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21章

四泉被倪日硬拉着來到玉茗湖邊，心裏面自然是不情不願，但是當他們置身于清涼的湖邊微風與柳樹樹蔭下時，哪裏還想着自己是不是自願的，只知道享受這悠閑的午後時光。

四泉站在湖邊舒展着胳膊，湖邊清風習習，吹去了他一身的暑氣，柔柔的頭發飛散在身後，四泉真想對着湖對岸的青山大喊。

“王爺，這可真是個好地方，您是怎麽知道這裏的？”

四泉蹲下來用手去撩湖裏的水，清涼舒服。

“年前回宮經過這裏。”

倪日坐在柳樹下乘涼，閉着眼睛折扇一搖一搖的。

玉茗湖位于一處谷底，三面環山，山上的溪流以及雨水補給了整個湖泊。麟國幾代國君一直都想把這裏歸為皇家園林，但不知因為什麽原因遲遲沒有着手修建。也就因為這樣，住在京城中的富貴人家和一些百姓才有了一處屬于自己的避暑勝地。

“恩？年前？”

四泉奇怪地回頭看倪日，那個時候正是四泉舉家逃荒來到京城之時，在那樣窘迫的生活條件下，他怎麽會有心思注意城外什麽湖不湖，再說那時實屬寒冬臘月，湖面冰凍三尺，大雪封山這湖上也顯少有人出沒。

倪日睜開眼睛，朝湖面上看了看，一群野鴨正嘎嘎嘎叫着從面前游過，忽然就有泛舟湖心的沖動，于是不由分說拉起四泉就朝湖邊的一座小碼頭走去。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啊？”

四泉不解地問道。心裏卻埋怨，做事情前就不能先打個招呼嗎，搞得別人摸不清道不明的。

兩人來到碼頭前，四泉這才知道原來倪日是想坐船。再看那小碼頭上，幾條漁船摸樣的小舟悠悠地蕩漾在水面上，船上也只有一個小小的遮陽棚，看樣子大概只能做兩三個人。

四泉剛要問倪日要坐這船嗎，那邊便傳來倪日與碼頭漁夫的對話。

“船家，能借條船嗎？”

倪日對着一個帶着大草帽，赤膊雙腳的男人道。

那男人看了倪日一眼，到是很熱情。

“喲，我這可是平時捕魚的船，上面又髒又臭的，公子哪能坐得習慣呀？”

那男人皮膚黝黑，嘿嘿一笑顯得一口牙潔白無比。穿着件破舊的馬甲，光着兩只胳膊，兩條褲腿都挽到膝蓋處。常年捕魚拉網，練就的兩臂十分強壯，肌肉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油亮。

聽船家這麽一說，倪日不禁探頭向那條小船看去，那漁夫說的确實不假，那小船的四周還挂着不少的魚幹，想必船裏的味道應該真的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

正在倪日依依不舍，無奈地想要轉頭離開的時候，一名少婦捧着一個簸箕朝他們這頭走來。

“當家的，快來嘗嘗！剛收的小魚幹！”

說着從簸箕中撿了一條曬得幹幹癟癟的小魚往那漁夫的嘴裏送。

四泉伸着腦袋朝那婦人的簸箕瞧，自己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東西，又看那漁夫一臉幸福的表情，真的也非常想嘗嘗那魚幹的味道。

那漁夫沒有直接将小魚幹吃進嘴裏而是用手接過來自己放進嘴裏，又朝那婦人比了比，示意有外人在。那婦人看到倪日與四泉二人瞬間不好意思般地紅了臉頰。那漁夫遮羞般地嘿嘿兩聲，介紹道這是他家那口子。

倪日朝那婦人點了下頭，然後掏出一錠銀子來到那婦人跟前伸出手道：“大姐，我看這小魚幹新鮮無比，賣我可好？”

那婦人盯着那錠銀子好半天，一臉的茫然，好像重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錢一樣，又望向漁夫求助。

“公子呀，哪用得了這老些銀子！這小魚湖裏有的是！喜歡吃就拿去吃！不要什麽銀子，哈哈哈！”漁夫爽朗地大笑着，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堆一層一層的，讓這個年紀并不大的漁夫看上去老了好幾歲，但也更突顯了他的質樸。

“去，給公子把小魚幹包起來！”

漁夫朝那婦人說了一聲，那婦人笑着走開了，不一會提着兩提紙包跑回來交個漁夫。

“公子，拿着！”

漁夫把那兩包小魚幹往倪日胸前一塞，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不不，這可不行！這銀子你拿着！我不能白拿你們東西！”

倪日說什麽都要将那錠銀子給漁夫，漁夫卻說什麽都不收，兩人在這大太陽底下僵持了好半天也沒有個結果，最後都被太陽曬蔫了。四泉站在一旁愛莫能助，他知道他家王爺打定主意的事情誰也勸不了，無奈間眼睛一掃，一艘比那幾條漁船稍稍幹淨一點的小船映入四泉眼簾。四泉馬上跑到倪日身邊，拽拽他的袖子指着那小船讓他看。

倪日看了一眼，心中似乎有數了。

“大哥，那邊那條船是你的嗎？”

倪日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指着那樹蔭下的小船。

“啊！哎呀！我怎麽把它給忘了？”漁夫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繼續道，“這是我們一家睡覺的地方，夏天我們就住在船上，來來來，公子！你們就用這船吧！”

倪日和四泉一聽都非常高興，于是便跟着漁夫走過去。

那漁夫先讓四泉和倪日上船，然後解開船繩，憑一人之力就将那小船推離了河岸，四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漁夫，佩服他的大力氣。最後漁夫還要登船幫他們搖船卻被倪日婉拒了，說是不好意再麻煩他，接着把那錠銀子往河岸上一抛自己撐着船載着四泉朝湖心悠悠地劃去。

“那大哥，可太熱情了。”

四泉仍然目不轉睛地看着河岸上的漁夫，經歷了那段逃荒生活，四泉簡直不敢相信這世間竟然還有這麽單純的人存在。

“是啊！很好相處！是吧！”

倪日吱嘎吱嘎地搖着船槳，船尾在湖面上拖出了長長的一條尾巴。四泉盤腿坐在船頭，被這美麗的山間景色所陶醉，一時間竟忘了幫倪日去搖船，當察覺過來的時候吱嘎的搖船聲已經停了下來，倪日正斜躺在船低搖扇子。

“王爺熱嗎？我幫王爺搖扇吧。”

四泉爬到倪日跟前，奪過倪日手中的紙扇一下一下地扇着。

倪日的扇子被奪了，睜開一只眼瞧了四泉一眼也沒說話就讓他那麽扇着，自己翻了個身仰躺在船底，不一會挪了挪身子，過了一會又挪了挪身子。

“王爺不舒服嗎？”

四泉眨巴兩下大眼睛問。

倪日睜開雙眼與四泉對視，四泉奇怪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別又是自己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看了一會，倪日一把抓過四泉的雙枕在腦袋低下，這下終于舒服了。

四泉被倪日這麽一枕突然就不敢亂動了，腰板不自覺地就挺得直直的，手中的扇子還得一下一下的扇，不一會便累得滿頭大汗，腿也有些發麻了。四泉稍稍地動了動腰挪了挪屁股，倪日馬上微微皺了一下眉，四泉馬上又不敢動了。

倪日眯着眼睛偷偷瞧着四泉痛苦的表情翻了個身偷笑不已。也不知過了多久，倪日終于坐了起來，然而此時的四泉雙腿已經不敢動彈了。

“去吧小魚幹拿來，我想嘗一嘗。”

倪日伸了個懶腰指着船頭邊上的紙包對四泉說。

四泉一臉要死了的表情，雙腿麻木得已經沒有知覺了，一動就像有上萬根小刺在紮自己一樣，又疼又癢，難受得緊，怎麽去那邊給倪日拿小魚幹啊。

“幹嘛坐在這裏不動？沒聽見我說話嗎？”

倪日見四泉不動，故意碰了碰他的腿，惹得四泉一陣慘叫。

“啊啊啊啊啊！王爺！求您了，您別碰我！我的腳麻了！”

四泉慘叫着伸手去抓倪日的手，可是這麽一動牽扯到整條腿，總之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折磨的四泉眼淚直彪。

看到四泉淚光點點，倪日似乎更來勁兒了，從四泉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放在四泉的腿上左掐掐右按按，四泉“啊啊啊”受不了地不停大叫。驚得四周的水鳥都飛走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倪日一邊戲弄着四泉一邊哈哈大笑着，笑得陽光燦爛，笑得毫無防備。

“王爺，你鬧夠喽！我要生氣了！”

四泉恢複了一點知覺，但是整條腿還是麻麻的，只是比剛剛好過一點，但是已經可以反擊了。

“喲！你還敢生氣，你氣一個我看看！”倪日瞪着眼睛，做出一副挑釁的樣子，微微擡着下巴。

“額……”四泉累得渾身是汗，真想趕快拜托掉這個煩人的王爺。

倪日停了一會又開始動手動腳，四泉忍無可忍爆發一般地撲向倪日。倪日見狀趕緊往旁邊一側躲過了四泉的飛撲。四泉撲了個空整個人趴在船底，恨得牙癢癢。倪日見狀噗呲一聲又笑了起來，他今天還真愛笑啊。

四泉翻了個身瞪着哈哈大笑的倪日真想一腳将他踹進湖裏，但是他又沒那個膽子，擡了下腿又放下，放下又擡起來。糾結的要死。

“怎樣！你還想把我踢下去不成？”

倪日笑了幾聲停了下來，眼中帶着笑意看着四泉那猶猶豫豫的樣子。

“我是很想把你踢下去！”四泉憤憤不平地說。

“呵呵，讓你一只腿你都做不到，信不信？”說着倪日從船上站起來，單腿站着，勾了勾手指示意四泉起來比試比試。

四泉看了倪日一眼，又看他單腿立在船上，這豈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幹嘛不試試，反正自己會游泳，把他踹下去自己再馬上跳下去救人不就得了。考慮了半響，四泉轉了轉眼珠子，決定報仇。

“這可是你說的！你別後悔啊！啊！”

四泉一下子站起來，大吼着朝倪日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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