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6)
在眼前,幾年過去,兩個人仿佛一眨眼就都從身量未足的稚童長成身姿挺拔的少年人。華筝雙手一攤,“以後想做什麽可就沒有年齡小不懂事的掩飾了,再賣萌裝傻可就不符合身份了诶。”
“你是不是又想說九陽真經的事情,當時是小孩的時候沒抓住機會,現在難度加倍了是不是?”
“那倒沒有,九陽真經必須要謹慎,一次失敗就會讓少林寺的和尚從此嚴加防備,再想要就只能等武功高到頂點的時候以力硬奪了,所以還是以後再商量。”完顏康正想點頭同意,又見她正色道,“我是想提醒你接下來的事情……你不就是想救你媽媽?放心,到時候我會去幫你的。”
她眨了眨眼,“這種熱鬧,我是不會錯過的。”
三月後,中都趙王府。
此時朔九寒冬剛過,北風略為和煦,但依舊寒意十足。這一冬,趙王府車馬如流,十分繁忙,除了例行的祭祀和朝中人情往來,還有世子完顏康的成人禮,完顏洪烈一行人從蒙古回到中都,剛剛趕上十二月十七完顏康的生日*1,府裏萬事都已齊備,就等他們歸來了。這場成人禮辦的十分氣派,連金朝皇帝都賜下禮物,更不用提朝中大臣都要讨好手握大權的六王爺,前來道賀的使者險些踏平了門檻。
金朝已經實行很完備的科舉制度,宗室子弟大多只是挂上虛銜,但以完顏洪烈的地位權勢,已經在給他争取朝中職務,朝中人都板上釘釘般确鑿地認為,等到春闱後的補缺授任,這位剛成年的小王爺就要在朝中擔任實務了。
然後,完顏康卻知道,等不到那時,就要有大事發生。丘處機早已對他說,今天的三月廿四有場比試,只許贏不許輸,對他練武的監督也越發嚴格,然而他無心理會那個無聊的打賭,一直焦灼地等待着楊鐵心和穆念慈的出現。
北京城在遼時只是陪都,直到金朝從上京——女真族的發源地,亦是靖康之恥中關押宋朝兩個苦難皇帝的地方——遷都到當時名為燕京的北京,改名為中都,才奠定了作為首都的地位,在完顏康眼裏,北京城已經可以看出日後祖國心髒的模樣,規劃嚴整,布局有序,宮殿園林金碧輝煌,城牆工事氣勢恢宏。事實上,北京城最初的規模就是在金朝确立的,在元代被繼續完善,在明代達到頂峰,又被清朝原封不動地接受,再後來,則是在天災人禍中毀之殆盡,只剩下零星的景觀勾勒出舊日輝煌的輪廓。
此時的中都,城內的居民,分為六十二坊,城東部有二十坊,城西部有四十二坊,每坊有牆相隔,并設坊門*2,論繁華,絕不輸于南宋都城臨安,人口流動亦是極為頻繁,販夫走卒遍街滿巷,茶坊酒肆人來人往,在這樣情況下,想查找一對出來乍到的父女如海底撈針,更不用說大大小小的廟會,星羅棋布的小廣場,甚至稍微寬敞的大街上,就可以圈地搭臺賣藝了。
完顏康能動用的力量十分有限,比如入城人口的登記盤查就無權插手,只能每日派出手下去京城打探,尤其叮囑他們注意武功高的江湖賣藝者。恰逢此時,完顏洪烈正因圖謀武穆遺書,重金從各地請來武功高手,因此他派遣下人去打探也算是師出有名,并不會讓完顏洪烈生疑。
他在心中默算,完顏洪烈聘請的人手已經到了大半,等到召集的人馬——包括西毒傳人歐陽克在內的一幫烏合之衆都齊聚王府之後,這場大戲就登場了,周游各地比武招親的穆念慈父女,還在兄弟相稱的郭靖黃蓉,都會一起到達北京,屆時場面可能會無比混亂,更何況還有埋在王府後花園的定時炸彈梅超風,以及随之而來的江南七怪還有丘處機。
他要早早做好完全準備,只有在這種亂局之下,才有可能渾水摸魚。
作者有話要說: *1 完顏康的生日為杜撰,只是推算确實是冬天。關于金朝的成年禮,網上資料稱:一個人被命大名,可以視為成丁禮的标志。女真人一生也是多次命名,出生不久命小名,成年之後命大名。按金代制度,男子十七歲為丁,女真人的大名多是在成丁之後起的,但是,起大名的年份并不固定。
*2引自網上資料《金代中都》:此時的中都,城內的居民,分為六十二坊,城東部有二十坊,城西部有四十二坊,每坊有牆相隔,并設坊門
當我從看得神魂颠倒的英劇Yes,Minister(是,大臣)中擡起頭來的時候,突然發現上次更新是好幾天前了……55,這周五編輯估計就要給更新任務了,讓我再休息兩天吧~~o(>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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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于一直追文的同學,我感到十分愧疚,謝謝大家的留言,如果更新了一章之後一條留言都沒有的話,可能真的很難保持碼字的熱情了,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比武招親
繁華的中都車水馬龍,熙熙攘攘,這一日,正趕上所謂的倒春寒,鉛雲低垂,北風驟起,眼見雪花就要飄落。完顏康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他在鬧市中不敢騎馬,用輕功步法倒是快一些,只可惜快亦有限,他心急如焚一路急行,往西城大街趕去。
他派出不少人去街頭打探有沒有武藝高強的賣藝人,得來的都是些沒用的消息,反而是被派去給歐陽克做随從的人急匆匆地趕來彙報,說他又帶着幾個美貌姬妾在街頭沾花惹草,這次卻是惹到比武招親的江湖人。
完顏康就知這比武招親自然要鬧出事端來,即便原書裏那個貪玩胡鬧的小王爺不複存在,這麽一個美貌姑娘在鬧市抛頭露面,也自有輕浮浪子去招惹,穆念慈就算有洪七公的親傳,年紀輕輕武功又能高到哪裏?他又快行兩步,只見街頭空地上人頭攢動,越過層層疊疊的冠帶發髻,人群之間隐隐見到一面錦旗,正迎風獵獵招展。
完顏康看着密不透風的人群心中默然,中國人這愛看熱鬧的風氣從古至今都不曾改過,他來的太快,随從都沒跟上來,只好獨立奮力擠入人群。等擠到前排,便看到中場空開老大一塊地方,可見這愛看熱鬧的人也十分惜命,怕刀劍無眼不敢太過靠前。空地中央站了好幾人人,最顯眼的是正中旗杆下的少女,那少女一身紅衣十分利落,錦旗翻卷在她面容上投下陰影,依稀可見柳眉帶怒,杏眼含嗔,她手執一杆紅纓槍,身姿飒爽,自帶着一股英氣,好似楊家女将再世。
這紅衣少女,就是楊鐵心的義女穆念慈了,完顏康還可以依稀從她面龐的輪廓上認出,她就是幾年前那個在汴梁客棧好心救助乞丐的小女孩。只見她被六七個白衣人嬉笑着團團圍住,雖則那幾人手中都沒兵刃,但從身形步法上看得出武功不俗。那些白衣人也并不出手,只是将她圍住,她數次想脫身,都被逼得退回圈中,只見她嬌叱一聲,抖開手中長槍,矯健的身姿霎時被槍影籠罩,只見紅纓綻放,銀光點點,逼開幾個帶着面紗的白衣人之後,槍頭直指其中最高一人,也是唯一的沒帶面紗的。
那個被槍頭指住的白衣人不閃不避,只将手裏一柄折扇輕輕合在胸前,這一合,槍上紅纓兀自飄動,槍頭卻再無法向前半分。那男子輕笑着,神态親昵,“我方才既已既打贏了你,你就得跟我回家做老婆了,下這麽重的手,想謀殺親夫麽?。”
衆人聞言一陣哄笑叫好,穆念慈不作理會,回身試圖抽回長槍,卻見那槍頭被夾得紋絲不動,她神情越發惱怒,喝道,“快放開。”那白衣男子語調越發輕薄,“乖老婆,叫聲老公我就放開。”
圍觀群衆都哄笑道,“叫老公啊!快叫啊!”這番起哄倒也算是真心實意,那白衣男子潇灑俊雅,武藝高強,再加上服飾打扮十分華貴,已經有人在咋舌感嘆,覺得這窮父女倆釣到了金龜婿,也有人擔心這公子是要破財當冤大頭了。
這個衆人眼裏的金龜婿冤大頭自然就是歐陽鋒的侄子歐陽克了,他和一衆姬妾前日剛到中都,完顏康曾與他在府上匆匆打了個照面,作為五絕之一的西毒的唯一傳人,他的功力雖照梅超風尚有不及,但是和全真七子恐怕不相伯仲。
眼見穆念慈被歐陽克的姬妾圍着不得脫身,那邊楊鐵心十分惱怒,抄起地上的兩只短戟想為穆念慈解圍,只見他兩鬓風霜,比幾年前偶遇時更為憔悴蒼老,衣着也更為粗陋。楊鐵心幾次出手,奈何都被那幾個白衣女子輕松化解,他面色愈發陰沉,只好忍住怒氣作揖,大聲道,“這位公子請不要說笑,在下早已有言在先,小女這場比武招親,要年紀未到三十且是單身的男子方可一試。公子已經有這麽多如花美眷,小女不敢高攀,懇請您高擡貴手。”
完顏康看着一臉風流輕薄相的歐陽克,滿面怒意的穆念慈,再加上歐陽克那一群嬉笑不止的女扮男裝的姬妾,隐隐有種被坑了的感覺,書中那個輕薄惹事的小王爺不來搗亂了,就一定要換這個登徒子麽?
“怎麽是歐陽克呢,太沒創意了吧,切……”完顏康正準備上前去,随便找點兒借口把歐陽克趕走,耳邊突然傳來這麽一聲,氣息近得讓人寒毛直豎,險些依着本能去擒住那人仿若無意般推他的手,他側身低頭看,只看見一個被花布頭巾裹得嚴嚴實實的腦袋。
“華筝?你怎麽在這裏?又給我來突然出現?”人群擠得密不透風,完顏康看不見華筝的臉,他下巴基本緊緊抵住她後腦勺,只感覺到她上身微微顫抖,似乎在拼命忍着笑,頭巾下傳來熟悉的聲音,語調十分輕快,“有熱鬧的地方,怎麽可能沒有我!真是沒白在這裏蹲點兒啊。”
“為什麽你就能蹲到,而且還不叫我一起……”完顏康頓時覺得無比挫敗,他派了那麽多人都是白派了一樣,倒不如她一人效率高,“果然你是主角命,我是炮灰臉。”
“是麽?讓我看看炮灰臉長啥樣?”華筝聞言猛地一擡頭,險些撞掉他下巴,原來她的臉也還是被頭巾左三圈右三圈地裹着,只在中間露出一雙眼睛不停地眨啊眨,“我不是早就說了我會馬上趕過來幫忙的麽?我這次是一路跟着郭靖黃蓉兩個找到這裏的,跟着主角才能有劇情看嘛,怕跟丢了沒來得及叫你。不過,我就知道你肯定也能找過來,畢竟是你的人生大事啊。”
完顏康暫且無視人生大事那四字,問道,“郭靖他倆在哪裏?”華筝指了指人群的另一邊,“郭靖黃蓉兩個應該在附近,不過一時看不見。話說你還不上去嗎?你老婆要被人搶走了呦!”
“不是你冒出來,我早就上去了。”完顏康把身上的佩劍解下來遞給她,“你來正好,幫我拿着劍,帶上這個太像砸場子了。”華筝接過劍去,又推他肩膀,“快點快點,英雄救美去。”
“我是因為她算我義妹才去管的。”完顏康丢下這話,只聽見華筝還在後面笑個不止。他走出人群沒幾步,就聽四周又發出一陣呼聲,看來這事情可能沒法無聲無息地解決,只好大跨步走向歐陽克,朗聲道,“歐陽兄好興致,是在切磋武藝麽?”
“完顏公子,真是巧啊。”歐陽克認出他來,身姿潇灑地輕輕一躍,便到了他面前,只剩他的幾個姬妾繼續圍着調戲穆念慈,他身為西毒傳人,自矜身份不凡,并不像完顏洪烈請來的其他武林人士一樣恭敬,只是表面的禮數還是要盡到的。只見他神色十分得意,“中原之地果然鐘靈蘊秀,遍地美人,尤其這種有刺的玫瑰花最合我意了。”說完還回頭向穆念慈送了個秋波,眉眼帶笑十分輕浮。
人群一陣失望的噓聲,想必本來是期待這兩個貴公子為了美人心大動幹戈比試一番,結果發現他們本是相識,怕是沒有熱鬧可以看了。完顏康只想快快解圍清場,便對楊鐵心父女作揖道歉,“這位前輩和女俠請莫見怪,這位公子乃是家父的客人,從西域而來,初來京師不知中原風俗,若是有欠禮數唐突了兩位,還望海涵。”
歐陽克自然不吃他這套,只見他抖開扇子,“小王爺若是對這小美人青目有加,我倒不介意割愛。只是他們說的清清楚楚,打贏了這個小美人,她就歸我。中原人最講信義,怎麽能輕易言而無信呢?”
楊鐵心冷冷道,“公子身家不凡姬妾衆多,小人不敢高攀。”歐陽克聞言大笑,指着那些白衣女子,“這些都是我的弟子,晚輩還是單身,尚未娶妻。”
見楊鐵心十分惱怒,還想反駁,完顏康立刻攔下來笑道,“小弟早聞得西域民風淳樸,率性直爽,但中原之地向來是禮儀之邦,若想玉成好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要三媒六聘,禮數一樣也不能少。我聽說西域邊陲一些民族尚且有搶婚的風俗,想必歐陽兄誤會了,既然來了中原,還要入鄉随俗為好。”
這一番繞口的理由說下來,說得完顏康腸子都要打結了,幸而楊鐵心也意識到歐陽克是惹不起躲得起的主,并沒再做意氣之争。只是歐陽克并沒有抽身的意思,反而說道,“既然這麽麻煩,那便不提招親不招親,就只當切磋武藝可好?這小美人武功也還過得去,完顏公子要不要試一試?”
“歐陽公子說笑了,京師重地,再這麽鬧下去可就要驚動官府了。天色不早,同小弟一道回府吧,我父親還在等您赴宴呢。”完顏康心中越發惱火,但還得一邊客套着,一邊貌似熟絡地去輕扶歐陽克手臂,果然不出他所料,歐陽克身上正內勁運轉,若是沒防備,這麽一扶之下恐怕要被彈開,出個大醜。
完顏康看出歐陽克心下不服,想考較一下他有沒有實力管這個閑事,便也在手上暗暗加力,兩人不動聲色地較上勁來。歐陽克開始紋絲不動,但畢竟是原地被動相抗,不比完顏康是伸手施力,片刻後,歐陽克便松掉身上的勁力,順勢向場外走了一步,
完顏康也松了口氣,笑道,“歐陽公子想必是在府中待得煩悶了,這也是我這個主人失職。今晚家父治下酒席宴請幾位貴客,到時小弟多敬歐陽兄幾杯如何?”
果然,這套場面話古今中外都是混得開的,歐陽克輕輕拍了拍手,那幾個戴面紗的白衣女子都放開楊鐵心和穆念慈,退回他身後排得十分整齊,他一手摟住一個姬妾,左右開弓各親了一下,大笑道,“罷了,我也不稀罕,還是守着我自己的寶貝好。”圍觀人群中的一些無賴流氓見狀,又是一陣噓笑,完顏康心中挫敗,他在楊鐵心和穆念慈心中的形象算是跌到底了,日後怕是還不知要被鄙視多少次,雖說起點越低,日後的可提升空間就越高,但也不要是和這種人混在一起啊。
歐陽克的一衆姬妾簇擁着歐陽克和完顏康兩人向場外走去,圍觀的人群見狀,紛紛讓開一條路,歐陽克一面走一面恭維,語調中倒也帶了幾分真心實意,“倒沒看出來,小王爺也有這麽一身好功夫。”
完顏康只好客套寒暄相應,但心中更為憂慮,縱然歐陽克給了他這個面子,也說了不稀罕,但歐陽克看向穆念慈時仍是輕薄貪婪不甘放棄的眼神,他不會看錯那種眼神,那是男人特有的看待囊中之物的眼神。
如果沒記錯的話,歐陽克就是因為對穆念慈下手,才被原本的楊康殺死的。
這時風聲突然大作,大朵大朵的雪花飄灑下來,圍觀的看客叫着下雪,紛紛散去,完顏康回身看見楊鐵心和穆念慈兩人正卷起錦旗,收起雜物,便從趕來的王府侍從中招手叫來一個。
他正囑咐那侍從不要驚動穆念慈父女倆,只要遠遠跟到客棧,記下位置回來向他彙報即可。這時,穆念慈父女也走到街口,只見歐陽克白衣一晃,霎時飄出幾步遠,伸手在穆念慈臉上摸了一下,“小美人,後會有期了。”
他這一手動作極快,不但穆念慈無處回避,連完顏康都沒看清他如何出招。只見穆念慈白淨的臉上頓時露出怒意,拔出匕首刺向歐陽克,連刺三下,怒極之下毫無章法,看樣子是動了玉石俱焚之心,誰知卻被歐陽克輕松避開,還抽空又吃了一下豆腐。
完顏康怕她再在歐陽克手下吃虧,快步上前,一手推開歐陽克,一手架住穆念慈握刀的手臂,擋在兩人中間。穆念慈白白受辱,淚水漣漣,見敵不過,便拿起匕首就橫在胸前,她身邊的楊鐵心一時心急,伸出手阻住刀子。完顏康見勢不妙,劈手把匕首奪了下來,卻還是在楊鐵心手上劃了一大個口子,鮮血四濺。
“多有得罪。二位請當心,此地還是不要久留了。”他一面道歉,一面把還滴血的刀子倒着遞還給楊鐵心,殊不知他心中都想跪下了,只求這兩位趕緊離開是非之地。
這時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既然不想娶這位姑娘?為什麽還要欺負她?你不見這位姑娘氣得拿刀子要抹脖子嗎?”完顏康回過頭去,只見一個少年人從斜刺裏沖出來,攔在歐陽克前方,歐陽克初時一愣,但見是個傻小子,便笑吟吟的道,“我打贏了總得有點兒彩頭吧。”
完顏康都不必細看,就知道是郭靖,只見他義正辭嚴地指着他說道,“還有你,不但幫他欺負這個姑娘,為什麽還要打傷這位大叔?”楊鐵心正讓穆念慈給他包紮傷手,急忙辯解道,“這位公子也是好意,不是故意傷我。”
也不知郭靖聽沒聽到這句話,只見他雙目圓睜,“是你!是你把華筝打傷的!”
完顏康瞬間石化,他那天臉捂得那麽嚴實,為什麽還能被當成犯人一樣指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的更新任務是一萬五……周四晚上結算,還有三天,我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我要死了……要被編編關小黑屋了/(ㄒoㄒ)/~~
真不喜歡這種和原著重複的地方,好木有激情啊
☆、未雨綢缪
“是你!是你把華筝打傷的!”
完顏康對着濃眉大眼正義凜然的郭靖,深刻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倒不擔心郭靖能将他怎樣,可中都是大金的皇城,本就是姓完顏的人的地盤,此時還盤踞着一大票被完顏洪烈重金請來的武林好手。這種情形下,郭靖還敢這麽顧前不顧後地沖出來找他算賬,若不是主角命加上黃蓉的光環加持,幾條命夠他這麽浪費的。
他剛剛想到黃蓉,就聽見踏踏幾聲鞋響,一個瘦小的乞丐身形靈活地從人群中奔出來,後面追着的不是別人,正是黃河四鬼的師叔、鬼門龍王沙通天的活寶師弟侯通海,這侯通海頭上長着三個瘤子,十分好認,他自從一個月前說要帶着大失臉面的四個師侄找郭靖算賬,就再不見了蹤影,誰知這時竟也回到中都,看他此刻一路風塵渾身狼狽的樣子,定然是一路追着黃蓉和郭靖回來的。
侯通海剛揮着三股叉風風火火地跑過去,後面又有四個人氣喘籲籲地跑過,完顏康還沒來得及對這些用來調劑氣氛的配角命表示同情,就聽郭靖大喊,“黃兄弟!你小心啊!”
完顏康覺得黃蓉簡直是天降的救星,心中祈禱着,郭靖你趕緊跟着黃蓉跑吧,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找我麻煩了。黃蓉聽見了郭靖的呼喊,又轉了個方向,從人群中鑽了回來,身後依舊跟着氣急敗壞的侯通海,一會兒功夫不見,他頭上就插了個草标,不知是黃蓉從哪裏順手牽過來,又如何插到他頭上還不被覺察的。只聽黃蓉大喊道,“郭兄弟,我沒事,待會兒來找你!”喊罷,又帶着身後的一串尾巴絕塵而去。
眼見救星無望,完顏康又看向人群,想找華筝解圍,畢竟郭靖找他算的那筆帳完完全全是她惹來的。他本以為那花花綠綠的頭巾總該不難找,誰知掃了好幾圈也不見華筝人影,難不成帶着他的佩劍潛逃了?
見求人不如求己,完顏康只好孤注一擲,先把郭靖忽悠走再說。他掏出那把刻着郭靖二字的匕首,笑道,“郭兄弟,你不記得小弟了?當日跟你幾位師父鬧得不愉快,也沒能再多談幾句,你娘現在可好?我娘很惦記她呢。”
郭靖的表情立馬呆滞,完顏康則是十分慶幸,這把破刀沉甸甸的,不但怕丢了被包惜弱罵,這種定情信物一樣的東西帶在身上感覺更是怪怪的,他忍耐了諸多麻煩一直帶着,就是為了這種不時之需啊。
郭靖看了看匕首,又仔細看了看他的臉,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顏兄弟,是你?”
完顏康十分鄭重地點點頭,“你怎麽來中都了?難道是你娘讓你來看我娘的?”
“不是,我是來……”郭靖不假思索地反駁,然後立刻閉嘴,神情緊張沒有說下去。完顏康心想郭靖雖說憨厚,倒也沒傻到把成吉思汗交給他的刺殺完顏洪烈的任務大聲嚷出來。只是這任務實在難得逆天,現在的郭靖還在開挂之前的成長期,趙府上請來的一衆三教九流的高手裏,随便一個都能輕輕捏死他。
只見郭靖神色迷茫,似乎在糾結什麽,只聽他低聲念道,“那天完顏洪烈叫他兒子,他又是楊家嬸嬸的兒子……”完顏康對讓郭靖陷入混亂一事在心中感到十分抱歉,但首要之事還是把眼前的混亂解決了,他低聲道,“那天的事十分抱歉,确實是我的劍刺傷了人。郭兄弟可以刺上我一劍,給她報仇,這樣可以麽?”
果然不出所料,郭靖聽到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搖頭,“華筝的傷已經好了,你知道随便傷人不對就好。”
完顏康松了口氣,趁熱打鐵道,“這個自然,小弟這裏還要求郭兄弟一件事。這位大叔受傷了,她女兒也心情不好,需要人照看,拜托郭兄弟把他們送回客棧,小弟稍後再來上門道歉可好?”
郭靖這才從迷茫的表情中恢複,堅定地點了點頭,“顏兄弟放心好了。”說着,就去幫受傷的楊鐵心擡起旗杆。
他剛邁出兩步,就聽到一個帶着怒氣的嘶啞聲音道,“就是這個小畜生?”只見街口遠遠站了幾個人,裝扮形容不同于常人。完顏康一眼認出那幾人都是這次府上請來的武林好手,身後跟着的是幾個王府的侍從,想必就是他們看見事情鬧大,傳了話回王府請來救兵。
最前一人禿頂紅眼,正是黃河四鬼的師父鬼門龍王沙通天,他性子暴躁,話音半落就向郭靖沖來,幸好完顏康早有準備,腳跟輕轉,身形一移,不着痕跡地站到郭靖面前,對着直撲過來的沙通天行了個禮,“一場街頭比武,竟然勞動沙老前輩大駕,倒是晚輩的罪過了。”
沙通天早已伸手要去抓郭靖,見完顏康擋在面前,只好停住步子,不耐地回了禮,随後大叫道,“小王爺讓開,讓我替王爺料理了這小兔崽子。”他略微降了降音調,語氣仍然十分暴躁粗魯。
話未說完,沙通天便向右一晃,繞到他身側,一只手極為淩厲地抓向郭靖脖頸,完顏康早知他不會善罷甘休,也回身在郭靖肩頭一推,把他送出幾步外,沙通天抓了個空,再想追去時被完顏康搶身攔住,“京師重地,不要多生事端,我父親請各位來是有要事相商,不必在這種小事上橫生枝節。”
情急之下,他截下沙通天的一只手臂,為了不讓這一截太唐突,他順勢一直扶着沙通天落下的手臂,外人見了只會以為是說話離得稍近。沙通天赫赫冷笑了幾聲,“小王爺不必擔心,我就算殺了這小子,也沒誰敢來放半個屁。這小畜生讓我徒弟和師弟出醜不要緊,還壞了王爺的好事,這我可非管不可。”
他将話說到這份上,完顏康也只能盡力拖延以及期待郭靖的主角光環顯靈,幸好郭靖也不是完全不知變通,早已十分果決地向另個街口跑去。眼見郭靖就要跑進小巷,就見一個其貌不揚的矮小漢子堵在那裏,一把揪住郭靖的脖領,拎在半空,還十分爽朗地笑道,“沙大哥,這小子交給你處置。”
這個矮個子就是千手人屠彭連虎了,他和沙通天兩人狼狽為奸,交情深厚,好幾年前完顏康就從裘千尺嘴裏聽說過,他和華筝當時還曾把想綁架他的丐幫的人,誤認為是彭連虎的手下。
彭連虎雙手高舉,随後看似輕巧地一丢,便把郭靖準準地丢到了沙通天掌下,沙通天面目猙獰一聲大喝,雙手狠命往郭靖頭頂拍落,眼看那頂皮帽下的腦袋就要開花,人叢中突然飛出一個灰色身影,手中甩出一柄拂塵,卷住沙通天的手,另一手抱起郭靖躍向一邊,這才避開了血光之災。
完顏康覺得那袍子十分眼熟,仔細一看那灰衣人果然是個道士,只見他長眉秀目,面相和善,對着沙通天道,“閣下可是鬼門龍王沙老前輩嗎?貧道向來仰慕得緊。”說完,他輕輕伸出腳,在面前仿若無意地踏了一下,等移開腳,就見地上深深的一枚足跡。
那邊街口的幾人,包括一身紅袍的靈智上人,鶴發童顏的參仙老怪,早已圍了過來,見狀驚呼道,“鐵腳仙玉陽子王真人?”王處一微微一笑,向郭靖一指,說道:“貧道與這位小哥素不相識,只是見他為人古道熱腸,頗有俠義之心,鬥膽請二位饒他一命。
沙通天冷哼一聲,“原來江南六怪有全真派撐腰,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老道什麽本事,這般橫行霸道。”說罷,便仗着他這方人多勢衆,呼的一掌擊向王處一,兩人啪啪啪地對了好幾掌。以王處一的修為,單挑定不會輸,然而以一敵寡已是十分吃力,更何況他還想救走郭靖,只見他一面護着郭靖,一面掌風翻飛,一步一步向完顏康的方向退來。
完顏康突然領悟他的用意,就見王處一突然躍起在半空中,再落下剛剛在他身旁,一手猛地抓住他後背。完顏康知道這位師叔跟丘處機不一樣,是個數一數二的老好人,抓他為質也是走投無路,便不做抵抗,只是提前用九陰真經中的法子,運內力在背後/穴道好抵消對方的指力。
王處一點他穴時沒用全力,片刻之後,完顏康就把封住的穴道沖開,但他依舊乖乖任王處一抓着。
想必這一日的黃歷上一定寫了諸事不利,掰手指算算,他方才替郭靖連着攔了兩次沙通天,若是再把先前替穆念慈擋歐陽克,之後攔下穆念慈自殺都拿來湊數,以及現在被王處一抓住的處境,這麽短短一天裏,他就進化成當之無愧的小王爺牌肉盾了。
他一邊感慨,一邊聽王處一說道:“各位若肯大肚寬容放過這位少年,貧道也就放了小王爺,怎麽樣?”對面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梁子翁笑道:“王道長爽快得很,這筆生意就這樣做了。”王處一聞言,輕輕放下完顏康,帶上郭靖就要離開。
對于自己從肉盾淪為交換貨物的過程,完顏康倒是不很在意,只是沙通天幾人都感到面上無光心中不服,其中尤以靈智上人為甚,只見他攔在王處一面前,附身做出行禮的動作,卻是借機啪地送出雙掌。
這一招讓人都吃了一驚,可惜雷聲大雨點小,兩人一觸即分,臉色劇變。王處一問道,“大師為何言而無信?”靈智上人臉色鐵青,“我說了放過這小子,可沒說不能跟道長切……”說畢,一口鮮血直噴而出。
王處一同樣面色如紙,緊咬牙關不再答言,牽起郭靖疾步離開。
完顏康懸着的心放了下來,慶幸沒有像原著一樣驚動包惜弱,他對歐陽克一行人說道,“各位前輩請先回府上,在下還有些事情處理。”說罷,指了指楊鐵心父女,歐陽克幾人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一齊告辭離開。
圍觀的人群默默散去,楊鐵心和穆念慈婉言拒絕了他派下人送他們回客棧的請求,提着旗杆長槍還有鑼鼓消失在街頭。
雪花漸稀,黑雲如墨,天色晦暗好似入夜一般,只剩完顏康一人立在街心。
“看熱鬧看得開心麽?”他輕聲說道。
“你咋知道我沒走?”華筝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來,完顏康擡頭看見她坐在街邊的屋檐上,被店鋪的旗幌擋得嚴嚴實實,她順着一面猩紅的酒幌跳下來,動作比空中的雪花還要輕盈。
“我的劍還放在你那裏呢。”完顏康指了指她手裏抱着的劍,華筝一邊把劍遞給他,一邊嘲笑道,“哈,剛才後悔了吧。”完顏康搖搖頭,“剛才那種情況,帶劍我也不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