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字縫裏,具體是什麽經書我也拿不準名字,可這些天在山下,到處都是少林寺的典故,聽着聽着突然有了頭緒,就趕緊來告訴你。”
“我在寺中都沒查探到什麽,你是怎麽知道的?”他心中有些懊惱,華筝仗着對劇情熟,總是能先行一步想到關鍵處。他本來覺得華筝對秘笈的向往都是異想天開,可是這麽一路上,她對秘笈的熱情也把他自己的興致帶起了不少。
華筝得意一笑,“收集消息誰不會,關鍵還是要會聯想啊!我在山下聽人說到,禪宗初祖菩提達摩從印度來到中原,以四卷《楞伽經》教授學者,後渡江北上,于寺內面壁九年,傳法慧可,而這達摩祖師的手抄版本的四卷《楞伽經》,現在正收藏在少林寺中。”
完顏康沉吟道,“達摩真跡并不少,你怎麽就知道是這個?”
“所以說,這就要靠劇透了。倚天屠龍記看的不怎麽仔細,經書的名字雖說不記得,但是九陽真經總共分為四冊這種細節我還是有點印象的。另外呢,書名和內容都是梵文,漢字寫在字縫裏。可是真的很奇怪啊,這麽多年都沒人發現嗎?除了天龍八部裏的掃地僧是有可能練過,過幾十年張三豐的師傅覺遠和尚,就再沒別人了,少林寺的和尚難道都堕落到不看佛經了嗎?”
完顏康也覺得奇怪,“達摩祖師留下了曠世武學典籍易筋經,由此發展出了少林七十二絕技,也許因此才沒人想到,他還會再在經書中留下另一套內功。但無論是佛經還是秘笈,六百多年都沒人看到也太不合常理,除非,那字縫中的經書就是掃地僧寫上去的。”
華筝拍手笑道,“是了,這樣時間才對得上。蕭峰在少林寺那場大戰,大約是你們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剛剛起家的時候,是多久前的事兒?”
完顏康心中算了算金朝的大歷,“大金立國還不到八十年,那時金太祖阿骨打剛四十出頭,如果按金庸所說,阿骨打年輕時曾與蕭峰相識,那少林寺一戰大約剛好就在百年前。如果掃地僧是在彌留之際才寫下經書,那時間更要往後推了,因為誰也不知道他之後還活了多久。可是藏經閣守衛森嚴,一次失手就再也沒機會了。”
華筝點頭道,“守衛森嚴是必須的,或許就是那次的大事故,外人在藏經閣一住住了十好幾年……”完顏康不等她說完,伸手掩住她嘴巴,華筝疑惑地看着他,他擺手示意她不要出聲,将她擋在身後。
不遠處的密林中傳來隐約的呼吸聲,完顏康心下明白,既然走到這麽近才被他發覺,肯定是練武之人,他便低聲囑咐華筝,“你快走,順着這山谷走到一葦亭,找到白大哥他們,不要耽擱立刻下山,回驿所等我消息。”
華筝略皺眉道,“我認得路!”随即神色凝重地點頭,“你小心!”便迅速腳步輕盈地跑開,完顏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便轉身大聲說道,“出來吧!”
樹叢中一陣沙沙聲,一個灰布衣的瘦弱身影鑽了出來,竟然是前日被毆打的小頭陀,他似乎并不想掩飾什麽,直通通地問,“她是誰?”
完顏康略略放下心來,服事僧在寺中地位尴尬,只做粗活,不念經誦佛,不得修習武功,說話分量更是有限,便點頭微笑,“原來是你。嗯,那是我朋友。”
那小頭陀嗤笑一聲,“我說怎麽會有人閑着來誦經布施,果然也是不懷好意,想從藏經閣偷武功秘笈。”完顏康笑笑“少林武學天下第一,誰不心生向往?倒是辛苦你們小心防備了。”對面臉色更加陰沉,“只可惜防不勝防,你求方丈把我安插去藏經閣打掃,不就是打着施恩圖報的主意?我還奇怪這世上竟有這麽好管閑事的人。”
“你被調去藏經閣了?”完顏康卻真的詫異了,“方丈如何安排,我區區外人,自然是不能插手的。”
那小頭陀沉默不語,半響後,“你多嘴多舌,不要以為我會感恩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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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康莞爾一笑,心想畢竟是小孩,口是心非,想法都寫在臉上了,“既然被你聽到了,我也不能否認,我确實在打經書的主意。你快去禀告方丈吧!”
“少林寺那堆破爛,我才懶得管。”說完那小頭陀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完顏康略微放下心來,步行回寺,便收拾行囊準備離開,預先說好的十日布齋和法事早已結束,他只是借着方丈的客套挽留才厚顏住下,再待下去不但徒勞,也恐那火頭僧說出什麽。下山後華筝見他安然松了口氣,但想到空手而歸,又十分不甘,他也沒有對華筝提起,堂堂少林,以慈悲為懷的佛門之地,又是光明正大的武學泰鬥,竟然也有這般欺上淩下,為非作歹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 聽着牧羊曲碼了這章字,真的很好聽啊,于是沉迷于各種老歌中。
☆、洛陽疑雲
“喂喂你怎麽這麽不給力啊!不要把弄秘笈說得像是我一個人的事一樣啊!你倒是積極一點兒啊大哥!你以後的處境可比我困難多了,不要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啊同學!!!喂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此時馬車正向西行,這一路上,華筝都追着抱怨他一無所獲的少林之行,他坐車她也坐車,他騎馬她也騎馬,如影随形,更何況她從小在草原上練就的高超的馬術,片刻都甩不開。最要命地是,她不依不饒地追問那天山林裏出現的是誰,有沒有聽到什麽,有沒有滅口之類的,這也太誇張了,事情哪裏嚴重到要滅口的程度。他心想,從嵩山往西前往終南山方向需路過洛陽,他們從中都到少林的路上因急着趕路,路過開封府都未曾停留,不如等到了洛陽讓她四處游玩,散散心,也省下了魔音貫耳的折磨。
洛陽風物與中都又是不同,洛陽曾為大唐東都,女帝武則天當政時更是常在此處理朝政,時至今日已淡出了政治風雲,聞名天下的洛陽牡丹只于陽春時節盛開,這時節剛剛凋謝,便只能在城裏略逛逛。河洛一帶往南為淮河,乃是宋金兩國之界,此時宋金西夏三國鼎足而立,維持了一段雖不長久但彌足珍貴的和平,因而洛陽雖氣象不比中都,因商賈往來衆多,倒也稱得上繁盛似錦。
洛陽此時乃是金朝河南府治下,剛駕車從官府出來,完顏康就聽見外面一聲冷哼,“狗仗人勢。”聲音刻意壓低,他急忙向外望,卻只見夕照下空空的巷道,車馬的影子被拉得老長。他心中隐隐覺得此地不善,或許是官府有魚肉百姓的劣跡,引來了行俠仗義的游俠,等車行至城門邊與華筝約好的地方,又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中間夾着華筝清亮的嗓音,因氣惱和不耐煩而越發尖銳,“我都給了你銅板了,怎麽還不走!”
完顏康急忙望向車外,看見華筝被一群乞丐纏住,左轉右轉,跳也跳不開,一手舉得老高,捏着扁扁的荷包,另一手護着懷裏的東西,急得直跺腳。他一面暗笑不止,一面帶着随行的幾個侍衛過去解圍,幾人拿出兩串銅錢,挑開繩子,大把大把撒向稍遠處,喊道“賞你們的。”趁乞丐一窩蜂地在塵土裏撿錢,華筝橫沖直撞的沖出重重包圍,到他身邊忙不疊地大喘氣,“我的個神吶,我好心給了一個錢,其他的就都圍上來了,不給就不讓我走。這根本就是攔路搶劫啊,都沒人管的麽。”
完顏康看見她懷裏大大小小的布袋紙包,就知道她看啥新鮮便買啥,身上帶多少錢也不頂用,笑道“你找城管救你好了。”然後指向不遠處的幾個巡邏兵,華筝扭頭看見那幾個老兵油子都懶洋洋地倚着城門下的陰影,撇撇嘴,正要說什麽,就聽耳邊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公子爺兒,賞點兒吧。”
原來是一個老乞丐,烏糟糟的胡須纏成一團,仍看得出來已經花白,步伐顫巍巍的,被那群搶着撿錢的乞丐擠到一邊,便拄着拐杖湊到身邊,完顏康總覺得他那顫巍巍的步态不大正常,低頭掏錢時便留心用眼角瞟,不知是不是傍晚光暗的錯覺,那老乞丐眼裏突然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光芒,擡了頭再迎面細看,又是渾濁迷茫的老眼。他急忙丢過去一串銅錢,拉着華筝跳上車。
他越發覺得此地可疑,群丐雖然散去,但總覺得隐約有視線窺探。又見天色已晚,就在驿館歇下,這驿館供來往官員傳遞文書所用,理應安全無虞。
衆人都熄燈安歇,完顏康卻因打坐練內功,加上心存防備一直未睡,忽然聽街邊更鼓遠遠地打了三下,接着便是一陣痛苦的馬嘶和近在咫尺的慌亂嘈雜的腳步。他長籲口氣,心中竟有種終于等到了的感覺,于是帶人掌燈前去馬廄,只見馬夫跪在地上不住聲地求饒,方才滿臉堆笑迎接他們的驿站長此時氣得面色紫漲,哪裏肯聽人辯解,擡腳就把馬夫踹倒在地。
完顏康正要問,頭一轉卻見他們這一行八匹馬,全部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他來不及惋惜自己的駿馬,就見華筝也披了衣服下樓來,她熟識馬性,細細查看了馬的眼睛和口舌,“是中毒,雖死不了,但沒十天半月歇不過來。”驿站長大怒,一口咬定是馬夫不小心把毒草混進了飼料,馬夫欲圖争辯,但舌鈍辭拙,只好跪地求饒。
完顏康心裏默默嘆息,這可憐的馬夫就做了替罪羊,無端受了這麽些折辱,他吩咐衆人不要争執吵鬧,只一早起便去馬市補充馬匹,盡快上路,一刻也不能耽擱,然後親自舉了燈帶華筝上樓。
他在屋內靜靜等候,待聲音平寂下來,便輕步走至華筝門前,屋內漆黑一片,他用手指輕叩門板,兩重一輕,重複幾次後,就聽到屋裏立刻響起一陣衣物摩挲聲,然後傳來同樣規節奏的叩擊聲。等循聲而去,見華筝早已睜開雙目,神情警醒,環視一周後輕輕翻身下床,原來她也是有了戒心,一直和衣而眠。
完顏康示意她跟上,又指了指手中短劍,華筝點點頭,但并沒有抽出腰間從蒙古随身帶來的彎刀,而是彎腰從靴筒裏拔出一把烏漆的匕首。完顏康認得這是王府的兵器庫收藏的暗器,原本是尖銳的菱形,用隕鐵熔鑄,一整套長短不一,但因醜陋笨重,并不适合做暗器,幾十年來也未有人使用,更沒人叫得出名兒,華筝卻因身小力弱,尋常兵器都不趁手,就從中挑了兩枚最長最尖的,拿去兵器鋪包了烏木刀柄鞣皮刀鞘,改作匕首。
她只用單手緊握着,把刀刃緊貼在身側,那匕首雖烏沉粗糙不讨人喜,卻不像尋常金屬會發出微光,而是無影無形地融入黑暗,完顏康不禁暗嘆她眼光獨到,又見她弓着身子,一對眸子亮得像貓一樣,機敏地四處亂轉。
他們支起窗板,順着窗沿攀到馬棚上方,聽到馬棚中依舊人聲嘈雜,原來是要盡快将病馬送至牧養監醫治,正一團忙亂地湊人手,雇板車,好移動奄奄一息的馬匹。
華筝咬牙憤憤地說,“誰這麽狠毒,馬兒太可憐了。”完顏康示意她不要做聲,帶她一起跳到馬棚頂部,伏在厚厚的幹草上,指向街對面的牆角,那裏有兩個黑影在探頭探腦,似乎在張望驿站中的動靜。
“看到沒?應該只是幾個探子,并未打算動手,畢竟是城裏,鬧開了也難得手。”
“會不會是被人盯上了?”華筝用手指比出一個“九”,随即自顧自地搖頭,“不可能,怎麽可能還有人知道。一定是盯上了大少爺你,想綁票的!”
“綁票麽……”完顏康看見華筝笑嘻嘻,像是開玩笑,但他沉思片刻,倒是覺得這個最有可能,“我去試探一下,你小心。”說完便從袖子裏掏出蒙面布遮住臉,跳下棚頂沿着院牆外一溜兒繞到那兩個黑影處。等近在咫尺,兩個影子依舊渾然不覺,擡頭張望了驿館的動靜。
和這種下毒之人不必講道義,直接偷襲打暈,拉回去問話好了。
這時聽其中一個說,“上面的人吃香喝辣,這種半夜三更盯人的事兒就給我們。”又一個答,“幹這一票,咱們都有酒有肉。”“人家是官少爺,我們一個不小心就都得吃牢飯,還吃香喝辣……”“閉嘴吧你,盯好了,讓那小肥羊跑了,有你好受的!”
果然讓華筝說中是綁票,不過這種就像故意安排了把原因交待得清清楚楚的對話是什麽啊?看這兩個人地位低微,也未必清楚什麽,又想着總要問問來頭,又怕打草驚蛇反而危險,他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帶出來的幾個王府侍衛只是會些拳腳,更不用說華筝。正游移不定,離他較近一人回身看見他,張口要驚呼,完顏康疾點那人胸前的穴道,誰知對方只是哎呦一聲,并沒有定住。
完顏康的手指生疼,戳到什麽硬物上,順手一抓,連碎布一齊抓在手裏,來不及猜想是什麽就順勢塞進袖子,随即與兩人在黑暗中動起拳腳,那兩人的招式倒是虎虎生風,但招式粗陋毫無內力,且時時準備鑽着空子往巷子深處鑽,只是被他纏得無法脫離,這時其中一個大喊“看招”,撒出一把粉末,趁完顏康屏氣後退,兩人鑽進小巷子不見了。
那粉末有些落在他衣服上,細看卻是塵土,完顏康哭笑不得之下,撣了撣衣服,回去找華筝。
這一找不得了,完顏康向兩人分開的地方望去,竟發現她身邊還有個人影,兩人還靠得頗近,他心中大叫不妙,把她一人丢那裏豈不是任人宰割,急忙運氣縱身向棚頂奔去。剛挨到院牆,就見那個黑影一閃而過,消失在夜空中,單看身法,絕對是上乘的輕功,他一頭霧水但也無暇去追,先趕去看華筝,“你沒事吧。那個人是誰?”
“我哪知道是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說話我才發現有人蹲我旁邊,聽聲音還是個女的。”
“她說什麽?”
“那人一過來就問我在幹嘛,我就說在看人打架,她就陪我一起看,一邊看一邊說功夫太差,不好看,浪費她時間,然後我們随便聊了幾句,看到你過來她就走了。”
完顏康心想夜晚的房頂本來就是江湖人物集散地,這倆人倒是自來熟,倒害他白擔心一場,“你問沒問她是誰?”
“問倒是問了,她說是武林第一美女俠客,正劫富濟貧……”
“這……好吧,你咋沒躲一躲?”
“你讓我往哪兒躲?往上跳還是往下跳?”華筝指着身後的窗沿,跳過去至少兩米,還要攀住窗沿才能翻進屋,若往下跳到地面,對于她十歲小女孩的個子來說也過高。完顏康只好帶她跳回窗沿,牽她手時覺得冰涼浸骨,彼時雖已春暖,但夜間依舊天涼露重,“這麽冰,怎麽不運功禦寒?”華筝凍得直哆嗦,“我有哪門子的功可以運啊……”
天一破曉,完顏康便令人去馬市補充馬匹,只補充到幾匹驽馬,遠遠不及王府中帶出來的,但也只能将就了。他們備好車立刻從西門出城,快馬急鞭,沿官道行了數裏地,這才放下心來。華筝因為昨夜沒睡好,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伏在他肩頭補眠,正當他也困意漸濃,突然聽白乙幾人高聲喝止坐騎,一片馬蹄雜亂,車把式也猛地勒馬,馬車劇烈地左搖右晃起來,接着又“梆”地一聲,原來是華筝的頭狠狠地撞在了車廂板上。
華筝揉着頭跳下車,低身去看那棵橫在路中的大樹,大叫道,“誰這麽缺德!把樹弄倒在路中間。”完顏康也跳下車查看,那樹橫亘于馬車前方,枝桠紛亂,斷處參差不齊,沒有斧鑿鋸齒之痕,便問,“你說是人弄倒的?我看不出來哪兒不對勁。”華筝撇撇嘴,“我也說不來,反正自然倒的樹不是這樣的。”
侍衛長白乙在旁點頭,“華筝姑娘說的對,若樹是自然倒下,要麽是重量不均倒向一邊,日久天長自然會折斷,要麽樹幹受損或是幹枯,這樹枝葉繁茂,枝杈均勻,最近也沒什麽大風,這麽突然斷掉,反而像是人力所為,只是什麽人可能有如此大力?”
一行人正覺得納悶,就聽見遠遠有馬蹄聲從洛陽方向奔來,他們急忙連人帶車避在路邊,免得被沖撞,轉眼間一匹大黑馬載着一個黑衣人沖到大樹前,那馬猛的煞住腳,把黑衣人甩出去,幸好那黑衣人反應快,空中翻了個身安全落地,重又跳到馬上,大喊,“笨死了,跳啊!跳啊!”那馬只是不動,後面又有兩人騎馬追上來,面相兇惡膀大腰圓,腰間別着大砍刀,氣喘籲籲地大笑着,“這樹倒得好!偷馬賊,看你還往哪兒跑!”
那個偷馬賊一甩頭發,竟是個年輕女子,“誰說是你馬了!我騎着就是我的馬!”華筝立刻“咦?”的一聲。
“怎麽?”
“是昨晚那人!”
作者有話要說: *1宋金元時期中國獸醫學是以補充、闡釋為主的發展階段。北宋采用唐代的監牧制度,并在1007年設置“牧養上下監,以養療京城豬坊病馬”,在1036年規定 “凡收養病馬……,取病淺者送上監,深者送下監,分十槽醫療之”。這是中國獸醫院的開端。1103年規定病死馬屍體送“皮剝所”,類似屍檢的剖檢機構。
這裏按照宋制,病馬送牧養監。
3.15捉蟲
姑娘小姐神馬的……寫古代題材的悲劇
☆、神奇女俠
“是昨晚那人!”
完顏康聽了一愣,看那偷馬女賊身材高挑,面色紅潤,聽內息顯然內功不弱,“昨晚屋頂那個?她練的上乘的輕功,武功肯定不差。你猜這人什麽來頭?”華筝也一臉疑惑,“我也正在想啊,有這號人物麽?”
他們的對話被那位曾自稱是江湖第一美女俠客的女俠聽到,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扭頭對他倆喊道,“你們兩個小毛孩裝什麽老江湖!躲遠點,小心刀劍無眼!”說着在馬身上站起來,騰身過去,在空中把那兩人一腳一個踹下馬,然後就落地打了起來,雖是以一對二,但那女子拳掌十分精悍,三拳兩腳将那二人打得落花流水。
華筝和完顏康坐在路邊圍觀,華筝道,“她不是說刀劍無眼麽,為啥不用刀也不用劍,直接空手上了?”“武學之道最忌雜而不精,基本上都是各有專攻,她肯定是更擅長拳腳功夫。”
那女子一面打一面回頭沖他們喊道,“哼,姐姐我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就是跟這兩個宵小之輩不屑動兵器。”說完一個标準排山倒海,把那兩人震飛,她哈哈大笑,“就算你們老大彭連虎來,也不敢跟本女俠粗聲講話,沒眼色的東西,趕緊滾!”
那兩人早已面露怯色,借機跪地求饒,“女俠借馬是榮幸,榮幸,小的們錯了,大錯特錯。”說完就上馬想溜之大吉,那女子哼了一聲,把馬鞭啪地一甩,那兩人倒也乖覺,立刻滾下馬,喊着“請女俠笑納”,把馬留下撒開腳跑了個沒影。
“她武功大概是個什麽水平?”華筝問道,完顏康躊躇了下,“在她這個年紀絕對是佼佼者了,至少全真教的第三代弟子裏沒人能打的過她,如果跟我師父比的話,也只是差在年歲和修為上……”
“哇,那她是什麽來頭啊,你趕緊想想她招式是哪門哪派的!”華筝顯然還看不出武功的門道,所謂外行看熱鬧,只顧在旁催促。兩人談得開心,一擡頭看見那女子正叉着腰站在面前,除了兇一點兒,倒也算是個美人,她眉毛高挑,“喂喂,我剛才不是說了,不要裝作一副老江湖的樣子,笑死個人了!”
“得罪得罪,請問女俠高姓大名!”
“姐姐你是誰,好厲害!”
兩人同時回答道,那女子對着完顏康橫眉道,“老氣橫秋的,跟你那些老雜毛師父學的吧,不高興跟你講這些虛套子。”又笑對華筝道,“妹子不認得我啦!我是江湖第一女俠哦!我姓……池,叫,千秋,你叫我池姐姐吧。”
完顏康心中黑線,偷馬的女俠,還真是頭一次見。華筝對她說,“我們要去長安,女俠姐姐好像急着趕路,要去哪裏?”
“不去哪裏,我浪跡江湖,四海為家!剛只是不想跟他們動手才跑得急了。”池千秋發覺到華筝和完顏康正默默翻着白眼,似乎也覺得這番話前後不通讓自己下不來臺了,便回身指着馬說,“都是這大笨馬害得,連個樹都跳不過去。”
“才不是馬笨。”華筝立刻反駁道。一路上完顏康早就知道,華筝愛馬如命,最見不得人對馬不好,只見她翻身騎上池千秋口中的大笨馬,池千秋一撇嘴,“難道你的意思是我笨?”
華筝促馬向洛陽方向跑了約莫幾百來丈,然後停下調頭,那馬跑的速度倒也不快,踏着規律的碎步,等到了樹前便四蹄騰空,跳過去之後又就勢跑了十幾步才停下,看上去竟然毫不費力,池千秋也是直性子,拍手笑道,“小丫頭倒有兩下子!那你們的馬車怎麽辦呢?還有昨天你們在驿站怎麽回事?”
“好像被人盯上要贖金,”完顏康猶豫一下,“大約是從河南府出來的時候被盯上的,昨天馬在驿站被毒翻了,今天這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華筝又騎馬跳回樹這一邊,抱怨道,“誰叫你有事沒事跑官府去的。”完顏康辯解道,“有個小時候教我識字讀書的先生,現就在河南府裏……”華筝接口道,“當師爺?”完顏康心想其實是當府尹,但見雜人太多,便點了點頭。
池千秋不住搖頭,“這幫土匪真是一點兒眼色都沒有,一看你們就不單單是有錢人家少爺小姐,綁票哪能綁有武功的人,說不定就惹到江湖中惹不得的人。這是大忌諱,居然這麽不守規矩,真是貪財不要命!”
“這麽說,你知道是誰?”完顏康聽她話語像是深知內情,急忙問道,池千秋擺擺手,“我可不知道是誰,只是最近山西那個矮個兒小土匪彭連虎結交了鬼門龍王,兩人狼狽為奸,因此他的勢力就越過黃河擴大到河南洛水一帶,在這裏跟丐幫鬧出不少亂子,洛陽城其實已經亂得不像樣子了,官府根本沒法兒管。”
“為什麽土匪要和丐幫争地盤啊?”華筝問道。
“妹子不懂了吧,江湖裏魚龍混雜,大大小小的幫派不都得混飯吃!”
白乙問道,“少爺,那我們是先回洛陽,等官府派人清理,還是繞道走小路?”他們出門曾交待,在人前不能提起王爺和世子,都是以老爺少爺相稱。
完顏康想起疑雲重重的驿館之夜,還有昨日城門口圍上來的惡乞,疑惑道,“有人毒翻我們的馬,又堵住了路,看着像是要逼我們回洛陽?可如果綁票下手,難道不是等到了荒郊野外無人處更為方便麽,難道果真在小路埋伏?”
池千秋哼了一聲,“看你婆婆媽媽前怕狼後怕虎的,你們跟着姐姐走,看他什麽小毛賊敢打主意。”華筝立刻拍手道,“這樣好!要不我們不坐車了,就騎馬走算啦,他們不要我們走這條路,那肯定是最安全的。池姐姐你別管他,他就是這麽婆婆媽媽的。”
完顏康覺得這才叫有理說不清,要不是帶着華筝,擔心她年紀小武功差,哪裏還有這麽多顧慮,“好吧,是我婆婆媽媽,既然有池姐姐一同趕路,那我們騎馬去長安好了。白大哥你們先駕車回洛陽,等路通了再上路,我們到長安再會合好了。”
“少爺,你們單獨上路,我們沒法跟老爺交代啊。而且……”白乙指了指和華筝聊得開心的池千秋,顯然覺得她來路不明十分可疑。
“我們是被江湖人盯上,坐馬車目标大,反而不如騎馬上路安全,還快很多,這位女俠功夫很高,如果真要存心怎樣,與不與她一起沒分別的。你們也沒什麽財物,一路沿着官道住驿站也無妨,等到了長安再等我們一同回中都,這樣可好?”
白乙點點頭,“等出了河南府進了京兆府路就是終南山一帶,那裏是全真教的地界,朝廷對之管束甚少,土匪也不敢在那裏猖狂。少爺和華筝姑娘請務必多加小心。”兩人正說着,那邊華筝和池千秋又催,原來她們早已連人帶馬帶行李在路的前方等着了,便輕身飛過倒木,與兩位侍衛大哥揮手作別。
這一路果然再無人來打他們的主意,但那位池女俠性格豪爽,脾氣火爆,見了什麽閑事都要管上一遭,加上華筝那一個熱愛圍觀的,倒也十分熱鬧,沒幾日,女俠池千秋的名兒也傳遍了河洛一帶。剛開始完顏康和華筝兩個聽到她威風凜凜地對着一些完全上不得臺面的強盜毛賊報出“我乃江湖第一女俠池千秋”,還會忍不住躲在一邊捂着肚子狂笑,到了後來,對着千篇一律的戲碼就麻木得只有打哈欠的份兒了。
他們為盡量避開彭連虎的勢力,選了條略偏南的路線,乃是一路沿着洛水,出河南府進商州,不久便又見山勢起伏,商州境內楚山、熊耳山、冢嶺山等與終南山都同屬秦嶺一脈。這一日過了藍關,便是跨過商州與京兆府的邊界冢嶺山,這京兆府便是長安所在,要到全真教,便要從長安城南的樊川,再往西南上終南山。
分別在即,三人心中倒也覺得十分不舍,此時天色已黑,三人到了灞橋鎮,準備歇息一晚,卻見鎮上敲鑼打鼓地提醒提防采花賊田一鶴,找人一問,似乎說此人武功高強,輕功了得,在臨潼作案數起,從未失手,放言做下十起便前去長安大顯身手,灞橋鎮乃是臨潼至長安的必經之地,這采花賊定然要路過這裏。
聽見有采花賊,池千秋自然按捺不住,“嘿,叫田一鶴是吧,碰見姐姐算你倒黴!”華筝大嚼着茶果點心,“聽着是個廢物。诶,不過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呢?”
那邊池千秋沒空理他們竊竊私語,激動地說,“這幫采花賊,就仗着輕功好為非作歹,等我捉到非讓他當了太監不可!可拼輕功拼腳力,說不好就要拼上幾天幾夜……”
華筝也十分激動,“池姐姐你盡管去,我絕對支持!”完顏康補充道,“我們兩個單獨上路好了,離長安就只剩幾日路程,而且早就出了彭連虎的地盤,應該不會有問題。”
池千秋見狀,點頭說,“那你們小心,我們後會有期!”說罷,她突然豎起手指,“聽,踩瓦片的聲音!”說完便翻身出了窗子,只見兩個漆黑的身影映在圓圓的月亮上,一閃而過。
剩下完顏康和華筝兩個面面相觑,只聽鎮上萬般寂靜,哪有什麽踩瓦片的聲音,問華筝聽見沒,她搖搖頭,“這也太扯了吧!”
第二日等到正午,也不見池千秋回來,完顏康與華筝便上了路。這一路春光明媚,兩人并肩策馬,見無人在側,便說起昨日那個采花賊。
華筝依舊覺得名字耳熟,在苦思冥想,完顏康便大笑起來,“金庸小說的最出名的采花賊是誰?”華筝半晌沒接上,他笑道,“田伯光和雲中鶴呗。”華筝恍然大悟,“這名字起的也太偷懶了吧,杜撰也沒有點兒原創精神!”又笑道“還有你也就對采花賊的名字感興趣,記這麽清楚。”
兩人說笑起來,一路奔馳,正十分暢快,突然間完顏康的馬一聲長嘶,前蹄跪地,将他甩下馬,原來是被一條絆馬索攔住。華筝在他身後看見,縱馬跳過,誰知又一聲箭響,她的坐騎應聲倒下,又見兩個穿着破破爛爛的人拿着刀和繩子從樹叢裏跳出來,打了個唿哨,似乎在通知同伴,就見路的前方不知有幾人跑過來。
華筝在馬倒下前及時跳下了馬背,低頭看受傷的馬,“好像是麻藥,怎麽辦?”,完顏康咽了口唾沫,“還能怎麽辦,跑啊!”說完兩人發足狂奔,一左一右繞過前方牽絆馬索的人,鑽進樹叢繼續跑,聽見後面追趕的一行人罵罵咧咧,他們兩個年幼身小,都被樹枝挂得磕磕絆絆,臉頰衣服都刮破了,後面的人定然還要慘上十倍。
不一會兒,便跑到一條鱗光閃閃的河前,聽見後面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完顏康問道,“會游泳嗎?”“那個,不太會……”“憋口氣,不要亂動。”說完拉起她一頭紮進水裏。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抽啊,發新章節不顯示,改個錯字都要被吞一天才吐出來
☆、行路艱難
完顏康帶着華筝順水游了約摸一裏地,總算擺脫了那幾人的追蹤,心想幸而自己刻意鍛煉了水性,若也同華筝一樣是個旱鴨子,就只能束手待斃了。兩人上了岸,幸而此時是正午,太陽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