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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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貫通南北的京杭運河因為中原沒有一統,金宋兩朝都不願投入太多人力物力在疏浚河道,便也漸漸衰頹起來,水路并不十分通暢,因而路程上花的時間也不算短。一路南下,已經入了春時,天時地氣都愈發和暖,寒風徹骨變成和風細雨,加上春江水暖,竹外桃花,一派江南水鄉風光。
運河終點并不到臨安府,而是坐落在臨安府以北,并在宋朝南渡後升為都城畿地的餘杭,餘杭臨平鎮的禾豐港便是運河主道上最後一個大港。臨平鎮商旅雲集,極是繁華富庶,只因鼎鼎有名的上塘河,是接連運河進入臨安府的唯一水道,而臨平鎮恰恰便在運河與上塘河這兩條水道交彙處。
休息一晚後,完顏康便在此辭別了從濟州一路坐來的官船,碼頭上租了條兩角尖尖的白篷小船,駛入千帆萬槳有如過江之鲫的上塘河。這上塘河兩岸樓宇林立,商館驿站不一而足,南宋朝廷用來接待金朝使者的班荊館也在其中,更是描金鋪錦,極盡奢華。原本他也該由宋朝官員前簇後擁,在使館裏花天酒地,完顏康摸摸懷中的金印,幸而這金印十分小巧,若真如電視劇裏一般人頭大小,那可就麻煩了。
幾人便在臨安府下船,完顏康慶幸着可以擺脫坐船的眩暈,正将行李歸在竹攏裏背上,他要帶着,頗像滿載而歸的梁上君子。正要雇車時,卻見一道灰影直沖他而來,嘴裏罵道,“你這孽徒,還要往哪裏去?”
完顏康一驚,認出了自家那位脾氣暴躁的師父,只見丘處機阻在車前,怒道,“我交待過你多少遍,三月廿四務必趕到嘉興府,誰想到你這小子連岸都不上,直接跑臨安逛來了!若不是我在嘉興等時看見你在船上,還不知要往哪裏來找!”
“三月廿四,那今日……”
小意在旁接道,“今日已是三月廿二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漕運衙門的最高機構設在濟寧是從元朝開始,金朝的未查到,暫時用這個設定。
*2上塘河歷來是南北交通的要道,在元末明初張士誠開浚新開河以前,上塘河是連接大運河進入杭州的唯一通道,南來北往的船舶如過江之鲫,臨平自然就成了杭州城北的一個熱鬧繁榮的市鎮、商埠。尤其是南宋,杭州成為南宋王朝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上塘河自然就是南北紐帶。靖康之變中被金國拘禁的宋高宗生母韋太後南歸就是由大運河轉入上塘河,駐跸在臨平鎮東上塘河畔的妙華庵。宋使北上,金使南下都走的上塘河水道。
班荊館遺址。班荊館,南宋王朝接待金國使者的國賓館。
本來想寫他們在太湖被陸家莊抓走,但是寫着寫着發現巨無聊,對劇情走向人物形象都沒什麽作用,又和主線劇情重複,就删了,讓他們安全滴通過吧~
後天考雅思,來不及檢查,考回來再捉捉蟲修修語言風格神馬的……~~o(>_<)o ~~,感覺要挂了
10.14小修:關于臨安和杭州
杭州和臨安是醬紫的:杭州在隋朝時即設為杭州,唐朝時改稱錢塘,北宋時候又叫杭州,南宋時期稱為臨安,并且設置為都城。當然麽現在又改回為杭州,杭州附近的一個叫臨水的地方,後來改成了叫臨安(産山核桃)。
宋朝南渡之時,把杭州改了叫臨安的名字,這個時期可能是兩個名字都有人叫,所以才有那首詩“直把杭州作汴州”。金老的原作裏,就是一會兒叫杭州一會兒叫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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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驚變》:“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休的從臨安牛家村邊繞過,東流入海。”
《江南七怪》:“原來那日丘處機殺了漢好王道乾,在牛家村結識郭嘯天、楊鐵心兩人,又将前來追捕的金兵和衙役殺得一個不剩,心下暢快,到得杭州後,連日在湖上賞玩風景。”
我寫的時候是考慮此時宋朝南渡已經很久了,臨安是官方名字,這麽久也都叫慣了,所以基本都用臨安。
☆、暗通款曲
難怪丘處機怒氣沖沖,他早早地在嘉興府等着他來,卻眼睜睜看見完顏康坐着的大船停也不停,直往南去,想必他一路沖到餘杭,又發現到他們往臨安府來,便追來在這港口把他堵了個正着。
完顏康跟丘處機問過安,便笑道,“原來今天已經三月廿二了,坐船催不得,該走幾日便走幾日,也沒看着日子,幸好最後沒誤了正事。”
這倒是真話,若他不是坐船坐得太逍遙忘了算時間,怎麽也該繞開嘉興不被逮住才是。丘處機聽了更怒,“不用跟我花言巧語,你從小便陽奉陰違,說也不聽,罰也不怕,我行我素慣了的。我知道你不想比武,若不是我攔在這兒,還真不知要被你溜到哪裏去!”
所謂知子莫若父,知徒也莫若師。若不是丘處機攔着,完顏康早就溜到桃花島上去,比武缺席便算他輸好了,丢得又不是他自個兒的面子,日後再被逮到時也總能找到缺席的借口。丘處機仿佛知道他如何打算,便開始數落他的不用心練武,不尊敬師父,繼而強調這場比武多麽重要。講完後發現完顏康依舊老神在在,毫無鬥志,惱得咬牙切齒道,“你若是輸了,我就罰你去重陽宮打水掃地,再倒一年的夜壺!”
這懲罰倒是新鮮,完顏康略為驚訝地擡起頭,他早習慣了在丘處機訓斥時一面低頭做忏悔狀,一面自顧自地琢磨武功心法,或者幹脆神游九天,不過這次走神,卻是在惦記這次的正經差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坐的是金朝官府派給你的船,你若繼續這麽貪戀富貴權勢,不忠不孝,為師也容不得你!”這便又是老生常談了,完顏康早就聽得耳朵生繭,若是他早生上幾十年,或許還能有所共鳴。偏偏他生于大定明昌之治,在金朝治下的漢人安于小家,只求吃飽穿暖享受太平,已經不介意統治者的族裔,而金朝女真人也大多通婚漢化,衣漢服,習漢字,漢人女真人契丹人同樣入朝為官,少有戰事加上風調雨順,百姓也大多能安居樂業,他耳濡目染這太平盛世十幾年,只憑史書裏的蒼白敘述和丘處機的慷慨陳詞,實在難以培養出什麽仇恨。
完顏康知道不能在這事上同丘處機頂嘴,點頭道,“徒兒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江南六俠同郭靖兄弟到了沒有?”
丘處機訓斥他這半日,氣也消了大半,答道,“我和穆姑娘與江南六俠一起晝夜趕路,五日前到了嘉興。江南六俠久居塞外,十餘年來頭次回鄉,自然有許多事情做,不好去打擾。至于那郭靖兄弟……還沒到嘉興府,且再等他兩日。”
完顏康明白,江南六怪不喜黃蓉,因而兩人攜手跑開,郭靖一直騎着腳程如飛的小紅馬,自然是無人趕得上了,卻不知道兩人此時到了哪裏,降龍十八掌學了幾成?他猜想郭靖不會有意讓師父們失望,定會憑借小紅馬的腳力,趕來赴這十八年之約,只是按書裏來說,他與黃蓉這一路上并不十分太平,若是被危險絆住也難料。于是便問丘處機,“若郭兄弟有事耽擱,來不成呢?”
丘處機聞言哼了一聲,“不遵師命不守信義,比武缺席,那麽武藝上自然算他輸。再加上被妖女迷惑,不知檢點,人品又落了一成。”
“那徒兒不戰而勝,豈不是勝之不武?”
想是被說到痛處,丘處機眼睛一瞪,“怎麽會是勝之不武?難不成是我們逼着他去跟那妖女私奔的?”說完又撚着胡須,面露笑容,“我看他武功所學甚雜,根基一般,縱是真要來打,也不會是康兒你的對手。”
“既是這樣,那師父也不用着急了,橫豎還有兩日時間。我也正想見一見西湖美景,再去父母的舊居看一看,聽說是在臨安城南,錢江邊上是麽?”
丘處機聽了大為欣慰,“你是要去牛家村麽,竟是為師剛才莽撞錯怪了你。正好一同去吧,穆姑娘聽說我往臨安來找你,也跟來了,說想去見見義父的舊居。”說罷,便帶他們走了十幾米路,在碼頭另一側找到了穆念慈,完顏康向她問過好後,心裏有了主意,便笑道,“辛苦妹妹了。我本來要帶傻姑去定兩件新衣裳,妹妹也難得來一趟,要不要一同去?”
穆念慈自小跟着楊鐵心風裏飄雨裏走,十分貧苦,置辦新衣服的機會也不多,完顏康又道,“妹妹替我照顧父親多年,若是兩身衣裳都要推托,就是拿哥哥當外人了。”
他既如此說,穆念慈也不好再客氣下去,點頭應了。丘處機見他只專心這些小兒女之事,一點沒學到他豪情幹雲的氣派,十分不悅,但見穆念慈願去,便也不好再催他好生準備比武之事。丘處機原也不是全然不通情理之人,只哼了一聲,“你們自個兒逛去,為師去葛嶺的抱樸道院歇一晚。”
完顏康笑道,“師父仙風道骨,徒兒畢竟還是俗世中人。”丘處機聽了也是一笑,“少來這套!好生照顧好你妹子,出了狀況我拿你是問!”說罷,灰影一閃,直直往西湖北邊的保俶塔去了。
丘處機一走,完顏康便同幾人往繁華街巷逛去,傻姑自然喜歡熱鬧,小意一臉淡然中也露出幾絲懷念之色,他小時便被賣到臨安府,自然極是熟悉,穆念慈是唯一一個頭次來臨安的,她見進來這家布莊的貨品都價值不菲,面色不豫,問完顏康道,“這花的,也是那金人的錢?”
“不義之財,取來用用又有何妨?”完顏康把問題岔過去,穆念慈向來日子過得清苦,在店中顯得十分拘謹,反之華筝一旦到了商賈如雲的富庶之地,便揮金如土十分奢侈,像是要給趕路時的低調簡樸做個補償一般,盡力把在古代所能得到的物質享受都享受個遍。
“便只有這些麽?叫你們掌櫃的來。”完顏康對着殷勤的夥計揮了揮袖,露出掌中一塊象牙笏板,那人一見便諾諾道,“還有些珍貴布匹沒擺在店裏,要我們掌櫃的拿鑰匙開箱子取,您稍候着,我這就給您叫去。”
半盞茶的功夫,一個衣着不凡的中年男子便急匆匆趕來,這位趙老板便是完顏洪烈早年安插在臨安的人手,幾年前完顏康曾找他幫忙尋找華筝。那男子一進屋裏便直直走向完顏康,待要行禮時被他眼色阻住,完顏康便指着穆念慈幾人道,“我想給我妹子挑幾件穿戴的,掌櫃的可要耐心點。”
那趙老板立刻會意,喚人招呼另外幾人,帶完顏康走到帳臺前方低聲問道,“公子有何吩咐?”完顏康也低聲道,“勞煩您叫史彌遠來,我有聖旨要宣。”
“要瞞着那幾人?”見問,完顏康苦笑着點點頭,他并無絲毫為了金朝鞠躬盡瘁的決心,只是這次的差事,或許能稍微和緩金宋兩國的命運,可此時若是被人知道,定要被罵作為金人賣命。只聽趙老板答道,“帶他來不成問題,只是史大人告假回鄉,五日後方回。”
這便只能等到嘉興比武之後了,完顏康想不起書中這場比武是何情形,不過想必是郭靖贏了吧。比武是在後日,再折返回來,時間剛好趕得上,便應道,“那也好,我五日後來。”
趙老板便去同穆念慈和傻姑說,“兩位姑娘相中的布料,我安排繡娘最先趕工,五日後來取可好?”穆念慈早已挑好兩匹淡雅的細絹,眉頭卻微微蹙着,想來是不喜完顏康揮金如土的纨绔做派,卻沒說什麽。
見還有半日時間,幾人便從南邊城門出去,到了錢江邊的牛家村,村落愈發破敗,村民竟比上次來時還少了些,所幸他們不需問也能找到郭楊兩家的舊宅。穆念慈在搬空的楊家舊屋裏四處看,想找到義父義母舊日生活的痕跡,完顏康則帶傻姑回到她長大的破舊酒坊,她看見熟悉的院落十分開心,自顧自在院裏玩了起來,完顏康卻獨自走進廚房,打開碗櫥中的密室。
他記得上次打開這間密室的時候,厚厚的灰塵覆着兩具白骨和一只寶箱,而這時卻室內空空,塵煙依舊,便猜想是黃藥師把他的屍骨一同帶回去的,同梅超風的屍體一樣,帶回桃花島上安葬。
他将弟子打斷腿逐出島,帶回的卻是數根寒骨,幾座孤墳。人世匆匆,相守不易,卻偏偏都不知珍惜。
穆念慈執意在這裏住一夜,傻姑也不肯走,而丘處機愧對慘死的郭嘯天,知道他們要回牛家村便躲去道觀,想來也不會過問。次日一早,他們又在杭州會合,再度坐船去往嘉興。
八十裏水路一晃即逝,完顏康知道郭靖若能趕來,也必定是騎馬走陸路,所以也不必在碼頭等,登岸後便直接趕去醉仙樓。
一面走,完顏康卻忍不住回頭,去看碼頭上的一艘大船。那船着實令人側目,通身漆得十分氣派,處處散着桐油的味道,可見十分新,只是船頭的旗子頗為古怪,是一面巨大的白旗,繡着一條張口吐舌的雙頭怪蛇。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嘉興比武沒有發生,早在中都時,丘處機就因為楊康不認生父之事,向江南六怪認輸。
十九章《洪濤群鯊》:向歐陽鋒那艘大船瞧去,見船頭扯着一面大白旗,旗上繡着一條張口吐舌的雙頭怪蛇,心中甚是不喜。
哎……等成績神馬的真煎熬,揉臉ing……
為神馬五章了還沒到桃花島……囧rz……我寫廢話的功力真是越來越強了/(ㄒoㄒ)/~~借着更新把前幾章修一修先
☆、嘉興比武
嘉興府醉仙樓落在嘉興南湖畔,是口碑極好的百年老店,樓頭的金字招牌乃是蘇東坡所題,店中立着一塊大木牌,上書“太白遺風”四字。南湖不大,湖面浮着菱葉,若是再過一些時日,就是南湖名産沒角菱采摘的時節了。完顏康穿越前也曾來過這裏,是單位舉辦的紅色旅游,瞻仰作為一大會址的南湖游船,此時他站在湖邊,憶及于此,一瞬間唏噓恍惚,竟不知身處何時何地。
江南七怪雖離鄉多年,依舊是嘉興地界上響當當的人物。三月廿四,他們便包了這酒樓,将店中散客盡皆請出,樓下坐的皆是武林人士,邀來作為見證,無論郭靖到否,總要給十八年前的約定做個了結。
十八年前,丘處機追殺挾持李萍的段天德,因種種誤會與江南六怪約在醉仙樓一場比試,之後雙方約定,分別救出并且教導郭楊兩家的遺孤,以彼此徒兒的武藝決個勝負。丘處機兩年前去信于蒙古,信末曾書,“人生如露,大夢一十八年,天下豪傑豈不笑我輩癡絕耶?”
江南六怪本與郭家楊家毫無瓜葛,出于俠義将忠良之後撫養成人,無論輸贏都是面上有光的大事。只見賓客紛來沓至,正當正午時,一個叫花打扮的中年男子背着大紅葫蘆大踏步走進來,聲音洪亮,“甚好甚好,兩個小娃娃都是好孩子,這個熱鬧必須要湊。若能讓我老叫化再騙吃些白食,那再好不過了!”
江南六怪與丘處機都十分詫異,恭敬地迎上去,行禮道,“洪老前輩肯來,不勝榮幸。”說罷便将洪七公讓到首席,又問他從何來時,洪七公答道,“我十天前剛與郭小子還有那黃家小女娃分開,見有緣分,教了他們三拳兩腳,也聽說了這次比武的事,郭家小子說他是必定來的,幾位等着便是。”
丘處機聽見洪七公給郭靖傳授武藝,不免有幾分不悅,江南六怪卻大為得意,又聽洪七公說郭靖必定前來赴約,便放下心來,誰知等到日漸西斜,依舊不見人影。完顏康一直覺得這種被趕上擂臺供人觀賞,打贏了也沒什麽彩頭的比武,真心顯得巨傻無比,因而見郭靖遲遲不到倒有了幾分慶幸。
日漸西垂,眼看不能再等了,丘處機道,“郭兄弟會不會是路上遇見什麽麻煩了?”柯鎮惡道,“不管怎樣,沒能赴約就是沒能赴約。這場比試,就算我們……”只聽他頓了頓,想是不願将那“認輸”二字說出口,正在這時,突然聽見有人喊了聲“師父!”聲音清脆語調焦急,緊接着一個嬌小的身影便跑進樓中,撲到洪七公身前。
那女孩身姿輕盈容貌嬌美,穿着潔白的衫子頭上一束金冠,眼睛紅腫似乎猶有淚痕,賓客滿座,竟無幾人能認出她是桃花島主之女黃蓉,都只是納悶,怎的丐幫頭子洪七公竟然收了這麽個嬌滴滴的少女做了徒弟?
柯鎮惡比衆人早早聽出她的聲音,第一個罵道,“你這小妖女,又來做什麽?”黃蓉不理會柯鎮惡,淚眼盈盈地對着洪七公道,“師父,你去救救靖哥哥吧。”
此話一出,江南六怪便急沖沖地問,“靖兒怎麽了?”而黃蓉想是一路走得急,氣還沒喘勻,“靖哥哥被我爹爹困在島上,已經關了十餘天了。我記得靖哥哥是今天比武,師父也要來,就來求您去救他,至少也要來這裏說清緣故,并不是靖哥哥不守信用。”
完顏康明白劇情歸位了,郭靖上島後,陰錯陽差到了老頑童周伯通被困住的山洞,又從他那裏學到了九陰真經還有雙手互搏。這雙手互搏能讓人分心二用,一人如有二人之力,偏偏只有心思澄澈之人才能學會,比如周伯通,郭靖,小龍女,而心思敏捷如黃蓉,楊過,卻是怎麽也學不會的。
洪七公聽黃蓉說完,倒是沒顯得着急,哄她道,“蓉兒一着急,聰明勁兒都不見了,有七公在你還怕什麽?走,我們這就去島上,我也好久沒見到你那脾氣古怪的爹爹了。”
黃蓉聽了破涕為笑,又對七公道,“師父您可本來就要去……”說到一半兒便煞住話音,羞住不肯再說,洪七公哈哈大笑,“我早就說了要去給你們兩個小娃娃提親,就一定會做到。”
有了洪七公做他們的媒人保山,在場衆人自然不會有人反對,黃蓉救人心切,催着七公直奔碼頭,江南六怪原也想一起去救人,被洪七公說了句“黃老邪脾氣怪,不喜歡人多”,又保證一定安然帶回郭靖後,便也不再堅持,畢竟洪七公的武功人品,幾人都是敬服的。
完顏康小意本就要帶傻姑回往桃花島,便蹭着船一同前去,其餘人便都留在嘉興等候佳音。一到船上,完顏康便拉着黃蓉細問,“你和郭兄弟這一路可好,又是什麽時候到島上的?”
黃蓉早年見過完顏康一面,此後得知他是師姐梅超風的徒弟,又和郭靖是娘胎裏定下的結義兄弟,便也不當他外人,見問便答道,“我和靖哥哥一路走,跟着七公學了一個月武功,還碰見過歐陽克那個壞東西趕着蛇群,幸好有七公替我們做主。”說完又問,“你是去島上做什麽?”
完顏康便道,“我要帶你梅師姐的兩三件遺物去到島上。”黃蓉點了點頭,眉宇中帶了一絲愁容,“為什麽爹爹不同意梅師姐和陳師兄的事呢,他也讨厭靖哥哥……”
“放心好了,有洪七公做保媒,還有什麽好擔心的。你爹爹又疼你,不會不同意的。”哄得黃蓉開心起來,完顏康便問了最關切的問題,“你回島上時,有沒有見到華筝?”
黃蓉點點頭,“當然有,今早我出來時她還在的。華筝姐姐一直勸我不要着急,說靖哥哥不會有危險的,可是我知道靖哥哥和你今天有比武,必須替他來講個清楚。”完顏康一聽便明,郭靖的處境并沒有她在衆人面前說得那麽危險,黃蓉只是想以此哄得洪七公盡快趕到島上去,給他們說定了婚事而已,只是他拿不準,華筝這趟去成果如何,即便她成功支走黃藥師,老頑童也不見得就好對付的。
槳運如飛,一行人的小船漸漸看不見岸了,這時卻見一艘大船乘風破浪,從海岸方向趕來,船帆上的雙頭怪蛇極其醒目,正是先前曾停在嘉興碼頭上的那艘。此時海上正刮着西南舶風,那雙桅船的船帆鼓脹,轉眼就超過他們這艘人力小船,黃蓉向那船上張望一番,叫道,“師父,船上是歐陽克那個壞東西。”
完顏康也看見歐陽克一身白衣在船頭張望,似乎也認出了黃蓉,想向這邊的小船喊話,然而風急水速,那艘轉眼就越過他們到前頭去了,看方向,同他們的目的地一樣,正是桃花島。
洪七公道,“你只看見小毒物,竟沒看見老毒物也在船上麽?這老毒物倒是來得真夠快,侄兒的婚事竟然這麽上心!”黃蓉聽了,猛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天歐陽鋒派了使者過來求婚,我爹爹……他已經答應他了。”
洪七公聽了倒詫異了,這若是已經許婚,他再提便也名不正言不順。黃蓉小嘴一撇,挂着淚珠道,“我爹爹答應的他嫁去,我才不嫁!師父你去把靖哥哥救出來,不管爹爹同不同意,我都跟他走。”
“傻丫頭,婚事若沒有父母應允,終究是做不得準的。”洪七公嘆了一聲,又豪爽地笑了一聲,“許了婚又如何,怕他怎的,大不了便打上一架,便是你爹爹也助着老毒物,待我去叫段皇爺來助拳,不信我們二對二打不了個明白。”
黃蓉聽了破涕為笑,完顏康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所謂的江湖道義便是先講理,講不通便打,贏了的說了算而已。黃蓉得了洪七公的保障,合眼靠在船艙上。看得出她這幾日過得很是煎熬,眼睛紅腫面色蒼白,愈發我見猶憐。
船到島上時,天色已黑,歐陽叔侄的大船也早已停在沙灘上,數十個穿着白衣的男子一手持着火把拿住竹杖驅趕蛇群,只見千千萬萬條青蛇游走在沙灘上,甚是恐怖。
只見青蛇走完金鱗閃閃的怪蛇,金蛇走完又是黑漆漆的烏蛇,驅蛇人把蛇隊分成兩列,中間留出通路,又有數十名白衣女子姍姍而至,手持紅紗的宮燈,再之後,才見到兩名高大的白衣男子從甲板一躍而下,跟在這浩浩蕩蕩地儀仗之後,待走近樹林,就聽其中一個男子朗聲說道,“西域歐陽先生拜見桃花島黃島主。”
見他們好大的排場,洪七公哼了一聲,黃蓉輕聲道,“他們過不去桃花林,我們先進去。”說罷,讓啞仆把船停在沙灘盡頭的石堆邊,繞開群蛇,誰知剛剛繞到桃林前,就見黃藥師從天而降,對黃蓉道,“你還知道回來麽?把那傻小子一個人留在島上,也不怕他出事?”
黃蓉一聽急了,跺腳道,“你把靖哥哥怎麽樣了?”黃藥師笑道,“等你乖乖嫁了人,自然沒有把那傻小子關一輩子的道理。”
完顏康上前行禮道,“師公。”黃藥師知他來意,點頭道,“辛苦你了,進去歇一晚吧。”完顏康便跟着小意和傻姑進了林子,走時聽見黃藥師鄭重對洪七公說,“七兄大駕光臨桃花島,不知有何事?”洪七公卻笑道,“我來向你求一件事。”黃藥師聽洪七公有求于他,忙道:“咱們數十年的交情,七兄有命,小弟敢不遵從?”
完顏康便知洪七公所提是郭靖和黃蓉的婚事,偏要黃藥師先行答應,而那邊歐陽鋒想必也想到了,大喝一聲道:“藥兄且慢,咱們先問問七兄是甚麽事?”那邊争執不休,完顏康便駐足不前,躲在林子的邊緣回頭望。
這時聽見有人喊,“上來!”他擡頭看見華筝坐在樹上,便也跳上樹。只聽她道,“我可憋死了,你啥也別問等我吐槽完先!”她指着歐陽叔侄的蛇陣和持燈少女,笑得直打跌,花枝被摧殘得落葉紛紛,亂紅陣陣,“看到沒有,儀仗列隊,白衣少女,再灑點兒花瓣!這就是裝十三的典範啊!葉城主,移花宮主,黃衫姐姐,在這一刻靈魂附體,歐陽鋒,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完顏康笑道,“你小聲點,別被他聽見了。”華筝道,“不怕,離那麽遠,周圍又都是蛇的嘶嘶聲。就算聽見又怎樣,也聽不出來我是罵他損他還是如滔滔江水般的崇拜之情嘛。”
兩人欣賞了一會歐陽叔侄的華麗排場,完顏康便問,“事情順利不?”華筝把拇指食指一圈,捏出一個ok的手勢,然後示意他噤聲,“在這裏別問。事情都完了,我們走吧。”
“走?”
華筝猛點頭,“嗯啊,免得夜長夢多。這島上出了什麽事,四面都是海,跑也跑不掉。”完顏康聽了扶額道,“你這是傳說中的孤島恐懼症麽?那你不打算看看歐陽克和郭靖的招親比試了?”
她切了一聲,“有什麽好看的?先比武,然後比音律,最後比背誦九陰,反正都是郭靖贏。”
完顏康抗議道,“你劇透!”華筝大笑起來,“我就劇透,你能把我怎麽樣?趁他們該幹嘛幹嘛,我們走吧。”
完顏康卻踟蹰了,“這不成,我至少也要在我師父墓前祭拜一下。”
華筝無法反駁,沉默了一陣後,嘆了口氣,“那我先走好了,我今晚就走。”說罷就往樹下跳,完顏康攔住她,“黑燈瞎火的你去海上,你敢走我也不敢放啊。再待一晚上,明早再走呗!”
他想了想,繼續勸道,“明天肯定不單單是郭靖和歐陽克的比試。黃藥師歐陽鋒還有洪七公肯定也會來一場切磋,觀看高手過招的機會很難得的,上次在中都的天罡北鬥陣,只看了一次便頓悟了好多,這次恐怕只會更精彩呢。”
華筝被他說服了,點點頭,“好吧,那就等到明早。要是你還賴着不走,我可就不等你先走了哦。”
作者有話要說: 原文十八掌《三道試題》中歐陽叔侄的騷包出場:
郭靖再向外望,但見蛇隊仍是一排排的不斷湧來,這時來的已非青身蝮蛇,而是巨頭長尾、金鱗閃閃的怪蛇,金蛇走完,黑蛇湧至。大草坪上萬蛇晃頭,火舌亂舞。驅蛇人将蛇隊分列東西,中間留出一條通路,數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紅紗宮燈,姍姍而至,相隔數丈,兩人緩步走來,先一人身穿白緞子金線繡花的長袍,手持折扇,正是歐陽克。只見他走近竹林,朗聲說道:“西域歐陽先生拜見桃花島黃島主。”
這卷快完了,(^o^)/唔,好像沒啥好說的,囧rz……
四到五天更一章,也堅持下來了,繼續保持吧
☆、冥冥相助
這是完顏康第二次留宿在桃花島上,依舊只是一夜,也依舊住在上次的竹中小居中。同幾年前那次一樣,這一夜不得安眠,仿佛他只要一到桃花島上,就無法睡得安穩一般。
只聽得潮水緩緩進退,浪濤洶湧,仔細聽去竟如身至,魚躍鯨浮歷歷在目,風嘯鷗飛晃如耳畔,險些沉迷于那幻象萬千時,完顏康突然心驚,那聲音不單單是潮水,還有絲絲入扣的簫聲。再細聽去,又聽見毒蛇吐信,聲音細碎卻無微不至,似乎在每條岩石縫隙中都引起共鳴,那窸窣聲讓他心中不安,便一躍而起,從窗子翻到屋頂上。
一輪半月高懸,輝光淡淡,竹屋竹林染成了銀青色,肆目望去,竟是一片銀海,只見竹林盡頭不知是何方向處,有一從白色的小丘。此時簫聲又起,完顏康順着簫聲走入林間小徑,繞了幾個彎路後,竟然找到了那白色小丘,只見小丘是用潔白的大理石堆成,周圍是一片白色花叢,層層疊疊,高潔肅穆。
墳前的墓碑上刻着“桃花島女主馮氏埋香之冢”,再往兩側,卻見得兩座小墳,一座碑上書“桃花島門人曲靈風之墓”,另一座則是“桃花島門人陳玄風梅超風合冢”。黃藥師獨立在這墓叢中,平舉玉簫,清音入風,吹奏的曲調凄婉纏綿,似淺笑,似低訴,令聽者柔腸寸斷。
一曲終了,黃藥師背對他道,“給你師父的墓上添一培土吧。”完顏康依言,去到梅超風和陳玄風墓前,默默叩首,就聽黃藥師嘆道,“我們師徒本不該如此情形,難道竟是我錯了麽?”完顏康看着墓碑道,“師父重歸師門,又能葬于島上,也算死而無憾了。”
黃藥師依舊背對而立,嘆道,“世事總無常,頃刻即分散。陰陽相隔間,又誰能尋到黃泉路上?逝者不再,生者卻依舊不得相見,徒存世間,又有何樂趣?”
完顏康細細品他話中含義,“師公是舍不得女兒嫁出去?師叔的婚事,師公已有主意了?”
黃藥師未答言,卻拿起玉簫又奏一曲。完顏康聽那曲調哀婉,猛然想起華筝曾說起過的一件重要劇情道具,那是一艘華美大船,本是黃藥師打算殉情時乘坐,只要駛出一段距離,便會支離破碎。誰知卻被老頑童周伯通胡攪蠻纏帶着郭靖坐了去,等黃藥師發現黃蓉也偷偷上了船後,海上遍尋不着,傷心欲絕悔之不及。
原來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