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又坐了一會兒,安娜瞧着天色有些暗下來了,決定回去,她朝着花園那兒喚了一聲,從灌木叢中鑽出一個笑嘻嘻的小男孩兒。
“回去了,謝廖沙,瞧你的小花臉。”安娜笑着說,招了招手讓男孩兒過來。
“好的,媽媽,我這就過來!”謝廖沙應了一聲,丢下手中的一把草屑快速小跑過來了,安娜替他擦了擦臉頰,然後挽着卡列寧的胳膊回去了。
剛進了旅館,在靠近餐廳的地方就聽到了争執的聲音,這可真是一件新聞,畢竟在這裏用餐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沒有人會如此的喧嘩的,最重要的是,那聲音分明有些熟悉。
有兩個人出來了,是華倫加和施塔爾夫人,後者臉色有些嚴肅,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是這樣喧鬧的環境打擾了她用餐或者是別的什麽,但不論是什麽,施塔爾夫人還是讓華倫加推她出來了。
華倫加推着自己的養母出來,她遠遠地就瞧見了安娜,笑了一下打了一個招呼。
“您們回來了啊!”
“已經用晚餐了?”安娜也打了個招呼後問道。
“還沒呢,餐廳裏發生了一些事兒,我母親她受不了吵鬧,所以我們就先離開了。”華倫加解釋道。
“如果您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離開了。”施塔爾用一種溫和的語氣打斷了安娜和華倫加的對話,但眼神卻透着不可否定的意思。
安娜尴尬地笑了一下,“好的,我沒什麽事,請慢走,夫人。”
華倫加歉意地給了安娜一個微笑,和卡列寧以及謝廖沙告別,推着自己的養母離開了。
“我是不是被讨厭了?”安娜小聲地和卡列寧說着。
“她從來都是這樣的。”卡列寧笑了一下,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正在這時,餐廳裏又傳來了那陣聲音,安娜确切那聲音的主人自己認識,她走上前瞧了一眼,微微瞪大了眼睛,那不是伊萬諾維奇嗎?
“是在莫斯科的那位醫生。”卡列寧也發現了,三個人向着餐廳那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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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諾維奇醫生!”安娜叫了一聲,被叫道名字的男人顯然太過專注于眼前的事物而沒有聽到,安娜又喊了一聲這才得到男人的擡頭。
“是您啊,您怎麽在這兒?”伊萬諾維奇驚訝地看着安娜他們,後者又靠近了一些。
“這是我該問您的呢,您在這兒幹什麽?”安娜向前走了幾步。
伊萬諾維奇皺着眉頭有些嘲諷地說道:“還不是有些病人的不自覺,輕視自己的生命。”他頓了頓用一種古怪的強調說着,“我在替上帝處理一些麻煩事兒呢。”
安娜順着男人的視線看過去,是那位得到許多人古怪注視的男女,男人依舊穿着那件短棉襖,袖子卷了起來,露出青筋暴露的手臂,胡子上還粘着水漬,圓木餐桌上時一大瓶伏特加,還有一只灑了半杯酒水在桌子上的酒杯,冰塊已經融化了許多。
尼古拉·列文瞧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她昂貴的穿着和美麗的臉龐,以及那打量的視線,他厭惡地撇了撇嘴,用力的掙脫瑪麗雅·尼古拉耶夫娜的手,端起酒杯又開始喝了。
“求你別喝了,尼古拉,你正咳嗽的厲害呢!”女子哀求道,她那一雙澄澈的藍色的雙眼幾乎要流出眼淚來了,可她懦弱的不敢上前奪過男人的酒杯。
“閃開!”尼古拉·列文厭惡地說,他用力拂開了女子的手臂,那使得後者踉跄的倒退了幾步,他眼睛閃了閃,幾乎要起身扶着她,但有人已經快他一步動作了,是伊萬諾維奇。
“好吧,喝吧,你這個酒鬼!”伊萬諾維奇氣得發抖,他攙扶着瑪利亞·尼古拉耶夫娜,穩住了她的身子,俊朗的面容因為生氣而漲的通紅。
謝廖沙被尼古拉·列文的那個兇惡的樣子給吓着了,他捏着母親的裙擺,卡列寧見狀上前了一小步,大手放在了兒子的肩膀上,這使得男孩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小手也分出一只攥着父親的小手指。
“走吧,安娜,我們離開這兒吧,我怕我在這裏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伊萬諾維奇氣沖沖地說,看樣子只要對方再有一個什麽動作就能把他推向爆炸的邊緣。
尼古拉嬉笑地欣賞着伊萬諾維奇的表情,他索性推開了酒杯,抱着伏特加的瓶子開始喝了起來,剛喝了一口又嚷嚷了起來。
“走吧……都走吧……嗝……”尼古拉·列文笑着打了一個酒嗝,這使得周圍的人對他的厭惡更加厲害了,仿佛他是一只混入餐廳裏面的臭蟲。
瑪麗雅在一旁小聲地啜泣,這個軟弱的女人因為羞愧甚至不敢擡頭。
伊萬諾維奇甩了下手大步離開了餐廳,安娜征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後者只是摟住了她的腰,牽着兒子跟上了那個氣沖沖的男人。
他們幾個人坐在了旅館的大廳裏面,那兒有一個公共的壁爐和沙發可以休息,伊萬諾維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擡起手扯了扯領子,似乎是太緊了,但不一會兒又頹然的放下,他不停地做着動作,最後連身上得體的衣服都變得皺巴巴的了。
“這個混蛋,殘害自己的身體,真是連上帝都不會允許的事情,他怎麽能這樣呢,完全就是一個懦夫,這只害蟲!”他厭惡地說着,看起來如此的刻薄,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到底是什麽事兒,伊萬諾維奇醫生?”安娜和卡列寧也坐在一張長沙發上,謝廖沙坐在母親腿上,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樣子也有些好奇,卡列寧見兒子已經不再露出那種害怕的樣子這才放心,他雙手交疊也瞧着對面沙發上的男人。
“噢,我真是抱歉,安娜,卡列寧先生,”伊萬諾維奇停頓了一下,在見到小男孩兒的神色時,放軟了語調,“我也很抱歉讓你受到驚吓了,謝廖沙。”
“不,我已經沒事了。”謝廖沙有些羞澀的說,露出一個笑容。
“那就好。”伊萬諾維奇笑了一下,他重新得體的和安娜還有卡列寧他們打了一個招呼,他現在似乎又恢複到那種矜持有禮的感覺了。
“您怎麽會在這兒呢?”安娜問道。
“我?”伊萬諾維奇笑了一下,“我母親就在這兒,上次和您還有您的丈夫分別後,我突然覺得自己該來看看我的母親了,您知道,時間或者是別的什麽,很多時候會發生一些事情,如果現在不珍惜,到時候後悔可沒什麽用。”
“是的,您說的沒錯。”安娜微笑着說,她用一種崇敬和贊賞的目光看着伊萬諾維奇,想着,他變化真大,這可真是不錯的改變,當這個人卸下自傲後,他的确是一個不錯的人,達西說的沒有錯,他是優秀的。
“剛剛那事兒是怎麽樣呢?”卡列寧出聲道,這兩天他也确實好奇那一對男女。
“那事兒!”伊萬諾維奇噴了噴鼻息,他看上去有些激動,甚至是氣憤。
“我原本只是在這附近散散步,然後在路上就碰到了他們倆,當時他喘得厲害,幾乎有些抽筋了,瑪麗雅·尼古拉耶夫娜非常驚慌失措,我替他看了下,采取了一些有效的措施,後來我又替他仔細地診斷了一下,發現有着嚴重的肺病,那疾病已經威脅到他的生命了,所以我警告他必須要戒酒,但今天我又發現他在喝酒。”伊萬諾維奇顯然希望自己能夠平靜地将這一段事情講清楚,但事實上他看上去非常激動。
“這的确是個災難。”安娜同情地說,顯然在某些方面,對面的男人是一個小小的偏執狂,無論是對醫術還是對病人的看待自己病情的态度。
“您也贊同吧,一個病人,生命随時會被疾病奪走,瞧他那消瘦的身體還有蒼白的面色,卻還整日抱着烈酒在餐桌上嘲笑每一個人,如果他自己都不珍惜自己,我為什麽要繼續幫助這種人,我才不是那個愚蠢的,不要自己生命的傻瓜!”男人咬牙說着這一段話,與其說是不滿不如說是太在意生命。
話音剛落,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安娜偏頭看過去,是剛剛那個女人,此刻她正狼狽的向他們跑來,她胖胖的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淚水弄花了她的妝容,那看上去可笑極了。
“求您,求您幫幫尼古拉,他咳血了,上帝,他咳血了!”她重複了一遍,嘴唇抖動的厲害,安娜快速起身攙扶了她一把,她甚至連說聲謝謝都沒有力氣了。
伊萬諾維奇的臉色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變得煞白,他猛地起身向餐廳的方向走去。
“阿歷克賽,去幫幫他吧,我馬上帶這位夫人和謝廖沙過去。”安娜朝着已經起身的卡列寧說道。
“我這就去。”男人丢下這句話後也快速追上了前面的人。
安娜拿出随身的帕子替瑪麗雅擦了擦眼淚,安慰道:“別着急,夫人,會沒事的,我的丈夫和伊萬諾維奇醫生已經過去幫忙了,他們會幫助您丈夫的,現在放松一下,你僵硬的厲害。”
“謝謝。”女人哽咽道,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說出更多的話語了,她覺得自己的腳軟的厲害,當尼古拉突然咳嗽并且最終咳出鮮血的時候,她簡直要被吓死了,如果他死了,自己也沒有活頭了。
“來吧,謝廖沙,幫媽媽拿着小提包,我們過去看看能不能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安娜低頭對着一旁的男孩兒說道。
“好吧,媽媽,我拿好了,我們過去吧。”謝廖沙懂事的拿好提包,他走到瑪麗雅身邊看着她安慰道:“您別着急,夫人,伊萬諾維奇醫生是一位好醫生,他和達西醫生一起把我的小表弟醫好了,還有我的爸爸,他很厲害的,什麽事情都能解決。”
“謝謝你,寶貝。”瑪麗雅感激地說道,在安娜的攙扶下,三個人也向餐廳的方向走去,只是估計到女人剛剛受到了驚吓,安娜将步子放的比較慢。
到了餐廳,圍觀的人中有些認出了他們,自動讓出了一條道路,裏面的兩個男人似乎剛剛結束了一場營救,尼古拉·列文正倒在軟椅上大口喘氣,雖然依舊慘白着一張臉,但上帝保佑,他确實還活着。
“尼古拉,上帝,你還活着!”瑪麗雅掙脫了安娜的手跌跌撞撞的撲過去抱着男人,但很快又松開了一些,小心翼翼的用手撫摸着男人的臉,那張臉幹瘦的吓人,雙眼浮腫,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整理了,但女人看上去一點都不嫌棄,她用一種劫後餘生的眼神注視着男人,嘴角甚至有一個小小的笑容。
這一刻,安娜分明看到了愛情,她雙眼有些濕潤,心裏的感動全部投注到一旁的男人的身上,卡列寧的袖子已經卷起來了,露出手臂和白淨的手腕,那上面沒有尋常男人那種肌肉線條,常年坐辦公室的原因看上去甚至有一些文弱,但安娜就是覺得他是迷人的,她由瑪麗雅他們想到了自己和卡列寧,這有些複雜,在這種情況下聯想到那些,但她就是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幸運兒。
“已經沒事了吧,醫生?”稍稍平靜下來後,瑪麗雅擡頭問着伊萬諾維奇。後者也給了她一張安慰的笑臉。
“暫時沒事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謝謝您,真是太謝謝您們了!”她感激地說着,視線在伊萬諾維奇和卡列寧身上轉動,最終還是落到了尼古拉·列文身上,她親吻着他那龜裂的嘴唇,嘴裏喃喃的說着什麽,聽不清楚,但估計也是一些慶幸的話語。
“來吧,我想您依舊需要幫助。”伊萬諾維奇早已經不生氣了,至少,在瑪麗雅面前,在見到了這位可憐的女人一再的為這個男人流淚後,他在心裏嘆了口氣。
“好的,您真是太好了!”女人的嘴唇微微的抖動着,她那一雙眼睛因為常日裏老是含着水光所以有些浮腫,那張臉一點都不美麗,可安娜就是喜歡瞧着她,因為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子。
“我也來幫忙吧。”卡列寧開口道,伊萬諾維奇點點頭,送給了男人一個笑臉。
“在幾號房呢?”伊萬諾維奇和卡列寧一起将尼古拉·列文攙扶了起來,他擡了擡下巴問道。
這話使得女人有些尴尬,她漲紅了臉小聲地說:“哦,我們已經不住在這裏了,因為……您知道的……沒有錢,我們昨天已經搬出去了,就在離這個旅館不遠的地方。”
伊萬諾維奇皺了皺眉毛,最終只是說道:“走吧,就去那裏,您帶路吧。”
“好的。”瑪麗雅羞愧地應了一句,小步在前面走着,安娜牽着謝廖沙也跟咋他們後面。
那旅館确實離這裏不遠,但是環境什麽可就糟糕透了,旅館的正門是一位穿着髒亂制服的士兵正在抽煙,他甚至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猥瑣地看着安娜,但被謝廖沙狠狠地瞪回去了,他緊緊的跟着母親,防衛性地換了一個方向,試圖用他的身體擋住那個士兵的視線。
和旅館外面想必,內部就更加糟糕了,陰暗的樓梯和吵鬧的環境,走道處甚至還有着潮濕的苔藓和黴味兒,糟糕透頂是伊萬諾維奇對這個地方的評價。
将尼古拉·列文弄到床上,伊萬諾維奇舒了一口氣,他開始詢問瑪麗雅尼古拉·列文平時的作息,還有最近是否有正常吃藥。
“他……他老是喝酒,基本不怎麽吃飯,我試圖勸他,但您也知道,我不過是他贖出來的一位j□j,我有什麽資格呢,我甚至沒有那個資格得到您的這一句稱呼。”她絞着雙手幹巴巴地說,一雙藍色的眼睛通紅的,她太懦弱了,可她能怎麽辦呢。
“是的,您沒有辦法。”伊萬諾維奇冷淡的說,這語氣其實并不是針對面前的女人的,但前者還是難堪的低下了頭。
“他這樣多久了?”安娜上前一步問道,她握住了女人的手試圖安慰她,也想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很久了,在我認識他的時候就這樣了,只不過那會兒還沒有這麽嚴重。”
“是啊,沒有那麽嚴重,他這病完全是自己搞成這樣的,如果早幾個月他就節制喝酒的話我完全可以讓他好起來,但是現在,恐怕連上帝都沒有辦法了,上帝也沒辦法拯救一個酒鬼。”伊萬諾維奇厭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我知道的,他其實并不是一個壞人。”瑪麗雅忍着眼睛裏的酸澀艱難地說道。
“不是一個壞人,只是一個沒有節制的酒鬼。”伊萬諾維奇冷冷的說。
“伊萬諾維奇醫生,您不應該說這麽刻薄的話,我知道您心裏不是這樣想的,可我認為您如此說的話,瑪麗雅心裏該更傷心了。”安娜略帶責怪的看着伊萬諾維奇,後者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了。
“伊萬諾維奇醫生,我們先出去吧,這兒交給安娜和這位夫人吧。”卡列寧提了一個建議,男人點了點頭,随後一起出去了,在出門之前,卡列寧又對自己的兒子說讓他幫助他們,這才離開。
謝廖沙挺直了身子,他覺得自己有一種使命感,那就是作為現在的,屋子裏唯一還有戰鬥力的男人,他得保護兩位女士,哦,還有一個酒鬼。
安娜拿了兩把椅子讓瑪利亞坐下來,她希望至少能在言語上給這位可憐的女人一些安慰。
“他會沒事的。”她先安慰面前的女人,又替她擦了擦眼淚,後者鼻尖完全變成紅色的了,哽咽的又說了一聲謝謝。
“你們從哪兒來呢?”
“莫斯科呢,夫人。”瑪麗雅回答道。
“如果你不介意,叫我安娜吧。”安娜微笑着說,她依舊握着對方的手,感受到女人似乎依舊在輕微地顫抖,确實,今天可夠她受得了,丈夫幾乎在死亡中走了一遭,她一個女人無依無靠的,确實可憐。
“您這樣說我可不敢。”瑪麗雅惶恐地說,她很早以前就被賣到妓院了,在那兒長大,理所當然的也在到了年紀的時候成為了幹那事兒的女人,她長得并不美,所以生意一直不怎麽樣,有時候幾乎連飯都吃不起,如果不是尼古拉·列文,她甚至會成為第一個被餓死的j□j,他那會兒還沒有現在這麽糟糕,甚至可以說是英俊頗具才華的一個男人。
瑪麗雅見過許多男人,她熟悉男人的身體,但可笑的是她并不了解男人,尼古拉是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男人,他帶自己去玩,心情好的時候甚至會為她讀詩,雖然她都聽不懂,但不妨礙她享受那種感覺,好像是被愛着的,這種情況下,瑪麗雅就把這一生的第一次感情全都奉獻給了尼古拉·列文,即使他後來越來越糟糕,甚至有時候會對她動手,但她依舊離不開他。
“請別這樣說,瑪麗雅,我喜歡你呢,不,我十分敬佩你呢。”安娜說到一半又搖了搖頭,換了一個說法,她再一次肯定的說:“瑪麗雅,你是一位十分好的女性。”
“您這樣說我可真得是擔當不起。”瑪麗雅羞怯的微笑了一下。
“那麽你同意吧,同意我稱呼你瑪麗雅,你叫我安娜吧?”
瑪麗雅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這可真是神奇,她見過很多貴婦人,比安娜身份高貴的人也有,但沒有人像她這樣平和的對待自己,她是如此的美麗,不僅是她那一雙迷人的灰色眼睛還有白皙的雙手,更重要的是她對自己說的這些親切和真誠的話語。
女子感動的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如果你堅持的話,在你後悔以前我會稱呼您為安娜的。”
“我想說那不會發生的,瑪麗雅,別擔心,你永遠有着我對你的尊重和喜愛。”安娜握緊了女子的雙手溫柔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我們的列文先生有一個酒鬼哥哥啊,其實他心裏苦啊,尼古拉·列文先生!瑪麗雅是一個可憐的女人。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