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VIP]
第30章 [VIP]
畢竟有萬晰在,秘書就同意金铠瑤進去了。
萬晰不知道金铠瑤來做什麽,她沒說,萬晰也沒有問。
金铠瑤似乎确實是有沈奚铎的允許,輕車熟路地到了他辦公桌前,從一摞文件中挑挑揀揀取出一個藍皮的文件夾,起身夾在胳膊下,看着萬晰把一盒洗好的草莓放在桌上。
她歪頭:“你就是為了放這個嘛?”
萬晰手一頓,點點頭。
金铠瑤抿嘴想了想:“那我一會問問他,如果他願意,我就把密碼給你哦。”
萬晰背對着她,不知道深呼吸了多少次,壓下了所有悶氣和不服,微微偏頭笑了。
“不用了,我不常來。”她站到門口,轉過身,“東西拿好了嗎?”
金铠瑤面不改色,揚揚手裏的文件,“走吧。”
——
匆匆一個悶熱的下午,比平時好像還要熱,蒸騰的熱氣讓人心裏煩躁不安。
萬晰坐在電腦前,對工作上不去心,幾次試圖認真投入進去,卻以失敗告終。
他又做什麽去了?他好像每次有什麽事,她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她不問他,他也不會告訴她。
金铠瑤又是為什麽來?拿文件,似乎是個正常又官方的理由,可她為什麽會有他辦公室的密碼?
又是因為什麽,沈奚铎才能讓一個外公司的人,進到自己最私密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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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看着自己搭在鍵盤上的雙手,恍然想起來自己的身份——在公司,他是上司,她打工罷了。
即使是他給了她女友的待遇,她也只是個合約女友,不是真正的女朋友,他沒有義務把自己平時做什麽都告訴她。
甚至沒有義務只有她。
這給了她一種挫敗感,一種她無論多麽努力去靠近他,都沒有用的挫敗感。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把愛情看作一切的中學時代,為了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就感懷傷秋,一個下午都怏怏不樂。
或許是心裏一直暗暗挂着這件事,下班時她竟鬼使神差按了向上的電梯,回過神時已經站子啊了她的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門竟半開着。
萬晰是無意間來的,本想轉身就走,卻随意一瞥,順着門打開的細縫看到了在休息的沈奚铎。
沈奚铎背靠在椅背上,微仰着頭阖着眼睛,像是在閉目養神,他眉眼間有幾分倦意,眉頭微擰着,似乎是聽到了動靜,他掀開了一只眸子看向門口。
兩人在縫隙中對視。
萬晰只好進去。
她輕輕阖門,目光先是在他身上,随後看向了他桌上的草莓。
吃完了,很不錯。
她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些,旁敲側擊地問:“我來的時候你不在啊。”
他還是剛才的姿勢,慵懶散漫,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頹然之美,嗓子裏發出一聲富有磁性的“嗯”,沒了更多的回答。
她沒想到他的回答這麽簡短,還一副漫不經心毫不在意的模樣。
她忍不住了,直接問他:“那你是幹什麽去了?”
沈奚铎這才不徐不疾地睜開眼睛,先沖上她的目光,後又垂下眸,眼裏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隐晦情緒,開口時嗓音有些低啞。
“沒做什麽。”
如果說今上午的隔閡感只是萬晰的猜測引起的,現在可以說是實錘了。
她都已經問到這份上了,他還不告訴她。是他去做的事見不得人,還是說,只是因為他對她沒有這種分享或傾訴的欲.望?
萬晰本來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臉上的笑立馬就收斂了起來,恹恹地看他一眼:“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甚至不想再多問一句,不想再提金铠瑤的事。
提了不過是自取其辱。
她心裏還抱着一絲希望——沈奚铎會攔她的,好歹說一句“等一下”。
可他沒有。
他什麽都沒有說。
萬晰越想越悶,越走越快,頭也不回地關上門走了。
卻不知道沈奚铎從她轉身起就一直将目光放在她背後,幽深又沉寂。
他是去見了她的父母。
上午他到了辦公室不久,阿林就一通電話打來,說萬家那兩口子又找他了,嚷嚷着要求告他。
阿林沒文化也沒上過學,什麽都不懂,在沈家的這些年只會做三件事——1.幹這幹那。2.出了事就找铎哥。3.找不到铎哥就再問問瑩姐。
沈奚铎早就料到萬晰的後媽不是個善罷甘休的,剛好上午事務不忙,他就去了一趟。
地點在人民公園。
他去的時候,李越正伸手指着阿林的鼻子大喊大叫:“就賠那麽點錢,你打發叫花子呢?撞了人,你于情于理都該負責到底!這就是你們說的負責嗎?”
她一轉頭看到了正朝這邊走的沈奚铎,矛頭立刻轉向他,面目甚至有幾分猙獰。
“你終于舍得來了?我正好好好問問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說完,她拿出手機的收款記錄,面色嚣張,說出的話語速極快,像子彈一樣掃射全場。
“這點錢沈總您打發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沈總不一般,不至于負責都負責不起吧?”
他面色從容不迫,絲毫不因她的話而怎樣,在她手指着的地方站定,擡起眸子看她,眼中是她看了都為之一顫的冰冷寡淡。
他說:“阿林在這事上沒有過錯,只需要承擔百分之十,你們女兒前幾天出院了,除了住院沒有其他損失,所以,”他擡擡下巴,眼睛看着的是她手機上的收款記錄:“這是醫藥費的百分之十,請問還有問題麽?”
他的個子很高,李越仰視着他,這是一種有形的壓迫感,她卻毫不示弱。
她叽裏呱啦地說了一通歪理,萬建在一旁看着妻子指着沈奚铎又罵又嚷,大氣不敢出一口。
沈奚铎絲毫不想跟她打沒有意義的口水仗,只覺得這兩人愚蠢得無可救藥,擡手在襯衫胸前的口袋中掏出準備好的名片。
“這位是我的律師,如果二位在這上面有争議,可以去咨詢他。”他看到李越微張了嘴,就知道她要說什麽,又說道:“如果你覺得我的律師會偏袒我,也可以去問別人,有許多提供免費咨詢的律師。”
......
沈奚铎想起上午的事就心裏刺痛,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萬晰。
她從小在這樣的環境裏生長起來,究竟受過多少苦,一個當年才幾歲的孩子,又能承受多少苦?
可她卻從來不表現出來,她在外一直是活絡的,熱情的,任何人一打眼都看不出她受了這麽多來自于原生家庭的委屈。
或者說,沈奚铎覺得她更像一只刺猬,把自己的肚皮,她的弱點一一藏起來,不讓外人觸碰。
可她向衆人展示的卻并不是一背的鋒芒,還是另一種柔軟和溫暖。
這也是他不願意告訴她的原因——她聽到家裏的這些事,會更難受。
他看着萬晰急匆匆地關門離開,眼神只在那裏停頓了一瞬。
萬晰沒想到自己短短幾天內,會再碰到李越。
老天爺似乎都知道她心情不美麗,從她下班出了辦公樓起,天氣就陰沉沉的,烏雲并不多,壓在人頭上卻也弄得人沉悶煩躁。
她走到自己所住的公寓樓下,頓住了腳步。
離她不遠的大榕樹下有位不速之客。
那位不速之客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她無處可避,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神情恹恹,極不情願地開口:“...媽。”
李越仍是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上下掃她一眼,開口就是嘲諷:“喲,你那小男朋友不送你回來啊?”
萬晰沒什麽心情,對她也沒好氣兒,譏諷回去:“他有家的,哪像我啊。”
李越對她這個話題毫無興趣,環抱着胳膊,看了看天上的陰雲:“沈奚铎不給錢,這事是你吹枕邊風了吧?”
萬晰一愣:“什麽不給錢?”
“你妹妹被他們家那個狗腿子撞了,醫藥費那沈總就出了百分之十,跟我扯什麽過錯,什麽律師,笑死人了,撞了人就賠錢,這是天經地義,拿這點錢打發誰?”
萬晰懂了,或許是因為這事和沈奚铎有關,她難得耐心地跟她解釋:“這東西不能犟,阿林正常駕駛沒有違章,瑤瑤被撞完全是因為她自己跟同學在路上鬧,賠百分之十,這是法律規定。”
李越聽不進去,伸手指責:“你們說的話都是一樣的,八成就是你教他的,”
她是真的生氣了,為她親生的寶貝女兒,指着萬晰的手指都氣得發抖,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一字一句地擠出來:“就是你不讓他賠錢,都是你慫恿的!那是你妹妹啊,你就忍心?”
老天爺十分配合,就在她氣得渾身哆嗦的時候下起了雨來,初秋的雨來得又急又快,起初只是淅淅瀝瀝得掉了幾滴,沒幾秒鐘就嘩啦啦得下大起來,兩人瞬間被淋透,卻都怒目而視不願退縮。
這場雨反而給了萬晰膽量,水花濺在地上的聲音成了她壯膽的吶喊,她在雨裏冷得微微顫抖,眼神卻死死瞪着李越,她對李越的耐心在她說出這些話時慢慢耗盡。
她的話在雨聲中時高時低:“他自己做的決定,自己說的話,都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我不心疼瑤瑤嗎,在咱們家裏也就是瑤瑤對我好了!”
李越聽到最後一句明顯地一愣,卻絲毫不退讓:“我知道,你就是護着他,你們八字沒一撇,你心疼他家的錢幹什麽?他們家是有錢,可那是你的嗎?以後是你的嗎?我告訴你,有錢人結婚簽婚前協議把財産劃分得清清楚楚這種事我見多了,你別把事情想得太美好,那個沈奚铎就是個多一分錢都不願意給的冷血男人,我早就看透了!”
萬晰受夠了聽她這些極端的話,臉上滑下去的已經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冷熱交替地在臉上流淌。
她竟然替沈奚铎委屈。
她深吸了口氣,雨水也趁機混了進去,她後悔在這駐足,早知道就應該理都不理她,直接上樓。
“就是因為他好,他正直,才會不多給。他從來就不是你口中那樣的人,但凡你們講理,他都不會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她眼眶泛紅,硬把快流出來的淚憋了回去:“他一點都沒做錯,這件事從頭到尾他都做到了自己該做的,無理取鬧的是你們!”
說完,她看也不看李越一眼,轉身跑進了樓道。
冷,真冷,只有流下來的淚水還是溫熱的。
她洗過澡,将自己卷進被窩裏,寒意還是從腳底竄上來,她緊緊攥着被子的一角,把所有縫隙都塞好,卻還是覺得身上發冷。
第二天起床醒來,還是如此,她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是感冒了。
她擡手摸了摸腦袋,有點燙,還發燒了,又試着坐起身來,才感覺到背後也發疼,肌肉骨頭沒有一處舒服的。
只好不去上班了。
拿出手機請過假,她又躺回被窩,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盈華今天卻難得的開了大會,面兒上說是獎勵那些認真工作的員工,還準備了“先進員工”獎狀,實際上是為了再拿沈奚铎和萬晰談判成功的事出來溜一圈,宣揚一下公司的成功罷了。
可萬晰卻沒來。
沈奚铎的發言被策劃人安排在第二個環節,他仍是慶功宴上的那套說辭,把大部分功勞算在了萬晰頭上。
她還在實習期,一定是需要這些成績的,但他已經無所謂了,一次兩次的成功談判于他而言只是錦上添花,所以他只想把能給她的都給她,這樣她以後在公司就也不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實習生。
他講話時眼眸帶笑,卻仍有着壓倒全場的氣勢,視線在會議廳中環視,看似是在掃視全場的員工,實際上卻是在尋找萬晰的身影。
可這次他直到下了臺,都沒有看到她。
他這才回想起昨天辦公室的事情,反應過來她臨走的時候似乎心情不太好。
是因為那件事嗎?倒也不至于。他在臺下駐足片刻,轉向翻譯部的坐席,梁楠就坐在第一排。
他走過去,十分公式化地輕點了點頭,與她開門見山:“你好,萬晰今天沒來?”
梁楠詫異于沈總竟然不知道這件事,她還以為萬晰感冒發燒這種事,會第一個先告訴他。
她掩蓋住眼底的驚訝,從座位上站起來:“沈總,萬晰今天請假了,說是發燒。”
“發燒?”他微皺了下眉。昨天下午不是還好好的?
沈奚铎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不然他此刻也不會出現在萬晰住的公寓門口。
他推掉了一整天的業務和會議,只因為他聽到萬晰發燒時,心裏被撕扯了一下。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袖口上摩挲了兩下,随後手微微握起,敲了敲門。
良久,門被打開了,開門的是她的室友,沈奚铎已經忘了她的名字。
她看清來人後錯愕地一怔:“你好你好,你怎麽...?”
沈奚铎的視線不着痕跡地越過她向室內掃了一眼,又重新看向她:“你好,萬晰生病了?”
他從不客套,一向都是有話直說。
小滿明白了他來的用意,點點頭,随後側着讓開門口的路示意他進來,等他進了門後又在他身後關上了門,小跑過去給他指了一下:“那是她的房間,半個小時前剛吃了藥,估計在睡覺呢。”
他點點頭,步子走得很輕,十分小心得轉動門把手,連關門時都沒出什麽聲音。
她的房間和沈奚瑩的房間很像,都是粉色基調,從窗簾到桌布,無一例外是淺粉色系,桌上貼了許多卡通貼紙,乳白色的床頭上擺滿了娃娃。
那是兩人在桓城抓的。
他的心一瞬間柔軟下來,像被羽毛輕輕劃過了一下。
床上的被子鼓鼓的,萬晰背靠着牆,把被子拉到了臉上,只露着一小撮頭發,隐約可以看到她微微泛紅的額角。
他怕她喘不過氣,伸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口鼻。
她緊閉着眼,眉頭也擰着,臉上被憋得通紅,頭發絲在臉上壓出了幾道印子,偶爾難受得嘤咛兩聲。
沈奚铎伸手撥開她臉上的頭發,那幾道細細的印子更加明顯,他手指在上面摩挲兩下,又怕把她弄醒,拿開了手。
可萬晰已經醒了,從她的臉上的被子被人拉開起。她還沒清醒,也沒有睜開眼,只朦朦胧胧中感覺到有人進了她的房間,又拉開了她的被子,動作很輕,現在還在給她撥弄臉上的頭發,有些癢癢的。
她身體在被子裏扭動了兩下,睫毛上下抖了抖,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