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拓跋泓一聲嬌滴滴的“相公我怕”一出, 那群官兵就連骨頭都酥了,跟失了魂似的直勾勾盯着人看。而烏蒙則是一副見了鬼的驚悚樣子,差點被自家大汗那一聲吓得從車上翻下去, 忍不住扭回頭去看, 心裏驚濤又駭浪——這他娘的是自家那個一掌能拍死一頭牛的大汗?!
明珩大概是衆人中最冷靜的, 畢竟睡了這麽久, 他對于自家這位唯恐天下不亂的惡劣性子還是有些了解, 只是看着拓跋泓小女人似的鑽進自己的懷裏,動作還這麽娴熟流利, 一時哭笑不得,摟着拓跋泓抽了抽嘴角。
擔心拓跋泓會再惹出什麽事,明珩趕忙捂着他的嘴把人塞回了車裏,然後彎下嘴角沉聲問:“官爺, 既然人已經見過了,是不是可以放行了?”
“呃……”官兵感覺到面前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猛然一變,一下子有些呆住了,沒能立即反應過來了。
而就在他呆愣住的短短時間裏,明珩已經拍了拍烏蒙的肩膀命令他出發,而後優雅地鑽回了馬車裏。
馬蹄的噠噠聲再次響起, 馬車也晃晃悠悠地遠去。
有小兵問領頭的:“老大,就這麽放他們走啊?”
那人回頭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不然呢,人家又沒犯事還能把人扣下不成?啧, 不過話說回來, 那小娘子長得是真好看嘿,天仙兒似的,真是便宜了那家夥。”邊說邊撮了撮牙花子, 眼睛還追着那馬車不放,也不知是在肖想些什麽,眼神愈來愈下流。
馬車裏,拓跋泓放下簾子,回過身冷冷一笑:“一群沒嘗過女人的小雞仔。”
明珩攬着他的腰,靠在馬車壁上給他充當肉墊,聞言撓了撓臉,張了張嘴——那什麽,好像他們兩個也沒嘗過女人哦。
不過話在嘴邊轉了幾個來回還是沒有說出來,淡定轉移了話題:“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話音剛落下,拓跋泓就應景地打了個哈欠,雙眼迷瞪地點了點頭,聲音也開始含糊了:“确實是有些困,那我先睡會兒。”
“嗯,你睡吧,離京都還早着呢。”拓跋泓扶着他躺下,又将他的頭移到了自己的腿上,拿過一條毛毯輕輕蓋在了他的身上。
明珩擔心邊邊角角會撞到拓跋泓的肚子于是把車子裏的桌椅都撤掉了,四周又都鋪上了好幾層軟綿綿的墊子,有效減輕了馬車形式過程中的颠簸。于是拓跋泓枕着明珩的腿,躺在柔軟的墊子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明珩也不困,就随手拿了本書看了起來,不過一時靜不下心,看幾行字就忍不住低頭看一眼身下的人。
他們此行是要去安陵,為了掩人耳目,拓跋泓原本是想和以前一樣借用賀澤玺的身份進京,無奈如今的肚子實在是無法遮掩,為了不給哥哥招惹麻煩,他只得放棄了這個方法,改用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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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蒙是正兒八經的草原人,身上的草原血統十分明顯,于是拓跋泓直接給他做了一張中原人的假面。而明珩,長相方面倒是沒有問題,只不過那張臉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為了避免遇見認識他的人,拓跋泓在他的臉上做了些手腳,使得他的臉不至于那麽出色,卻又保留了幾分他自己的樣子。
至于拓跋泓,五個月的身孕實在是藏無可藏,不管怎麽喬裝改扮,一個大男人頂着個大肚子實在是太顯眼,于是夫夫商量過後,決定委屈下他暫時先扮作懷孕的女子。
但目前看來,拓跋泓對于扮作女子不禁一點都不委屈,反而還挺樂在其中的。
明珩想到這裏無奈地笑了笑,伸手輕輕點了點拓跋泓高挺的鼻梁。因為拓跋泓調制的易容藥水多多少少會有些傷害身體,大人身體強壯,這點影響大可忽略不計,但肚子裏孩子就不一定了,所以明珩堅持不允許他和以前一樣戴假面,于是拓跋泓便和明珩一樣,只在一些局部做了些調整,讓整個五官看起來更像是女子。
拓跋泓最近大概是累了,再加上懷孕之後就變得異常嗜睡,因此這一覺睡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暗下,抵達了歇腳的客棧才被明珩叫醒。
從塔澤到京都路途遙遠,當初明珩來到草原走了整整半個月。不過那次是因為拖家帶口的,隊伍太大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這一次他們只出來了三個人,輕裝簡行,馬匹也是腳程快的千裏馬,速度比起那次要快了許多。
傍晚的時候,他們已經穿過澄州府地界到達了鄞江府。
烏蒙選了家城中最大的客棧歇腳。明珩扶着拓跋泓小心翼翼下了馬車。此時的拓跋泓面上蒙了一塊面紗,只露出一雙上挑的鳳目。這是明珩的主意,省得再招惹一些不知好歹的登徒子。
三人一下馬車,就有小二出來幫着把馬車牽到後院。與此同時,又有另一位小二出門迎接,熱情地把他們迎了進去。
此時正是飯點,一樓大堂多時吃飯的客人。明珩四下看了一眼,發現大部分都是風塵仆仆的趕路人,有安陵人也有外族人。
而在明珩打量大堂衆人的時候,那些人也在打量他們。不過看他長相平平還帶這個大肚子的妻子就當成了普通的趕路人,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烏蒙跟掌櫃的交涉,要了兩間上房。
烏蒙出手闊綽,直接扔下一錠銀子,掌櫃的眉開眼笑,親自帶三人上了二樓。明珩牽着拓跋泓的手踏上木樓梯,正好這時從樓下下來一人。客棧的樓梯還挺寬的,明珩就站在原地沒有動,準備先讓上面的人上來,同時把拓跋泓護到了自己身後,免得那人不小心碰到他。
那人顯然是讀懂了他的想法,下樓的速度也加快了些許。擦肩而過的時候,明珩才發現了那人手上拿着把劍。明珩眨眨眼,看着劍柄的花紋眼睛突然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他連忙擡頭,然而只看到了那個人的一個背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勁裝,一頭黑發束在腦後,看打扮像是護衛。
明珩眼皮一跳,心道了一聲——不會吧……
就在這時,拓跋泓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在他身後小聲問:“怎麽了?遇到熟人了?”
明珩搖了搖頭,收回目光,指了指樓上,示意進屋再說。
安置好房間,烏蒙又吩咐掌櫃準備些飯菜送上來就把人趕下樓了。待掌櫃離開,拓跋泓就拉着明珩在桌邊桌下,問:“剛剛是怎麽了?難不成真遇到認識的人了?是剛剛在樓梯上碰到的那個男人?”
明珩給拓跋泓倒了杯水,不确定道:“我也不确定,只是那個人手上拿着的劍,劍柄上的花紋是肅王府特有的。”
“肅王府?”拓跋泓想了想,“你的那個小皇叔?”
“嗯,”明珩點點頭,“我皇叔平時最見不得亂了,因此府裏的丫鬟家丁和護衛都得着統一的服侍,就連護衛劍身上花紋都得統一,就是剛剛那人劍身上的花紋樣式。這樣式是我皇叔親自設計,天下獨一份。”
“你皇叔倒是個有趣的人,”拓跋泓笑着評價了一句,又道,“你皇叔的人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你皇叔也在?”
“大概吧,看那個人腰間的玉牌應該是我皇叔的貼身侍衛,他們一般不會離開我皇叔。”明珩眉頭微皺,也看不出是擔憂還欣喜。
拓跋泓看了他一眼,又給烏蒙使了個眼色。烏蒙會意,當即轉身出了屋。
過了一會兒,烏蒙回來,順便帶回來一個消息。
“我跟店小二打探過了,說是在我們之前剛有一夥看着很富貴的人要了三間上房,帶頭的那人錦衣玉袍,氣質非凡,看着像是世家公子。其他幾個都是武人打扮,都叫他主人,應該是他的侍衛。對了,小二還說那個帶頭的公子雖然看着貴氣逼人,看是臉色蒼白,人又高又瘦,看起來病殃殃的。”
明珩聽到這裏就有些肯定了:“應該是我皇叔沒錯了。皇叔的身子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為了不讓父皇多心,在外一直裝做病恹恹的樣子。”
拓跋泓托着下巴問:“那你要去見他嗎?”随後又問烏蒙,“打聽到他們住哪間房了嗎?”
烏蒙指了指左手邊的牆:“就在咱們隔壁,連着的三間房是他們的,那位公子住在中間那一間。”
拓跋泓點點頭,揮退了烏蒙,讓他在屋外守着。
“要不要去見見?怎麽說也是長輩。”
明珩撓了撓頭,糾結道:“這……好嗎?若是他問起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怎麽辦?那你不就暴露了嗎?”
“知道了也沒事,”拓跋泓拍拍他的手背,不在意道,“你不是說皇叔最疼你嗎,總不至于出賣你吧。若你實在不放心,便只說和我吵架了,出來散心。只是去見一面而已,又不是要同行。”
明珩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于是等到夜裏,将拓跋泓哄睡之後就敲開了隔壁的屋門。
門打開,最先出來的是侍衛。那人見來人不是小二,神情立即警惕了起來,厲聲問明珩:“你是什麽人?”
明珩沒有解釋,只是摘下腰間的一塊玉佩遞過去,道:“麻煩把這個給你家主人,他自會明白。”
侍衛半信半疑,盯着玉佩看了半天才進去傳話。
明珩在門口等了沒一會兒,屋裏又響起了腳步聲,比之前要更重也更急。
房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人卻并不是侍衛,而是一個穿着天青色錦袍的中年男子。男子面龐有些消瘦,眼角也有細紋,但模樣清隽,看着是個性子溫柔的人。
那人打量了門口的明珩許久才遲疑道:“是阿珩嗎?”
明珩微微一笑,輕輕叫了一聲:“小叔。”
那人這才笑了起來,眼角的細紋愈發明顯:“還真是你啊,怎麽變樣了。”
明珩摸了摸臉,解釋道:“臉上做了點手腳。”
“原來如此,”肅王釋懷,拉着他進了屋,又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親自給明珩倒了杯水。
明珩捧着茶杯沒急着喝,小聲問肅王:“皇叔,你好端端的怎麽跑鄞江來了?”
肅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也沒有隐瞞:“我這是要去京都呢。”
“去京都?”明珩一愣,自從父皇登基之後,皇叔愈發低調,沒有皇帝的召喚都不會去京都,只在自己的肅王府種種花養養魚,把自己活得像個世外隐者,不問世事。
肅王看了侄子一眼,壓着聲音問:“太子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明珩沉默地點點頭。
肅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太子是我侄子,我這做叔叔的當去送他最後一程。”
明珩問:“父皇知道嗎?”
肅王點點頭道:“就是皇兄叫我回去的。”
明珩也不是很意外。父皇對太子寵愛至極,此番太子逝世,為了表現對他的重視必定會厚喪,父皇的兄弟在當初的奪嫡之戰中瘋的瘋,死的死,存活下來的兄弟只剩下皇叔。作為親叔叔,自然沒有缺席的道理。
肅王似乎不願多談太子的事,很快就轉了話題:“你又怎麽會在這裏?”
“呃……就是随便走走,出來散散心。”明珩到底沒用拓跋泓給他想的那個理由。因為他不想讓皇叔對拓跋泓留下不好的印象。以皇叔對自己的疼愛,他只要想起自己是因為和親而去的掖揉,估計就對拓跋泓産生不了什麽好印象。
果不其然,肅王緊接着就深深嘆了口氣,說起了當初和親的事情:“當初聽說你被派去掖揉成親,我還以為又是你那些兄弟捉弄你的把戲,本想寫信問問是不是又被欺負了,誰知這信還沒寫好呢,又聽說你已經答應和親,要跟着拓跋泓去掖揉了。當時我就在想,我那皇兄真是越來越糊塗了,居然讓自己的兒子去和親。”肅王說到這裏失望地搖了搖頭。
明珩卻早已釋懷,淡淡一笑,道:“皇叔不用為我擔心,我在掖揉很好,拓跋泓他……也很好,很尊重我愛護我。”
肅王愣了愣,擡起頭看他:“你說拓跋泓對你很好?”
明珩點點頭,忍不住為自家媳婦兒正名:“拓跋泓并不像世人所傳的那般粗魯野蠻,相反的能文善武,性子雖說頑劣調皮了一些,但心地是好的,心思也很細膩。是世人對他誤解太大了。”
肅王盯着他看了許久,打趣道:“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難不成是陷進去了?”
明珩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緩聲道:“皇叔,你不知道我如今有多感謝父皇當初答應和親,否則我也遇不到拓跋泓。侄兒這輩子已經認定拓跋泓了。”
肅王喝了口茶水,突地輕輕笑了笑,搖着頭輕聲感慨:“不愧是拓跋戎煜的兒子啊。當初老子拐走了賀家小公子,讓賀瑾年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隐姓埋名這麽多年。如今小子又拐走了安陵的皇子。這家人是怎麽回事啊,怎麽盡可着咱們中原禍害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珩:老婆面前我哼哼唧唧,老婆背後我情話連篇[機智]
拓跋泓:當着我的面再說一遍
明珩:哼哼哼[不好意思]
感謝在2021-07-10 23:31:10~2021-07-12 17:26: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老豆腐的咖啡豆融化了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