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練到關鍵處……”完顏康見她神情嚴肅似有怨怼,突然起疑,“你找她做什麽?難道是替你師父報仇?”
“啊哈?什麽報仇?你是說江南六怪嗎怎麽可能啊。再說他們也不是師父,他們是被我父親聘請留在這兒的,跟教我騎馬射箭的哲別沒什麽分別。開始只是和我幾個哥哥一起學學拳腳,後來跟朱聰學認字,和韓小瑩學些劍法,你別擔心,前輩之間的恩怨我沒資格插手,我找梅超風也不過想敘敘舊罷了。”
完顏康更加疑惑,“敘舊?我父王的确是從蒙古帶她回來的,你那時見過她?可你那時才四五歲吧。”
“想知道怎麽回事嗎?帶我去我再告訴你。你是大金的小王爺,跟着你走一不會迷路二不愁吃穿三不會被欺負,你只要在半路上稍等一下我,我會想辦法趕上的。你爹連梅超風都能撿回去,你撿個迷路的小姑娘也沒人會說什麽的吧。”
華筝笑嘻嘻自顧自說着,像是認真盤算好打定了注意,完顏康心裏覺得不妥,于是勸阻道,“你現在身體的年紀太小了,怎麽說也超不過十歲吧。你要是真的想去中原看看,也最好再等幾年,不需要急在這一會兒。”
她聽了急忙擺手否認,“怎麽不急?我要練武功,武功要從小練的,再過幾年就真的來不及了。江南六怪不會教內功,現在也只會一些拳腳功夫,這怎麽夠用?”
“如果你要瞞着父母偷跑的話,他們一來難過擔心,二來肯定要懷疑到我們頭上。而且你就這麽放心跟我走?”
華筝急切地說,“昨天跟你聊了聊就知道你是好人,我都那麽坦白,跟你承認身份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在這裏十年了,整整十年啊,就只來了你這麽一個機會,如果放過了,天曉得什麽時候才能再有機會離開這裏學武功?”
完顏康嘆口氣,自己是好人麽?這位老鄉可還真是個孩子,“我可以先教你一些全真教的內功,慢慢練不會有差錯的。”
她聽了猛搖頭,“你才能在這裏待幾天?而且全真心法又不怎麽樣,全真教除了王重陽一個,哪裏有什麽高手?我要去中原,一定會遇到更好的機會,學更高深的武功。”
完顏康心想,全真派心法已經是當世最上乘的內功,只不過進境緩慢,貪心急躁的心态恰好是練武的大忌,便繼續勸道,“你是成吉思汗的女兒,以後要什麽有什麽,武功能防身就好,練那麽高的武功做什麽?”
華筝猛地沉下臉來,冷冷地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就該被丢出去跟人政治聯姻,再生一堆小孩兒嗎?呸!幸而這是武俠穿不是歷史穿,我可以去練武功,武功高了的話,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行走江湖,想做什麽做什麽,誰也管不到我。你要是不肯就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完顏康見她火了,突然醒悟一個現代的女孩子被丢到男尊女卑的古代是何等處境,更何況是婚姻狀況仍很原始的蒙古,這時的急于離開是為了擺脫命運,心中悔之不疊,急忙道歉,“對不起,我路上等你就是了。”說罷又很好奇,“等你練成絕世神功後打算做什麽?”
華筝聽他答應,拍手歡笑道,“你覺得建立一個魔教怎麽樣?像天山童姥的靈鹫宮一樣,都是武功高強的漂亮小美女,號令整個武林,然後把世上所有的美男抓來當仆人,從小正太到美少年到美中年一應俱全,哇哈哈……”
完顏康知道帶她回中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又聽她一板正經地說着白日夢,忍不住好笑,等神功練成的時候,多半也是個老太婆了,抓帥哥來有什麽用。又聽華筝問,“你以後要做什麽呢?總得有點兒人生理想吧!”
“我本來的人生理想就是随便地當個警察,随便賺點錢,娶一個不美也不醜的女人,生兩個孩子……”華筝驚奇道,“咦?鹿丸?你也看火影的?”“那後面我不說了,你應該知道的啦。不過那是上輩子的人生理想,這輩子的麽,還沒想好。”華筝咯咯笑道,“你是做警察的哦,可惜現在不是太平盛世,當不成捕快。不然這樣吧,你來給我的魔教,我封你當護法!”完顏康不置可否,“你先建了你的魔教再說。那你呢?”華筝不解,“什麽你呢?”完顏康解釋道,“我是問你來之前是做什麽的。”華筝突然皺眉道,“不要提上輩子的事情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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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康聳聳肩,上輩子如何殉職恍如隔世,短短一生好像确實沒什麽好說,随着時間流逝,種種思念也愈發淡薄。其實不用問他也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前世肯定還是個還未出象牙塔的學生,言談心态和他們這些在社會上摸打滾爬過幾年的人所帶有的麻木世故是全然不同的,想必她也是死過一次,有些不想提起的緣由。
事後果然如華筝所說,她在半路上趕上了使團,滿面塵土掩不住她得意的大笑,“我在走前告訴腿腳不便的老薩滿,說我聽到了天神的示谕,要我出外游歷,時機到了自然會回來,給部落帶來福音。你看,這一路都沒人追來找我,所以迷信什麽的在關鍵時刻還是很有用的。你呢?和使團的人解釋清楚了嗎?”
完顏康笑笑,“我吩咐他們多準備一個人的吃住,哪裏還要解釋。”這時華筝騎來的棗紅馬長嘶起來,之後低下頭讓華筝抱住頸子,她低喃了片刻後松開環着的手臂,輕輕捋了捋馬鬃,那馬兒就撒開腿,一溜煙地跑向天邊去了。
華筝凝神望着馬兒消失的方向,半響側過頭來,伸出了右手,“請多關照。”完顏康也鄭重回握住她的手,朗聲道,“請多關照。”兩人相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這文不如改名為《男主與女主以及其他人等對話錄》算了……ORZ……咋全是對話啊,淚奔~~~
☆、中都王府
回中都這一路上,完顏康發現華筝——她不願提起前世的名字,就只好用現在的名字互相稱呼——對金庸的小說了如指掌,甚至連幾次修訂版之間的差異都如數家珍。
他只知道射雕最強的武功是九陰真經,并且一半在梅超風那兒,一半在桃花島的周伯通手上,都十分難以弄到。而華筝卻提起了神雕俠侶,當年王重陽為了與古墓派祖師林朝英争輸贏,在她死後親手将九陰真經刻在古墓中,被楊過和小龍女發現,最重要的還是倚天屠龍記中的九陽真經,這本堪稱武俠史上最強外挂的秘笈在神雕俠侶末期才被某兩位炮灰從少林寺中盜出,并藏于白猿的腹中,幾十年後才被張無忌在荒山中撞到,那麽此時,九陽真經還好端端地在少林寺,等人來盜。
這麽想來,他也便明白了華筝所說的合作是指什麽,古墓只收女子,對全真教厭惡至極,他去是萬萬不行的,而少林寺正好相反,不招待女客,華筝也無計可施。仔細想來,這兩樁事情倒也并不難。
華筝對他的判斷嗤笑一聲,“別以為NPC能偷出來,你就一定能。另外還有件事兒別說我沒提醒過你,拿到九陽後一定要快點練。”
完顏康搖搖頭,“我不是說過了,練武急于求成是大忌。”華筝聞言單手扶額,做出一副痛心不已的樣子,“你沒懂我的意思,來聽姐姐我解釋一下。你記不記得書裏都誰練過九陽?能總結出共同點嗎?”
“你昨天說的,達摩,掃地僧,覺遠,張無忌,還有練得不全的有張三豐,郭襄,以及少林的路人甲老和尚。共同點的話,他們悟性都很高,都是心胸曠達,不貪圖名利的好人?”
“No!最重要的是,達摩是和尚,掃地僧是和尚,覺遠是和尚,張三豐先是和尚然後是道士,郭襄後來也出家了,張無忌練功的時候在荒山野嶺,本身還是個啥事都不懂的小屁孩……所以唯一一個有夫妻生活的張無忌還是在練成後結的婚,剩下的人都是出家人吶出家人,所以我建議你保險起見最好在九陽練成之前不要有性生活,我記得哪本同人來着裏面說九陽修煉一半時ooxx了然後就産生了奇怪的副作用,然後導致了一個我很不想看到的令我很不爽的結局,啊不對那只是個番外可以無視掉的……”
他見華筝用一個十歲小女孩的天真面孔口無遮攔,略微不适,“小姑娘家,說話別這麽奔放。再說了又不是葵花寶典,哥哥我也才十二歲,您操這心幹啥……”華筝忍着笑拍拍他的肩膀,故作嚴肅,“沒事兒,我吓唬你的,除了YY沒有任何根據的說。”
兩人一路說笑,完顏康也越發不後悔自己把她拐帶出來,來這裏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這麽暢快自在的談笑竟從未有過。眼看就要到達中都,華筝也換上了中原服飾,這一路從塞上過雁門關,風土人情已截然不同,中都——也就是日後的北京——作為金朝的都城自然不是一般繁華。中都街道寬廣,貿易繁盛,兩邊叫賣不停,吆喝不止,華筝扒着車窗,亦是看個不停,問個不止,像鳥兒出籠般看什麽都覺得新鮮。她尤為好奇為何屋頂落有厚厚的黑灰,他解釋是因為家家戶戶燒煤取暖産生的煤灰,引得華筝驚呼,原來古代就有空氣污染一說。
完顏康見狀也不由得感嘆,就算同為穿越,命運也頗為不同,他這十年錦衣玉食,她卻十分困苦,金朝不但以封賞拉攏部分部落,挑動內部鬥争,收取大量貢品,還封鎖邊關限制貿易,其中尤以鐵器為甚,從而遏制蒙古勢力的壯大,因此草原上的部族生活得十分困苦,即使華筝貴為大汗的女兒,也難以見到這些古代的尋常事物,于是勸道,“我們先回府,休息好了,過兩天我帶你四處逛個夠。”
等進了內城,使團的官員自去複命,他與華筝合乘的馬車轉向王府,連同随行的八個護衛騎馬跟在車後,馬車剛一轉過街角,就看見王妃被丫環攙着,立在府門口望眼欲穿。
母子久別見面,笑淚交織不必細說,完顏洪烈此時卻不在府,原來是有事前往西夏。完顏康請母親把華筝帶去安頓。只聽她信口開河,把身世編得天花亂墜,無比凄慘,聽得包惜弱淚眼婆娑,随後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反倒把剛歸家的兒子丢一邊,而完顏康聽着她的漫天胡扯,也覺得頗有意思,一般人是難以相信這麽小的孩子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撒彌天大謊吧。
等母親替華筝安排房間時,完顏康趁無人在旁,悄悄對華筝說,“晚上你別睡,子時在窗子下等我。你不是要見我師父麽,我帶你去。”
等更鼓敲了一下,完顏康便找到華筝,帶她順園中小徑走去,花園中寂靜無人,只聽見兩人腳步。圓月高懸,照得石子路白晃晃,投下花木山石黑黢黢的影子,這時突然聽見一陣幽幽的嘆氣聲,接着一聲低笑,然後又是一片悄寂無聲。完顏康叮囑華筝,“師傅她在練功,我們在旁邊等等。”
兩人轉過假山,就見空地間一個人影,長發垂肩,正舞弄兩條銀蛇似的長鞭,高挑的身形籠罩在一團模糊的銀色中,再細看那鞭子卻是一條,她雙手執在中央,兩邊各二丈有餘。銀鞭四處翻卷,在月光下光華絢爛,似活物一般靈巧,毫無破空之聲,待鞭頭從他們面前晃過,明晃晃裝着數十只倒鈎,形如蠍子的毒尾*1,華筝猛地吓了一跳,輕呼出聲。
梅超風聞聲神色不變,舞鞭的雙手更是絲毫不見停頓,完顏康見華筝雙手捂嘴,頗為緊張,輕聲安撫道,“師父早聽到你在這兒,不怕。”又片刻後,梅超風雙手一抖一扯,銀鞭纏回腰間。見她坐地調息,完顏康走過去,垂手立在一旁,說道,“師父,徒兒回來了。”
只聽一聲冷笑,梅超風端坐着,紋絲不動,“我曾交待,教你武功之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說給誰聽,誰就沒有命活到第二天!”完顏康和她相處六年,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氣,也不着急,只是順勢跪在她身邊,拉住她袖子蹭着央求道,“師父不要動怒傷了身體,徒兒考慮不周,師父要是生氣,就再罰我吧。”
梅超風任他搖着袖子,突然展顏一笑,冰冷的臉上添了幾分溫柔,“你平安回來就好,還有什麽好責罰的。一早就聽人議論你帶了個小丫頭回府,帶着見完王妃還不夠,還要帶着見師父嗎?”
完顏康心想,這王府下人的八卦果然夠迅速的,笑道,“師父莫要取笑徒兒。”又拉着華筝,“這是我師父,快向她請安。”華筝上前行禮,“晚輩華筝拜見前輩。”
話音剛落,梅超風猛地伸出雙手,緊緊抓住她,“你說你是誰?你再說幾句話!”華筝揚頭朗聲道,“你若是要離開草原的話,聽着水聲順着河走,金國來的使團今晚一定會在這河邊安營,他們肯不肯帶你走,就看造化吧。”
“好,好!原來是你!長到這麽高,聲音也變了。”她端坐在地上,視線剛好和華筝平齊,但因目不視物,只能雙手扶住華筝的臉,摸索她臉部的輪廓,“那時分開的倉促,也不清楚你的模樣,快讓我看看。”
完顏康也吃了一驚,他帶華筝來見梅超風,本來心裏一點兒底也沒有,只不過是好奇她所謂的敘舊。他還記得六歲那年,完顏洪烈出使蒙古回來,曾細細給他母子講述塞外見聞,講到一漢人小孩兒在豹口下救出鐵木真的幼女,又講到歸途遇到一眼盲女子倒在河邊,憐其孤苦便收留了她。完顏康心知父親這番善舉更多是為了讨好母親,才誤打誤撞給他撿了個師父,哪會想到這并非巧合,竟有華筝的指點。
“我最不喜歡欠人的恩情,這下可好,省了回大漠再找。”梅超風灰白色的尖利指甲落在華筝臉上上下摸索,她僵在那兒不敢掙脫,只苦着臉向他猛眨眼,求他解圍。完顏康見狀上前,“臨行前師父教導徒兒,武功一日不可荒廢,是否要檢查功課可曾落下?”
梅超風聞言放開華筝,示意完顏康上前,華筝如釋重負,丢下一句“師徒授藝我回避啦啊哈哈” 就撒腿跑得無影無蹤。直到練武結束,她才又繞回來問安,等梅超風回去住所,她撇嘴道,“你還真是,仗着你是個小正太就賣萌…呃…我的意思是,對你娘,你師傅,都那麽乖巧,還撒嬌,難怪她們都那麽疼你。喂喂,你兩輩子年齡加起來多少了啊,沒過四十不惑也至少三十而立了吧,不覺得別扭嗎?”
完顏康笑笑,“上輩子麽,我從小淘氣,上房揭瓦,上學時逃課去游戲廳網吧之類的更沒少做,我媽一直打着罵着逼我努力學習,當時沒少讓她生氣。等後來,好容易懂事了工作了,還沒來得及孝順就來了這裏。娘和師父都是苦命女子,我身為晚輩,能做的也只有讓她們過得快樂一點,哪怕只有一點。”
華筝垂了頭,然後嘴硬道,“我阿媽有四個兒子,五個女兒,阿爸還有有好多個妻子,其他小阿媽的孩子我都數不清,少我一個在身邊也沒關系的。算了,不說這個,嘿嘿,你看看這是什麽?”華筝說完拿出一大張宣紙,借着月光,完顏康看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拿來細看,字跡不是墨寫的,卻是由一個一個淡淡的小黑點組成。
“趕快抄一遍吧,這個染料持續不了幾天。時間太緊,梅超風那份九陰真經是針刺的,字像蚊子,認就要認半天,更別說是抄寫了,毛筆我還不會用。我就用了藥水,從一邊滲透過那些針刺的小孔,印到另一面的宣紙上。再用染料塗在宣紙上,就顯了字跡的顏色。倒是把皮子上的藥水洗淨烘幹廢了不少時間。”
“這是怎麽弄到的?”完顏康倒吸了一口涼氣,華筝還真是膽大包天,梅超風對他這個徒弟很好不假,但也性情乖僻毒辣,眼盲的人觸覺最為靈敏,她劇情那麽熟,知道梅超風狠辣的性格,怎麽竟敢做這種捋虎須的事。
“你難道以為我跟着妙手書生朱聰就只學了認字麽?看招,飛龍探雲手!”華筝面上只有得意,手再一晃,指尖赫然捏着他揣在懷裏的荷包。“好一招妙手空空!”他接回荷包,嘴裏如此嘆道,壓下心中的一絲不滿,“你怎麽不先和我說?先在她摸你模樣時順手牽羊,然後跑開抄寫,在道晚安時再送回她懷裏?這期間若是被她發現經書不見……”
“你若是提前知道了,心裏緊張,說不定就會被她感覺出來。我就在附近,聽到不對會立刻過去經書還給她,假裝是無意間撿到。只是沒想到,果然是人皮啊。”
完顏康跟随梅超風學武也有四五年,這九陰真經卻從未聽她提起,更不用說見到。後聽華筝細說來歷,也回憶起來,那是她死去的丈夫銅屍陳玄風将經書刻在身上,以防丢失,而梅超風在他死後将皮剝下,按上面所述拼命修習。其間種種,只一想起就覺得毛骨悚然,便問道,“你半夜裏拿着人皮不怕麽?”華筝不以為然地搖頭,“你若曾用過頭蓋骨做的湯碗,就知道這個實在算不得什麽。”
“頭蓋骨做的碗?”
“我父親的一個仇家,就是曾經擄走我阿媽的那個,頭被砍下做成碗,還鑲了金呢,基本看不出來形狀。”
“你用過?”
“我小時候不知道來歷,跟拖雷偷偷拿出來玩過家家,後來知道了,就不敢碰了。”
完顏康默然,兩人道別各自睡去,第二日他拿了copy簡體版九陰真經下,謄抄好,再将紙頁打散,找了幾個繡工,各繡一部分,然後把繡字的絹布縫在衣服裏,準備等日後拿到九陰真經上之後再行修習,而那些謄抄的紙張,則付之一炬。
待華筝在中都玩夠,兩人便按計劃出發前去少林。借拜佛還願之名,一路車馬,走官道,歇驿站,途徑北宋舊都開封府,等進了河南府地界,就見山勢起伏。自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由鎬京(長安附近)遷都于洛邑(洛陽),中原統一政權的政治中心便在長安和洛陽之間不斷輪換,直至北宋定都汴京開封,亦是處于河洛一帶,因而嵩山在五岳中被稱為中岳,為歷代帝王封禪的聖地。詩經中《嵩高》曾寫到,“嵩高維岳,駿極于天”,未曾鋪陳嵩山的壯美景色,卻是借此歌頌申伯被周王派去治理南方的邊疆,築城建廟,莫大功勞,而鼎盛榮華的背後,隐藏着威武王師的武力征服,原住民的奴役教化,所謂開疆拓土,古來如一。
這時已是初春,草木蔥茏,更添俊秀,兩人不敢流連嵩山美景,直奔少室山腳的登封城。晚間就只聽華筝不住抱怨,“什麽破少林,這麽多年讓多少女人進去參觀浏覽到此一游了,還死守着破規矩不放,看等咱練成絕世神功,把這少林寺當旅游景點當避暑山莊當後花園……”
完顏康笑道,“你說說你,什麽絕世神功都是幹說不練……在京城你四處游玩耽擱了練功也情有可原,可出來這麽些天,全真教心法口訣都快能倒着背了,寧可在馬車裏悶坐着發呆,也不打坐練功……”後半句卻悶在心裏暗笑,未敢說出口,“到現在還內力為零,丢不丢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華筝說的那個九陽副作用有沒有人知道是哪篇文XD~怨念啊怨念, 3P什麽的最讨厭了。
2.25
今天看到一個關于同人引用原著的帖子,對于這個尺度還是表示略為疑惑,不過我還是先把哪些描寫參照了原文補充在這裏吧。
*1:梅超風的銀鞭,出自第八章崖頂疑陣
只見她緩緩站起身來,左手在腰裏一拉一抖,月光下突然飛出爛銀也似的一條長蛇來。
郭靖吃了一驚,凝神看時,原來是條極長的銀色軟鞭。他三師父韓寶駒的金龍鞭長不過六尺,梅超風這條鞭子竟長了七八倍,眼見是四丈有奇。
只見她緩緩轉過身來,月光照在她臉上,郭靖見她容顏仍是頗為秀麗,只是閉住了雙目,長發垂肩,一股說不出的陰森詭異之氣。
一片寂靜之中,但聽得她幽幽嘆了口氣,低聲:“賊漢子,你在陰世,可也天天念着我嗎?”只見她雙手執在長鞭中腰,兩邊各有二丈,一聲低笑,舞了起來。
這鞭法卻也古怪之極,舞動并不迅捷,并無絲毫破空之聲,東邊一卷,西邊一翻,招招全然出人意料之外,突然間她右手橫溜,執住鞭梢,四丈長的鞭子伸将出去,搭住一塊大石,卷了起來,這一下靈便确實,有如用手一般。郭靖正在驚奇,那鞭頭甩去了大石,忽然向他頭上卷來,月光下看得分明,鞭頭裝着十多只明晃晃的尖利倒鈎。
☆、少林鐘鼓
第二日大早,完顏康安排護衛照看好華筝,便獨自上了山。行至半山處一葦亭,就有兩個知客僧合手施禮道,“這位是顏施主吧,請随小僧來。”他還了禮随之上山。那兩個小僧面相和善,态度謙和,口齒伶俐,談吐知趣,一邊帶路一邊妙語連珠地介紹少林歷史和沿途典故。
原來這少林寺建于南北朝北魏時期,更曾在唐初幫助唐太宗李世民建功立業,令其武藝天下聞名。這時一個知客僧笑道,“施主倒是有心,這麽些年來遠路來少林的不是踢館就是偷師,哪有單來拜佛的。”
他聽了便問,“小師父,沒人捐香火你們可怎麽過活?”另一個小一點的和尚答道,“這嵩山下十幾個縣都仗着少林才能過上安生日子,哪有不捐香火的道理。”話語中有些許得意,完顏康點點頭,“小師父說得是。”
那個大點兒的和尚卻微微嘆了口氣,“可惜那只因感激,并非虔誠。”這麽憂郁且多愁善感的和尚可不多見,完顏康忍笑正色道,“小師父此言差矣,我佛慈悲,見衆生苦難而普渡衆生,師父們為佛祖之慈悲所感,濟世救人,此亦我佛之功。故百姓感激貴寺,既是感激佛祖之慈悲,更何況同吃齋念經,燒香禮拜比起來,人心向善,心存感念,才是對我佛真正的皈依。”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話音剛落,一個老和尚雙手合十,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完顏康一面行禮,一面突然想起華筝的笑談,“還處于小蝦米時期的主角在發表了慷慨激昂但本質很裝十三的言論時,如果被牛叉的路人NPC聽到後大加贊揚,就可以坐等着拿秘笈拿物品加隊友了。”
少林寺對完顏康來說,也算是故地重游,他曾經去過因商業化遭人诟病,并且成為旅游勝地的現代少林,那威嚴古剎滄桑塔林仍然氣勢十足,但如現在這般住進來,日日吃齋,佛堂讀經,晨鐘暮鼓地生活還是頭一次。
那日在山門遇見的高僧果然是少林寺的方丈苦乘禪師,這位高僧性情和善,精通佛法,卻似乎從未以武功高強揚名江湖。細回想來,在射雕和神雕的故事中,少林一直淡然處世,無論華山論劍還是武林盟主,都未曾插手。
回想當年,契丹人同北宋征戰不斷,國難當頭,武林中湧出一批愛國義士,而少林寺作為武林泰鬥,是當仁不讓的領袖,連同中原最大幫派丐幫共禦外侮,卻在與丐幫前幫主蕭峰一役中元氣大傷。丐幫群龍無首,又有小人當道,做出種種醜态,而少林雖有藏經閣掃地老僧化解了一場幹戈,但畢竟揭開方丈私生子一事,亦大失臉面。
從那過後,已經百年,少林只韬光養晦,任由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縱橫武林。然而少林內部卻沒有頹廢之相,完顏康從羅漢堂達摩院一路走過,見寺內僧人念經習武,無不克己勤勉,随後慢慢踱步至藏經閣,更見守衛森嚴,縱是寺中弟子,也不可随意進去。
他本就對偷偷摸摸之事并不十分熱衷,一見難以得手,就樂得丢開,專心在寺中閑逛起來。誰知這一逛,竟逛出事端來。
他走到一處院牆拐角便聽到拳腳風聲伴着污言穢語,絕不是寺中武僧比武切磋,一眼望去竟是五人圍毆一個。幾人皆未剃度,看穿着也不是俗家弟子,反像是寺中的服事僧,院牆另一邊隐隐有煙氣火光,想必是寺中的香積廚,這些服事僧或許就是燒火做飯的頭陀。
他心中踟蹰一下,這些頭陀鬥毆或許自有緣故,何況他做客寺中,這種閑事不好管的,正想轉身退去,卻見被打翻在地的那人擡起頭,黝黑的臉上毫無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睛卻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立刻轉向天空。這一看,他倒吃了一驚,急忙仔細打量,那小頭陀看身量竟還未成年,也不過十二三歲,與他此時身體年紀相仿。
完顏康心想,這可不能不管了,心想欺淩弱小之人一般而言也極端怕上,便上前說道,“你們幾個在佛門清淨地做出這等惡事,若是方丈知道會怎樣?”打人的頭陀聞言,都起身怒目而視,正想對他發作,卻被其中一個人勸住,幾人低聲說了些什麽,就罵罵咧咧地走開。
“多謝施主搭救。”那個小頭陀躺在塵土裏,坐起來幹巴巴地說道。
近了打量,完顏康倒覺得他年紀比剛剛推測的還要大些,他面色陰沉,皮膚偏黑,因被打翻在地而灰頭土臉,卻遮掩不住手臂上前胸上的處處淤青和擦傷。完顏康按住看他傷口,那頭陀神色頗不情願,卻不敢掙脫,想必是忍耐順從慣了,只皺了眉,顯得臉色更為陰沉,“多謝施主關心,小的命賤,死不了。也請施主行行好,不要去和那群老禿驢嚼舌頭!”
完顏康嘆口氣,握住他手腕想扶他起來,手指不經意搭上脈。道家以養氣怡生為主,全真教內功讓真氣充盈經脈之法與號脈問診也是相通的,丘處機精通丹石之術,常以此自诩,完顏康好奇請教之後,也略蒙點撥,因而勉強算得上粗通脈理,查看身體有無大礙還是可以的。
這一搭脈,卻讓完顏康心中驚詫,這個小頭陀內力充沛,練功絕對有些時日了,寺內燒火的僧人按道理是沒資格學武功的,剛才那些人便是氣息渾濁,下盤輕浮,如果真動起手來,那一群人也未必是這小頭陀的對手。
他搖頭嘆息,“你有內功在身,為何由着他們打?”
那小頭陀猛地一抽手臂,甩開完顏康搭在他脈上的手指,“反正打不死,還能怎麽樣?”接着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開。完顏康心下好奇,便拉住他,遞給他傷藥,“你內力只可護住五髒六腑,但傷筋動骨處還是要擦藥才行。”
那小頭陀扭頭看了看他手中的少林黑膏,立即撇開眼,“這是少林寺的寶貝,方丈只送給貴客,我哪敢用這金貴東西!”完顏康聽出他謙卑語氣中的怨恨,也就不勉強,由得他一瘸一拐地去了,心想他有這本事還偏要留在寺裏,想必也有他的緣故。
這場小風波沒掀起什麽浪頭,就靜靜消逝了,完顏康繼續在寺中布施誦經,閑時同方丈講談。此時北方中原淪陷近百年,少林亦在金朝下轄,縱然還有當年光複中原的雄心,一時也不敢怠慢來做法事的皇親,若不是日日吃齋過于寡淡,這幾日小憩也還算逍遙自在。
誰知兩日後,山下傳了信來,說華筝約他在半山亭相見。他便趁方丈召集衆僧,一人信步下山,等到了一葦亭,卻只見到白乙和宋華兩個王府侍衛,說華筝想随便走走看風景,往林子裏去了。
他叫兩位侍衛在亭子裏等,獨自去尋華筝,順着小路走了百十來步,聽見隐約歌聲,是蒙古草原上悠遠遼闊的民歌,便循聲走去。等近些又聽她換了首歌,唱道,“莫道女兒嬌,無暇有奇巧,冬去春來十六載,黃花正年少…”悠揚動人,正是電影少林寺的插曲牧羊曲,曲調大致是清楚的,歌詞卻大都含含糊糊地哼過去了。
他正聽得入神,歌聲突然停了,華筝轉過身來,叉着腰斜眼看他,“喂,你別仗着你內功好,就偷偷摸摸站人身後偷聽!”完顏康笑笑,“抱歉抱歉,怎麽不唱了?挺好聽的。”華筝表情呆滞了一下,“呃,不唱不唱,好雷啊!”
“累還跑來山上做什麽,怎麽不在驿所歇着,還大老遠爬上山來?”這一路上,完顏康倒是真的挺喜歡聽她哼唱,不愧是能歌善舞的蒙古族血統,确實一副好嗓音,無論是她在蒙古草原上學來的民歌,還是斷斷續續不成調子的現代歌曲,聽着都很悅耳。
“呃,我不是說累……算了,先說正事,是關于那個九陽真經。本來我只記得是在寫在經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