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拓跋泓:為何不過來, 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明芊芊的話讓明珩原就沉重的心一下子就往下墜了墜,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哥。”明芊芊擔心地看着他,“咱們該怎麽辦啊。要不我去跟父皇求情吧, 皇子和親這事本就夠荒唐了,為何拓跋泓偏偏非要你呢?要是知道會是這樣我寧願自己和親!”
“瞎說什麽呢。”明珩瞪了妹妹一眼, “這件事你不準對父皇提半句。”
“為何?”明芊芊不明。父皇向來疼愛自己,對自己有求必應, 若是由自己去求情,父皇一心軟說不定就拒絕掖揉的和親了。
明珩并未說什麽。關于和親, 乾元帝只對外透露了和親人選,至于塔澤一事,出于顧慮他并未大肆宣揚。因此明芊芊自然不會知道這場和親早已不是自己願與不願如此簡單的事了。
明芊芊苦着臉擔心地直唉聲嘆氣。
由于當初的和親烏龍一事, 明芊芊一直不敢在哥哥面前提起和親一事,雖然這件上從始至終與她都并無關系, 但仍然無法控制心中對于哥哥的愧疚, 總覺得哥哥如今的處境都是由自己造成的。她第一次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哥哥, 但也沒有袖手旁觀, 一直在試圖将哥哥從火坑中解救出來,雖然這些時日來也沒想出什麽靠譜的辦法。
明珩清楚自家妹妹的脾性, 生怕她一時瘋起來不僅把事情搞砸,還破壞了兩國的關系,于是沒聊幾句就把人趕回萬秀宮, 離開前再三叮囑她不要再管這件事情。
明芊芊向來聽明珩的話,跟他保證了不再插手和親的事, 然而都走出宮門好些距離又忍不住跑了回來,眼巴巴問:“哥,你心裏是不是有把握了?是不是想到拒絕和親的法子了?”
明珩還能有什麽法子, 拓跋泓為了自己都不惜親自入京面聖了,目前能做的不過是順其自然。就像乾元帝說的,先彼此了解一番再做打算。
據說乾元帝為了接待遠道而來的拓跋泓,準備了豐盛的晚宴。當晚的接風宴上,美人獻舞,美酒不斷,賓主盡歡,一直到後半夜才結束。
而明珩對于清和殿內正發生的那些事沒有絲毫興趣,在自己寝殿的小廚房裏簡單吃了晚飯,又看了會兒書就歇下了。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一直在乾元帝身邊伺候的元喜竟然出現在了重華宮。
彼時,明珩還未起床。
元喜望着緊閉的窗門小聲問候在門外的小扇子:“六殿下還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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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扇子搖搖頭,謹慎問:“公公有事找我家殿下?”
“不是我找,”元喜道,“是掖揉王。”
小扇子一驚,不禁提高了音量:“掖揉王?!”
“嗯。”元喜應道,想到還在使館等着的拓跋泓,決定讓小扇子進去把人叫起來。誰知這時,寝殿的房門卻自個兒打開了。已然穿戴整齊的明珩站在門內問:“掖揉王找我?”
小扇子疑惑道:“殿下,您醒了啊,怎麽不叫奴才進去服侍?”
明珩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穿個衣服而已,不需要興師動衆。”說完他又看向了一旁的元喜,“元公公是特地來找我的?”
元喜先跟明珩問了安,而後才将事情如實相告:“是這樣的,掖揉王今日一早派了人進宮見陛下,說是、說是想與陛下要、要個人……”
“……”明珩輕笑聲,識趣問,“我?”
“掖揉王想邀殿下去使館一見。”元喜說完頓了頓,觀察了下明珩的臉色,貼心道,“要不奴才就說殿下染了風寒,無法赴約?”
誰知明珩搖了搖頭,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勞煩公公回禀一聲,明珩會按時到的。”
此話一出,小扇子便白着臉焦急地喚了一聲殿下,想要阻止。元喜也有些意外,又問了一遍:“殿下真的要去?”
明珩堅定地點點頭。
“那……好吧。老奴這就回去禀告陛下和掖揉王。”
元喜并未在重華宮多久,很快就趕回清和殿複命了。
元喜走後,小扇子再也忍不住,急忙問:“殿下,您、您幹嘛要答應啊!”
明珩淡淡一笑,反問:“對方是掖揉王,我如何有拒絕的餘地?”
“可是、可是……”小扇子可是了半天卻再說不出半句話反駁。
對比起小扇子的憂心忡忡,明珩顯得淡定許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道:“別愁眉苦臉的了,進來幫我更衣。第一次見掖揉王,自當要穿得隆重一些。”
小扇子撇着嘴,心裏十分不贊同,不禁嘀咕了一句“又不是去見心上人,這麽隆重做什麽”,手上卻還是乖乖拿出一件暗紫色的雲紋織錦寬袖袍給自家主子穿上。
巳時一刻,一輛馬車停在了使館門口。脫下侍衛裝束的擎封一張臉比以往更加黑沉不說,一雙星眸中也隐藏着若隐若現的憤怒。他盯着使館門口的掖揉侍衛良久才跳下馬車,對着車門面無表情地提醒了一聲:“殿下,使館到了。”
不多時,一只瑩潤纖手掀開了門簾,露出明珩那張矜貴優雅的俊容。他在擎封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四周人群中不時響起被刻意壓制住的簌簌議論聲。
拓跋泓要求與明珩見面一事不知是哪裏走漏了風聲,到此刻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了。百姓對于六皇子要與掖揉王和親一事本就分外關心,聽聞兩人要見面更是比自家嫁閨女還要操心,一大早就跑到了使館附近,準備見證這一史無前例的一幕。
使館是專門給各國使臣在京都下榻的住所,為了彰顯大國風範,特地将地址選在了京都最繁華的地段,周圍酒樓樂坊林立,平日就熙來攘往,熱鬧不已,今日更甚,這些好事之人為了看熱鬧幾乎都湧了過來,家家酒樓爆滿,有一些來得晚沒地方坐了,只好假裝是在走路,繞着使館轉了快七八圈,這才等來了故事主角之一——明珩。
自從明珩露面後,四周的議論聲瞬時放大了數倍,就連明珩本人都聽見了,但他置若未聞,徑直朝着使館走去。
左賢王烏蒙得到手下通傳出門迎接。
“見過惠王殿下。”烏蒙繃着一張肅容,面無表情地行了個禮。
明珩見他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态度就知對方也是被迫出來迎接的,不在意地淡淡一笑,微微颔首示意:“左賢王無需多禮。”
烏蒙便從善如流站直了身子,施舍般得看了眼明珩,緊接着卻面露訝然。盯着明珩看了許久才遲疑道:“我家大汗已經在鳳鳴亭等待殿下多時,請殿下随我來。”
明珩點頭,淡聲道:“有勞左賢王。”語氣寵辱不驚,表情淡然優雅,看不出半點的不悅。
左賢王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疑惑。
乾元帝目前共有六子一女,明珩身為最小的兒子是存在感最低的,本身就因為身世敏感很少被世人提起,加之才氣武略又不如幾位兄長,因此世人提起明珩多冠以平庸、不起眼這種字眼,相比起龍鳳之姿的兄長,這個六皇子幾乎看不出任何身為皇家子嗣的特質。
左賢王之前對明珩的認知也僅僅停留在這一表層。這種話聽多了,他也不免将明珩認定為是個一無是處,不過是幸運投了個好胎的庸人,因此當他聽說自家大汗要與掖揉和親,要娶的人卻不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九公主明芊芊,而是在安陵毫不起眼的六皇子明珩時,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家大汗一定是瘋了。此後一個月的時間,他與阿史那罕幾乎每天都在勸說大汗收回成命,若實在要和親也該娶明芊芊才是。
然而拓跋泓态度非常堅決。他本身就是說一不二的性子,這一次更是異常堅持,無論他們怎麽勸,就是一副非明珩不可的樣子。明明連人都沒見過,卻做出一副情根深種的癡情模樣,這讓烏蒙愈發肯定自家大汗一定是瘋了。
之後為了讓乾元帝答應和親,拓跋泓又不顧群臣的反對,竟然要将塔澤以北的大塊土地都拱手相送,更是把烏蒙氣得差點翻過去,在心裏早就把明珩和禍國殃民的妖妃等同,就好像是當代的蘇妲己一般。
所以,這門親事,不僅是安陵不願意,掖揉也壓根就不贊同,只不過由于自家大汗實在是太厲害,打不過也說不過,不得已只能屈服在大汗的淫威之下。
一直到剛才,左賢王依然是不贊同這門親事的,對于明珩也充斥着嫌棄與不屑——要模樣沒模樣,要才華沒才華,如此一無是處的人如何能做掖揉的王後。然而待他真正見到傳說中的“妖妃妲己”,面前的這人那張絕世無雙俊顏,以及舉手投足間的優雅風度都讓他對于傳說中那個碌碌無為的平庸皇子産生了懷疑。此番風姿,此種氣質怎麽看也不像是個一無是處的普通人啊。
而與左賢王一般陷入了深深疑惑的還有一旁圍觀了全程的安陵百姓。前些年,六皇子年歲小,久居深宮,很少在正式場合露面,因此,百姓大多并不認識明珩,對于明珩的評價也是道聽途說。所謂三人成虎,關于明珩的評價也就在百姓們的口耳相傳中漸漸定型了。
在他們的認知裏,明珩就應該是個才華平庸長相亦平庸至極的人,此番見到真人卻發現傳說中平平無奇的六皇子與傳言截然不同。
“這這這是六皇子?為何沒人說過他竟是這般長相的?”
“這氣質這模樣究竟是如何和平庸挂上鈎的?”
“這六殿下竟然生得比他那些個哥哥還看好嘿,真是意想不到。”
“聽聞拓跋泓幼年被毀了半張臉,模樣變得可怖至極,只能以面具示人。六皇子這般姣好模樣配那麽個人也太不值了。”
“我就說拓跋泓為何會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感情是看上咱們六皇子的美貌了。”
……
關于百姓們對于明珩的議論,明珩本人一無所知,此時他正在烏蒙的帶領下前往鳳鳴亭。
明珩一走近就瞧見了穿着掖揉服飾正倚着欄杆往池中扔魚食的年輕男人。男人大大小小的金銀首飾挂滿了身,卻絲毫不顯得俗氣,襯着那窈窕的身姿反倒增添了幾分華貴的美感。然而再亮閃的首飾也沒有男人臉上的那張鎏金面具來得矚目。
烏蒙将他帶進花園就沒再走進去,轉身對他說:“殿下,我家大汗就在前面,我就不過去了,有事您叫一聲便可。”說罷便将跟随進來的擎封強拉硬拽地拽走了。
“……”明珩打量着目前的情況。偌大的花園裏只有他和拓跋泓兩個人……
他遲遲沒有邁出腳步。
就在這時欄杆邊的男人喂完了魚,緩緩擡起頭望向了明珩。被面具遮住一半容貌的臉上看不出男人此刻的情緒,唯有一雙眼睛通徹明淨,眼尾微微挑起,透露着突他此時的好心情。
明珩也擡起頭,毫不膽怯地看了回去,卻越看越疑惑——這雙眼睛似乎有些眼熟。
正想地入神,耳邊又傳來拓跋泓壓着笑意的調笑聲。
“為何不過來,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明珩: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對不起!一到假期家裏事情就特!別!多!沒什麽機會碼字,還請各位大寶貝們忍耐一天,等假期結束我争取多更一些!謝謝,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