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溫柔一刀
明玄钰是在離大殿不遠處的梅園側門口看到景竹的。與其說是看到,不如說是撿到。
天寒地凍,但景竹縮着肩膀,蹲在梅園的紅牆邊上,兩頰被凍得發紅。見到遠遠的終于盼來了個人,本想站起來繼續問路,沒成想那人身影愈看俞是眼熟,只是夜深人靜地看不清楚,直到遙遙聞見那熟悉的檀香味道,景竹興奮地跳了起來,開心地跑了過去。如果給他裝個尾巴,沒準能搖到天上去。
念着所處地方和當下身份,本想撲過去抱住的景竹,又斂了張開的雙臂,傻傻地嘿嘿一笑,熱氣随之從嘴唇飄出,化作一縷白煙。
明玄钰一言不發,依舊頂着他那張标準冰山臉,可手下的動作卻盡是溫柔,白皙修長的手指刮了刮景竹凍紅的鼻子,擡眸望着面前這個傻笑的人,為他拂去頭上和肩上的雪花,披上了方才落在大殿的絨毛大氅。
“不生氣了?”
明玄钰一邊幫他整理衣襟,一邊冷清地問道。
“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有點害怕,很想你。雖然埋怨的話也想了許多,但方才見到你的那一刻,腦子裏就只剩下一句話想告訴你了。”
景竹目不轉睛地凝視着眼前的人,忍不住地唇角上揚。
“什麽話?莫不是要我回府好好反省一番?”
明玄钰整理時,故意勒緊了衣領處的繩子。
“嘶!好啦,我都要被你勒死了。我是說,我只記得一句話了。我……突然覺得,好愛你。有你在身邊的時候,就有安心的感覺。”
景竹低下頭,以額頭抵了過去,還在對方額頭上蹭了蹭。
“這是兩句話。”
明玄钰被抱在懷裏,分明是冰涼的溫度,卻也覺得格外溫暖。
“啊,明玄钰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解風情的?”
景竹佯怒地撅起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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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到了什麽,明玄钰推開像只粘人小狗的景竹。正要說什麽,身後便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
聽這聲音,那人應該是一路小跑而來。果不其然,明玄钰回眸,便看到蘇荷裹着藕粉的披風絨邊小跑而來,還喘着粗氣。看到他,稚嫩的小臉上漾開一抹笑意。
“钰哥哥!太好了,看來是找到了呢。”
蘇荷笑着望了過去,向二人走去。
“嗯,我們這就回去了。”
明玄钰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将二人緊牽的手藏于身後。
“诶诶诶,钰哥哥,你還沒向你的朋友介紹我呢!哎呀算啦,我自己來。你好呀,我是蘇荷,剛過破瓜。钰哥哥可是看着我長大的,嘿嘿。”
蘇荷天真地笑着,毫不拘謹。
“左相二千金,蘇荷。”
相比之下,明玄钰的介紹就冷淡得多。
既然都這般介紹了,景竹也只好以禮相待,不比相府千金,只簡單地介紹了下自己。方才只是遠遠觀望,景竹對她的印象只有長得嬌小玲珑,一舞驚人。現在看來,還是個活潑開朗的主兒。
對于蘇荷一口一個說的“钰哥哥”,景竹總覺得雞皮疙瘩掉一地,想撇嘴,但是忍了。
“那個,蘇荷姑娘,大殿那邊還沒結束吧?你這會出來,是不是……”
景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尴尬地岔開話題。
“嗯?不會呀,皇上知道钰哥哥出來尋喝醉的友人了,我是來幫他的。皇上看我出來幫钰哥哥,還笑着讓我多努力呢。雖然我也不知道,幫忙找人要怎麽多努力。”
蘇荷的一張櫻桃小嘴吧嗒吧嗒,一張嘴就能說出明玄钰一天都說不了的話。
明玄钰站在身側,高束的發髻被凜風吹過發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景竹的表情可謂是僵硬到了極致,聽完蘇荷叭叭叭說的一堆話,只剩下皮笑肉不笑的尴尬。
果然還是年齡太小了嗎?只比麥子大那麽幾歲,沒想到竟比麥子還能說得多。
一場除夕宴就這麽結束了。離宮時,景竹也沒搞明白為什麽今天非要叫他來。總不可能只是打個照面,看看他五官是否端正吧?
肯定還有別的理由,只是就算回到襄王府以後問明玄钰,他也像根木頭一樣,冷冷清清,不言不語。不是焚香看書,磨墨作畫,就是撫琴弄弦,整些文人騷客的雅事。景竹在一旁托着下巴,一邊欣賞美人,一邊百思不得其解。
的确,晏歸塵不會輕易暴露在他人面前。有言道晏歸塵四時皆黑,便是為了隐匿行蹤。他是皇帝背後的劊子手,哪能輕易示人。
之所以跟着景竹,暴露行跡,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無非就是按明玄錦的旨意,借引起景竹的注意,從而提點明玄钰,諸事有分寸,一切盡在掌握。
冬日午後柔軟的日光,透過雕金花繡雲紋的窗,照在水晶玉璧,範金柱礎之上。明玄錦埋頭批閱着奏折,晏歸塵依舊抱臂默立其後,只有一雙漆黑的眼珠,在跟着奏折上的朱批轉動。
“晏歸塵,你來。”
明玄錦皺眉,頭也不回地向後勾了勾手指。
“在。”
晏歸塵聽言,俯身向前貼來。
“杜淵回來了嗎?”
明玄钰說罷,按了按太陽穴。
“已經到洛關了,不出三五天就能回來。”
晏歸塵見狀,湊得更近了些,熟練地為他按揉太陽穴。
“今早李太醫來報說,查出剛有一月餘身孕的是誰來着?”
明玄钰一邊問着,一邊伸手抓住了晏歸塵的小臂。
“怡景軒的容昭儀。不是一月,已經三月有餘了。”
按摩完了太陽穴,晏歸塵又接着捏揉起了肩膀。
“容昭儀?誰來着……哦想起來了。呵,皇後的人。想個辦法去把孩子整掉,不想要,真是看着就煩。”
明玄錦面不改色地吩咐道。
這次,晏歸塵沒有接話,只是嗯了一聲應承下來。半晌,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提點了一句,子嗣過少,望皇上三思。
這一句,一下将明玄錦的火氣惹了上來。他就勢起身,反手鉗住了晏歸塵的手腕,一把将他推搡到身後紫衫木書櫃上,隔間上的白玉陶瓷骨碟和精雕暖玉花瓶被撞到地上,摔得稀碎。而明玄錦捏着晏歸塵的喉嚨,自上而下地俯視着他,目光淩厲得猶如一把開刃的彎刀。
聽到室內的響動,門口的侍衛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卻被明玄錦和善地道了句無妨給噎了回去,深谙皇上秉性的侍衛也繼續緘口不言,不再向裏張望。
“晏歸塵,你這是希望我多讓她們生些皇子,看我子孫滿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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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玄錦冷笑道,手上愈發用力。
“咳……哥哥,我……咳,哥哥作為一代帝王,自是要讓後宮綿延子嗣,讓王朝盛世繁榮。可無論如何,咳咳……咳,我只希望,希望哥哥愛我,垂憐我。”
晏歸塵被勒住喉嚨,卻忍受着這份痛苦在盡力地回複。
“我愛你呀,晏歸塵。我當然愛你,就算你一本正經不發騷,也想幹死你的那種。”
明玄錦笑着,驀地松開了手。
“我對哥哥一心一意……咳咳,咳。”
晏歸塵深呼吸調解氣息,盡管疼痛難耐,一言一語卻極盡真誠。
“我也想像名垂千古的祖先那般做個好皇帝,可是……算了,沒有可是。晏歸塵,你要是個女人,我定當力排衆議,立你為後。讓你為我綿延子嗣,陪我看這大好河山。”
明玄錦忽的溫柔了起來,伸手撥過晏歸塵額前的碎發,落下一吻。
“哥哥。我雖不能為你綿延子嗣,但我可以伴你左右……也許護不了江山,但誓死護你。”
晏歸塵攬住明玄錦的脖頸,溫柔地以吻回應。
唇舌糾纏,十指相扣,衣衫半敞,情欲滿載。這次明玄錦倒是溫柔了許多,除了挺進時一貫的粗暴,現下竟然一邊像奮力抽插的野獸,一邊不住地低聲呢喃愛語。
他說,我好愛你呀,晏歸塵。
最是受不住明玄錦的柔情,晏歸塵的眼裏盈着淚,奮力地跟随他的節奏擺動。盡管他不敢辨別,那些溫柔一刀的愛語裏有幾分為真。他只需要這個男人需要他,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