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20章

倪日打一大清早就随着倪雲一道入宮面聖，四泉一直在府中忙着自己的工作，期間廚房的大師傅有拎着昨夜打更那小厮氣呼呼地去找鐘離舒。四泉看到他們遠遠就避開了，自己躲在一旁的角落裏憋笑憋到內傷。下午的時光似乎沒有上午好過，池塘邊的柳樹已經抽出嫩綠的枝葉，池塘裏的鯉魚悠閑地在水裏游來游去，沒有倪日軒王府似乎很閑很閑。

四泉從袖口中拿出中午吃剩的半塊饅頭，一小塊一小塊地掰下來喂池塘中的鯉魚。饅頭一落入水中，魚兒們便争先恐後地游到水面上來争搶，各個都張着大嘴，樣子可愛至極。四泉蹲在池塘邊上換着地方地扔饅頭，水裏的魚兒就跟着饅頭落水的方向一會游到東邊，一會游到西邊，四泉看着直覺得好笑，玩得那是一個不亦樂乎。不一會功夫半個饅頭便都喂了魚兒們。見沒了吃的，魚兒們便一哄而散，游開了。沒了事情打發時間，四泉頓覺無聊起來，索性仰躺在新發芽的草地上望天。天空湛藍無比，朵朵白雲飄過，顯得是那面的寧靜美麗。看着看着四泉的眼皮發起沉來，上下眼皮打了兩次架便互相妥協地粘合到了一起，也許是昨夜根本沒怎麽睡的原因，不一會功夫他竟睡着了。

睡夢中，四泉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來到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視線豁然開朗。一名少年騎一黑馬悠悠地朝自己走來。四泉仔細一看眉眼像極了倪日，心下一琢磨竟是少年倪日。少年倪日緩緩地将手伸向四泉，臉上盡是燦爛的笑。四泉愣愣的不敢伸手上去，少年倪日卻踢了一下馬肚子上前一把将他抱起來。二人共乘一騎。悠悠地在草原上晃蕩。四泉窩在少年倪日的胸前覺得他的體溫不斷地從後方傳來，很溫暖很舒服。少年倪日牽着馬缰一踢馬肚子，那匹俊美的黑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後竟然一下子飛了起來。四泉吓得趕緊回頭去看倪日，發現少年倪日竟然一下子長大了，變成了現在的摸樣。正當四泉驚訝之餘面無表情的倪日一下俯身上前，用唇堵住了四泉的嘴唇。四泉驚慌失措，趕緊伸手去推，忽覺身子一沉，“撲通”從床上掉了下來。

“哎呀！媽呀！”

四泉趴在地上哀嚎一聲。倪日回身看了一眼笑笑沒有說話，轉過身去繼續看書。

“額……這是什麽地方？”

四泉抱着跟着自己一起滾下床的被子坐在地上，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有點迷糊。

“軒王府，倪日的卧房！”

倪日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四泉動了動他那敏感的小耳朵，頓時清醒了，睜着眼睛四處張望，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擺設，連手中抱着的被子都如此熟悉。在向書桌望去，倪日正背對着他看書。四泉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越起來，把被子抱上床，腳上沒有穿鞋，慌慌張張地往倪日身邊跑。

“嘿嘿……王爺什麽時候回來的？”

四泉摸着腦袋不好意思地說，自己明明是在看雲彩，怎麽一睜眼睛就睡到倪日的床上去了？

“哦，回來有段時間了。”倪日面無表情的答了。

四泉站着，不知接下來要問什麽。靜谧良久。倪日側過頭來看着四泉，四泉一直睜着一雙大眼睛瞧着他，這樣被倪日一瞅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起來。四泉循着倪日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心裏又是一慌，自己竟然只穿着件白色的亵衣，光着兩條腿站在倪日面前。頓覺臉紅心跳，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急急忙忙地跑開躲在屏風後面不敢出來。

“你跑什麽？”

倪日從椅子上站起來，朝着屏風的方向走去。

“王爺……王爺先別過來！”

屏風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顯是四泉在穿衣服。

四泉躲在屏風後面四下尋找了半天沒看見自己的衣服，卻看到幾件倪日換下來的袍子，管他什麽呢，先穿上再說。三下五除二四泉抓起倪日的衣服便往自己身上套，又随手抓過來一條褲子，直接套上，忽然就覺得兩腿之間有股涼涼膩膩的感覺，用手一摸吓了一跳，原來竟是夢遺。四泉呆呆地站在屏風後面，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來，更是羞得無地自容了。

磨蹭了好半天，四泉終于從屏風後面蹭了出來。不知什麽原因頭發被抓的亂七八糟。倪日看着四泉穿着自己的衣服水裏水遢的樣子不禁挑了下眉毛。

“王爺的衣服暫時借給四泉穿一下吧。”

四泉光着腳站在那裏，像只受氣的小貓一樣。

“拿着！”

倪日把一團衣服塞進四泉懷中，四泉一看這不正是自己的衣服，倪日剛剛怎麽不把衣服給他。

“啊！王爺，您剛才怎麽不把衣服給我！”

“你跑得太快了！”

倪日面無表情地說。

“……”四泉無語，确實是自己跑得太快了，沒頭沒腦地鑽進人家屏風裏胡亂抓了衣服便穿。

“那……王爺……王爺早點休息，四泉先告退了。”

四泉紅着一張臉，畏畏縮縮地往門口蹭，卻一把被倪日給拉了回來。

“王爺……王爺還有什麽吩咐嗎？”

四泉心裏一驚，縮着身子睜着大眼睛盯盯地看着倪日。

倪日也被自己的舉動吓了一跳，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随即緊皺眉頭松開了手，“沒事，你下去吧。”

四泉莫名其妙地撓了撓腦袋退了出去。倪日關上房門坐在書桌前繼續看書，可是就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心緒難平。

四泉一溜煙地跑回了自己的住處，心髒砰砰直跳。

“四泉！你臉怎麽這麽紅啊？啊！這身衣服是誰的？材質這麽好！”

剛一進門小福就湊了上來，在四泉身上摸摸索索，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問個不停。

“啊？”四泉愣了一下，“沒，什麽衣服？好了，這麽晚了快睡覺！”

四泉趕緊把這話題岔開，沖向自己的床鋪耗子一樣鑽進去用被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不搭理小福。

“有什麽了不起的呀！過年的時候我也能穿上好衣服！”小福獨自在那發了幾聲牢騷便爬上床開始打起呼嚕來。

四泉松了口氣，幫小福拽了拽被子，心道，還好這小福好糊弄，若是別人一定會看出破綻吧。

翻了個身，四泉睜着眼睛看棚頂，身上的衣服還沒有脫下去，拽着衣領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倪日的味道。

日複一日，天複一天，日子看似平淡無奇地過着。一眨眼以是盛夏時節。麟國的春天短暫，夏天又來的猛烈，烈日高照，蟬聲四起。

這日倪日熱得難耐，于是想獨自一人跑去城外的玉茗湖去避暑。換好了輕薄的布衫外面套一件白色紗衣，頭發高高的束起來，持一把折扇，好一個偏偏貴公子。倪日經過書房，見鐘離舒沒有在裏面，又經過前廳仍不見他的蹤影，于是便放心地跨出門檻。

“王爺……您去哪裏？”

倪日一哆嗦，回頭一看，四泉正端着一碗降暑茶站在大門裏死氣沉沉地看着他。倪日打量他一眼便看出這孩子也熱壞了。

“這茶你喝了吧，別告訴其他人我出門了！”

倪日頑皮朝四泉一笑轉身就要走。不過沒走兩步衣服就被拉住了。

“王爺，您在開什麽玩笑，偌大個王府上上下下這麽多人，您一個王爺出府誰會看不到？”四泉滿頭是汗，臉色煞白。

“你……你沒事吧？”倪日答非所問，看着四泉那刷白的小臉有些擔心。

四泉搖了搖頭，還想再阻攔一下，身子卻先一個踉跄差點跌倒。

“喂！”

倪日一個箭步沖上去抱住四泉，一看，竟是要中暑了。倪日二話不說，端起那碗沒有灑的降暑茶就給四泉灌了下去。然後扶着他坐了一會。

守在門前的侍衛頻頻回頭，倪日注意到他們的目光于是下令，“都下去吧，喝點茶避避暑。”

“是！”得了令的侍衛們各個樂呵呵地下去了，這大熱的天誰願意站在門前給那大太陽曬呢。

“好些了嗎？”

倪日用折扇給四泉扇風。

“恩，好多了！”

四泉沐浴在陣陣微風中，頓感百骸舒服得很，臉色也恢複了紅潤。一掃剛剛那蔫了吧唧的模樣。

“怎麽樣，能站起來嗎？走走看。”

四泉被倪日扶着從臺階上站起來，走了兩步，沒有什麽事兒。倪日看了看四泉也沒有什麽大礙，于是便放了心。

兩個人目光相會，竟然又是無語。倪日不着邊際地別過頭去，四泉心中卻有一絲失落，這段日子以來怎麽兩個人越來越生分起來了，四泉心下一想，還不如像從前那樣被倪日整的慘兮兮的舒坦呢。

“啊！算了！”

四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聽到倪日這不耐煩的一聲抱怨于是擡起腦袋來看他。

“我帶你去玉茗湖，但是你要老老實實聽我的話！不可以向老師告狀知道了嗎？”

倪日一根指頭指着四泉，用警告的口吻對他說。

“啊？什麽？”

四泉奇怪，不要擅自替別人做決定啊，誰說要跟你去游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