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寶寶要出來了嗎?……
岑今對夢中的事耿耿于懷,一大早就去了墓地。
鄉下墓地沒有統一規劃,比較随便,曾餘香的墓,就立在一塊菜地的地頭。
太陽還沒有出來,四周綠油油的菜地上有一層淡淡的薄霧。
岑今在墓前坐了很久,直到太陽出來,直到冰涼的身體一點點變暖,她才站了起來。
“走吧。”她拍了拍褲子後面的泥,“外婆很愛我,我對她也是真的盡了心力,就算我真的做錯了什麽,她肯定會原諒我的。”
人果然還是會偏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過世的人根本不會說話,這一切,不過只是她心中希望的。
可是,總是得有個希望,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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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本來是打算在老家住幾天的,行李都帶了不少,可是這一趟回來,和她預想的有很多的不一樣。沒有外婆的故鄉,于她幾乎失去了大半羁絆。
岑志森倒是有打過電話給岑今,要她帶着霍清池去家裏吃飯。
岑今拒絕了。
岑志森現在兒女雙全,家庭美滿,聽說早幾年還升了個小領導,生活過得相當舒心,早已經忘了外面還有一個女兒的事。
這次應該還是沾了霍清池這號人物的光,讓岑志森給了她一點眼神。
岑今對岑志森的生活不感興趣,好與壞都與她無關。
只是她偶爾會想,岑志森拿着用前妻的命得來的三十萬,換來今天的幸福美滿,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有沒有害怕前妻過來找他。
大概是不怕的吧,恐怕只會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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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假期沒有過完,岑今改變了計劃,匆匆回了北城。
臨行前,幾個老朋友在一起聚了一場。
阚海樓五一時因為逃避相親,還把他爸媽氣得不行,這次十一回家,竟然直接帶了女朋友回來。女孩子就是清陽人,去年大學剛畢業,算起來還是他們高中的學妹,只不過她入學時,阚海樓剛好畢業。兩人感情看起來很好,如膠似漆的,讓人不得不感嘆緣份的奇妙。
陳央也計劃明年和男朋友結婚造人。
而岑今,雖然說起來有點怪怪的,不過結婚生子這些人生大事,她都已經率先完成。
席間,陳央偷偷告訴岑今,陳之洲有女朋友了。好像是何爸爸朋友的女兒,女孩子先看中何之洲的,主動追他,雙方父母也樂見其成,在當中努力撮合,據說已經在商量訂婚的事。
岑今聽完,面無表情的點頭。
“挺好的。祝他幸福吧。”
其實與她無關,她也不會主動去關心,不過既然知道了,還是願意給一聲祝福,雖然并無多少意義。
畢竟擔着“前女友”的名,應該做到像死了一樣,才是一名合格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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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城後,岑今繼續去學鋼琴。
沒幾天,偶遇秦桑。
其實岑今覺得應該不是偶遇,而是秦桑專門來找她。
小姑娘挺有意思的,一開口就是要岑今勸霍清池跟她結婚。
“就算結婚了,你們也可以繼續在一起。你有孩子,我也不介意的。像我這麽大度的人,已經很難找了對吧?”秦桑挺得意的,揚着下巴,一副等着人誇獎的樣子,“你就幫我勸勸霍清池嘛,讓他和我結婚。我不想那麽慘,連個結婚的人都找不到。”
看來霍清池那天真沒撒謊,這小姑娘的腦回路十分異于常人。
面對這樣的小女孩,岑今連氣都懶得生。
她說:“秦小姐,第一,我沒打算和霍清池在一起,第二,孩子是霍清池的,我沒打算要,他的下一任妻子能不能和這個孩子和平相處,也是他要操心的事,第三,我沒做月老的愛好,你想和霍清池結婚,應該去找他,而不是找我。”
秦桑還想說什麽,岑今懶得再理,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直接揚長而去。
岑今沒有告訴霍清池見過秦桑的事,因為與她無關。
霍清池和秦桑能不能成,她完全不關心。
岑今有自己的煩心事。
随着她臨産的日子越來越近,司仲那邊找她越來越頻繁,岑今借着孕晚期身體不便,能推則推,實在推不了,在司仲發火之後,才勉強去見他們一次。
霍清池那邊,自進了十一月份,就開始操心岑今生産的事。早早的把待産的一切事務安排好,并打算提前半個月改成在家辦公,以防岑今突然生産,确保萬無一失。
十一月底的一天,一大早天就陰沉沉的。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雪,果然近中午時,就下起了雨。傍晚時分,岑今接到司仲的電話,約她晚上一起吃飯。
岑今推脫了一番,把司仲惹火了,直接摞了狠話。
“來不來?不來以後大家都別見面了?”
司仲這人總是這樣,蠻不講理,動不動拿他們之間的情誼做要挾,好像吃定了岑今舍不得那一幫人。
岑今無奈之下,還是答應了。
霍清池去了外地,走之前有說過要明晚才能回來,岑今和陳嫂打了個招呼,出門赴約。
雨已經變成雪粒,才五點多,天卻幾乎黑透了。
到了地方,進了包間,溫暖的房間裏,只有司仲一人坐在沙發上等她。
岑今脫了大衣,随手搭在沙發靠背上,邊問司仲:“他們還沒到啊?”
約了六點,雖然的确還沒到時間,但那幫人一向有提前到的習慣,好幾個人呢,竟然都比她這個孕婦還遲。
司仲靠在沙發上,翹着腿,仰頭看着岑今,拍了拍身邊的位子:“過來坐。沒其他人,就我們兩個。”
岑今剛要挪動的腳又釘在原地。
“就我們兩個?仲哥你有什麽事嗎?”
司仲看岑今不動,當即臉上就小小的變了一下。他放下腿,站起來,摁着岑今的肩,不由分說把她摁進沙發裏。
“怎麽,不能陪我單獨吃一頓飯了?每次都帶着他們,吵死了。未來,今晚咱倆安安靜靜吃頓飯。”
岑今心中略有不快,再一回想,司仲當時的确沒提其他人,是她習慣成自然,自動腦補的。
其實倒也不至于和司仲連頓飯都不能吃,來都來了,現在走,肯定要惹司仲發火的。
岑今肯留下,司仲又立即笑了起來,貼着岑今坐下來。
離得太近,司仲的手伸展開搭在沙發靠背上,隐約有種摟着岑今的樣子。
岑今有點不自在,說:“那我們先點菜吧。”
“不用,我已經點過了。你喜歡吃什麽,我了如指掌。”
這話有一點暧昧,岑今有意模糊這種氣氛,說:“那是因為我不挑食好吧。”
司仲笑了笑,說:“你最讨厭吃姜,我沒記錯吧。”說着手臂一收,攬住岑今的肩,“未來,你的很多事,我都記着呢。”
這幾年反反複複的想,每次想到都恨得牙根癢。恨岑今為什麽非要退出,又恨岑今為什麽不肯主動低頭認錯。可是更多時候想到的,卻是岑今往他面前那樣一杵,仰着一張小臉,理直氣壯的說,“仲哥,你得給我加薪。”
“當年我明明肯付你一樣的年薪,為什麽不肯跟着我繼續幹,陪着我創業?”司仲還沒喝酒,卻好像已經帶着幾乎醉意,“你要不退出,我也不會一時意氣解散團隊。岑未來,你得負責。”
都這麽久了,他還不肯放過這一茬,還覺得是她的責任。
岑今剛覺得不快,司仲忽然一聲嘆息:“我們走了多少彎路啊,未來。”
岑今的心裏,突然一陣酸軟。
對于有夢想的人,浪費一分一秒,都是可惜,更何況是整四年多。
片刻的心軟,讓岑今忘了從司仲手臂間掙開。
司仲的手臂本來只是虛虛搭着,這時手往裏一扣,帶着岑今的肩,一把将她摟進懷裏。
岑今一愣,下意識地想推開他。
她肚子太大,動作不夠靈活,司仲又用了力,一時之間沒能掙開,反倒是掙紮的動作惹到了司仲,他手臂箍得更緊,又用半個身體壓着岑今,将她固定在沙發和自己之間。
“未來,這幾年我是真的恨你,恨不得親手掐死你。可是我又忍不住偷偷打聽你的消息,知道你是跟你外婆住一起。當時我就想,只要你肯低頭,肯認個錯,我就什麽都不計較了。”他的另一只手鉗制着岑今的下颌,嘴唇幾乎貼上她的臉頰,“未來,你為什麽不肯主動低頭?”
司仲用了很大的力,岑今的臉隐隐作疼。
司仲的脾氣她太清楚,一時沖動之下,還不定會做出什麽事。
岑今怕傷到孩子,不敢再掙紮,一動不動靠着沙發,小聲問他:“仲哥,菜怎麽還不上,我都餓了。”
司仲緊緊地盯着她,漸漸的,手上松了力道。
“餓了?”
“嗯。”
“應該快了。我問一下。”他松開岑今,站起來走到門邊按服務鈴。
岑今輕舒一口氣,摸了摸被捏疼的臉,又輕輕地拍了拍凸起的小腹。
別怕,沒事了。
很快菜上來了,兩人安靜吃飯。不想再惹到司仲,他幫她夾菜時,岑今照單全收,笑眯眯地向他道謝。
岑今的乖巧明顯取悅了司仲,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
吃完飯,司仲堅持要送岑今回家。
岑今拿起大衣,扶着腰,笑着婉拒:“不用了,司機在下面等我呢。馬上要下雪了,仲哥你也趕快回去吧。”
司仲一把攥住岑今一條手臂,皺着眉,不悅的:“讓他自己回去,我送你。”
“仲哥,真不用這麽麻煩。”
“我就是要這麽麻煩呢?”司仲用力一拉,從背後抱住岑今,嘴唇就貼着她的耳朵,帶着酒氣的熱息撲到岑今的臉上,“未來,等孩子生下來,你就跟霍清池斷掉。斷個一幹二淨,以後專心跟我在一起。”嘴唇碰了碰岑今的臉頰,司仲的話都帶着熱度,“我們結婚,生個屬于我們的孩子。”
岑今汗毛直豎,在司仲掰過她的臉,想要吻她時,用力推了他一把。
司仲猝不及防,被岑今推得後退一步,當即臉色大變,眼底發紅。
岑今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說點什麽,又覺得跟正在氣頭上的司仲實在沒有道理可講,不如趕緊離開,給大家一點冷靜的空間。
還沒走到門邊,一邊手臂猛的一緊,岑今顧忌孩子,不敢硬扛,只能随着力道往後退了兩步,正好跌到司仲懷裏。
“司仲,你發什麽瘋?!”
司仲還真就發了瘋,低頭不管不顧的親着她的臉,尋找她的嘴唇。
岑今拼命的躲,用力掙紮着。
突然間,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怎麽回事,整個人忽然往旁邊一甩,腳下收不住,踉跄着往前一跌,她的肚子正面撞到桌子的邊緣處。
一陣巨痛襲來,岑今捂着肚子慢慢的蹲下來。
好痛!還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從身體裏流出來。
司仲半跪在她身邊,手足無措的看着她:“未來,你流血了……未來,你怎麽樣啊?”
岑今痛得一身冷汗,哆嗦着嘴唇:“醫院……送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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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進行到一半,霍清池剛放下酒杯,手機在桌上振動。
霍清池說了句“抱歉”,接通手機,聽了沒兩句,臉色大變。
他騰一下站起來,沖對面的人點了下頭:“不好意思,我太太馬上要生産,我要先走一步,你們慢用。”
顧不上那幾個人的反應,他已經拖開椅子,大步往外走。
黃炎真愣了一下,匆匆和那幾個人解釋了一下,飛快追趕過去。
霍清池還在打電話。
“怎麽好好的就要生了,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嗎?”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霍清池的臉迅速陰沉下去。
“你是說被人推的?”
黃炎真聽到這麽一句,頓覺心驚肉跳。
霍清池大步往車邊走:“好,你先照顧好她,我馬上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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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痛得不行,盡量集中精神聽醫生跟她說明情況。
這位是霍清池提前安排給她接生的人,正溫聲解釋現在的情況。
岑今見了紅,羊水也破了,馬上就要生産。她身體條件好,又剛剛吃過晚飯,打麻醉有一定的風險,醫生的建議是讓她試着自己生。
岑今茫然的點頭:“好。”
寶寶要出來了嗎?
那人又安慰她,說霍先生正在趕回來的路上,要岑今別怕。
岑今不能不怕,提前這麽多時間,她很擔心寶寶會有什麽不好。
岑今內心有太多不安和恐懼,又不想和醫生說,怕他覺得自己大驚小怪。
惶恐中,岑今忽然很想見霍清池,盼望着他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