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使皇上萬一對沈美人有個心軟,或是看着大殿下的面子,赦了沈美人,這宮裏總還是要推出個替罪羊,代她受過……妹妹,那香囊我真是一萬個不該給你,我情願自己帶回來讓沈美人奚落一頓,也好過害你病這麽一場。”
寧蘅慢慢品咂着佟徽娥話裏的意思,她分辨不清佟徽娥究竟是在開脫,還是想暗示什麽。等着佟徽娥落了話音,寧蘅客客氣氣地安撫道:“姐姐別想這麽多,皇上和皇後娘娘都是明理之人,自然不會平白冤枉了你。沈美人害臣妾,可不止這麽一樁事,臣妾怎麽能坐等着皇上寬赦了她?”
兩人絮絮叨叨,且言且行地走了一段,很快就到了分岔口。永寧宮的匾額入目,寧蘅禁不住心裏又生酸澀。好在已過了近半年的時光,不适的情緒已可以被寧蘅掩飾,她從容停下腳步,與佟徽娥告別,“賀太醫一會兒還要過來診脈,臣妾便不送姐姐進去了。”
“妹妹快去吧,你身子不好,還是要多休息,倘使有什麽事,只管差人來支會我就是。”
寧蘅微笑,福身向佟徽娥一禮,接着方轉身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陪在寧蘅身邊的小滿試探地開口:“奴婢聽着娘子今天和佟徽娥說話的口氣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娘子是懷疑她?”
寧蘅“唔”了一聲,沉吟半晌方道:“倒不是懷疑,只是覺得哪哪兒都透着蹊跷。沈美人報冤就報冤,其實也說得通,她不甘心這樣被禁足,害我不成便想再反誣一口……拼死一搏罷了。可佟徽娥上趕着來與我說這樁事,就不大對了……她與沈月棠交惡,與我關系好,還不是宮裏皆知的事情?說沈月棠不會害我,反倒是她來下毒,任誰都不會信……她何至于這樣擔心?”
“沒準她是怕娘子擔心,才過來解釋?”
寧蘅瞭了眼小滿,似笑非笑地挑眉,“你不覺得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小滿聞言一怔,繼而重重點頭,“娘子不說不像,一說就覺得特別像,适才佟徽娥就是一副心虛的樣子,難不成,她也想害娘子?”
“害我應該不會。”寧蘅有些猶豫,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但舊日沈月棠待佟徽娥那麽刻薄,指不準是佟徽娥的報複,這會子見到我,心裏有了負疚。”
寧蘅越想越覺得有理,不等小滿再答話,她兀自道:“走吧,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咱們親自去長陽宮,看看沈美人。”
※※※
顧良使與佟徽娥所言不虛,寧蘅甫入長陽宮,沈美人隔窗地咒罵之聲便闖入她耳際。沈美人大抵是這樣已經喊了太久,嘶啞的嗓音甚至讓寧蘅覺得陌生。沈月棠的出身雖不算高,卻也是官宦之家。這樣不顧身份地在內宮裏大吼大叫,實在出乎寧蘅的意料。
人逼到一定份兒上,果然什麽都做得出來。大概這就是現世報,她過去污蔑姐姐,今日便有人來嫁禍她。
寧蘅冷作一笑,拾階而上,然而不等她靠近殿門,戍守在外的內宦便上前一步擋在了寧蘅面前,“奴婢見過寧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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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貴人安好。”寧蘅颔首為禮,這內宦看着雖面生,但少不得是皇帝或者皇後親自派來的人。寧蘅莞爾一笑,從容解釋着自己的來意,“我知道皇上有旨,不許任何人探望沈美人,中貴人放心,我只是想聽聽沈美人……喊冤。”
那內宦繃着一張臉,嚴肅鄭重得緊,“沈美人冤屈與否,自然有皇上和皇後娘娘定奪。此乃多事之地,更衣娘子還是請回吧。”
寧蘅聞言,倒也沒有立時退卻,她從袖中摸出了一個裝了“孝敬”的福包,順手塞到內宦懷裏,“中貴人且通融通融,我只立在牆根邊兒上聽一聽,斷不會給您生事的……若是皇上皇後責問下來,中貴人也大可将罪責推到我身上。”
“這……”那內宦掂了掂手中福包,表情明顯有了松動,寧蘅趁熱打鐵,忙是道:“不知中貴人如何稱呼?來日若有機會,我自會在黃裕黃大人面前替您美言。”
作者有話要說: 唔,改稿子等于割愛删文啊【大哭】存稿被我删删删删沒了。
寫鬥心眼寫得心累,打算放個男人出來互動一下,做個選擇題吧……
A、岳峥 B、岳嵘 C、賀雲祺 D、岳世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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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錯覺
那內宦故作猶豫,趁機不動聲色地掃量着寧蘅。
這幾日皇帝多駕幸壽昌宮,眼前這位寧更衣如今位分雖低,可她過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與皇帝又是青梅竹馬,兩人情分不知有多深。寧蘅這句應承雖是空口無憑,但舉凡她真肯替自己說話,黃裕也必定會賣她這個面子。
思及此,守在門前的內宦躬身一禮,“奴婢賤名魯全,不敢當娘子的提攜,只娘子別生事給奴婢添麻煩就成。”
言罷,他躬身卻步退了下去。
寧蘅瞧他知道見好就收,料也是個聰明人。這宮裏最難的便是安插自己人……倘使這魯全是個老實本分的,未必不能納為己用。
寧蘅心思百轉千回,邊想邊走到寝間下的大窗旁。小滿随在寧蘅身後,忍不住嘟囔:“娘子,奴婢覺得您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噓——”寧蘅豎起食指,示意小滿先壓下廢話,認真聽沈月棠的罵詞。
小滿乖覺閉嘴,沒有再多言,可寧蘅心裏卻是忽的一陣打鼓。她從小與姐姐相依為命,寧蕙是什麽性子,她再清楚不過。寧蕙雖然也明白宮裏這些彎彎繞繞的規矩,卻不似自己這般願意投機取巧、放低身份。
當然,有莊順皇後的偏愛,岳峥的疼寵,姐姐本不必這樣做……
“皇上!臣妾冤枉啊!”沈美人驟然凄厲的聲音打斷寧蘅的遐思,寧蘅側過身,耐心聽着沈月棠歇斯底裏的咒罵。
顧良使倒不曾隐瞞寧蘅,沈月棠翻來覆去說得也不過那幾句話,一面替她自己喊冤,一面狀告寧蘅是用苦肉計陷害她。
寧蘅靠着朱漆紅牆,伸手用指腹摩挲着窗棂上的紋路,引開思緒。沈美人一心以為自己這樣不顧臉面地鬧騰,必定能吸引岳峥的注意。只可憐這宮裏的每個人都是一樣,皇帝若有心對你不聞不問,你如何能博得半分同情?
但……佟徽娥的猜測也不是錯的,皇帝一時半會聽不見,不代表他永遠聽不見。姐姐被貶入冷宮,尚可逃出一線生機,沈美人若豁得出去,未必不能再覓得翻身之機。
良久,寧蘅松開手,轉身離去。
沈月棠話音裏的委屈,是真委屈,連她聽了都會生出同情心,更何況皇帝?
寧蘅步子愈走愈急,面色開始有些發沉。如果沈月棠真的是無辜的,此時此刻,她是該趁機雪上加霜、落井下石,以防沈月棠翻身,還是該袖手旁觀,任事态自己發展?
她只顧低首走路,連迎面過來的人都沒有注意。小滿跟在寧蘅身後,匆匆向來人蹲身一福,便連忙追了上去,惟剩那主仆二人留在原地。
“娘子,這寧更衣好生傲氣,見了您都不行禮。”
“計較這個做什麽?”被稱作“娘子”的少女嗔怪了身邊的宮娥一聲,臉上卻浮起若有所思的笑容。
※※※
自坤寧宮昏定回來,寧蘅方用了晚膳,她不怎麽有食欲,拖到最後也不過是喝了小半碗兒的白粥。立夏正從旁勸着她多用一些,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響動。這聲音太過熟悉,寧蘅裣衽起身,迎向外去。“臣妾恭迎皇上。”
“起來吧。”岳峥笑着走近,伸手扶起了寧蘅。
他的大掌順着寧蘅的肘側滑到她小臂上,用力一握,兀自感慨,“還是這樣瘦,賀雲祺不是讓你多進補嗎?朕賞下來的阿膠吃沒吃?”
寧蘅仰首,對上了岳峥燦若星芒的黑瞳,“吃了,阿膠補血,又不補肉,皇上捏臣妾胳膊哪兒能捏出變化。”
言罷,她向後退了半步,讓出門來,任岳峥先一步邁入靈毓軒。
随在岳峥後面甫一入屋兒,寧蘅便聽到岳峥低聲同黃裕吩咐:“去摘了燈籠。”
黃裕應聲而退,寧蘅倏然紅了臉。
岳峥恰好在此時回身,瞧着寧蘅兩頰透粉,心裏忍不住一動,他伸手去牽寧蘅,引着她往裏間步去,“朕聽說,你對面兒的俞徽娥,叫皇後禁了足?怎麽回事?”
“徽娥娘子初入宮闱,言辭上有些不小心罷了,并不是什麽大錯兒。”寧蘅一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