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22章

四泉大叫着沖向倪日，還沒到他面前突然停了下來，嘴角往上一翹，壞壞一笑。倪日眯起眼睛警惕起來。四泉站在離倪日一臂遠的地方防止他夠到自己又能完成自己的計劃，與他對峙着。兩人互看了一會，四泉突然向左挪了一步，船身随之向左搖了一下，緊接着又向右挪了一步，船身馬上又朝右搖了一下。倪日單腿站在船上，四泉這樣一晃當然是措手不及，晃了兩下張開雙手保持平衡。

四泉眼睛一眯，注意到倪日這個小小的動作，趕緊抓住機會快速地左右移動，搖得整只小船左搖右擺的。漁夫坐在岸上正在抽旱煙，撇了湖心一眼，竟沒看出那裏正進行着一場激烈的決鬥，繼續抽他的旱煙。

倪日左搖右晃艱難地保持着平衡，無暇再關心四泉下一步要做什麽。四泉接着晃了兩下，心中篤定，就是現在，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擡起一腳踹中倪日胸膛。倪日往後一仰，眼看着就要落水，四泉勾着嘴角美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可誰知就在倪日落水的一瞬間，朝四泉嘿嘿一下，下一秒兩人雙雙落水。四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蒙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自己已經在水中了，一嗆水整個人都蒙了，胡亂地蹬腳踹腿，可是腦袋就是露不出水面。

倪日扒着船舷笑着欣賞四泉在水中的表演，可是看着看着臉色就變了。

四泉又連着嗆了幾口水，鼻子和胸口憋得生疼，眼睛睜不開，開始使不上力氣，無意識地又劃了兩下感覺身子一沉，沒了知覺。

“咳咳咳！”

幾聲清脆的咳嗽聲後，四泉咳出幾口水來，緩緩地睜開眼睛眯成一條縫，意識還不是十分清楚。

倪日捏着四泉的鼻子，一口一口地給他度氣，焦急地看他的反應。

“咳咳咳！”又咳了幾聲，四泉開始自主呼吸，他的腦袋嗡嗡的響，似乎聽到鳥叫，又覺得好像誰在唱歌，四泉摸了一下腦袋自言自語道，“哎！這是到了天堂了嗎？真美！”

倪日伏在四泉身上莞爾一笑，真是敗給這個白癡了。

四泉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佛祖，也不是仙女，而是倪日的臉，于是痛苦的扭過頭去，“天啊！閻王爺怎麽跟王爺長得一個模樣！太造孽了！”

倪日一聽臉一沉只感覺天都黑了。四泉繼續晃着他的小腦袋自言自語，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身上那殺氣騰騰的人已經對他忍無可忍了。

“诶？閻王爺！你趴在我身上做什麽？”四泉伸手摸上倪日的臉，掐了掐，拽了拽，有溫度的，忽然就覺得自己可能又幹蠢事了，猛地一下擡起頭來，結結實實地跟倪日地腦門來了個親密接觸。

“媽呀！”

兩人疼得同時喊媽。四泉重新倒回地上捂着腦袋只覺得昏天暗地，倪日窩在四泉的胸前只覺得天旋地轉。

“你找死啊！幹嘛突然起來！”

倪日簡直要抓狂了，抓着四泉的衣服把他抵在小船的遮陽棚上。四泉還有點迷糊，但是看到倪日那張怒氣沖沖的臉馬上就清醒了，自己沒有死！這回才是真的要死了！

“王爺饒命啊！四泉不是真心要把您踹進湖裏的！”四泉哭喪着一張臉可憐巴巴地瞅着倪日。

倪日徹底失去理性了，一手揪着四泉的衣服領子，一手掐着四泉的臉頰，使勁兒地向外拉。

“啊啊啊！王爺，我的臉啊！”

四泉的臉被拉得生疼，連連求饒。

“我讓你裝死！還偷襲！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裝死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嗎？”

倪日一邊繼續扯四泉的臉頰，一邊語無倫次地說着亂七八糟的話，四泉聽得一愣一愣的。

“王爺！擔心……我？”

四泉傻呆呆地盯着倪日，也不知道臉上的疼了。

倪日一頓收回手，恢複面無表情的樣子看着四泉，兩人都剛剛從水裏撈上來，身上的水還不斷地往下滴，這兩人一不說話，滴水的聲音卻聽得十分清楚。

“滴答，滴答”

兩人互相注視了許久，倪日忽然就将唇貼了上去，在四泉的唇上輕輕一點，随即離開。四泉下意識地伸出手去環住倪日的脖子将他拉回來，閉着眼睛主動地吻上他的唇。倪日身子一僵，睜了睜眼睛随即緩緩并攏，抱住四泉的身子開始回應他的吻。唇舌交纏，許久之後慢慢分開。兩人均喘着氣，互相凝望着對方良久，四泉慢慢地松開了環住倪日脖子的手。移開視線。

倪日挑着四泉的下巴，把他的臉扳正，對着他的小嘴唇又是綿長的一吻，然後才放開他，笑着對他說，“你什麽時候對我有這個心思的？”

四泉一聽紅了臉，這人也太會搶奪主動權了，明明是他先吻的自己，怎麽就變成自己先追求他了。

“我也不知道。”

雖然四泉心中那樣咆哮着，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話。

“我也不知道。”

倪日坐在四泉身邊，與他并肩看那天邊的落日。雲霞漫天飛舞，美得不得了。四泉的臉頰紅得就像天邊的火燒雲，看得人心驚肉跳。

四泉轉過頭來注視着倪日的側臉，很不可思議地聽到他說那句“我也不知道”他不敢相信倪日對自己也有那樣的心思，因為身份有別，四泉一度想着只要在倪日身邊伺候他一輩子就好了，不敢有什麽非分之想，所以一直把自己的這份心意隐藏的很好，即使每天都面對着他。

“回去吧，漁夫大哥該等急了。”

看了一會雲彩，倪日站起身來，走到船尾去搖船，四泉靜靜地坐在船中央看着倪日搖船。當船靠岸之後，漁夫不可思議地看着濕漉漉地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倪日只是笑笑沒解釋什麽就要走，漁夫卻非要留兩人吃飯。盛情難卻，兩人便在漁船中與漁夫一家人共度了一頓既簡單又豐盛的晚餐。

吃完飯從漁夫的小船裏出來天已經蒙蒙黑了。倪日和四泉的衣服現在黏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倪日喝了些酒，有點醉，四泉只好一邊扶着他一邊艱難地朝王府前行。回到王府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鐘離舒找了倪日一個下午不見人影，在府中都快發瘋了。看着四泉駕着倪日步履蹒跚地歸來，站在門口就開始大聲訓斥四泉。一邊訓一邊幫着四泉将倪日擡回卧室。

四泉給倪日換了衣服，打了水擦了臉擦了手蓋好被子退了出來。鐘離舒站在門外，沒給四泉好臉子看。四泉也沒往心裏去，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小福已經睡下了，自己合着濕衣服鑽進被窩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一天之中發生的事情太多，自己有點跟不上節奏，倪日吻了他，他也吻了倪日，他對倪日有意，倪日也對他有請。但是為何自己就是高興不起來呢。心裏竟然還憋屈的想哭，朝着自己的腦袋重重地打了一拳，四泉命令自己趕緊睡覺，什麽都不許想。

翻來覆去一個晚上，一個夢接着一個夢，第二天早晨起來，四泉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像瘦了一大圈一樣。

四泉照舊端着銅盆打水去伺候倪日洗漱，站在門外喚他起床。倪日依舊是那個平時的倪日，經過了昨天的事情他看上去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這讓四泉不禁失落，整天都悶悶不樂的。

一上午忙忙碌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午飯時，四泉對着一桌的飯餐食不知味，小福擔心地看着四泉，說了句，“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四泉才反應過來，剛想伸手夾菜的時候，飯桌上的盤子裏已經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了。嘆了口氣，繼續發呆。

一連這樣好多天，四泉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的，自從與倪日從湖邊回來，倪日便再沒對他做過什麽，客氣得就像個陌生人，這讓四泉心中的那一丁點希望也破滅了。直到傍晚十分，鐘離舒拿着一張小紙條匆匆忙忙地去找倪日，才提起了四泉的一點興趣。

“王爺，赤雄已經抵達羽關，看樣子不出意外明天晚上便可到達京城。”

倪日伏在桌案上寫着什麽，然後交給鐘離舒，鐘離舒看了一眼折好退了出去。這時四泉端着碗參湯從門外進來，與鐘離舒打了個照面，鐘離舒看了他一眼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王爺，廚房準備的參湯。”

四泉捧着一碗參湯放到倪日面前，然後規規矩矩地站到一旁。

倪日好像沒有聽到四泉的話似的仍然在奮筆疾書，四泉不認得那上面的字是什麽，歪歪扭扭好像并不是麟國的文字。

“王爺？”

四泉又喚了一聲，倪日擡頭對他笑了一下，端起參湯竟然遞到了他的面前。

四泉不解，“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你喝，瞧你這幾天都瘦了，是苦夏吧。”

邊說邊從椅子上站起來，舀了一勺送到四泉嘴邊。四泉別扭地用手來接，倪日卻偏要讓他張嘴來喝。

“怕什麽，現在又沒有人。”

倪日用勺子碰了碰四泉的嘴巴，四泉瞅了一眼倪日只好張嘴喝了下去。

“來，都喝了。”

看見四泉喝了參湯，倪日很開心，接二連三地又喂了好幾勺，四泉實在是挨不過最後終于奪下勺子自己跑到一邊慢慢的喝起來。

倪日被四泉奪了勺子，不知為什麽表情看去十分憂傷，四泉心裏咯噔一下抽疼起來。許久才慢慢平複。鐘離舒又匆匆忙忙地回來了，四泉沒有再看倪日，端着空碗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