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夫夫倆醒了之後也不急着起來, 又在床上打情罵俏了一會兒,磨蹭到最後還是一直守在帳外的左賢王聽到了裏面的動靜,在門口通傳了一聲“賀大人求見”, 夫夫倆這才下了床。
烏蒙的父親是拓跋戎煜的大将,烏蒙又和賀晗歡兄弟倆年齡相仿, 自小一起長大,因此也是王廷中唯一知道兄弟倆身世的知情人, 因此,見賀澤玺趕在這時候只身前來王帳, 就知是為了兄弟倆的事。裏面也沒有外人,烏蒙便直接讓賀澤玺進去等了。
賀澤玺走進賬中的時候,夫夫倆還在更衣。
拓跋泓如今的模樣也不好叫下人進來服侍, 因此明珩只得自己穿好衣服,之後也不準拓跋泓動手, 難得放下身段, 暫時當起了貼身小厮。
拓跋泓此刻正穿着裏衣坐在床沿, 明珩按照他的指使從衣櫃裏拿來了衣服, 正在研究怎麽穿。他将繁複的衣服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嘗試往拓跋泓身上套。
衣服穿上身是容易,總歸就是把兩條手臂套進袖子裏就好了, 不過系腰帶就難倒了明珩。
掖揉人平日都在馬背上活動,因此衣服也都是方便活動的窄袖收腰的款式,與寬袍長擺的安陵服飾有很大區別。而且掖揉的衣服在穿這一方面也比安陵的要複雜, 腰帶的打結手法也複雜多變。
明珩對于掖揉的服飾只在一些地方志上看到過,昨晚還是第一次親手感受。然而昨晚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衣服上, 也沒特意去關注那個打結的手法,如今只能按照昨晚模糊的記憶一點一點摸索。
拓跋泓撐着手懶洋洋地坐在床邊,微笑看着明珩跟腰帶做纏鬥, 也不出聲指導,只是靜靜看着,邊看邊挖苦:“真笨,你這伺候人的手藝還比不上烏蒙。”
明珩面頰一熱,尴尬得咳嗽了一聲,輕聲辯解:“我之前又沒接觸過你們掖揉的衣服,你也是的,明知我不會還幹坐着看我笑話,也不提醒我。”
拓跋泓劍眉一挑:“合着還是我的不是了?”
明珩面對熟人時就會不自覺露出矜驕的小性子,輕哼了一聲,理直氣壯道:“你知道就好。快點,教教我怎麽打結。”
明珩倒不是個死要面子的人,知道光靠自己是不可能打好這個結了,索性直接開口求助拓跋泓。
拓跋泓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率,望着他深深一笑,拉開他的手自己動手打結。為了教明珩,他特地放慢了動作,打完後又問:“看懂了?”
“懂了!”明珩自信地點點頭,然後伸手扯掉了拓跋泓剛剛打好了結,興致勃勃動手嘗試了起來。
拓跋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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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卻又止不住地輕笑。
真是個有趣的家夥。
賀澤玺站在門口沒有出聲,安靜地旁觀了剛才的一切。他自然也将明珩對于拓跋泓小心翼翼的關切一一看在了眼裏,見兩人相處地意外和諧,不禁松了口氣。
拓跋泓其實早就發現他了,只是當時忙着逗明珩就沒出聲叫他,直到這時他才扭過頭,微笑着叫了聲:“哥。站在門口做什麽,進來坐吧。”
賀澤玺淡聲應下,擡腳走了進來。
明珩也終于打完結了,看着和拓跋泓打出來相差無幾的掖揉結,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直起身轉向賀澤玺。
“澤玺。”這還是他在得知兄弟倆的身世後第一次與賀澤玺面對面,一想到之前自己認錯人抓着賀澤玺一番深情告白,他便有些尴尬,連打招呼都變得不自在起來。
賀澤玺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模樣,輕喚了一聲“殿下”。
彼此互相打了個招呼就不知說什麽,大眼瞪小眼,氣氛彌漫着淡淡的尴尬。
幸好,這份尴尬很快就被拓跋泓出聲打破。
拓跋泓拽了拽明珩的袖子,軟綿綿道:“明珩,你去外面叫烏蒙打盆水來,順便叫人送點吃的,我餓了。”
“好,”明珩知道兄弟倆是有事要說故意把自己支走,爽快答應了,先給拓跋泓倒了杯水才出帳篷去找烏蒙去了。
待明珩一走賀澤玺便率先開口問道:“你都跟他坦白了?”
“差不多吧,”拓跋泓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從右手邊的小匣子裏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裏面包着一些蜜餞。他捏起一顆放進嘴裏,道,“我跟他坦白了我們的關系,不過沒有透露和賀家的關系,編了個理由讓他以為你是賀家的養子。”
賀澤玺這才放心了一些,點點頭道:“我還以為你會被美色沖昏頭腦,把什麽都交代了。”
拓跋泓失笑:“在你眼裏,你弟弟我就是個頂不住美色的色胚?”
賀澤玺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看了弟弟一眼,不冷不淡道:“六皇子的母妃是江南第一美人,明珩雖說才華稍顯平庸,相貌卻是六個皇子裏拔尖的。你這人自小喜愛好看的事物,小時候買東西只挑好看的,從來不在意實不實用。我還以為你……”
其實賀澤玺這話說的挺明顯的,意思就是明珩除了空有一副好皮囊,他實在想不出來除了一張臉他還有什麽值得他弟惦記的。
拓跋泓又如何聽不出他哥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你又沒有親自使用過,怎知道他不實用?”
“……”
賀澤玺也知他這裏在草原住了十幾年,性子奔放了些,什麽話都敢說,這麽多年他也早就習慣了,但是此番聽他弟毫無羞怯地講起床笫話題,面皮薄的一下子紅了臉頰,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拉着臉教訓道:“身為一國之君,說話注意分寸!”
拓跋泓毫不在意地大笑了幾聲,不過見兄長臉頰紅得都快滴出血了,總算沒再說這種話來臊他。
賀澤玺奪過弟弟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涼水,這才恢複了冷靜,繼續說回了正事:“六皇子雖說跟着你來了掖揉,但到底是安陵的皇子,他會不會将你的事告訴陛下?”
“不會的。”拓跋泓篤定道,“明珩對于朝堂上的事本就不關心,更何況,他是個明事理的人,你雖身上流着一半掖揉人的血,但也是盡心盡責地在報效安陵朝廷。而且賀家是安陵的大功臣,若此時公之于衆,必将在安陵掀起軒然大波。明珩雖然看着迷糊了一些,但心裏還是極有數的。再說了,我如今與他成了親,他與我便是在了一條船上,以他那善良心軟的性子定不會出賣我們。退一萬步說,我們還有一塊免死金牌。”說着,拓跋泓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容得意道,“這裏面可是他的親骨肉,他不舍得讓我出事的。”
“希望如此吧。”拓跋泓分析得頭頭是道,賀澤玺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之後你們決定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拓跋泓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好好過日子,等着孩子出生了。”
賀澤玺有些擔憂:“六皇子能适應草原的生活嗎?”
話音剛落,明珩掀開簾子快步走了進來,興沖沖道:“拓跋泓!烏蒙說幫你準備了你最愛的酥油糕和熱馬奶,要不要給你端進來?對了,熱水還在燒,等燒好之後我就讓人端進來。”
“知道了,我不急。”拓跋泓笑着對明珩道,“你一直在外面?”
“是啊,”明珩徑直走到了一旁的衣櫃裏,從裏面拖出一個小木箱,埋頭在裏面翻了起來。
拓跋泓問:“你在找什麽?”
“我在找一塊墨玉扳指。”明珩邊找邊解釋,“烏蒙剛剛給我看了他收藏的一塊烏金玉墜,見我喜歡就說可以用我的寶貝跟他交換。我那塊墨玉扳指也是上等好貨呢,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跟我換,我先拿給他看看。”
拓跋泓失笑,大方表示:“不就是一塊烏金玉墜嘛,何必這麽麻煩,你要是喜歡,我命人再給你找一塊就行了。跟烏蒙換你還白白丢一個扳指。”
“沒事,反正我也不戴扳指。”明珩總算找到扳指了,往懷裏一揣就要出去。拓跋泓拉住他:“這麽急做什麽,先吃了飯再說。”
明珩看了他一眼,為難道:“烏蒙說要請我吃烤羊肉,這麽大!”邊說邊張開雙手掄了個圓。
拓跋泓哭笑不得,同時又納悶:“你跟烏蒙處得這麽好了?”
“嗯。”明珩點點頭,笑眯眯道,“烏蒙性子跟擎封挺像的,我對付這類人很有一手。先不說了,我去找烏蒙,你們繼續聊吧,我等會兒就給你端酥油糕。”
“嗯,去吧,順便讓烏蒙帶你在附近轉轉。”拓跋泓叮囑道,“你一個人別走太遠。”
“我知道!”明珩應完就消失在了帳篷裏。
拓跋泓看着微微晃動的簾子,無聲笑了笑,回過頭回答賀澤玺剛才的問題:“我想他應該能适應的。”
賀澤玺也微微揚起嘴角,目睹了剛才的一幕後他贊同了拓跋泓的意思。
“對了,安陵的和親隊伍準備明日啓程回京。”
“這麽急?”拓跋泓意外道,“你和父親都要回去了?”
賀澤玺點點頭:“從掖揉回安陵還需要半個多月,耽擱不了太久。”
拓跋泓理解地點點頭:“這些日子人多眼雜,我也無法抽身去見父親,等過些日子我再回衛國公府一趟。”
“你還是先養好身子再說吧,父親那裏有我照顧,你無需擔心。”賀澤玺安慰道。
“放心,我心裏有數。”拓跋泓道,“你和父親也無需擔心我,回了掖揉我就是草原的王,沒人能威脅到我。”
這番話霸氣又狂傲,賀澤玺卻絲毫不懷疑,微微一笑,放心道:“那就好,你跟六皇子也好好過日子吧。”
“會的。”
等明珩和烏蒙交換完寶貝,端着酥油糕和馬奶走進王帳,賀澤玺已經離開了,只有拓跋泓正半靠在軟榻上,手裏拿着一本兵書在讀。
“澤玺走了?”明珩将酥油糕放在桌子上,又走到拓跋泓身邊,“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再看。”
拓跋泓放下書,在賀澤玺的攙扶下坐到了桌邊。
“先洗漱吧。”明珩正要去外面叫下人進來伺候,突然想起了拓跋泓此刻是沒有帶着面具的,不适合叫人進來。
正為難着,就聽拓跋泓說:“叫烏蒙進來吧。”
“好。”明珩起身出去叫烏蒙。
沒過一會兒,人高馬大的烏蒙親自端着一盆水走了進來。
“大汗。”烏蒙将水盆放到架子上,正要像以前一樣擰帕子給拓跋泓擦臉,從斜裏伸進來一雙手,從他手裏搶過了帕子。
“我來吧。”明珩二話不說将帕子浸濕又擰幹,然後親自動手幫拓跋泓擦臉又擦手。
拓跋泓坐在位子上,微微仰起臉閉上了眼睛。明珩的服侍讓他十分受用,上揚的嘴角一直沒有彎下來。
明珩還是第一次伺候人,動作不熟練,但很溫柔仔細。
拓跋泓也沒有催促他,安靜享受着他的伺候。
此刻,兩人的身邊有淡淡的溫情在流轉。烏蒙莫名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有些礙眼,于是安靜地離開了王帳。
伺候拓跋泓梳洗完,明珩這才拉着他進食。拓跋泓如今快三個月身孕了,雖然身強力健,但害羞的反應也十分大,懷孕之後就一直沒什麽胃口。平日最愛的酥油糕也沒吃多少就不肯再吃了。明珩想勸他再吃一點,免得餓到孩子,但拓跋泓就是不肯張嘴,說吃多了又想吐,更難受。
明珩也便束手無策了,準備等會兒查查醫書,看看有沒有什麽方法能緩減害喜之症。
吃完飯,拓跋泓又要去處理政事,早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幾位大臣就在帳外等着了。拓跋泓休息了一陣子就戴上了面具,準備出去。
明珩如今再看那張鎏金面具,早已沒了神秘的感覺。而且,自從見過拓跋泓真面目後,他突然覺得這張面具似乎也沒什麽用了,因為沒有面具遮掩的半張臉在他看來與賀澤玺簡直一模一樣。
他有些擔心:“你就帶張面具沒關系嗎?若是有心之人發現了你這半張臉跟澤玺一模一樣怎麽辦?”
拓跋泓勾了勾嘴角:“現在看出來了?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虧你還對澤玺念念不忘呢。”
“我、沒有。”明珩沒料到拓跋泓竟會主動提起這個尴尬的話題,急忙矢口否認。
拓跋泓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又沒生氣。”
明珩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逗留,徑自說回了正事:“這張面具太不保險了,要不再加一層?”
“加層什麽?面具還是易容?”拓跋泓随口問。
明珩眼睛一亮:“對啊,易容!你為什麽不易容呢?易容可比面具保險多了。”
“易容太麻煩了,沒有面具方便。”拓跋泓說完頓了頓,話鋒一轉,“你若實在擔心,我便如你所願,大不了再戴一層假面。”
明珩意外:“你還會易容?”
拓跋泓點點頭,得意道:“我的易容術,這世上還沒有能看穿的人。”
明珩吃驚:“這麽厲害?那你讓我見識見識?”
拓跋泓答應了,指了指身後的衣櫃:“幫我把裏面一個紫檀盒子拿出來。”
明珩聽話地把盒子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拓跋泓打開盒子,只見裏面整齊擺放着易容的工具,以及幾張已經做好的人皮假面。
拓跋泓緊接着開始調配藥水,而明珩就趁這空檔,随手拿起了一張假面欣賞。
這種假面是已經徹底制作成人臉的,只要塗上藥水貼上臉就可以了。明珩看着那張假面,莫名覺得有些眼熟,皺着眉頭仔細打量了許久,突然心血來潮地将面皮覆上了拓跋泓的臉頰。
“怎麽了?”拓跋泓疑惑擡頭。
這張假面是按照拓跋泓的臉型來做的,因此十分輕松就貼合了他的臉,而假面的模樣也終于在拓跋泓的臉上完美呈現了出來。
如今的拓跋泓已經徹底換了張臉。明珩盯着看張平平無奇的假面,以及那雙十分違和的俊美雙眸,雙目猛然睜大,眼珠子幾乎要跳出眼眶。
“晗歡?!”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們恭喜掖揉王再掉一層馬甲!
明珩:讓我來看看老婆馬甲下的真面目……媽噠,還是馬甲!
PS:明天上夾子更新在晚上11點以後哦~另外已經創建抽獎了,訂閱率在90%及以上的讀者抽20人各送100jjb。
感謝大家訂閱正版!
感謝在2021-06-22 17:12:24~2021-06-23 16:42: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流年~似錦 18瓶;木子 10瓶;我要起床啦! 6瓶;木梓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