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我，就幫你找找這個答案。”趙醫生把杯裏所剩不多的酒喝盡。
喬蔓點頭，将酒杯舉起以表謝意。
“十點前，你把她引到宴會廳外的走廊盡頭，我會在那裏等着。”趙醫生對喬蔓眨了一下眼便朝廳裏走去。
迎面走來的陸錦與趙醫生擦肩而過，陸錦輕蹙起眉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在回頭時，她的神情恢複如初，微揚着唇角走向了喬蔓。
陸錦徑自将杯口撞向了喬蔓手裏的高腳杯，說道：“怎麽又站在外面？”
喬蔓微仰脖頸喝了一口，說道：“外面安靜，也涼快。那你呢，你出來幹什麽。”
“出來找你說說話。”陸錦倚靠在大理石圍欄上，一手屈起環抱在前，而右手卻轉動着手裏的玻璃杯，若有所思的朝宴會廳裏的人群看去。她忽然問道：“剛剛那個人是誰，怎麽有點面生。”
喬蔓說道：“是個醫生。”
陸錦連忙轉頭看她，在打量了幾眼後才确認喬蔓臉色如常，看着沒有生病的跡象，她才安心問道：“白婧蕾的生日宴也會請醫生？這人跟你很熟嗎，放着裏面的富豪不搭理就出來找你聊天。”
“我也算是個大老板吧，陸總。”喬蔓忍不住說道，“他叫趙頤，是喬家的家庭醫生，我早兩年一直在國外，和他算不上熟識，只見過幾面。”
陸錦笑了一聲，轉身将雙手支在了圍欄上，說道：“難怪我從來沒見過他。”
宴會廳一片喧嘩，歡呼聲此起彼伏。
“是你委托了溫律師查陸氏的嗎。”陸錦的語氣篤定得很，雖是問句卻沒有絲毫疑問。
喬蔓點頭，她盤起的發髻有些松散了，在臉側垂下了一縷。“陸總不領情？”她說道。
“沒有，我很開心。”陸錦轉頭看她，那滿頭黑發随風揚起，拂到了喬蔓的臉上。
喬蔓閉起了雙眼，她擡手想撥開陸錦的頭發，卻無意觸碰到了那暖玉一樣的手。那一瞬就像是觸了電，渾身酥麻了一陣。喬蔓倏然收回了手，瞪圓了雙眼看向了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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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陸錦說。
喬蔓臉上的惶恐轉瞬即逝，她垂下眼，又恢複了那副冷淡的樣子。她喉嚨微微一動，說道：“陸總高興就好。”
“我和溫律師約了見面，證據确鑿，陸岐豐是逃不掉了。”陸錦雙眼放空地看向遠處的燈光。
“你想什麽時候出手？”喬蔓問道。
陸錦沉默了好一會，雙唇微微抿着，過了好一會才翕合着說道：“再過一陣子，讓他再好好享受享受。”她嗤笑了一聲，又說：“我得給他做個鋪墊，不然這落差太大了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喬蔓：“你還會為他考慮？”
陸錦笑說：“他為我考慮了這麽多，我不好好孝敬他怎麽行。”
這段時間天一直是陰的，時不時就會有一場陣雨，或是淅淅瀝瀝的從未露晴。
幾滴雨水落在了陸錦臉上，她仰起頭看了看那片黑壓壓的天，擡手将喬蔓的頭護在了掌下，說道：“下雨了，我們進去吧。”
喬蔓擡頭看了一眼那雙同樣細白的手掌，點了點頭。
***
禮花炮嘭一聲炸開，彩色亮片和花瓣飄搖而下。
衆人紛紛看向了站在中央的白婧蕾，這次她的身邊站的不是白家二老，而是一位年輕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身姿挺拔，面容雖稱不上英俊非凡，卻耐看得很。
“歡迎大家來參加我二十四歲的生日宴會。”白婧蕾墊了一下腳，似乎有點緊張，她攬上了身邊那人的手，卻見那插在褲袋裏的手伸了出來，往上扣住了她的五指。
白婧蕾與他相視了一眼，接着又說：“在今晚的宴會上，我想跟大家分享我的喜悅。”她的話語戛然而止，留給了衆人回味的時間。
周圍穿着華美禮服的男女喁喁私語着，猜測着白婧蕾接下來會說的話。
“就在上個月，我和彭彥……”白婧蕾舉起了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笑得像吃了蜜一樣。“我們在巴厘島秘密完成了訂婚儀式。”
那雙緊握在一起的手上，那手指上款式相同的戒指尤為醒目，一金一銀，一枚繁瑣鑲鑽，而另一枚簡單大方。
白婧蕾笑着将唇印在了相碰在一起的戒指上，然後說道：“我和彭彥的婚禮将在下個月初十舉行，屆時歡迎在場的所有朋友前去，我想将我的幸福分享給大家。”
彭彥把吻印在了白婧蕾的唇印上，說道：“能認識婧蕾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我願意把我這輩子都獻給她。”
在彭彥說完之後，喬蔓回頭朝陸錦看了一眼，只見她雙眼帶笑，眼神并沒有絲毫波動，甚至還帶着些難以覺察的疏離，就像是和臺上那兩人沒有絲毫關系一樣。
陸錦察覺到喬蔓的目光，問道：“看我幹什麽。”
喬蔓收回眼神，說：“陸總還怕被人看？”
陸錦笑了：“如果是別人在看我，我倒是不怕，可惜那個人是你。”
“為什麽？”喬蔓遲疑了一瞬，卻還是問道，她直覺自己又要踩進陸錦挖的坑裏去了。
“如果是你的話，我怕自己會越陷越深。”陸錦雖帶着笑，可眼神卻不帶絲毫戲谑。
喬蔓應付地嗯了一聲，随後便沉默了下來。
氣氛很靜，靜得令人不知所措。
陸錦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驟然打破了這片沉默。她接着電話，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眉頭微微蹙在了一起，說道：“今晚的宴席？”
“确定嗎。”她又問道。
“我知道了。”
喬蔓端起了長桌上切好放在碟中的方塊蛋糕，她剛想把叉子拿起來時，忽然被陸錦按住了手。
她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陸錦說道：“你知道這個酒店是誰名下的嗎？”
喬蔓微微搖頭，墜在肩窩上的耳飾随之晃動着，她對此的确沒有研究。
“是陸岐豐。”陸錦的眼神意味深長，顯然在隐瞞什麽。
喬蔓隐隐生出一絲擔憂來，陸錦不願意看一聲，而她的本意是想借助這次宴會，讓趙醫生混入人群之中，通過催眠來喚起陸錦的記憶。看着陸錦的眼神有點奇怪，可別生出什麽事打亂了計劃。
就在白婧蕾牽着彭彥剛走到了舞池中時，人群中突然嘩然一片。
不同于剛才帶着喜悅的驚呼，這喧嘩聲吵鬧得令人不安。
喬蔓垂下眼，在慌忙走動的人群間隙裏，看見了倒在地上被重重包圍起的人。那女孩的頭發淩亂的遮住了臉，但隐隐能看見臉色發青。
“有沒有醫生在場，快，誰聯系一下醫院，趕緊的！”有人半蹲在地上喊道。
“我叫了急救車！”
“這孩子是食物中毒了吧。”忽然有人說道。
這話音剛停，又有人□□出聲，捂着腹部蹲了下去。不過多時，宴會廳裏不少人出現了嘔吐、發熱的症狀。
那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女孩臉色鐵青，卻渾身發熱，那嘴唇蒼白得連一絲血色也沒有了。
宴會廳裏的音樂驟然停止，白婧蕾提起裙擺，急忙從遠處跑來。她推開了圍擠在一起的人，說道：“別擠，讓這裏保持通風！”
彭彥幫忙疏散人群，讓出現症狀的人集中在了一起。
幾個酒店管理層的人匆忙趕來，為首的那人正要打電話時，忽然被站在一旁的人給拎起了衣領，他渾身發抖地說道：“先、先報警！”
“不用了，我已經報警了。”陸錦沉聲說道。
她那身紅裙顯眼得很，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那從遠處走近的氣勢像是要将人活生生抽筋剝皮一樣，她接着又道：“警車很快就到。”
喬蔓跟上前去，她微微側着頭，冷眼看着那亂局，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不是。”陸錦腳下踩着的步子優雅無比，可那架勢卻像是食肉的獸類，“溫律師剛剛來電告訴我的。”
喬蔓頓時語塞，她本以為打亂計劃的會是陸錦，卻沒想到是陸岐豐這盞不省油的燈。
“所以你才會阻止我吃桌上的食物？”喬蔓問道。
陸錦說道：“那不是以防萬一嘛。”
警察和醫生幾乎同時抵達，由于沒有明确究竟是什麽引起的食物中毒，宴會中所有的人都将被帶到醫院，而酒店管理卻被警察留下盤查。
在下樓梯時，喬蔓的手機忽然傳出了叮的一聲，她低頭看了一眼，只見屏幕上出現了趙頤發來的短信。她連忙走出了人群，将短信點開。
“大廳發生什麽了？”
喬蔓冷着臉，多年來因為涵養而從沒有罵過人的她，沉默了半天也擠不出一句狠話來。
許是沒等到回複，趙頤着急地又發來了一條信息。“喬總，看到請回複一下。”
喬蔓蹙起眉，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用力地戳了好幾下，打了幾個字又回删了。
手機忽然在手中震動起來，屏幕也切到了來電的界面，喬蔓頓了兩秒後還是挂斷了趙頤的電話。
只見發送欄裏一個一個字慢慢地蹦了出來，然後彙成了一句話：“陸岐豐真的是太可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