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12章

“王爺，好些了嗎？”四泉提着一壺冷水站在倪日身邊，不停地往他的杯中添水。

“咕嚕嚕，咕嚕嚕”倪日不停地将水倒進嘴中，發出貓打呼嚕的聲音然後再吐出去。可是嘴裏的那股辛辣勁外加刺痛感就是一點都沒有減輕。

“咳咳！你這是什麽辣椒，怎麽這麽辣！”漱夠嘴的倪日終于舍得說話了，抹一把嘴巴子皺着眉毛瞪着四泉。

四泉一看倪日那雙紅紅腫腫的嘴唇噗呲一聲笑了起來，但是在看到倪日那發黑的臭臉時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又沒有叫王爺去嘗。”四泉蹭了一下鼻子，扭過頭去不想看倪日那滑稽的樣子，怕一會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一開始不就是要用這東西對付我嗎！”倪日見四泉這态度，心中更加憋悶了，這面子可算是丢大發了。出生到現在誰見過他這副窘态？只有他倪日捉弄別人的份，別人何時能捉弄他了！

“王爺有證據嗎？”四泉扭過頭來瞅着倪日。

“這就是證據！”倪日抖了抖那包辣椒粉的紙。

“這辣椒粉本來是我自己要拿來吃的。”四泉死不認賬，“但是卻被王爺捷足先登了！”

“你還委屈上啦！”倪日也顧不得此時的威嚴儀容什麽的，只想好好跟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理論理論。

“好啊！你說你是拿來吃的，來來來！我這就給你做一碗新鮮可口的辣椒湯，你給我通通喝下去！”倪日自己理虧在先，又見那四泉沒有低頭的意思于是便耍起只有王爺才能耍的無賴來。

他胡亂的在茶幾上翻了翻，撿了個最大的杯子跑去浴桶裏舀了滿滿一杯水，然後把那張包辣椒粉的紙，整張泡了進去，舉到四泉嘴邊，“喝了！”

四泉看看杯子又看看倪日，就是不去接。

“怎麽？是嫌水髒還是怕辣？”倪日霸道的将杯子往四泉的嘴邊推，逼得四泉不得不緊緊的閉着嘴扭着頭。

“把嘴張開！”倪日把四泉的臉扳正，使勁的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把嘴張開。

“我不要喝！”四泉極力想推開倪日，可卻畏懼他是王爺，用力都不敢用在要害部位。

“不喝？沒讓你喝洗腳水就不錯了！趕緊把嘴張開！”

“我不要！”四泉大喊着，豆大的淚珠終于從眼中滾落下來。四泉胡亂的揮舞着手臂不斷的朝後退，倪日則是步步緊逼。

“我不要不要不要！娘！靈兒不要喝辣椒水！”

兩個人正在撕扭着，不知為何四泉卻突然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叫，就像個得了失心瘋的人一樣，不顧一切。

倪日看到這幕情景也是一愣，心中捉摸這小孩不是被自己逼瘋了吧，于是扔了手中的杯子蹲下來急忙穩住發瘋的四泉。

“別給我裝瘋！喂！看着我！”

倪日抓着四泉的兩只胳膊迫使他不在揮舞手臂，四泉雙眼緊閉淚水卻像是在裝不下的容器中不斷的向外湧來，四泉一個勁兒的搖着頭，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就是不說話。照這情形發展下去眼看着四泉就要昏厥過去，倪日也着急起來。

“喂！你是怎麽了！給我醒醒！”

倪日使勁兒搖晃了四泉兩下，不見成效，情急之下倪日揮手“啪啪”抽了四泉兩巴掌。被打疼的四泉終于睜開了眼睛，失神的望着倪日。

“怎麽樣？醒過來了？”倪日坐在地上把四泉抱在懷中。

“娘！靈兒好想你！”四泉答非所問一下子撲進倪日懷中緊緊的抱住他。

“娘？誰是你娘啊！給我起來！”倪日被四泉緊緊的抱住，越是想掙脫四泉卻抱得越緊，最後索性就讓他纏着好了。

片刻過後啜泣的四泉終于安靜下來，抱着倪日的力道也有所減輕，這時倪日才有機會從四泉的束縛中解脫出來。望着懷中面帶淚痕的小人兒，倪日無奈的搖搖頭，輕輕的抱起四泉朝床榻走去。

“嗯~~”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門縫照進倪日的卧房中，四泉翻了個身發出美美的一聲□□，這是睡飽了的人最常發出的聲音。

“王爺，洗臉水已經備好放在門外了。”

侍女輕輕的将銅盆放在地上扣了幾下房門。

“王爺？”床上的四泉一個激靈，本來還是一雙迷蒙的睡眼瞬間瞪的老大，“哎喲！眼睛好疼！”不過四泉大概是忘記昨晚自己又被辣椒粉吹，又哭得渾天暗地，自己的眼睛早就腫的像顆桃胡一樣，哪還禁得起他的摧殘呢。

“啊！誰打我臉！”倪日正睡得香，突然被人一巴掌從美夢中打回到現實，順手一抓，一只小小的瘦瘦的手便握在了掌中。

“誰？”

四泉的手被倪日抓着，慌慌張張的回頭去看，“王……王……王爺！”四泉鬼叫一聲，下意識的去抓被子。

“啊！好冷！你怎麽把被子都抓到你那邊去了，快給我一點，好冷！”倪日原本就□□着上半身，被子一下子被四泉抽走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王……王王爺！你怎麽在我床上？”四泉像是沒有聽到倪日說話一樣自顧自的往床角縮。

“什麽你的床！快把被子給我！”倪日也懶得解釋，一下子撲到四泉身上開始搶那被四泉緊緊抓着的被子。

“王爺……”

站在門外的侍女們聽到屋中的異動于是便擅自推門進來，卻見到倪日正壓在四泉身上，再看兩人那淩亂的衣衫，和紅腫的嘴唇不得不讓人聯想到那春色绮靡的事情上去。

倪日一見侍女進來趕緊從四泉身上下來怒斥道：“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我滾出去！”

“是！王爺息怒。”

被倪日這麽一罵侍女們吓得跪了一地，連連磕了好幾個頭才跪着退出了門外。倪日坐在床頭一臉的晦氣，再一回頭看那四泉，樣子比他還要滑稽。一雙眼睛已經腫成兩條細縫，原本薄薄小小的嘴唇如今也紅腫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腫了一樣。一看這樣的四泉倪日到也氣不起來了，重新倒回床上扯過被子，連同四泉一同按回了被窩中。

“啊！王爺！”四泉驚得一身冷汗，四肢蜷縮在胸前不敢動彈。

“把你的腿拿開一點。”倪日閉着眼睛悠悠的說。

四泉的臉貼在倪日的胸膛上，溫暖的體溫從臉頰上源源不斷的傳到四泉的身上。

“王爺。”四泉睜開眼睛，盡管他的雙眼腫的厲害，倪日沒有回答。

“王爺。”四泉又叫了一聲，倪日依舊沒有反應，輕輕的拍了兩下倪日的胸膛，這時一陣陣沉穩的呼吸聲從頭上傳來。四泉慢慢的挪動着小腦袋朝頭上看去，倪日俊美的臉龐瞬間在眼前放大，高高的鼻子，長長的睫毛，深陷的眼窩，看得四泉不自覺的心跳加速起來。

四泉紅着臉趕緊把頭側開，去看那高高房梁。倪日縮了縮胳膊，把頭又向四泉的頭湊近了幾分。四泉身子一僵竟然忘記了呼吸，好不容易倪日不在動作，四泉才好慢慢的放松身體。窗邊的投影随着陽光照射的角度不斷地變換着形狀，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四泉的上下眼皮又開始打起架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傍晚十分，四泉才悠悠轉醒，從床上爬坐起來才發現身邊的倪日早已沒了蹤影。四泉披着被子坐在床沿邊，雙腿耷拉到地面朝四周望望，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睡的地方竟然是王爺的卧房。從床上下來四泉來到茶桌旁，提了一下精美的小茶壺，沉沉的，裏面還有水，于是給自己倒了一杯。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一點都想不起來，就連倪日讓他喝辣椒水的事情現在都覺得模模糊糊。四泉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努力的思索着，想找到一點蛛絲馬跡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這三天來自己沒日沒夜的背書，造成了精神恍惚，現在覺得什麽都不是特別的真實。

門外時不時的傳來腳步聲，四泉知道那是仆人們正在做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應該是進晚餐的時辰了，不管怎樣他四泉在王爺府呆一天就是王爺府裏的仆人，自己分內的事情還是要做好的。于是四泉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了幾分。回到床邊将一床的被褥整理疊好才離開。

“王爺，郁城來報。”鐘離舒從仆人呈着的小托盤中拿起一張小紙條遞到倪日面前。

倪日接過那紙條展開看過後往旁邊一方，俊眉一擰不再說話。

“王爺，郁城有什麽變故嗎？”鐘離舒見倪日臉色不好便自己拿過那張紙條看了一眼。

“鄰邦赤國的赤雄向來觊觎我郁城寶地，屢次侵犯都被鎮守郁城的大将蕭沐擊退。年初父皇為向赤國示好特命蕭沐攜豬羊百匹，金銀百兩出使赤國，與赤雄互相簽訂公文互不侵犯。“倪日站起身來在桌案前踱了一個來回，皺眉說道。

“赤雄生性貪婪，目光短淺，雖骁勇善戰卻并不善攻心計，要說這劫持商隊，隐瞞不報，道不像他赤雄的作風。”鐘離舒将那紙條往桌上一放走到桌子中間，随手拿起一根毛筆，在宣紙上寫下幾個大字。

“呵呵，以那赤雄的秉性怎會看上那區區的幾個商隊？只怕別被人利用了才好！“倪日走到桌子前，盯着鐘離舒寫的那幾個大字揮筆一圈，目光越發的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