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鳴驚人的記者
33 一鳴驚人的記者
清月一個人在卧室裏瘋瘋癫癫哭了整夜,也不知何時睡着了,起來時,見早餐已擺在桌上了,時鐘敲過了十點。安齊家正在喝着茶看着早報,瞥見她雙眼紅腫,吓了一跳:“清月,發生什麽事了?”
清月笑着搖頭:“昨晚看電視劇,太感人了,都看哭了。”
“真的?”安齊家一臉不相信,“哦,對了,默徵剛才打電話來,我說你還沒起來,他讓我等你起床了,給他打個電話。你要麽自己去打吧。”
清月乖順地點頭:“好。不過,我想先吃早餐。”
安齊家柔聲答應:“早餐都涼了,我替你去熱熱。”
清月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餐,然後裝作上樓打電話,盯着薛默徵的電話,不知不覺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睡着了。轉醒時,床邊已坐了一人,那身形熟悉地都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翻過身不願見他。
“清月。”默徵低低喚了一句,“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別不理我。”
清月沒有動靜,他忍不住伸手将她的身子扳了過來,四目直視。伸手疼惜地撫摸着她滿是淚痕的面頰:“都是我不好,害你睡覺時都哭了。”
“默徵。”她忽然說。
“嗯?”略帶一絲欣慰地瞅着她,她終于肯理他了。
“請你給我點時間,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猶豫着點點頭:“別胡思亂想太久,随時給我打電話。”
薛默徵起身離去,清月從落地窗前望着他的保時捷駛遠,又盯着天邊的雲朵發呆。
她盡量使自己不去想薛默徵,每日彈彈鋼琴,背着畫夾去郊外寫生,這時回憶便會如洪水一般蔓延開來。不管她願不願意記起,始終清晰如昨。山腰上的小屋裏,薛默徵溫柔地緊擁着她,冰冷無情的臉早已不複存在,望着她的眼中滿是柔情。
為了不再胡思亂想,清月放棄寫生,去熱鬧的市區逛街,街角的咖啡屋裏遇上了許久未曾見面的孫淩玉。孫淩玉居然還留在這座城市裏,看來還是不願意放棄薛默徵。她安靜地問候了一聲,對方邀她入座,果不其然又說起了薛默徵的事,請她多勸勸薛默徵。
清月這時最不想提起的人就是他了,好不容易熬到黃昏,孫淩玉邀她一同吃飯,打了幾通電話給劉志達都沒人接聽,兩人步行回酒店去尋人,哪知一打開門,孫淩玉便尖叫了起來。屋內血跡斑駁,慘不忍睹。劉志達倒在床上,胸口被人刺了三刀,早已沒了氣。白淨的床單上,赫然滴着三滴黑血。
清月猛然想起薛默徵的話,是——黑血黨?
很快報了警,案發現場被查封,警察來來往往勘探着,又命她們去做筆錄。做完筆錄出來,夜色已深,孫淩雲的情緒幾乎崩潰了,歇斯底裏地嚎啕大哭。
清月支撐住她的身體,任由她發洩。劉時弘聽聞消息,連忙驅車趕了過來,将她們接回了安家暫住。半個時辰後,薛默徵也趕了過來。
哭成淚人的孫淩玉已是無力言語了,清月扶她入睡後,下樓看見薛默徵和劉時弘坐在沙發兩邊,氣氛怪異。
“薛默徵,你知不知道這麽些年來,我爸和孫阿姨一直不結婚是為了什麽?”劉時弘說的甚是哀戚,臉上肅殺的表情與原先嘻嘻哈哈的模樣顯得格格不入,“因為他們想要得到你的承認與原諒,沒有你的認可,一輩子都不會心安。可是你呢,一直對他們避而不見。他們留在這裏都是因為你!”
“那你知道他們曾經做過什麽嗎?”薛默徵冰冷地回答,“在我父親去世的時候做的茍合的事,我會當做沒有發生過嗎?”
“你在胡說什麽。”劉時弘道。
“原來你不知道。”薛默徵面無表情地盯着他,“你此刻喋喋不休,倒不如去查清楚他死亡的真相會比較好吧。”
“真相我自然會去查!”
清月咳了一聲,終于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孫伯母已經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兩人這才作罷。
翌日,一條爆炸性新聞登上了報紙頭條:國際刑警組織局長被黑血黨刺殺。劉志達的生平被人翻了個底朝天,但是并沒有找到貪污賄賂證據,一時之間衆人議論紛紛。臨近傍晚時分,又有一則猛料爆出:說的是ICPO局長作風不端,與有夫之婦有染。
不多時,不知誰透露的風聲,清月所住的地方已團團被記者圍住。為了讓孫淩玉安心休息,劉時弘不得不出門“誘敵”,畢竟他這個受害者的兒子還是有采訪價值的。
安齊家出外替案件斡旋去了,孫淩玉虛弱地躺在床上休息。底樓的沙發上只有薛默徵和清月相對無言,默徵瞬也不瞬地瞧着她,瞧得她扭開臉去,他又不動聲色地挪到她身側,溫聲說道:“清月,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好嗎?”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是不答。
幸而,門口傳來敲門聲,探出一個腦袋,笑眯眯的模樣,讨好地問:“請問,孫淩玉是住這裏嗎?”
清月一驚,迎上前去。居然還有漏網之魚嗎?而且竟然已經查探到孫淩玉的名字了。
那是一個模樣俊俏的女人,清月上下打量着她。她穿着行動便利的運動衫,脖子上挂着大大的單反相機,差點将她的脖子壓垮了,額角挂着薄汗,語調卻依舊輕快。
她柔聲笑道:“您好,我是記者習歌。我沒有惡意的,請求孫淩玉能夠給我寫個專訪。”這樣,她就能一鳴驚人啦!
清月淡淡地回絕:“抱歉,我不認識孫淩玉唉,更不知道她在哪裏。”
“我也知道你想體諒孫淩玉的心情,但是我的專訪呢,并不會過多的關注在他們的——呃,私情上——相反,我會盡量将案件真相還原公諸于世,這樣才能給予案件一個公正的評判。這樣難道不好嗎?”習歌試圖說服她,“更何況這件事很可能牽扯到海外的黑血黨,警方很可能不願得罪黑勢力,需要媒體來做個催化劑才行。”
“不管你說什麽,我确實不認識她。”清月無奈,做了個送客的姿勢,“請——”
清月正要合上門,默徵卻以手擋住了她的動作,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轉頭對習歌道,語氣一如既往的生疏而冷淡:“習歌習記者是嗎?”
習歌點點頭。
“有興趣進屋喝一杯嗎?”他問的冷冷淡淡,完全沒有真心邀請人的誠意。
習歌一陣莫名其妙,忽然雀躍地問:“我能采訪孫淩玉了?”
默徵咧開嘴角,冰冷的俊臉顯出一抹詭谲。習歌一陣冷汗,仿佛他正在算計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利用價值,好利用個徹底。
“這裏沒有孫淩玉,但是有一個更了不起的人物,不知道習記者有沒有興趣采訪呢?必定讓你一鳴驚人。”默徵不急不緩地陳述事實,精準了抓住了她的小小心思。
一鳴驚人?
習歌承認,這個條件誘惑到她了。防備地點點頭:“什麽人物?你們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絕對不會。”默徵保證。
清月完全處于不明所以的狀态,在她替習大記者煮了兩杯咖啡之後,終于忍不住問他:“默徵,你為何将她留在這裏?孫伯母在樓上,很可能被她發現的。”
薛默徵瞧着她勞作的模樣,眼裏有些心疼,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裏,細細揉了揉,臉上笑得如沐春風:“若是你答應給我一個機會,我就告訴你。”
清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薛大偵探絕對早就料到她會忍不住問這個問題的!
他分明是在和她耍賴皮。心裏有些氣悶,為自己和他智商上的差距,更為薛大偵探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将她吃得死死的。
她決定不向他妥協,扭開臉,不說就不說,她可是有骨氣的。
“好了,清月。”默徵的臉上有些無奈,看來想要令她接受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不想救葉歌嗎?留下她,就能救葉歌了。”
救葉歌?清月疑惑地瞅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必定已有了完全的計量,也就不再多說。
而被冷落在一旁的習大記者喝了兩杯咖啡,又喝了兩杯白茶,正當她差點掀桌而起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薛默徵不疾不徐地起身去開門,一邊安撫習歌:“你要采訪的人物這不是來了麽?”
打開的門的剎那,西裝革履的男人昂首立在門口,戴着反光的大墨鏡,遮去了大半張臉,但是清月依舊一眼認出了他——李封雲,雖然沒有半點黑社會氣息,但他确實是黑血黨的幕後老大。
難道默徵要讓習歌采訪黑血黨老大?
薛默徵瞥了他一眼,這個男人裝酷的能力真是讓他不能忍受呢。他哼了一聲,低聲說道:“你千裏迢迢而來,所要找的人,我已經幫你找到了。”
随即指向臉色已有些挂不住的習歌,冷眼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的反應。果不其然,李封雲渾身僵了僵,墨鏡後的神色有些瞧不清楚,但是薛默徵已經确定這局他贏定了。
“你怎麽知道,我是回國來找人的?”李封雲問的小心翼翼。他不記得自己表達過這種想法,就連他的小弟們都不曾提起,因為身在黑社會,有所牽挂是非常危險的。
“很簡單。”薛默徵壓低聲音,以着只有一個人能聽清的音量,他并不打算在當事人習歌面前拆穿他,“你的父親被貪官王權陷害而死,你遠走他鄉多年,那貪官王權已被你秘密解決,你又為何執着要回來呢?畢竟這是一片充滿醜惡回憶的地方,唯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你心中惦記着一個人。至于這個人是誰?我自然是無從知曉,但是,葉歌給了我某種提示。不得不承認,葉歌和她長得有許多相似的地方,更何況又是同名,你便自作主張地認為葉歌與她有某種關聯,很可能是表妹,所以密切監視着她,希望能夠通過她找到你真正想找的人——這個人如今就在你眼前。”
李封雲哼了一聲:“薛大偵探果然名不虛傳。”
“既然人已找到,你也該放了葉歌。”默徵說。
“冰血無情的薛大偵探何時也會關心人了?”李封雲又哼了一聲,在他望向清月的時候,忽然了然了,“看來安清月真是在你心中極重呢,偵探大人。”
“彼此彼此。”默徵冷眼瞥他一眼。
他引着李封雲走到習歌面前,封雲脫下墨鏡的剎那,她傻愣愣呆在了當場。
“他就是黑血黨的老大李封雲。”薛默徵緩慢說道,“你若是能采訪他,必定能一鳴驚人,習大記者。”
習大記者依舊是傻呆呆的。
李封雲忽然捉起她的手就走,在經過薛默徵時,附耳對他說道:“作為報答,我會立即将葉歌放了。另外,想必如此聰穎的薛大偵探一定早就明了我今日來的用意了,劉志達一案并不是我做的,想必是有人想借我之手推脫責任。”
薛默徵了然地點頭。劉志達盡管私人作風不佳,但确實是光明磊落不曾徇私枉法。而黑血黨更是不想因此與ICPO為敵,因此他料定李封雲必定會來,故而将習歌強留了下來,順手解救葉歌,也算了卻清月的一樁心事。至于為什麽在望見習歌第一眼就确定是她,一方面因她與葉歌長得有七八分相似,又是同名,另一方面,默徵曾經看過王權被殺的報道,那位記者聲稱采訪過目擊證人,署名正是——習歌。當然,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個目擊證人,正是她自己。
“默徵,李封雲不會對習歌不利吧?”清月看着他硬拖半拽着習歌的模樣,有些擔心。
“不會。”薛默徵搖頭,恐怕李封雲連愛都來不及呢。
他悠悠嘆了口氣,她盡會擔憂別人,難道沒有想想他們之間的問題嗎?
他動容地圈住她的腰肢,清月雖然有些僵硬卻沒有立即反抗,将腦袋埋在她長發裏,默徵低聲說道:“清月啊,以前的我的确是冷血無情,所以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這時,劉時弘耷拉着腦袋推門而入,清月聽到響動,連忙推開默徵。劉時弘一進門就莫名其妙挨了薛默徵淩厲的眼神一刀,他委屈異常,連連倒着苦水:“看我這麽可憐的人,都快被記者圍攻死了,默徵,難道你沒有半點憐香惜玉嗎?”
憐香惜玉?薛默徵差點以為自己耳背。
清月咋舌,看來劉時弘真是本性難改吶。
作者有話要說: 1.我把李某人的名字改了,原來那個實在太豪氣幹雲了。
2.看過《深情淺愛》的可能會記得“習歌”是那裏的配角啦。我一直很喜歡這個名字,想要寫個短篇的,她和李封雲我會寫在番外裏。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