,還能相依到老不成?他老人家怎麽就死性不改?如此冷落嬌妻,實在是不該。
作為晚輩,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安慰一下這位嬸嬸,于是道:“我九叔只是頑心大了些,人其實還算純良,雖有風流的名聲,但人不風流枉少年,長安城裏哪個年輕才俊沒幾段風流韻事?想想早些年,和九叔糾纏不清的夫人小姐多了去了,何左相家的二千金、李舍人家的寡婦、劉尚書的小妾……”他巴拉拉說了一串,最後道:“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自他遇上柳承月後,再沒和別的女子傳過緋聞,可見九叔并非那酒色之徒。所以啊,嬸嬸你放心,只要再過幾年,等我九叔厭倦了外面的莺莺燕燕,自會和嬸嬸好好過日子的。”
步雲夕端起冰鎮乳漿喝了兩口,心想若她真是裴雲笙,聽了這番話怕是要回家哭上幾哭。她對李谏的事沒興趣,呵呵兩聲便岔開話題,“上回惹事的江湖草莽不是都離開長安了?你們今兒是為了何事?”
李飛麟立時腰杆一直,“還不是為了三日後的中秋節,那晚有通宵燈會,整個長安将成不夜城,皇上也會率臣子、宮中妃嫔在城樓觀燈。雖說那些江湖草莽前些日都被我的右骁衛打了個落花流水,但也保不定有幾條漏網之魚,皇上下了旨意,那晚務必确保城中安全。這幾日我和手下沒一刻得閑,可把我累壞了,可也沒辦法,咱得替皇上分憂,中秋節那晚的燈會,不容有失啊。”
自上月靖王大婚那日出了事故,皇帝一直對太子轄下的金吾衛不滿,李飛麟主動請纓,在風滿樓抓了幾個江湖中人,算是立了個功勞,聖心大悅,這回中秋節的城防便讓李飛麟參與負責了,以明德門為界,将長安城一分為二,西邊歸右骁衛管,東邊仍是金吾衛管。
這可是倍長面子的事,李飛麟不由面帶嘚瑟,又道:“我九皇叔還沒與你說麽?那晚天家與民同樂,皇上會在皇城城樓親自點亮聖燈,今年皇上點了名,由九皇叔替皇上将燈護送到大慈恩寺,那一路可熱鬧了,沿途共要點燃七座燈塔。九皇叔如今成親了,嬸嬸那晚必定要陪同他前往大慈恩寺的。有一段路是右骁衛管轄範圍內,我自然得仔細些,确保那晚萬無一失。”
Advertisement
步雲夕聽聞,不由心頭一動,打聽了一下點燈的路線,又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看來花間樓那晚,你是揚名立萬了,将來那些江湖草莽只要一聽到燕王殿下的名頭,怕是要繞路走。”
“哪裏哪裏,小事一樁,只求為父皇出一點力,搏他一笑而已,只可惜那晚被步雲夕那妖女跑了。”被人恭維,還是漂亮的女子,李飛麟頓感飄飄然,但她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讓他覺得哪裏不對。
步雲夕記挂有朋客棧那邊,起身告辭,李飛麟執意要送,步雲夕忙推說不必,府裏馬車和侍婢就在路口等她。
一路上果然戒備森嚴,除了不時有右骁衛的人在各鋪子檢查,每逢路口都有坊市的署吏攔下可疑之人。待到了有朋客棧,見到步二他們安然無事,步雲夕總算放下心來。全靠步二經驗豐富,他們一行人辦的過所,身份是販賣皮貨的商販,為了逼真,他們所住的院子一角還堆了上百張羊皮、駱駝皮。
然而這日大概不是個吉日,別說疊璧劍,連那個叫何圭的镖師也音信全無。
“邪門,盯了那麽多天,竟再沒見過那人在勝業坊出入。風滿樓我也去問過了,還是沒消息。”
步雲夕吩咐道:“如今城中戒嚴,這幾日暫且避避,等中秋過後再查。”左右望望,不見小妖,問道:“小妖這些天沒惹麻煩吧?這會人在哪?”
步二的八字眉一皺,“麻煩倒是沒惹,就是整日不消停,前兒晚上說要去找你,差點跑沒了。昨兒晚上非說聽到杜公子的簫聲了,可我們壓根兒沒人聽見,差點又讓她跑了出去。咦,說起來,她這會又上哪去了?”
他扭頭看六鳳,六鳳回道:“她一早喊無聊,這會看猴戲去了,大當家放心,有武星武月跟着呢。我說大當家,你幹嘛非得讓她來長安?天天搞得大夥心神不寧。”
步雲夕無奈道:“這丫頭就是匹拴不住的野馬,只我管得住她。如今我不在淩霄山莊,她遲早會跑出來的。她沒有是非觀念,行事全憑一時喜好,又愛喝酒,若是一個人到處跑,指不定闖出什麽禍來,還不如讓她跟在我身邊,還好管教些。”
正說着,外頭傳來腳步聲,一身紅衣的小妖風似的跑了進來,一把抱住步雲夕,“大當家,你總算來了!你到底躲哪裏去了?你把我喊來長安,自個兒卻天天不見人,長安城這麽好玩的地方,可他們老是不讓我出去,可把我悶壞了。大當家你今兒是不是來帶我出去玩的?”
步雲夕将她的爪子掰開,示意她坐下,“你猜對了,我就是來帶你去玩的,不過不是今晚,是三天後。坐好別動。”
小妖十分不解地坐下,眨巴着大眼睛看她,只見步雲夕把桌子上的小包裹打開,露出裏面的瓶瓶罐罐,全是胭脂水粉之類。
她又從懷中掏出幾個小瓶子,逐一将裏面膠狀的粘液倒入一陶碗裏,一邊将剛才買的粉霜加入碗中調試,一邊道:“步二叔,三天後便是中秋節,我需要兄弟們幫我做一件事。這段日子我隐瞞行蹤,實在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情脫不了身,等此事完了,我便再無顧忌,可以來有朋客棧和大夥一塊了。長鷹镖局的事若是到八月底再無消息,我們便回焉支山。”
杜玉書是要找,但目前看來此事急不來,長鷹镖局顯然是故意斷開和外間的聯系,她和杜玉書自小兩小無猜,他明明知道她就在焉支山,這半年多一直沒給她寫信,必定是有什麽苦衷。一個大活人有心躲起來,可不是那麽好找的。
當務之急,是先把疊璧劍找回來。而疊璧劍的失蹤,應該能從祖父留給她的信中找到端倪。況且,等中秋一過,她和那個突厥富商的婚事便告吹了,步步金到底有沒被人砍死,她嘴巴說不在乎,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擔心,得回去看看。
步二一聽步雲夕終于提回淩霄山莊的事,馬上正色道:“大當家請吩咐。”
步雲夕手中動作不停,曼聲道:“中秋那晚長安城不宵禁,男男女女都會出門游玩逛燈會,屆時你和兄弟們……”
步二和六鳳聽完她的吩咐,互望一眼,面面相觑,雖不明白她的目的,但見她沒解釋的意思,也不好再問。只聽她又道:“武星武月留下,我有事吩咐。”
步二和六鳳當即識趣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