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生出此後這樣多的事端。
可偏偏,她福大命大,還有一個好妹妹來替她去死……皇後忍不住冷笑,都說有滴淚痣的人命苦飄蓬,伶仃孤獨,可見這古人的話也未必句句都做得準。
眼下,寧蕙将自己的一身罪名洗了個幹幹淨淨,皇後再沒有什麽協掣皇帝替她隐瞞真相的法子。除了從一開始就坐實這說法,不讓這樁毀掉她後位的名聲傳出去,她才有可能繼續做坤寧宮的主人。
是一招險棋沒錯,可她落子無悔。
寧蘅被皇後的态度氣得發顫,岳峥伸手想要擁住她寬慰幾句,卻被寧蘅蠻橫地拂開了手,“皇上,我不會讓阿蘅白白死掉的,一輩子都不會。”
岳峥雖然對這個皇後沒什麽感情,卸掉康氏在朝堂上的阻力也是他早有計劃的,可此時聽得寧蘅這樣說,岳峥卻是有些不大舒服。他皺了皺眉,轉念又想到寧蕙姊妹多年的感情,便将到了嘴邊兒的指責換成了安撫。
“阿蕙,朕的後宮,也容不下無事生非的人。朕先下诏複你貴妃之位可好?衷蘭殿還是你的。你不是嫌邺京裏熱?咱們下旬再去沅南行宮住一陣子,沅南秋景最好,咱們等九月再回來,怎麽樣?”
寧蘅聽着岳峥不動聲色地把話岔開,耳邊嗡嗡的只剩沈月棠的聲音——“你且看吧,他護不住你,早晚有一日,你逃不過和我一樣的下場。”
寧蘅閉了眼,乖巧地福□去,“謝皇上恩典。”
岳峥這方覺出欣慰來,伸手去扶寧蘅,“朕知道你體貼朕,阿蕙,回去收拾東西,搬回永寧宮吧。”
寧蘅順從稱是,欠着身退出了乾清宮。
夏日的白晝格外長,寧蘅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回味沈月棠的話。
※※※
沈月棠死得無聲無息,沒有罪名,亦沒有追封。
她被貶為庶人,因而連皇陵都不許入,麻席子卷了往亂葬崗一丢,過去趾高氣昂的皇長子生母沈婕妤,就這樣消失在歷史裏。
這一日,唯一被記入史冊裏的,只有皇帝的聖旨,良使寧氏,複貴妃位,賜居衷蘭殿,掌永寧宮。過往的恥辱,一筆勾銷,她依舊是他最鐘情的女子,也依舊是那個光風霁月的寧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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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最隐晦的方式诏告六宮,寧蕙的手上,沒有沾染過任何人的鮮血。
她是這天地間,最幹淨的一株蕙蘭。
作者有話要說:皇後下意識去抻自己的袖口,避開了寧蘅的灼灼目光,“本宮沒能照顧好長公主,是本宮的疏忽,寧良使要是心裏不痛快……”
寧蘅挑眉,殷殷地等着皇後的後話。
“有本事你來打我呀o( ̄ヘ ̄o#) 。”
……
我不用顏文字,于是感謝阿簫友情提供上面的表情……
為了管阿簫要那個表情,我費勁巴拉地解釋啊……
“要那個不甘的!憤怒的!”“不不不,是罵阿笙總受的時候她會發的那個!”
阿簫表示——“那你一會兒罵她一下。”
急cry……
32、有喜
自大魏宮城駛向沅南行宮的皇家儀駕,在京北的官道上緩緩行駛。車馬橫連十餘裏,象征着皇家帝王的明黃旗幡在空中飄着,寧蘅透過車窗遠遠地瞧了一眼,心裏五味陳雜。
這是她第一次離開皇宮。
沅南行宮與大魏宮城一樣,俱是前朝遺留。這一座沅南行宮建立在流入京城的沅河南岸上,行宮引沅河水,營造了一座偌大的水域,整座行宮,都是江南粉牆黛瓦的建築。
自古帝王家既講究排場,也講究享受。這沅南行宮是前朝國力鼎盛時所建,乃是京郊行宮中最為著名的一個,一座座迷宮似的園林設計精致,造物無不奢華。莫說是前朝,連先帝也喜愛到此處避暑度秋,有時,甚至等第一場冬雪降臨,聖駕才會返還朝廷。
然而,莊順皇後身子始終不好,未曾跟着先帝來過此處。岳峥登基以來,朝務纏身,也從不曾離宮。是以,寧蘅也沒有機會游賞沅南行宮。
岳峥這次安排前往行宮,并非他自己對這一處溫柔鄉的向往,更多的是為了哄寧蘅高興,免得她日.日與皇後相見,怨怼積增,做出什麽不好的事。因着這個緣故,岳峥便以“母後舊例”為由,将皇後留在了宮裏,“清肅後宮”。
随駕宮嫔岳峥帶得也不多,他自己欽點了與寧蘅有些往來的陸才人與佟徽娥,皇後則是舉薦了盧才人、周瓊章還有剛剛貼附的俞徽娥。兩邊各三人,倒是不偏不移,勢均力敵。
寧蘅從鼻腔中逸出冷笑,皇後這是實打實地要與自己過不去,連半步轉圜的餘地都不肯留。
也罷,皇後既然已經做了虧心事,想來如今也不差這一遭了。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車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小宮娥的輕喚,寧蘅驟然回神,蹙眉擡起半阖着的眼,看向坐在車廂一旁的小滿。
小滿忙是從馬車裏探出身子,嗤聲責備:“娘娘正歇着呢,你是哪裏的宮女,怎麽敢這樣大呼小叫?”
寧蘅重新閉目養神,而外面小宮女的清脆答話,卻一個字不漏地灌入耳中,“姑娘恕罪,奴婢是服侍俞徽娥的,徽娥娘子吐得厲害,實在難受,奴婢不敢叨擾聖駕,只能來找貴妃娘娘讨個主意。”
當日寧蘅在彤霜閣裏受的委屈,小滿是親眼瞧過來的,此時聽那宮娥道明自己來歷,不由氣上心頭,“這會子記起我們娘娘來了?原先在我們娘娘面前耍威風的時候怎麽不想着這一日?”
那小宮女是半跑半走地追在馬車邊上,聽小滿這樣罵,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姑娘給行行好,我們娘子平素也不是仗勢欺人的主兒,有些事不得已為之,貴妃娘娘寬宏大量,必是不會怪罪的。”
小滿張口還要罵,卻被立夏扯着袖口拉住了,“叫她上來吧,娘娘點頭了。”
那小宮女聞言一喜,當即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多謝兩位姐姐,多謝貴妃娘娘。”
說完,她便爬起來,顧不得撣身上灰塵便追着馬車,要往上跳。立夏見不慣她這樣狼狽,吩咐人停了車,擺好凳子叫她踩着上來。又拿了塊兒手巾在馬車外廂讓她掃了掃身上的浮塵,繼而方領着進了裏頭。
貴妃的儀仗果然不同,便是馬車裏面也寬寬敞敞,感覺不到半分晃動。
那宮女心裏豔羨,面上卻不敢表露,朝着寧蘅就跪□去,“奴婢恭請貴妃娘娘萬安!”
寧蘅已經醒過神來,在她旁邊伺候着擦臉的宮娥不是旁人,恰是那日的“假盼哥兒”。先前事了,皇帝問過寧蘅怎麽不将盼哥兒是假的事情告訴她,寧蘅只委委屈屈地抹眼淚,道是自己的疏忽,不願連累旁人。岳峥聽她的說辭與先前出冷宮時的态度一樣,便未多想,任由寧蘅做主保下了這宮娥。
寧蘅拭了臉,方将帕子遞還盼哥兒,揚聲讓那宮女起來了,“你們娘子怎麽了?吐得厲害是什麽意思?”
“回娘娘的話,奴婢也說不準,娘子從上了馬車就一直這樣,興許是颠簸的,也興許是水土不服……只是娘子反應的強烈,奴婢有些慌了,想請娘娘拿個主意。”
寧蘅斜睨了她一眼,那宮女說話雖真誠,但沒準兒是得了俞徽娥的吩咐才過來,為的是試探自己,抑或是替皇後設了什麽圈套。
寧蘅眼下待皇後的态度謹慎得很,思慮一番,方中規中矩地答她,“你不必急,本宮叫小滿領着你往後面的隊伍尋賀雲祺賀太醫去,他醫術高明,耽擱不了你們娘子的病症,本宮再使人去和皇上支會一聲,有皇上在,想來你們娘子也能安心些。”
那宮女想是未料到寧蘅這樣好說話,眼神裏驚喜之意昭然,端端正正地給寧蘅磕了三個頭道恩,接着才随小滿一道下去。
小滿臨退的時候,寧蘅輕聲叫了她一嘴,小滿回過身,寧蘅壓低了聲囑咐道:“見了賀太醫,務必請他仔細把脈,切勿敷衍。”
“奴婢省得了,娘娘放心。”
寧蘅從窗戶裏瞧着小滿快步領了宮女去,心裏方熨帖些,緊接着尋個小黃門往前邊兒跑,支會皇帝俞徽娥的事情。
她如今認清了自己和岳峥間的身份,更領悟了那聖寵既是恩澤也是禍害。寧蘅如今逼着自己不去眷戀岳峥,兩人以禮相待,各安其位便好。
誰想,那內宦去了沒多久,竟将岳峥親自引了來。
岳峥原在先頭的龍辇上,聽說是寧貴妃打發的人,登時便換了馬,往後面來了。宮人見是皇帝,忙不疊打簾子停車,請岳峥進了裏頭。寧蘅有些訝異,卻還是起身行了禮,“皇上聖安。”
“別多禮了,坐吧。”岳峥伸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