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5)
做什麽?”華筝眯了眯眼,仿佛真的很好奇。
“我要把桑昆的兒子救回去。”完顏康擡頭,指了指山頭還被刀架在脖子上的都史。
“哦,我的未婚夫啊。”她撲哧一笑,“原來你打算搶的不是新娘,而是新郎啊。”
“你……”完顏康也笑了,還真是是老樣子,不管什麽場合都能找到不合時宜的笑點,不過有一瞬間他好像覺得,正因這麽一笑,兩人之間的隔閡冰消瓦解了。
一直壓抑的氣氛略為緩和,完顏康終于覺得自己可以開口解釋點什麽,“你把我想得太個人英雄主義了,這對我來說不是一定要做到的事情。我知道,救走都史就等于殺死成吉思汗,機會擺在面前的時候,我沒有意識到他是你父親,所以也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華筝一直默默地聽着,聽到這裏忍不住插言道,“這個都會忘記?”
“确實會忘,信不信由你。對我來說你就是你,你不是華筝,不是郭靖的青梅竹馬,不是成吉思汗的女兒……”
華筝打斷了他,“真奇怪,我以為你會叫嚣着,說為了大好河山不被踐踏,黎民百姓不被屠殺,所以要替天行道除掉他,改變歷史的軌跡,拯救蒼生與水火之中呢。”
“我有想過,我現在也還想。”完顏康望向土山的頂部,石堆後隐約還可見到星星點點的金屬暗光,那是瞄準他的箭矢的尖端。“但等你出來,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可不可能,不試試怎麽知道?”華筝大笑道,十分敏捷地跳下馬來,沉重的頭飾并沒影響她輕盈的身法,她把貂裘披肩解下來挂在馬鞍上,又輕輕拍了拍那匹花青馬的脖頸,那馬就踏着歡快的小碎步跑回山頂去了。
完顏康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華筝,只見她雙手抱拳,做出一個請教的手勢,又從背後的箭筒裏抽出一柄細劍,挽了兩個劍花。
六年前,連馬肚子的高度都不到的她,也是這樣,用不知哪裏撿來的一柄短劍,挽了兩個笨拙的劍花,笑得眉眼彎彎,又像模像樣地作了個揖。
“請多指教。”少女清脆的嗓音與記憶裏稚嫩的童聲重合了起來。
完顏康也拔出劍來,“好吧,我們也幹站着太久了,山上山下的人都等煩了。”
華筝搶先遞招,躍起在半空中,一上來便是越女劍法中的枝擊白猿,完顏康自然是全真劍法相應,這又與六年前同出一轍,然而兩人功力豈是當年可比?三五招之後,兵刃交鋒,內力激蕩于劍上,好似有一股磁力将兩柄劍吸附在一起。
“你怎麽都沒什麽進步啊?”完顏康感覺自己的內勁輕易地占了上風,兩劍相持,華筝被迫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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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是有進步的,就是沒你的進步快而已。”她聳聳肩,好像并不介意,又繼續出劍,但這次兩人并沒有比拼內力,而是純粹的招式進退。
完顏康突然覺得這有點兒剛從古墓出來之後到桃花島的那段時間,兩人點到為止互相切磋,笑道,“你的頭飾拖你後腿了?”
“今天只是試一下衣服而已。”華筝用空着的手輕撫紅色的綴珠,“這是我的嫁妝,不過好像用不到了,這婚是絕對結不成了。”然後把珠串擡起放在肩膀後面,又緩緩擡起那只環佩叮當的手,“看到沒?”
完顏康順着她的手指看去,那裏是劄木合和桑昆的軍隊,他知道,完顏洪烈也在其中。
“這之後,我們兩家就要拼個死去活來,無論誰輸,都要淪為另一方的俘虜。你有沒有想過,成為俘虜奴隸的生活會是什麽樣?男人做苦力,女人則是給将士的賞賜,小孩等長大了也一樣,當然了,如果表現出足夠的忠誠和勇敢,還是有可能擺脫身份的。
我知道你不明白為什麽我會回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回來,被擄走淪為奴隸的可能就是我的族人,我的母親,我的姐妹。
我不在乎什麽天下蒼生,我只要我的母親安好,能讓我在回來的時候,喝到她熬給我喝的奶茶,讓她享盡榮華老死時,可以戴上最華貴的陪葬的首飾。我只要曾經被我抱在懷裏的幾個小妹妹小侄女都能長大,滿懷欣喜地嫁人,撫養她們的小孩,而不是被人擄走在草堆裏糟蹋,然後被當成牲口一樣賞賜給別人。”
兩人你來我往已經過了上百招,華筝越說越激動,手上的劍也越來越快,寒光籠罩,她嘆道,“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
她的左膝一低,曲時豎肱,刷的一聲,劍尖猛撩上來,這是越女劍法中一招“起鳳騰蛟”,這不難接,全真劍法中一招“憑高酹酒”剛好可以破解。
兩劍相抵,內力激蕩下,劍尖發出一聲如鳳嘯龍吟的長鳴,直沖雲霄。完顏康搖頭道,“不是的,你只是知道什麽對你來說更重要。”
華筝抽回依舊在鳴顫的劍,斜垂在身側,擡頭問道,“那麽你呢?重要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什麽絕世武功,什麽名利地位,都是虛幻的,只有……”
昏黃的天空,無盡的地平線,搖擺的枯草,都是幻影麽?……寒風的呼嘯,戰馬的嘶鳴,弓箭的弦音,都只是塵世的雜音?……手心的汗,腳下的煙塵,空中的血腥,是确确實實感覺到的麽?……
“全都是假的,只有你是真實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森森地覺得我想寫的東西遠遠超過了我的筆力所能駕馭的範圍……
不過先不管這個~昨天逛淘寶又犯了購物瘾,看着那一條條華麗麗的長裙口水不止,幸而被室友及時拉住,她說,你給自己定個規矩,每更新五次才允許自己買一件裙子哦~
于是,我來更新了……五次麽?遠目……
2.25補充原著引用情況
越女劍招式:
郭靖乘他說話分心,左膝一低,曲時豎肱,一招“起鳳騰蛟”。刷的一聲,劍尖猛撩上來。
真痛苦诶,被審核得章節只剩下一半,雖說我只改了作者有話說……太歧視了,簽約的作者就不會被審核,我就回回都要審核
和編輯問了幾句簽約的事情,現在還沒回音,哎……
3.12小修
多謝小波浪同學的建議,真的好多“麽”……多到令人發指的程度了
☆、血染紅妝
華筝聞言大笑道,“你這可有點兒唯心了。”完顏康也笑道,“說點兒實話而已。再說了,你可以自私,我就不能自私一下麽?”
她眯起眼睛,擡起下巴,“你是想說,你是因為我的關系,才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拯救世界的機會?”
“靠刺殺拯救世界本來就是異想天開,殺了一個鐵木真,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個?而且,現在來看,勝算很低了。”完顏康心裏暗暗嘆道,這是上天要鐵木真命不絕于此了吧,如果只是郭靖和江南六怪,他和梅超風還有勝算,可是現在加上全真七子之一的馬钰,還有華筝,都站在了鐵木真那一方,力量的天枰已經偏向了另一方。
更何況,他不可能對着華筝盡全力。
“難道不應該有那麽一點兒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麽?”華筝微微一笑,劍尖一晃,又上前來,完顏康凝神接招,忽然聽她低語道,“對不起,不要怪我。”
她猛然發力,劍尖猛地一震,完顏康的劍上也本能地生出一股力量,與之相抗,大力之下華筝的劍脫手而去,而他手中的劍則借勢而出,直指她心口,眼見就要刺入她心髒,卻不見華筝躲避,反而用失了劍的右手夾住劍的尖端,劍身和她手指上的銀戒指摩擦,聲音刺耳。完顏康本想扭轉劍的方向,卻因為她手指的約束,只偏了半分,擦着肋骨刺進她左肩。
而這時,華筝左手成掌,不疾不徐地拂向他胸口。
那一掌稍一觸碰,便蜻蜓點水般撤力收回。借那輕巧一點,華筝縱身一躍,向後飄出數十尺,鮮血在灰暗的雪地裏蜿蜒出一條暗紅的長蛇,一端在她肩頭,另一端,則是尚且握在完顏康手裏還在滴血的劍尖。
兵刃刺進血肉的撕裂聲猶在耳邊,完顏康心口一緊,內息猛地停滞,手一松,劍随之落地。
他立刻靜心調息,誰知內息竟壓制不住,在胸口翻湧起來,再低頭看去,胸口剛被華筝手掌拂過的地方正插着一枚細若牛芒的銀針。
“拔掉就好了,沒有毒。”華筝的左臂軟塌塌地垂着,右手則是鮮血淋漓,想必是封住穴止血時沾染上的。完顏康上前飛出一步,卻見箭矢如飛蝗般襲來,只得退回原地,“為什麽,你需要這種苦肉計?”
華筝眉頭緊鎖着忍耐疼痛,嘴角卻抿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我是要你知道,我并不是打不過你,如果是毒針的話,你這時候已經半條命都沒了。”
完顏康自然知道厲害,他剛中了暗器毫無察覺,一是事出突然被擾亂了心神,二是華筝手法極準,竟然一針刺到胸口膻中穴。尋常人做針灸時,只要醫師手法好,就算被銀針刺入穴道也是無痛無覺的,可若刺入穴道的是淬毒暗器,毒入經脈,單靠內力逼出去難上加難。
若只是為了發暗器,沒必要來先吃一劍的,完顏康心中一腔怒火不知向誰發,“不可能,不是因為這個。你特意挑了一處受傷了也不會影響騎馬,也可以繼續用劍的地方!”華筝并不驚訝,也不反駁,微微點頭,“是的,左肩是最好的選擇。我摘下披肩的時候就差不多決定了。”
她頭飾上晃動的串珠終于靜靜垂下來,仿佛霞光停止了流動,肩頭的暗漬卻愈發明顯,“銀紫色的貂鼠皮很難得的,我去東面的雪山裏追了三天三夜,才打到那麽一條,可不想弄破了。”
完顏康努力回憶,覺得那劍刺得不是很深,避開了筋骨,卻剛好可以血流如注。他隐約明白了華筝這是做什麽,她需要在救駕之功上再填一枚傷疤作為勳章。
他向華筝走近一步,卻聽山頂爆發出陣陣怒喝,又是一陣箭雨,随後一匹紅色寶馬一陣旋風般從山頂跑下,馬上的人雙手離缰,身懸在馬側,一腳踏蹬一腳勾着馬鞍,直沖着華筝的方向奔來,等到了她身邊擦身而過時,那馬生生掉了個頭,重又跑回山上,這一轉彎時,馬上的人早已一手撿起地上的劍,另一手拉起華筝帶上馬。
兩人一騎,那馬依舊快如閃電,片刻就回到山頂,似乎連那個轉彎都沒有降下它的速度。
這就是郭靖的汗血寶馬?
不及多想,便聽遠處傳來馬蹄聲與吶喊聲,放眼望去,只見煙塵鋪天蓋日,似乎有上萬人馬。
合圍的隊伍裏有幾支頓時松動,山上有人喊道,“向這裏沖!”就見鐵木真的幾員大将一馬當先,向着救兵奮力突圍,其中一人依舊把都史提在馬上,舉刀架住,大叫讓路。桑昆見兒子慘狀,一躊躇之間,被一箭正中右腮,群龍無首則亂,山上被圍困的數人借機突圍,且戰且走。
完顏康見人馬混亂,怕梅超風眼盲,被大軍沖撞之後起了性子,急忙攜起她回到完顏洪烈身邊,一小隊金兵和桑昆的一隊人馬護送他們離開了戰場。王罕與劄木合部下似乎并沒有勇氣做一番死戰,見援軍勢大,稍作追擊後便勒馬回轉。桑昆兀自擔心他兒子桑昆,劄木合卻沒再有異議,只是長嘆道,“今日放虎歸山,日後定将死于虎爪。大勢已去,罷了罷了。”
一場大戰消弭與無形,打掃戰場的奴隸在枯蓬斷草中搜尋遺落的箭矢,老薩滿拿烈酒和草藥給中箭受傷的将士包紮療傷,伴着烏鴉的凄鳴,喃喃地念着祝福和驅邪的咒語。
完顏康很确定剛才在鐵木真的人馬突圍經過時,隐約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走前我會去送你一下的。”用的是九陰真經中的傳音之法。
他擡頭望向鐵木真與援軍會合的方向,只見煙塵散盡,地闊天長。
“回營地吧。”完顏洪烈示意他跟上。
王罕見到兒子與義子空手而歸,還丢了孫子,準備的慶功宴席都落了空,只發話安排将士們輪班休整,全力戒備以防鐵木真前來報複,而完顏洪烈的帳子中,也是燈火通明。他端坐正中,對完顏康和親兵們說,“沒能按計劃擒殺鐵木真,但也不妨。他與王罕劄木合這次決裂,就再無可能複合,肯定要殺個兩敗俱傷了。康兒你覺得如何?”
完顏康心裏嘆道,結局并不是兩敗俱傷,而是鐵木真一統天下,“無論結局怎樣,往下都不是我們能預料和控制的了。蒙古大戰在即,局勢不定,留在這裏恐怕夜長夢多,還是及早抽身回大金吧。”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他們便向王罕告辭離開。
野營萬裏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他們一行人日夜兼程走了十日,連一次人聲犬吠都不曾聞得,只有寒風簌簌,雁鳴凄凄。跋山涉水了幾日,景色也不見變化,天光慘淡中,河水萦帶,群山綿遠,此情此景是開闊還是凄涼,恐怕也都是境由心生。
而梅超風想必是嫌趕路煩悶,已經好幾天不見蹤影,以她那鬼魅般的速度,怕是這時已經回王府了。完顏洪烈問道,“掃地的女人為何會有那麽強的武功?你跟她一直比較親近,是不是她教過你功夫?”
“是的,她教過我一些武功。”
“那她是何人?”
完顏康避開了這個問題,“她在府裏隐姓埋名,是為了報仇,她的眼睛是毀在暗器上,這個您是知道的,她的仇家,就是那江南七怪。”完顏洪烈點點頭,“幸而這次答應她來了,不然……”他嘆了口氣,“我們爺倆怕是沒命回去見你娘了。康兒,我們這次出來幾日了?”完顏康在心中算畢,答道,“一月又十三天了。”
完顏洪烈嘆道,“不知你娘在家怎樣了。”
完顏康随口應了,心中卻默想,還能怎樣呢,除了在舊草屋裏拿着鐵槍頭哭個沒完,這一回去,恐怕比武招親的穆易穆念慈父女就要出現在北京,也該是她解開多年心結的時候了。
他想起自己做的決心和安排,越發覺得對不住眼前這個照顧了她母子十八年的男人,尤其是因為,他從未在心中把他當作父親看待。他對完顏洪烈的冷淡相對,卻換來完顏洪烈的自責,覺得自己忙于公務,忽略了與兒子的感情。
很小很小的時候,完顏康剛剛能睜開眼睛,還沒有意識到他所處的世界是何處時,看到的所謂爸爸,就是一個面如冠玉風采俊逸的美男子,和他美麗嬌柔的妻子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而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精神奕奕,但額上發鬓都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他未曾再娶妻納妾,唯一的女人只有包惜弱一人,因此不惜和數次想為他說媒的先帝以及太後頂撞,他也沒有其他子嗣,只無數次提及讓完顏康日後繼承他的一切。
可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可以無怨無悔地付出這麽多,十幾年如一日?
一行人繼續提缰縱馬,突然聽到頭頂傳來高亢的雕鳴,完顏康擡頭看去,只見碧藍的天空中兩個黑點,越放越大,到他們頭頂幾百丈時停住下落之勢,在半空中不住地盤旋,竟是兩只極為罕見的純白色大雕。那雕盤旋的樣子像是為誰指路,完顏康凝神細聽,發覺身後傳來馬蹄聲,蹄聲輕快至極。片刻,那馬蹄聲便近得人人可聽到了,果然是那日所見到的汗血寶馬,馬上人亦是紅衣似血,華衣寶馬燦若一朵紅雲。
那汗血寶馬腳力非凡,片刻後就立馬橫在他們前方,只見馬上的人擋在路前,鞭子啪地一甩:“你們金人欺壓蒙古人多年,今日又挑撥我們內鬥,意圖奪我父親性命,這賬卻是不能不算的!”
黃河四鬼中一人喝道,“好大的口氣,我們小王爺的手下敗将,還敢放這種大話!想活命,趁早滾回去嫁人生娃吧!”
華筝面色一沉,想來是被嫁人生娃這幾個字刺到痛處,“我倒要讓你看看是誰不知天高地厚。”說着那人被猛地拖下馬來,從十米開外直接拖到華筝馬前,他雙手護住脖子,雙腿亂扭,面色紫漲,連救命都叫不出來,原來是被長鞭卷住。
完顏洪烈所帶親衛齊齊放箭,華筝松開地上那人,也不見她手如何動作,細鞭舞得不辨蹤跡,只剩一團模糊的影子,而放出的箭矢都被鞭子彈開,輕巧地從她和馬身邊滑過,更驚嘆她所乘果然是神馬,利箭擦身也紋絲不動。
完顏康料到她是跟自己有話要說,見他們還要再放箭時,便喝止道,“你們加起來也不是她對手,快護送王爺先走,我在這裏攔住。”
他們人困馬乏,而華筝騎的小紅馬腳力非凡,他們想出這草原回到金朝的地界,怎麽也需要三日,如果一味地奔逃,恐怕更加危險。衆人方才見她只是孤身一人,并未放在眼裏,被這麽一說,才想起逃命,紛紛促馬,只有完顏洪烈還一動不動立在原處。
他面色陰沉,“把你留這兒,我如何向你娘交待?你娘可以沒有我,但是不能失去你!你們先走,她要找的是我。”
“您在這裏會讓我分心!他們也幫不上忙!快走!”完顏康說着,促馬攔在衆人身後,催促道,“快走!”完顏洪烈猶豫片刻後,咬牙道,“康兒小心!”帶着親兵揚鞭策馬,飛奔離去。
“你們快點兒跑哦,我很快就要追上來啦!”華筝的聲音輕巧悅耳,完顏康笑道,“你何苦用內力傳音吓他們?”華筝一直盯着他們跑走的方向,聽到之後一揚頭,“讓他們跑快點兒而已。小康子,你太狠心了,都不等等我就走了。”
“不要叫我……算了。這是哪一出,逃跑新娘麽?”完顏康打量她,竟然還是穿着結婚的紅衣,只是取下了頭飾,換了頂普通的皮帽。
“昨天是結婚的正日子呢,可惜了,我的丈夫就要在亂軍中被踩成肉泥了,我要當寡婦了。”她一攤手,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然後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哦,忘了說了,這段劇情你應該是不知道的。那天突圍之後,我父親裝作受傷,放都史回去,還送了好多禮物賠罪,又說要送我上門完婚。王罕劄木合因此放松了警惕,在婚禮上被殺了個落花流水。”
“這種事情都記得,你還有多少瞞着我的?”
“大叔,你不要突然這麽怨婦,不符合你的角色定位哦。”華筝笑得俯在馬背上,完顏康見狀十分無語,繼續問起原著劇情,“原著裏郭靖這次立功之後,你父親就應該招郭靖當驸馬了,現在應該不會發生了吧?”
華筝得意地指了指她的肩膀,那裏已經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跡了,“現在他應該不會無視我的意見了。不過這個不重要,不管怎麽樣,他都會希望郭靖為他效力的。”
“那你還是要回去麽?”
“不回去,我能去哪兒呢?”
“你哪裏都能去。”
她沉默片刻,“沒錯,我哪裏都能去。但是,只有這一個地方可以回。”
兩人相對,默默無語。
完顏康勉強笑道,“好吧,我想起來上次我在出草原的路上等你的事情了。離這裏近麽?”
“遠着呢,完全不是一個方位好不好。”
“如果我當時不願意帶你走,或者把你賣到哪裏的山村裏去喂豬,你怎麽辦呢?”完顏康笑了笑,他是明白的,他一直都小看了她。
“如果你不帶我走,我就自己去,我學妙手空空,我不怕路上沒錢。但是我依舊需要你……”她頓了頓,“因為我不認路,如果自己走,可能要花費十倍的時間在路上。”
“那你這次不打算跟我走了?”
華筝點點頭,“我會算好時間再回去,趁黃蓉黃藥師都不在島上的時候,去找周伯通。”
說完,她面色又凝重了起來,“我要說的是,等這次我拿到了完整的九陰真經之後,你必須拿九陽來換!”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兩點終于寫完,又對話流了~~o(>_<)o ~~
其實,在我的大綱裏,草原這段只有一章的內容……為什麽,為什麽四章了還收不住啊。還有為了圖一時爽快上一章停在了一個很難繼續的地方,結果開頭卡得我啊……啊啊啊再也不要這麽目光短淺了
話說,我昨天把和jj的簽約合同快遞出去了,本來沒覺得自己可以簽約的,沒想到編編會這麽耐心溫柔,還鼓勵我,還是蠻感動的說
嗷嗷,我要努力更新才行!等簽了就不能這麽懶散了
☆、風雨欲來
“等這次我拿到了完整的九陰真經之後,你必須拿九陽來換!”
見她表情十分認真,完顏康只好攤手道,“你這是想給我壓力麽?”華筝聽了抿起嘴唇,“我是說真的,你不要不當回事。”
“少女,你是想讓我們之間的關系定義為單純的互利互惠,難道是想撇清什麽不成?”見一向還算伶牙俐齒的華筝又露出被少女一詞雷到的表情,完顏康這才笑出來,“你還是老樣子啊。行行,不逗你了,那之前你共享的九陰下冊還有古墓的殘本算是什麽?定金麽?”
華筝嘴一撇,“不靠你介紹我沒法到梅超風身邊,而且如果沒有你同時分散她的注意力,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從她身上偷東西,所以九陰的下冊算是我們一起拿到的。至于古墓的殘本,就算是回報你之前教我的全真心法了,我可不想把好好的九陰真經練成梅超風那個鬼樣子。”
完顏康沉吟道,“九陰真經也是道家的心法……”梅超風就是因為不理解道家的修煉方法,才硬練了一身邪功,偏偏她心氣很高,從來不問他另個師傅是誰,也不肯承認她需要理解道家心法。所以完顏康只好有意無意,在談話間提及一些道家法門,希望能讓她不至于走火入魔,只是看來收效甚微,畢竟她已經在歧路上走了太遠了。正想着,又聽華筝問,“你覺得,我們的武功現在到了什麽級別了?時間還來得及,我們多聊一會兒,你不急吧。”
完顏康極目遠眺,完顏洪烈一行人早已縱馬逃到目不可及的地方,舉目四望只有風吹草低,頭頂的兩只白色大雕時而低低盤旋,時而直沖雲霄,他笑道,“不急的。”随即跳下馬來。
華筝也跳下馬來,細細查看了那匹汗血寶馬之後,放開缰繩嘆道,“居然沒出汗,可惜了,我倒想看看所謂的血汗是什麽樣呢。”完顏康笑道,“你想讓這馬流血過多死亡麽?你倒好,郭靖的兩個寶貝都被你搶來了。”
華筝意會,擡頭看了看頭頂的大雕,嘴一撇,“馬是郭靖馴服的不假,這雕可是馬钰從懸崖上捉來,送給我和郭靖一人一只,而且養也全是我養大的,你以為郭靖能出得起喂馬的草料和喂雕的肉?一想到我喂了這麽大訓練了這麽久的寶貝都要被他帶走帶到桃花島上當嫁妝,還要給郭芙當寵物,我……”
完顏康笑道,“心疼了?”
“這兩只雕好不容易訓練得捕獵時可以只抓狐貍的頭,一點兒也不破壞皮毛,還能送信。能不心疼麽?”華筝很誇張地嘆了口氣,“算了,說正事吧。我問你,你和江南七怪直接交手了,如果他們下了死手,你也要全力硬拼,結果會怎樣?”
“如果真的全力相拼,肯定都會損失慘重,但是最後,大約還是我輸。”
華筝聽了聳聳肩,“丘處機當年都和他們拼不出勝負的。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何他們沒有內力,卻還是敵不過。”
完顏康想了想,解釋道,“一般程度的比試,尤其是兵刃上的,主要是看力量和招式還有經驗,而內力的影響主要在于身體素質,提升力量耐力敏捷,讓招式更加有效,或者在中招的時候可以減輕傷害,一般不會有人直接比拼內力的,即便是頂尖高手,也只會在生死關頭才那麽做。”
華筝眉頭一直皺着,聽完嘆道,“好吧,我們手裏的九陰真經不全,當年小龍女和楊過那種天賦,心無旁骛地花了幾年練完了殘本,不還是被虐得很慘,更別說我了,資質不夠好,能用來修煉內力的時間也有限,遇到那種有幾十年功力的人,依舊會被秒殺。”
“打不過就跑麽,”完顏康試着寬慰她,“以你的輕功想跑,沒人能抓住的。再說了,武功高到宗師級別的,不會輕易來跟你過不去的,又是晚輩,又是小姑娘家。”
“晚輩又怎麽了,小姑娘家又怎麽了?歐陽克怎麽欺負穆念慈的,歐陽鋒是怎麽對黃蓉的?還有金輪法王對郭襄,不都是說抓就抓。如果梅超風想殺我,也不會多難,如果是東邪西毒那個級別的,不會比捏死螞蟻多費多少力氣。”華筝依舊跺着腳來回地走,神情越發煩躁,完顏康拽住她手,用力把她拉到面前扳住肩膀,問道,“你打算做什麽?為什麽會擔心這些?”
華筝煞住腳,一揚眉,直直看他,眼角帶了一絲挑釁,“你覺得我打算做什麽?”
她有幾十種招式可以避開他的手,但是她沒有躲也沒有掙脫,只是直直看他,她的眼睛閃閃發亮,目光堅定而狂熱,這種神情完顏康只見過一次,是上次在臨安兩人争吵的時候。
完顏康迎着她的視線,笑道,“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反正你不會做壞事的。”
她眼睛略微眯起來,冷笑一聲,“你怎麽就這麽确定?”
“如果你想在蒙古獲得地位保障,你完全可以靠戰功來換的,但是你選了傷害自己,而不是傷害別人。”完顏康看向她的左肩,輕聲問,“還痛不痛?”
華筝張口似乎想争辯什麽,最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你不說我都忘了這裏有傷了。”
完顏康心道,那麽深的一劍,怎麽可能說忘就忘,“大叔我不會看錯人的。你沒有野心,也不自私,還有對自由和平等的信仰,說實在話,這個觀念在現代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居高臨下作威作福不會讓你愉悅,欺壓弱小會讓你內疚,而争權奪勢勾心鬥角只會避之不及。你不是會做壞事的人,你只是……”他低頭看向華筝,只見微微顫抖的睫毛很快地扇動幾下,似乎急切地等着下文,他輕輕搖了搖頭,“你只是貪玩而已。”
華筝低聲重複了一句“貪玩……”,便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完顏康繼續說道,“這個世界對你來說更像是個游樂場,你平時看上去很任性很随行,但是心裏都早有主意,可你決定要做什麽的時候,卻都是因為好奇,想知道做了會怎樣。”
“好吧,就算是這樣。那你還幹嘛問我想做什麽?”華筝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見她還是不依不饒地問,完顏康笑道,“随便問問,最多就是建個魔教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呗。”
剛還凝重的眉眼立刻帶了笑意,神采飛揚了起來,“還以為你怕我向趙敏學習呢。”她輕輕一動,想把手抽回去,完顏康只裝作沒注意到,也不打算放開,笑問道,“趙敏怎麽了?倚天我更不記得了。”華筝正色道,“她是蒙古的郡主,把中原的武林……”
完顏康打斷了她,“那算什麽,你還是蒙古的公主呢。”華筝用另一只手摸着下巴,做深思狀,“公主神馬的,說實話感覺還是有點兒微妙啊。”
在草原上,勤勞是衡量女子美德的最重要的标準,草原部落上的女子即便有最尊貴的身份,也需要親自參加勞作,華筝是鐵木真的嫡女中唯一沒有出嫁的,其餘的妹妹都不是鐵木真正妻蒲兒帖所出。她們和金朝嬌生慣養的公主完全不同,完顏康在中都時,曾多次跟着完顏洪烈進宮,見過他的幾個堂姐妹,都是遍身金翠,前簇後擁,那才真的像是公主的派頭。
“女孩子的夢想不都是當公主麽。”完顏康調侃道,華筝一扭頭,“我才沒有這麽蘿莉的夢想,當女王還差不多。”
“好吧,女王陛下。打算什麽時候再次大駕光臨寒舍呢?”完顏康低下身,順勢擡起一直握着的手,作出要行歐式吻手禮的樣子,只不過華筝動作更快,刷地把手抽回去,“光臨寒舍做什麽?”
完顏康試探道,“不來幫幫我?”“幫你做什麽?”華筝歪着頭似笑非笑地答道,他知她明知故問,便也笑道,“坑蒙拐騙偷,啥都行。”見她還在故意做出歪頭思考的表情,完顏康忍住彈下她腦袋的沖動,“別想了,少女,跟蜀黍一起走吧。”她做出鄙視的手勢,“誘拐犯!”完顏康大笑道,“沒錯,而且是慣犯。”
她嘻嘻笑着,“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啊,而且說實話,我還是比較喜歡你正太的樣子,現在老了,吸引力不夠了啊。”
第一次他帶她離開草原,第二次他帶她離開古墓,仿佛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