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之玉沒有回答,?狠狠瞪她一眼,洩憤似的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一杯酒下肚,酒杯哐當一聲被用力砸到桌面上,?飯桌上的筷子都跟着震了震。
江绮思偷眼打量溫之玉,見狀小心髒也跟着震了震。
這人怎麽能是溫之玉呢?想想就很離譜好不好?
但長相,?聲音,舉手投足都一模一樣的人,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來。
面前這人,?确鑿無疑就是溫之玉。
江绮思咽了咽口水,?咬了咬牙,?用力閉了閉眼。
再次睜眼之時,她心中已有決斷,?帶着破釜沉舟的勇氣,一巴掌扇到溫之玉纖細的後背上,?一邊拍,?一邊誇張地哈哈大笑起來。
“厲害!你剛才裝的真像,?我差一點就認真了!”
“裝?”
溫之玉斜眼瞟她的手,?鄙夷的視線落在江绮思的臉上,?那目光跟瞧傻子沒有什麽區別。
江绮思暗暗磨了磨牙,?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她不拍溫之玉的背,?改抱住人家的肩膀了。她點頭道:“對,雖然你裝的很像,但還是露了破綻。”
溫之玉冷哼一聲,?想瞧江绮思能說出什麽花來,擡了擡下巴道:“哪裏露了破綻?”
江绮思認真道:“溫宗主日理萬機,事務繁忙,怎麽有空到這靈撫城的夜市游玩呢?”
她頓了頓,?挑唇一笑,“再說了,你若是她,又怎麽會陪我逛街、挂姻緣繩呢?”
卓書語這時才出聲,口中帶着訝異:“姻緣繩?你們一起挂姻緣繩去了?”
江绮思點點頭,含笑瞧溫之玉一眼,解釋道:“玉兒……”她忍着牙酸念出這個名字,頓了頓接着道,“她心情不好,所以我便陪她挂姻緣繩,一起祈願來年姻緣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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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風花雪月的事情,咱們溫宗主怎麽做的出來呢?”
只要溫之玉敢承認,她就敢嘲笑。看誰臉皮厚的過誰。
她說完,親密的攬着溫之玉的肩膀,笑得一雙桃花眼都眯成了月牙:“玉兒,你說是不是呀?”
溫之玉:“……”
坐在對面的卓書語壓住唇角咳嗽一聲,嗓音輕柔道:“你說得對,我想溫宗主的确沒有那麽多時間來這閑逛。”
江绮思忍不住在心中給卓書語豎了一個大拇指,太會說話了!
溫之玉騎虎難下,繃着臉沒有回答。這兩人一唱一和,默契非常的樣子實在夠礙眼。
江绮思見狀,登時見好就收,收回手坐直身子,對溫之玉抿唇一笑:“其實我挺佩服我們宗主的。”
溫之玉擡眸冷冷盯着她。
江绮思假裝沒有看見對方的冷臉,繼續裝模作樣道:“現在這個世道,像咱們宗主這樣矜矜業業,鞠躬盡瘁,不辭辛勞,連七夕都認真工作沒有一絲娛樂活動的上司可不多了。”
“你懂我是什麽意思吧?”她朝着溫之玉眨了眨眼睛,滿臉笑容,“我們宗主啊,別看冷酷嚴肅,其實最體恤下屬了,連我這個太衍宗的叛徒,她都願意好好招待着。”
“其實我心裏,是很佩服,很喜歡她的。”江绮思一臉真摯道,接着想到什麽,臉上露出一絲失落,“只是溫宗主,好像一直都很讨厭我。”
“你既然喜歡她,那你為何不辭而別?”溫之玉總算将這個埋在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
江绮思見溫之玉臉上緩和的表情,心中大受鼓舞,越發誠懇道:“自然是為了不礙她的眼。她看不見我,才會高興。”
她說完,見溫之玉怔怔瞧着她,不禁伸手拍了拍她手背,低聲道:“好了,不談這些掃興的事了。咱們喝酒!”
客棧裏都是凡酒,溫之玉上回之所以喝醉,是因為那酒是出自酒宗的七日醉,剛才江绮思還在二樓時,她已經喝了好幾杯。
溫之玉握着酒杯不動,擰眉盯着江绮思。
江绮思被她盯得亞歷山大,不得已拿起酒壺替溫之玉斟了一杯酒,厚此薄彼不好,又給卓書語也和自己也斟了一杯。
倒完酒,她率先端起酒杯,舉在眼前,情深意切道:“正所謂,往者不可谏,來者猶可追。沒有什麽事情是過不去的,重要的是明天!”
“我先幹了,你們随意!”
她故作姿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豪爽的模樣,仿佛酒桌上千杯不醉的常勝将軍。
她喝完一杯酒,将酒杯放在桌上,整個人都凝住不動。
正當溫之玉以為她還準備說點什麽時,卻見面前這人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腦門還‘砰’地一聲,直接砸在了酒桌上。
溫之玉:“……”
溫之玉端着酒杯的動作登時一頓。她垂眸凝視澄澈的酒液,遲疑地晃了晃。她怎麽記得這酒度數并不深?
她雖然不勝酒力,江绮思卻比她還要不堪,才喝上一杯就直接醉倒了。
卓書語圍觀到現在,站起身走過去,伸手便想扶江绮思上樓,手指才堪堪搭在江绮思的肩膀上,就被溫之玉手掌擋開了。
她疑惑看過去,便見溫之玉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徑直彎下腰,将人一把打橫抱起。她穩穩當當抱着懷中人,冷淡對卓書語道:“她是我太衍宗的人,不牢你費心了。”
卓書語莞爾,雙手交握靠在腹前,目視溫之玉抱着江绮思上了二樓。
溫之玉一腳踹開房門,将江绮思抱進房間,然後扶着她在床上躺下,剛剛直起腰來,脖頸卻驀然被她抱住。
溫之玉垂眸掃了一眼,見江绮思閉着眼睛,白皙的臉頰浮現粉色的紅暈,沉默片刻,不禁低聲道:“松手!”
江绮思感覺那股甜甜的奶糖味就要跑走,不僅沒有松手,反倒更加用力地攬住對方的脖子。
溫之玉冷着臉盯着江绮思坨紅的臉,聲音裏不覺帶上一絲嗔怒:“不能喝酒就別喝,說什麽一醉方休。”
江绮思聽到溫之玉的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面前放大的精致的美人臉,不禁癡癡一笑,一只手爬上對方精致的眉眼道:“你長得好漂亮啊,是明星嗎?”
溫之玉:……
她聽不懂江绮思後半句是什麽意思,前半句卻聽懂了。不禁紅着臉狠狠瞪她一眼:“江绮思,你看清楚了,我是誰?”
江绮思伸手打了一個呵欠,放開攬住溫之玉的手,放松地躺在床上,含糊咕哝道:“還能是誰?大美女呀!”
溫之玉:……
好半晌,她遲疑道:“你真覺得我漂亮?”
江绮思一手托腮,另一手撓了撓臉頰,聞言微微睜開一只眼睛。她因為醉酒,眼角都是醉人的紅暈,眼中含着水光,瞧着人時自帶一股溫柔缱绻的味道。
當然,這只是錯覺。
江绮思再次撓了撓臉頰,努力轉動那顆因為醉酒而不甚靈活的腦袋,慢吞吞道:“當然啦,你長得這麽漂亮,還……”她拖長調子,大着膽子伸出手指,挑起溫之玉的下巴,微微一笑道,“還這麽香。”
“漂亮姐姐,你把奶糖藏哪裏去了?能不能送我一顆?”她毫不自覺地說着調戲人的話,說得溫之玉一張雪白的面頰都漲得通紅。
溫之玉一把拽住江绮思的手腕,将那只擾人心的手給扯了下來。
“江绮思,你別裝醉!”
江绮思忽然撅起嘴,委屈巴巴道:“你別拽我,我頭疼……”
“我抓的是手,你頭疼什麽?”
江绮思充耳不聞,另一手撐住額頭,可憐巴巴道:“真的頭疼,不僅頭疼,我還手疼,腳疼,渾身上下都疼。”
溫之玉怔怔望着她,忽然想起唐星月對江绮思身體狀況的診斷。一到雨天,她的身體就會變得糟糕。
窗外,雷聲大作,風雨飄搖。
她聽着江绮思委委屈屈地喊着疼,一時無措站在床邊,慌了神。
“漂亮姐姐,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江绮思忽然道。
溫之玉顧不得江绮思是否又在騙人,聞言下意識坐在江绮思的床邊,伸手将她攬入懷中。下巴擱在江绮思毛茸茸的頭頂上,寬大的袖擺完全将江绮思納入了懷中。
江绮思埋入她的懷中,感覺自己仿佛被好幾顆大白兔奶糖給包圍了。她皺了皺鼻子,深深地嗅了一口,因為聞到了喜歡的味道,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她在她懷中揚起臉來,臉上帶着滿足的微笑:“真好,我喜歡和漂亮的人交朋友。”
“漂亮姐姐,我們是不是朋友?”
溫之玉緊緊抱着她,聞言哼了一聲:“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們是。”江绮思忽然伸出手指,纖細的指尖落在溫之玉眉間鮮紅的朱砂痣上,好奇道:“你這是美人痣嗎?”
她點着那顆痣,說完這句話後,兀自癡癡傻笑起來:“我也想要,你能不能扣下來送給我?”
溫之玉垂眸看着她,沒好氣道:“你可以試試!”
然而喝醉酒的人沒有絲毫理智可言,聽到溫之玉同意,江绮思竟真的伸手去扣。
溫之玉連忙伸手拽住某人不安分的手指,氣急敗壞道:“你幹什麽?!”
江绮思眨了眨桃花眼,傻乎乎道:“不是漂亮姐姐你讓我扣的嗎?”
溫之玉被她氣得胸口疼,反複深吸幾口氣,才按捺住教訓她的沖動。
她見江绮思執着地望着她眉間的朱砂痣,不得不妥協道:“等你醒了,我給你點一個。”
江绮思登時燦然一笑,親密地挨了過去,黏黏糊糊道:“漂亮姐姐,你真好。跟讨厭的溫之玉一點都不一樣。”
溫之玉:“……你再說一遍?誰讨厭?!”
溫之玉的心情仿佛坐山車,一會兒起,一會兒伏。心神全部都被神志不清晰的江绮思牽動着。
然而江绮思沒有絲毫自覺,聽言便老老實實道:“溫之玉呀!”
她眨巴了一下桃花眼,手指點住自己的下巴,靜靜凝視溫之玉的臉,忽然咦了一聲,遲疑道:“漂亮姐姐,你長得好像溫之玉啊?”
“你們認識嗎?”她驀然拍了拍腦袋,而後恍然大悟,“對了,漂亮姐姐叫李玉兒。”
“玉兒……這名字真好聽。”她笑嘻嘻道,“你這麽好,這麽溫柔,千萬不要像溫之玉一樣那麽讨厭。”
不僅把她認錯了,還拿她和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女人作對比,還說她讨厭?!
溫之玉的怒氣幾次三番被江绮思挑起來,一次比一次高漲。卻每一次都偃旗息鼓。就像這一次,望着醉的糊裏糊塗的江绮思,她又能怎麽辦?難不成,真的把人從床上揪下來,打一頓?
溫之玉深深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臂将人摟緊了一點,低聲道:“你就不能老實一點?”
她抱着她,沉默片刻,忽然問道:“溫……之玉,很讨厭嗎?”
江绮思在她懷中挪動了一下身子,為了讓自己躺的更舒服,故意調整了一下自己趴着的姿勢。
她聽到溫之玉的話,迷迷糊糊道:“當然讨厭了。我的靈石是誰拿走的?”
江绮思提起那袋靈石,溫之玉登時回憶起醉酒後醒來看到的畫面。卧房裏黑漆漆的大箱子,還有箱子裏的那些東西,她雙眸浮現一絲複雜:“靈石你不是拿回去了?”
“再說,那本來就是不義之財,我拿走了,又能怎麽樣?”
“瞎說!”江绮思直接在溫之玉懷中掙紮起來,勉強在床上坐直了身體,大為不滿道,“那是我辛辛苦苦!一點點掙過來的血汗錢!”
“血汗錢?你還真敢說。”溫之玉嗤笑一聲,望着某人紅撲撲的臉蛋,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而被掐的那人卻沒有一絲反應,還在兀自氣呼呼地抱怨溫之玉搶走她靈石的惡行。
“她搶了我的錢,所以我讨厭她!”
溫之玉望着江绮思義憤填膺的臉,想到這人酒醉了,還念念不忘她那堆靈石,心頭不禁浮起一絲無奈。
“你是有多貪財,靈石乃是身外物,對我們修行之人沒有益處。”
江绮思登時眨了眨眼睛,迷迷瞪瞪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可是我不能修煉呀……”
“對啊,我的靈根都被溫之玉故意找人廢了,我愛錢還不行了?你這人怎麽這麽霸道啊?”
她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可憐,眼眶漸漸泛紅,眼淚說來就來。
“嗚……我好慘!我不能修煉了!都是溫之玉的錯!”
輕聲啜泣漸漸變成了嚎啕大哭,淚水仿佛開了閘的洪水,争先恐後地從她眼眶中湧了出來。晶瑩的淚珠從白皙的臉頰滑落,彙集在尖尖的下巴,一滴滴落了下來,砸到素色的床褥上。
從抱怨到大哭,前後不過幾秒的時間,溫之玉都沒反應過來,某人就已經哭得不可自拔了。
她手足無措盯着她,慌了手腳,氣弱道:“你別哭了。”
江绮思兀自哭得歡快,沉靜在自艾自憐的情緒裏,充耳不聞。
“我沒有……”溫之玉被她哭得心慌意亂,忍不住伸手去撫江绮思的小臉。手指揩去她臉頰上的淚珠,用一種她自己也詫異的耐心道:“不是我叫人做的。”
江绮思感覺到臉上的觸感,漸漸止了哭聲。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好奇地盯着溫之玉,被淚水洗濯過的眼睛,越發黑白分明。
她歪了歪腦袋,似乎不解:“你沒有什麽?”
溫之玉頓了頓,又彎又密的長睫毛微微抖了一下,而後低聲解釋道:“我沒有叫人廢了你的修為。”
“不是我。”
這句話一落,氣氛一時沉寂下來,溫之玉擡眼望着江绮思,見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懂她這話的意思,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重複一遍道:“不是我。”
“‘那幾日我根本不在太衍宗內,又要怎麽指使人廢掉你的修為”
江绮思聞言,遲鈍地眨了眨泛紅的桃花眼,半晌忽然一巴掌扇開她的手,氣道:“不是你指使的,那也是因你而起!”
“反正都是你的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15?23:10:19~2020-07-16?22:11: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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