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的野葛,下到您的膳食裏,您的孩子,是臣妾害沒的,不幹寧氏的事兒。”
皇後聞言一怔,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她是和這宮裏諸多妃嫔一樣的女人,期待皇帝的垂愛,也渴望要一個孩子,她甚至還背負着一整個家族的使命,與皇帝斡旋,與宮嫔們斡旋。
整整半年,她都活在失了兒子的痛楚裏,她的孩子都沒了,她心心念念都是如何懲治兇手,叫寧蕙一輩子不得安寧。
她傷天害理的下了毒,又在此後給寧氏下多了絆子。
可誰料,到頭來,卻有人突然告訴她——不,不是寧氏害的你,是我!
她失了孩子,又失了英明,更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險與寧蕙過不去。直到這一刻,皇後才意識到,枉費家裏人精心教養她這麽多年,她竟叫一個區區大理寺少卿的女人将她當了槍使!
皇後一時間叫痛恨驚懼占滿了心窩子,瞪着沈月棠,只恨不得活剮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計劃3000字的內容,覺得3000字太輕描淡寫,結果抻成了六千字。
明天再來一章,結束本卷。
31、複位
岳峥見沈月棠倒還算懂事,冷笑了笑,偏首看向皇後,安撫地問道:“朕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這宮裏腌臜,也是你要管的分內事。朕既然請了你過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這沈月棠,你想怎麽處置?”
皇後再難過也聽得出岳峥話裏的試探意味,後宮出了這樣子的事,就算受害的是她自個兒,但說破了,還是她的失職。
她這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
皇後悄無聲息地滾出一顆淚來,她極快地擡手蹭掉,仍保持着不疾不徐的口吻,“毒害皇嗣,理該是斬滿門的罪過,皇上仁慈,臣妾也不願一個不孝不忠的人連累上一國棟梁,依臣妾看,廢為庶人,賜死了便罷。”
岳峥點了點頭,附和道:“梓童識大體,朕再欣慰不過。事情水落石出了,阿蕙身上的冤屈也算是洗幹淨了,朕看,該複她貴妃之位了。”
皇後心裏酸澀的不行,岳峥想替她查清真相,說白了,還是為着那個寧蕙。她原是岳峥一體同心的妻子,可終究比不過一個妾。她偏開眼神,極力抿出一個笑容,生怕皇帝看出她有半分的不甘心,“但憑皇上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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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峥滿意一笑,打發着宮人将沈徽娥拖出去,他正要催問怎麽還不見寧蕙的身影,便聽內宦通傳——
寧良使來了。
※※※
寧蘅到的時候,沈徽娥正叫人綁着往外拖去。寧蘅皺眉給她讓開了道兒,誰知,沈徽娥卻撲到了她跟前兒不肯走,“寧蕙,你好心機啊!”
沈徽娥陰笑着死拽住寧蘅的裙裾,幾個往外拖她的小黃門都因知曉內裏的情況,因而待寧蘅格外客氣,他們一面道着“娘子萬安”,一面上前去掰沈徽娥的手指頭。沈徽娥揪得緊,大抵是知曉死到臨頭,拼了命去扯寧蘅。
寧蘅擺手叫兩個黃門放開了她,反倒屈一屈膝,朝着沈徽娥行了禮,“徽娥娘子萬安,論心機,臣妾比不過您一箭雙雕的好計謀,可不敢擔您的謬贊。”
沈徽娥“哈”的一笑,卻是驟然落下淚來,“寧蕙,你不用在我這裏裝,忍氣吞聲半年了,你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吧!我就是恨啊,皇後三番兩次對你下手,怎麽就弄不死你呢?”
寧蘅平心靜氣地聽着沈徽娥說話,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徽娥娘子慎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寧蕙,我是為你好,你不必在我這兒裝大尾巴狼……皇後的事,我認了,一個嫡子,一個寧蘅,是我賺了,可端午的事兒,确然不是我做的。”
沈徽娥笑得凄然,卻是松開了拽着寧蘅裙裾的手,她低着眉眼,撫着寧蘅裙襕上的雲紋,将她适才握出褶皺的地方慢慢捋平。寧蘅只聽她輕聲念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寧蕙,楊貴妃再得寵也逃不過馬嵬坡的劫,帝王的恩愛啊,淡的就像這雲,一晃便飄走了……”
“你且看吧,他護不住你,早晚有一日,你逃不過和我一樣的下場。”
寧蘅被沈徽娥的話刺的心口發疼,她無助地往後退了一步,卻恰見到沈徽娥眼底不屑的笑意,“你若是不想死,就小心點皇後,若論一箭雙雕,誰都比不過她,傷了你,除掉了我……你算計不過她,便擎等着去給她的孩子陪葬吧。”
“黃泉路上,我等着寧貴妃您來給我做伴!
寧蘅瞧着沈徽娥被人拖得遠了,就好像那一日,姐姐被人拖去冷宮一樣。沈徽娥臉上很是平靜,沒有姐姐的怨恨,也沒有姐姐的失望。
當然,沈月棠是罪有應得,本不該生出這樣多情緒。
她低垂下眼眉,擡步往乾清宮離去了。
“臣妾恭請皇上聖安,皇後娘娘萬安。”
岳峥原本壓抑的火氣,在見到寧蘅這一刻煙消雲散。他甚至不顧君王體面,親自起身去扶了寧蘅,他握着她一雙沁了汗的柔荑,溫聲道:“阿蕙,是朕冤枉了你,朕給你賠罪。”
皇後心裏只覺皇帝荒唐,她失了一個兒子,皇帝都未纡尊道一聲“賠罪”,卻在此時此刻,罔顧自己中宮的顏面,去哄一個宮嫔開心。
可她沒有辦法,連皇帝都這樣開了口,她又如何能在寧蕙面前端架子?皇後心灰意冷地起身,臉上卻挂出了愧疚的笑意,“寧妹妹,臘月的事,是沈氏做的,原是本宮和皇上誤會你了,白叫你吃了這麽久的苦……是本宮對不住你。”
寧蘅擡眼便正對上岳峥柔情蜜意的一雙黑瞳,他眼神清亮,寧蘅能從他眼中看到倒影的自己……可那又怎樣呢?他眼裏是自己,心裏,卻從沒有住進任何人。
她等了那麽久,姐姐也等了那麽久,可她們需要的,從來不僅僅是一個道歉。沒有哪個在愛中的女子,不期待對方全心全意的相信,姐姐做到了,可岳峥呢?
她知道自己求不到岳峥的什麽,先前是她和姐姐錯會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她原以為,是愛人就可以全然依靠。可那是皇帝啊……
寧蘅千盼萬盼終于盼到了這一刻,她心裏的恍然卻大過原有的欣喜。寧蘅從容抽出了自己手,偏目看向皇後,“皇後娘娘,阿蘅怎麽辦?”
她倒退了一步,眼神又回寰到了岳峥臉上,“阿蘅就這樣死了?她是給誰陪的葬?沈月棠還是您的孩子?她才十六歲,皇上,您還記得她嗎?”
岳峥沒料到寧蘅會在此刻提起,皇後臉上更是一僵。她蜷起十指攏在掌心,定定地看向寧蘅,不容置疑地回答:“寧良使在說什麽……本宮怎麽聽不懂?純嘉長公主不是暴病而亡嗎?她沒有給任何人陪葬,生老病死,絕非什麽人能掌控的事情。”
寧蘅眉央只微微皺起一道小褶,眼神裏俱是不可置信的顏色,她是真的不相信,身為一國之母,竟可以将一條人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一筆勾銷?
“皇後娘娘……”寧蘅斟酌着詞句,想将腹中壓抑着的罵言,變成更委婉的說辭。畢竟岳峥還在……她不想,至少那一刻,她不想叫岳峥記住她歇斯底裏的模樣。“您是說,阿蘅的死,和您半點幹系都沒有了?”
皇後下意識去抻自己的袖口,避開了寧蘅的灼灼目光,“本宮沒能照顧好長公主,是本宮的疏忽,寧良使要是心裏不痛快……”
寧蘅挑眉,殷殷地等着皇後的後話。
“那本宮也沒什麽法子。”
“康子娴!”皇後話音方落,寧蘅便哭喊着出了聲,皇後的閨名饒是六宮皆知,也斷然沒有像寧蘅這樣,敢脫口而出地喚出來。便是皇帝,也極少稱呼她的閨名。這是他的疏離,卻也同樣是他的尊重。
皇後臉色未變,岳峥卻是不甚滿意地伸手攔在了寧蘅身前,沉聲提醒她,“阿蕙,那是皇後。”
“皇上,臣妾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坤寧宮了。”不給寧蘅再有捉住她短處的機會,皇後已然溫聲開了口,她微微垂首,朝着皇帝行了個禮,“今日是十五,臣妾在坤寧宮等您過來用膳。”
岳峥向皇後颔首,示意她先避一避,皇後面無殊色地退了下去。
皇後面上做得風輕雲淡,連眉梢都一動未動,可她心裏其實是極害怕的。寧氏二女怎麽說也是功臣之後,自幼養在姑母膝下,與這宮中的金枝玉葉并無不同。而這寧蕙,更是飽受岳峥愛顧。
她當初失了孩子,心中悲恸,又加之素日裏看慣了貴妃的得意,一時蒙昧,往寧蕙的膳食裏下了毒。
倘若那個時候一招斃命,送寧蕙去見了姑母,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