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相總是殘忍的
32 真相總是殘忍的
薛默徵同安齊家提起了兩人的婚事,安齊家雖是覺得兩人談婚論嫁言之過早,但見清月一副甜蜜愛人的模樣也就随了他們去,只說擇個良辰吉日再去領紅本辦酒席。薛默徵原本想一切從簡,奈何安齊家半生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哪裏願意委屈了她。
這日默徵開車送她去試婚紗。試完婚紗,拎着大包小包新置辦的物品站在街邊等他取車,突然一個人影迎面撲了過來,将她手裏的東西撒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瘦弱的身影一邊彎腰拾着被撒了一地的東西,一邊不斷地道着歉。
清月只覺得這背影和聲音耳熟得緊,不料那聲音立馬繃直了,聲線壓得極低,卻足以讓她聽清:“安清月,我來請你幫一個忙,你和薛默徵很熟吧?”
清月一怔,立即認出了來人,居然是——葉歌。她連忙收起一閃而過的驚詫表情,葉歌既然選擇這種方式相見,必定是有所顧忌。
“我正在被人跟蹤。”葉歌依舊彎腰拾着撒在地上的東西,頭也不擡一下,“證監會委員被刺殺的消息想必你也聽到了。那一夜我正巧路過街巷,看到了刺殺的那一幕,為了裝作根本沒看見,我情急之下撲到迎面走來的人身上吻了上去,裝作熱吻的情侶,兇手或許認為我的确沒看見而未有殺人滅口。但是,我吻的那個人卻并不簡單,自那以後我就被他捉去關禁閉,就算出門也一直被跟蹤。請讓薛默徵幫我查清他的底細,照片在U盤裏,我丢在你袋子裏了。”
葉歌終于收拾完一地的散亂,将袋子重新交到她手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甜美笑容:“實在對不起。”
“沒關系。”清月接過袋子,裝作查看袋子裏的東西有無缺少,袋子底部确實躺着一個U盤,她頭也不擡地說着,只怕跟蹤的人看出端倪,“你自己保重。”
葉歌笑着與她擦身而過,薛默徵的車已開過轉角往這邊來了。忽然葉歌細細的聲音傳來:“你也要自己保重,小心薛默徵!葉笙死前去找過薛默徵,兩人鬧得很不愉快。”
轟隆一聲雷像是劈到了心底。
她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盡管一直以來她都盡力回避這個事實。葉笙去找過默徵,而且對他似乎做了某種過分的事。薛默徵并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人,一定會選擇報仇。不管他選擇何種方式,至少他盯上了葉笙,這就能解釋他過分巧合地出現在廢棄工廠了。
可是,默徵卻否認見過葉笙。有時候她并不理解他,明明兩人的關系如此親密了,前一刻或許還坦誠相見,但就是無法徹底看透他。
“發什麽呆?上車了。”薛默徵已經把車停在街角,催促。
清月這才回神,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回了默徵的住處,清月将U盤從袋子裏掏出,把照片拷到電腦裏。那是一個模樣豐俊的男人,約莫三十歲,有着一股淡定從容的氣質。
瞥見清月在看男人的照片,薛默徵心下奇怪:“什麽人?”
清月一五一十将街邊遇上葉歌的事說出。默徵聽完皺了皺眉。
“有頭緒嗎?”清月問。
“恐怕是個難對付的角色。”薛默徵說。
“那葉歌怎麽辦?”
“她不會有事,若是那男人要對她下手,她已經沒命活到今日了。倒是我們,恐怕要準備好迎接這棘手的訪客了。”
吃過晚飯,兩人縮在沙發裏看電視,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清月本想起身去開門,默徵卻阻止了她:“我去吧。”
門打開的剎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身材挺拔,氣質出衆,俨然一副金融街的精英模樣。仔細一看,與照片裏豐神俊朗的人生得一模一樣,正是葉歌口中被她偷吻的男人。
他笑得溫文爾雅:“薛默徵大偵探,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薛默徵不冷不熱地說:“恭候多時了。”
“鄙人李封雲。”那男人不請自坐,打量了清月一番:“我聽說薛大偵探美人在懷,便推了證監會委員被刺殺的案子。”
“薛某暫時還不想與黑血黨為敵。”
“哦?我本以為這裏根本沒人知道黑血黨呢,看來薛大偵探對海外黑手黨派組織也很了解。”
“不知黑血黨為何會從美國來此呢?”老實說,他看到案發現場滴了三滴黑血時,也很困惑不解。
“這個說來話長。”李封雲笑了笑,“我還聽說葉歌和安清月有所接觸,這不會改變薛大偵探的心意吧?”
“放心。”薛默徵說,“我已對內人說如果你要處置葉歌,也不會等到今時今日了。”
“嗯。那就好。”李封雲微笑着站起身,環視了一圈四周,“薛大偵探洞悉世事,李某也願意多交一個朋友,而非敵人。就此告辭。”
“這李封雲是什麽來歷?”等人走遠了,清月問道。
“他是黑血黨的頭目。刺殺委員的不過是底下的喽啰,葉歌遇上的這人才是幕後黑手。”
“為什麽刺殺委員?”
“黑血黨是海外著名的黑手黨,專殺法律漏網之魚,自稱匡扶正義的黑俠。這次被刺殺的委員曾經被舉報調查,卻無罪釋放,很顯然已經秘密将財政轉移海外了,所以黑血黨才出手。只是這次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裏。”
清月點點頭,忽然想起葉歌提起的事,覺得一定要問問默徵,但又不知如何問起,只好支支吾吾:“我今天聽葉歌說起……她說葉笙曾經……見過你……是不是?”
默徵無言地盯了她一會,似是在思慮究竟該如何回答。
“我想知道真相,默徵。”否則心頭的恐懼永遠也驅不散,“你當日如此巧合的出現一直令我有所介懷……”
“你真的想知道?”他問的小心翼翼。
“嗯。”
“我确實見過葉笙沒錯。”
“為什麽?”
薛默徵悠悠嘆氣:“他委托我調查你,他想追求你,得到你,不論一切方法。當然,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可能接的。所以我立即推辭掉了。”
“所以他對你做了過分的事?”
薛默徵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你都知道了?不,應該只是知道一點,是葉歌對你說的吧。他找我三次,都被我推掉了,便心生怨氣。那時,我每月會去看一次心理醫生,他跟蹤了我,旁敲側擊查探到我有心理潔癖。他對我下了藥——催.情.藥。”
“催情藥!”清月恍然憶起,原本鄒舟以為那是給她用的,卻沒想到是——
“每天發作一次,痛苦難當。”薛默徵顯出一抹怨憤之情。
薛默徵有潔癖,他不能接受被別人碰過的女人,更不可能接受妓.女,葉笙知道了這一點,獨獨用催.情.藥就讓薛默徵痛不欲生。
“我有試過找妓.女,但她剛碰到我的手臂我就渾身過敏,甚至嘔吐不止。她罵了我一句混蛋變态就逃走了。”回憶似乎比想象中更令他痛苦,那蝕骨噬心的感覺猶在昨夕。
“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他支撐着額頭,顯出痛苦之色。
“你要報複是嗎?”清月輕聲問,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承受這個真相了。每每思及此,都不願再想下去,那種殘忍的可能性令她一想到就撕心裂肺的疼,如果是薛默徵親口告訴她,不知會不會當場暈厥。
薛默徵瞅了她一眼,不确定告訴她究竟是對是錯,但又不知她知曉到了哪一步,他牽起一抹苦澀的笑,說道:“葉笙加諸在我身上的苦痛,當然得償還于他。于是,我想起了你,安清月,他說他愛你成癡,不論如何,不管用什麽手段,只願得到你。既然如此,我一心想毀了你,将他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報複到你身上,得到你,釋放體內的催情藥,更能讓他痛不欲生。”
“你——”清月不知該說什麽了。事實本就昭然若揭,她是薛默徵報複的棋子。不管如何,他已經成功了。
“我準備對你出手,已将你調查了徹底,當然連同你被葉笙跟蹤,随身攜帶匕首的事。但是,我可沒有那個好心去告誡他。我見他綁你到廢棄工廠,尾随而至看到他被刺死的那一幕,我也未曾有過半分愧疚或不忍。”
難怪大家都說他冷血無情……清月攢着衣角,心疼得已是毫無知覺了。薛默徵早該知道會發生這一幕,卻眼睜睜看着她刺死葉笙,不阻止她也不救她。她早就知道他是冷血的難道不是嗎?
“我讓你害怕嗎?”見她臉色發白,默徵忽然低聲問。
清月不敢搖頭,也不敢點頭:“你已經準備對我下手,如果沒有葉笙之死,你也會如此對我是不是?”
薛默徵猶豫了一會,誠實地點頭:“對不起,清月。我沒有選擇。”
“對,你中了催情藥,你必須找一個女人,一個讓你不過敏的女人。而我就是那個倒黴蛋,因為你要報複葉笙。但是,你為什麽不阻止我殺死葉笙?為什麽不救我?”她忽然捧着臉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清月。”他忽然慌亂了手腳,将她摟在懷裏又抱又吻,“我只是想看出好戲,看他被心愛的女人刺傷會如何心痛,我不知道他會死。更不知道你會如此愧疚難安。”
她忽然間渾身的血液都冰冷了:“其實你根本沒在意過他的死活,也根本不在意我會不會愧疚難安。薛默徵——”
她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淚痕斑駁的臉上寫滿了對他的指控:“我從來不問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只因為我知道真相一定殘忍到我無法接受。謝謝你告訴我實情!”
清月忽然想起烏狄妮對她的警告“默徵的心比你想象中的更冷酷”,她知道薛默徵冷血無情,但是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才發現根本沒辦法接受。
她倒退幾步,遠離他長臂所及,薛默徵上前欲攬她入懷,她卻退得更多了。
淚水決堤:“我有心有情啊,默徵,我無法安然躲在一個一手将我推入如斯不堪地步的男人懷中。”
“清月——”
“不要過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拉開門,沖了出去。
淚珠飄下,清月跪倒在街頭,星夜璀璨,燈火通明,只恨為何不是狂風大雨,讓全世界一起痛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