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習武
次日清晨,他果然信守承諾,教我武功。他的态度極為溫和,同昨夜半夢半醒的狀态簡直判若兩人。我學不會不爽時罵他幾句,他也二話不說,等我氣消了又繼續教我。
有時看他那副好心腸的樣子,我都不忍心欺負他,有氣就自己憋着,不去遷怒于他,我都不明白何時我變得如此體貼善良了。
修煉了約莫兩個月,我的體力和內力都有所提升,內功心法也掌握了不少。白幻寅滿意地點點頭,“想不到你居然有如此天賦,小時不練,确實耽誤了最佳時辰,不過現在開始也為時不晚。”
我得意地笑道:“那是,老子的才能天下第一。”
對于我這些自大無知的話語,他歷來都投以鄙視的态度,今天也不例外。
他說:“人在江湖,要懂明哲保身,你若見了外人也這樣說,我保證第二日你便會被棄屍荒野。”頓了頓,他又道:“你的基本功練得差不多了,随我去市場,幫你挑把寶劍,我開始教你劍術。”
一聽要去市場,我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用根樹枝就行,沒必要破費了。”上次吃的虧我還記在心裏,況且我現在窮得只剩褲衩了,能喂飽自己就不錯了,哪裏會有錢買劍?
“用樹枝怎麽能行?這門武學需用特制的劍,普通的劍就算再鋒利也不行,何況樹枝。”
我呵呵呵幹笑了幾聲,就連普通的劍我都買不起,更別說特制的了。算了,反正會随便舞弄幾招幾式,不用擔心再被人打殘了就成。我有些畏畏縮縮地開口道:“不如就學到這吧,你教給我的那些夠用了。”
他微微蹙起眉稍,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說:“如果我沒記錯,你家樹下應該有把劍。”
我吃驚地看了他一眼,來不及多想,便跑去樹下刨了起來。不多時,我果然在樹下發現了一個陶罐。打開罐子,裏面放了幾錠金子以及一把透着白光的寶劍。與其他劍不同的是,這把劍的劍身極其柔軟,它呈圓狀彎曲被放在了陶罐內,卻沒有任何折損的痕跡。
我在這裏住了那麽久,都沒有發現這般秘密,為何才出現了幾個月的靈體卻知道?我警惕地問:“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白幻寅搖搖頭,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透出幾分楚楚可憐,他,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不記得了。”
我最受不住漂亮姑娘擺出這般模樣了,這簡直是赤/裸裸的誘惑。雖然白幻寅是男子,可他卻是名副其實的美人,我不禁晃了神,真想把他壓在身下好好疼愛一番……呸呸呸,我怎麽會有如此龌龊不堪的想法?我知道他是一個白癡,什麽事情都忘光光了,偶爾能記得一件實在不容易。我不敢再看他,怕硬起來,我徑自掏起那幾錠金子,對他笑道:“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害我啃了那麽久的草根,小爺我今天要好好吃一頓去,至于練劍,以後再說吧。”
不等得到他的應允,我已撒腿跑出了家門。
酒足飯飽後,我挺着一個渾圓的肚子向我的小破屋走去。在很遠的地方,就看見白幻寅倚牆站在門口,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零散的長發随風搖曳,雙眼看向遠方,像在思考什麽似的,表情極為嚴肅。微黃的月光灑在他的紅裳上,紅黃交疊相應,成為月夜中的一抹亮色。見我回來,他轉過身,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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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覺地擦了擦嘴邊流下的液體,對他笑道:“你長得還真是……恩……美若天仙。”
他眉頭皺了皺,顯然很不喜歡這個形容,“你今天去了何處?”
我拍拍肚皮,“當然是去飽餐一頓了,這幾天可把我餓死了。”
他慢慢地走了過來,與我貼得很近,若他不是靈體,我們現在的狀态應該是胸膛緊貼。他的每一分輪廓都收入了我的眼底,如此美妙,如此精致,我的心髒突然跳得很快,臉頰也有些發燙,我努力保持鎮定,露出了貌似坦然的笑容。
他緩緩道:“你身上有胭脂味。”
我一怔,連忙低頭去聞,動作像極了偷腥的貓。感到一陣炙熱的視線,我慌亂地擡頭,白幻寅目露兇光地看着我。我不禁縮了縮脖子,但轉念又覺得自己沒必要怕他,于是故作鎮定地挺起胸膛,與他對視道:“難道我去滿足自我需求還要征得到你的同意?”
白幻寅露出一絲冷笑,“自然不用,我何德何能去幹涉蕭大公子的私生活?”
“你這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既然如此,你此時為何要露出這副表情?”
他似乎并不願與我糾纏,轉身走開了。在跨進木門時,他回眸,說:“似乎你也沒資格幹涉我。”
我朝他離去的方向做了一個鬼臉,誰要去幹涉你?我現在恨不得你快些消失!!
一整天的好心情被他這麽一鬧,興致也失了大半。我低聲咒罵了幾句後徑自走進屋內,白幻寅早已十分自覺地躺在了我的床上,而今次,他簡直是極度嚣張,平躺在床,不留一點空隙給我。
我大怒,他區區一個靈體,況且還有求于我,如今居然敢蹬鼻子上臉,占山為王了?!我翻身上床,直接壓在他的身上,反正他是靈體,我不會感到與他有任何接觸。曾經,我還願給他一個空間,但現在,門都沒有!
這夜,我毫無睡意,與人重疊而眠的感覺很差,就像有個靈魂融進了你的身體一般,一點點占據你的身體,這讓我心裏直發毛。雖說如此,我卻不肯退下床,這是一場有關男人尊嚴的戰鬥,誰退讓了,誰就輸了。好吧……我承認只有我自己這麽認為,因為白幻寅早已熟睡……
第二日清晨,待我醒來之時,白幻寅已沒了蹤影。我暗自慶幸擺脫了一個包袱時,卻在院中看到了站在合歡樹下的白幻寅,淡淡的清風吹起了他的衣襟,紅色的輕紗揚起層層波瀾。他似乎很喜歡這棵樹,閑暇時總會靜靜地看着綠葉粉花出神,從早晨看到傍晚也是常有的事。
他臉上的悲傷讓我有一瞬間失了神,剛想過去同他說幾句話,聊以慰藉,他卻回眸瞪了我一眼,旋即轉身離開。我真是好心沒好報!理他做甚?!我摔門而出,繼續尋歡作樂。等晚上回到家中,我也不多看他一眼,徑自做自己的事情。
與他如此僵持了數日,我開始有些沉不住氣了,而他依舊每天氣定神閑地欣賞那棵合歡樹。有時我真想不明白,好好一個人站在他面前,他不去理會,偏偏要與那棵無感情的大樹眉目傳情,果真是小白所為。
錢財被我浪費得所剩無幾,也就只有老老實實地呆在家中,而此時,我也才終于想起被我荒廢多日的武學。對于我半途而廢的行為,白幻寅毫不在乎。對啊,他何必在乎?他與我有何關系?是我自己說他沒有權利幹涉我的自由的……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我開始有些後悔,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所謂亡羊補牢,現在去挽回,應該不算太晚吧……
左思右想了許久,我怯生生地走到白幻寅跟前,微微低下頭,小聲說:“我知錯了,請師父原諒徒兒……”
他挑眉,說:“何錯之有?只是為師多管閑事罷了。”
我連忙搖頭,“不,不是的。我知道……我知道那夜師父一定等了我大半晚上,您擔心徒兒,但徒兒卻說出了那般大逆不道的話。”
他靜靜地注視了我良久,終是揚起了嘴角,“那你打算如何改正?”
“尊師重道,勤學多練。”
“既然你有這般覺悟,我便不再與你計較,切記不可再犯。”
我如同小雞啄米般不停點頭。
他滿意地露出了一個笑容,說:“去把劍拿來罷,我們繼續。”
我把那柄柔韌而又不失鋒利的劍握在手中仔細端詳,劍柄末端墜有一塊玉墜,上面赫然刻了一個“雨”字,我忍不住聯想片刻,知是不可能,打住了猜想。劍身上刻有各種紋路,而劍的頂端則有一個不起眼的彎鈎,我不解,向白幻寅投以詢問的目光。
“你的眼睛很尖。”他贊許地說道:“那個鈎子用于放血,血水會沿着劍身上的紋路流出,所以,即便對手只是被輕輕刺中,也會損失大量血液。而這把劍本身很柔軟,若你使得好,輕易改變攻擊方向也不是難事。”
我吃驚地來回打量手中的劍,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這麽好的劍為何會在我家樹下?”
“不記得了。”
又是這個令人掃興的答案!
我興奮地拿着劍來回舞弄起來,這把劍極輕,在不花大力氣的前提下也會出現意想不到的破壞力。舞弄片刻,我問白幻寅道:“這劍可有名字?”
白幻寅沉思許久,有些許不确定道:“若我沒有記錯,這劍的名字應是幻雨劍。”
我眉心一顫,不會這麽巧吧?難道這劍早已預言到了我與白幻寅的相遇?甩甩腦袋,肯定是他記錯了,世間怎會有如此巧合?
“那此劍可有與之相對于的劍譜?”回避方才的問題,我問道。
他說:“自然有。正是我打算教于你的劍譜,名曰《幻影劍法》。”
我一臉黑線,“為何總與幻有關?”
“劍法乃我所創,至于那把劍,也是我命人鍛造,用我之名命名,有何不可?”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劍法是你創的?就你這個白癡樣也能譜出劍譜??”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說:“如今我失了記憶,才會令你産生這般錯覺。待我找回肉身,你自會明白所有。”
我撇了撇嘴,待你找回肉身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到時我恐怕已記不清這件事了。
見我不作答,他繼續說:“不過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的。《幻影劍法》注重的是速度的提升,在對方看清你的動作之前先一步取了他的性命或是讓他喪失戰鬥力。劍速應達到讓人看不清劍身的地步,幻雨劍柔軟至極,要想做到消除劍身,其實說難也不難。”
聽他講解幾日,再加上自我琢磨練習,我也懂了大半。他把《幻影劍法》的心訣教于我,任我自由練習,而他則站在合歡樹下,靜靜品味花香。
時日長了,我也學了七七八八,雖未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但作為防身之用早已綽綽有餘。開口詢問白幻寅可否開始尋找他的肉身,他卻說:“你這個樣子見到一些小角色可以輕易擺平,倘若遇上了厲害的對手,別說是十招,就連接人家一招都難。”
我一怔,“幫你尋回肉身有這般危險?”
他搖搖頭,說:“這我不清楚,但以防萬一總是好事。我們等過幾月再走,我再教你些別的招數,趁這段時間,你也盡量把《幻影劍法》練得更加純熟些。”
一聽他要教我新的武功,我來了興致,笑吟吟地跑到他的身邊,說:“不知師父要教我什麽武學?”
他皺了皺眉,答非所問道:“你我年齡相差并不大,當初你我不熟悉,所以你稱我為師父乃天經地義。如今既然熟稔,也不必再拘于小節。”
我頓時眼睛一彎,眉開眼笑道:“你定是覺得這樣稱呼把你顯老了,我也認為師父這一稱呼不妥當。我很早便想叫你小白,生得白白淨淨的,姓氏為白姓,最重要的就是你那白癡樣!當之無愧的小白!”
起初我以為他會發火,沒料到他只雲淡風輕地扔下一句話:“随你。”
我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他,嘴裏不停地出聲:“小白,小白。小白?小白!”見他無動于衷,我也失了興趣,悶悶問道:“我變着戲法地捉弄你,你為何不生氣?”
“你肯為我取名,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何要生氣?”
頓時,我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他話中藏了什麽玄機?說得這般暧昧,不對不對,我堂堂一男子漢,不該想這些斷袖之事,不過如果對象是他好像也不吃虧……啊……誰能告訴我我怎麽會變成這樣?!難道我真的好色到了這般地步?!
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說:“你莫要多想,我只是随便說說。對了,你要教我何招式?”
“《山崩地裂》”他淡淡開口道:“此招在人多時用最為适宜,因為要耗費大量內力及真氣,不到緊急時刻,盡量別用。”
這般古怪的名字,讓我不禁笑出了聲:“不知創作者究竟是誰,居然會取出這等庸俗的名字。”頓了頓,我又說:“不要告訴我這是你所為?”
白幻寅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說:“自然不是。若你嫌棄這名,不練即是,我不逼你。”
“沒有沒有。”我胡亂地擺擺手,“我怎可能會嫌棄?我喜歡還來不及呢。”
“那你到底練,還是不練?”
“練!”我堅決道。
“想練就閉上你的嘴,認真聽就是。”白幻寅俨然道:“此招其實很簡單,你把全部內力集中在拳頭上,而後捶向地面,內力越深,地表開裂程度也就愈大。若你力量及內力提升到了一個境界,即便把一個活人送進地底也是易如反掌。”
我不自覺地摸了摸拳頭,那該有多疼呀?這樣一拳下去,簡直就如同雞蛋碰石頭一般。把他們送到地下去了,估計我的手也殘了,這多不劃算,缺了臂,今後脫人家的衣服該有多麽不便。我哼哼唧唧道:“這個……這個太暴力了,我就不學了……”
“你是怕你的手殘了罷。”白幻寅一語點破我的心事。
我尴尬地應付了幾聲,“不能學一些簡單的嗎?”
他答道:“太容易效果自然也就不佳,如此那樣,倒不如不學。況且沒人讓你真用拳頭碰地,在集中內力的同時,你也需把真氣集中于拳,用真氣護住你的拳頭,讓它與地面産生一個屏障。聽懂了沒?”
我若有所思地反複琢磨了片刻,緩緩道:“就如隔空打物一樣?”
“可以這麽說。若你學得好,不打地面自然也行,憑借內力改變周遭空氣的流向,彙集一處,而後推向對手,也能造成一定的殺傷力。”
我馬上笑道:“這個好!我就學這個,小白你快教我!”
之後幾月,我就窩在我的小破屋內認真研究武學。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進入寒冬,院內的合歡樹早已謝了粉色紅花,落了果實,空留幾片深綠色的樹葉,但白幻寅依舊會在樹下靜靜地看着這顆老樹,神情淡然。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寫這章的時候為毛我會有種好歡樂的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