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山園小梅與神仙眷侶
山園小梅與神仙眷侶
默徵受的驚吓似乎不輕,渾身發着虛汗,連手指都僵硬地顫抖了。
“清月,我可能需要幾顆鎮定藥。”默徵凝視了她一眼,艱難地從兜裏掏出車鑰匙,“藥在車裏,可以幫我去取一下嗎?”
清月連忙稱好,拿了車鑰匙飛奔下去,取了藥給他服下。
隔了好一會,他終于平靜了下來,嘴角露出苦澀的笑意:“這樣的我,還真是可笑。”
“不過是過敏而已。”清月試圖安慰他:“會慢慢好起來的。”
“恐怕我是等不來那一天了。”默徵嘆氣,起身将她圈在懷裏,“清月,我不想見到他們。”
清月拍拍他的肩:“那就留在這裏休息吧。”
如果不是為了顧全她父親的面子,默徵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他願意留下來,清月已經非常感動了。
晚餐後,樓下的人不放心,上樓來探望默徵。清月只得将他們攔在門口:“默徵他身體不舒服,躺下睡着了,還是不要去打擾他的好。”她說的極為自然,仿佛薛默徵睡在這裏是理所應當的事,連安齊家都不免側目。
打發了一群人,清月走回卧室,默徵正站在書桌旁翻着她攤開的書。她坐回書桌前,繼續看書,笑着望了他一眼:“大偵探,對于大學生讀的淺顯的書也有興趣嗎?”
他不答反問:“快期末考試了?”
清月點頭:“這學期老是曠課,課也沒上多少,只好臨時惡補了。”
“要不要炖一盅人參雞湯?”
“不必了,我腦細胞還夠用。”
“但我們的寶寶應該需要。”默徵彎起唇角,“媽媽挑燈夜讀,如此刻苦,要是再不好好進補,寶寶若是營養不良可怎麽辦。”
清月這才憶起自己懷有身孕的事實,考完這次期末考,下學期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默徵盯了一眼手表:“十一點整必須就寝,準媽媽可不許熬夜。”
唔,他管得可真夠多的。但心裏卻覺得甜滋滋的。
***
接連兩個星期,清月都忙于準備期末考試,無暇顧及其他,直到考完最後一門,總算能順利切入放假模式了。天氣逐漸轉冷,瑟瑟寒風卷起地上的落葉。
蕭瑟寒風中,默徵已等在學校門口,穿着黑色的毛衣和外套,閑靜地倚在越野車旁望着她。清月眼尖,卻不知為何他換了越野車,走近,這才發現車內塞滿了行李,有些不明所以:“默徵,你要遠行?”
默徵點點頭。
清月一陣失落,本以為忙完兩個星期就能多陪陪默徵了,沒想到他這麽快又要遠行了。
“上車吧。”默徵說。
清月順從地鑽入車裏,車子啓動,卻沿着相反的方向駛去。
“默徵,我們要開去哪裏?”
“去旅行。”淡笑。
“旅行?”清月以為自己一定聽錯了。薛默徵大偵探是個工作狂,居然會有心情去旅行?
“最近正好大案子都結束了,你又正好忙完考試。”他說。
車子沿着高速公路離開城市,喧嚣逐漸遠去,行了約有半日光景,蜿蜒着駛入鄉下,依山傍水,道路崎岖。越野車盤旋着爬過半個山丘,最終停在一處空曠處。
夕陽薄暮,金色的餘晖下将四周的湖光山色染上了一抹朦胧的神聖之美。湖邊不遠處蓋了間小屋,屋邊開着幾枝寒梅,豔紅的枝頭抖落幾滴還未化盡的白雪。
默徵從後座的行禮箱掏出羽絨衣披在她肩上:“穿了再出去,外面冷。”
清月裹了及膝的羽絨衣走下車,空氣清新地猶如濾過一般,山間景致猶如潑墨的畫卷一般鋪陳開來,黃昏薄暮下,湖水漾着金色的波光,寒梅清香凜冽,仿佛跨越了幾百個世紀,淳樸地纖塵不染。
好一副——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一只可愛的小狗忽然蹿了過來,蹭在她腳邊,歡快地搖着尾。
不一會,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追趕而來:“饅頭!不要亂跑!”捉住那肥嘟嘟的小狗抱入懷裏,這才擡起頭來怪異地打量着清月,瞪大了圓圓的眼睛。
正巧默徵放了行李回來,牽過清月的手,小女孩一見他,立即興奮地喊:“冷叔叔!你終于回來了!”
薛默徵笑了笑,對小女孩說道:“小婉,你又長高了不少呢。不要亂跑,你爸媽會擔心的。”
小婉咕嚕嚕轉了轉眼睛,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冷叔叔,你笑了耶!我要去告訴爸媽,冷叔叔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漂亮的姐姐!”
說着,轉身就抱着肥嘟嘟的“饅頭”沿着崎岖的羊腸小道跑遠。
默徵牽着清月走入那小屋,屋裏裝飾簡單而精致,古色古香,不過電燈空調卻是一應俱全。
清月脫掉羽絨衣,在空調下取暖,不時打量了一圈屋內的擺飾,不說是纖塵不染,卻也算是幹淨,便問道:“默徵,你以前時常住這裏嗎?”
“以往每年都會來住一段時間,但最近這幾年事務所事情太忙,已經兩年沒回來了。這裏也算是我的半個老家吧。”
清月走到窗邊四處張望起來。默徵取了電熱壺,灌了一壺水,接通電源,說道:“你喜歡這裏嗎?”
清月笑彎了嘴:“喜歡極了。”
“這裏什麽都好,就是許多事得親自動手,不太方便。”邊說着,邊從行李裏拆出一袋米,抖入米桶裏,“我們可能要在這住幾個星期,你爸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
清月看着他熟練的動作,笑道:“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不用。”薛默徵說,“你都忙碌了兩個星期了。”眼神裏有些哀怨,兩個星期,差點把他忽視成空氣了。
正說着,響起了敲門聲,門口探出一個小腦袋,正是剛才的小婉:“冷叔叔,爸媽請你和漂亮姐姐去吃完飯!”
薛默徵笑着點點下巴:“告訴他們,我們一會就去。”
“嗯。”小婉一溜煙又跑了回去。
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了好一陣,轉過樹叢才出現一幢二層高的房子。小婉正抱着肥嘟嘟的“饅頭”站在屋檐下遠眺,見着他們走來,一呼喊,屋內又出來三人。是一對夫妻,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
一家人熱情地招待薛默徵,端上了最好的飯菜,既客套又感激。原來,老婆婆曾經是個俏寡婦,後來戀上了一個小夥子,為小鄉村的人所不容,兩人便避世隐居在半山腰。老婆婆如今已年過九旬,有一日下山進城買東西走丢了,默徵那時候正好在縣城辦一個案子,順道尋了老婆婆送她回家,見山中湖光山色遠離塵世,便尋人在半山腰建了個小屋,與他們比鄰,每年回來住幾日。他做的行當,滿是陰謀詭計血腥肮髒,似乎只有住在這裏的幾日才會尋到片刻的安心。
鄉裏人家的小菜都是土生土長的,前刻還在土地裏,下刻就端上了碗,新鮮的很。
老婆婆不斷敦促薛默徵吃菜,又念念叨叨着這大恩人已有兩年未曾見過了,這一見又帶回來一個姑娘,笑着問道:“幾時成婚吶?”
“快了快了。”薛默徵說。
老婆婆抓起清月的手:“姑娘你可真是有福吶。默徵他可是個好人,好人。老身的命是他救的,這屋子翻新再造也是默徵出的錢。他真是我們一家的再世恩人吶。”
“媽,別光顧着說話,讓清月多吃點菜。”一旁的兒媳婦笑着說,又替清月夾了好幾筷子的菜。
“冷叔叔這次要住多久呢?”小婉忽然問。
“小婉,不乖,怎麽能叫冷叔叔呢,叫薛叔叔。”兒媳婦急了。
“誰叫冷叔叔一直冷着一張臉。”小婉委屈。
“沒事。”薛默徵連忙打圓場,“小孩子,随她去吧。”
山裏的景致極好,默徵帶她四處轉悠,每到一處,竟是都有不同風光。這此中的生活,真正像人們口中所說的神仙眷侶。每日在默徵的懷裏睡到自然醒,吃過早餐便去林間漫步,中午不是去小婉家吃,就是默徵自己下廚,下午翻翻書繪繪畫或者再去山裏尋個好景致一坐便到了黃昏。
這日,默徵開車去了縣城一趟,買了好些菜回來,攤了一桌。
“默徵,今天是準備大餐嗎?”清月疑惑。
默徵點頭,側身吻吻她的鼻尖:“請小婉他們一起來吃飯。”
“我去叫吧。”她自告奮勇,走了這麽多回,也算熟門熟路了。
“那你走路小心一些。”
她本以為默徵只不過是答謝他們多日來的慷慨請客才邀他們用餐,沒想到喊了人,又與那老婆婆多扯了幾句,一回屋,發現屋子竟是裝飾一新。
門口貼上了囍子,桌上擺上了喜燭,紅彤彤的一片。清月呆住了,默徵已從身後摟住了她,将戒指遞到她身前:“清月,嫁給我。”
清月眨了眨有些潤濕的眼眶,故意說道:“你這根本不是問句!”
默徵輕笑:“是啊。你可沒有選擇的權利,選項只有一個。說我願意。”
清月嗔怪:“壞人。”
“婆婆說我是好人。”委屈狀。
“你都沒有事先告訴我。”繼續訴苦。
“這是驚喜嘛。”
“若是我不答應呢!居然連新房都布置好了!”
“不答應我,還能答應誰呢,嗯?”
“哼。”——這個自大的男人!
“乖。答應了?”
“你這是強買強賣。”
“這個詞,可不好聽。我們又不是買賣關系。”
默徵捉起她的手,将戒指套上:“別任性了。”
順從地戴上了戒指,清月轉身抱住他,聲音帶着沙啞的哽咽:“默徵,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就算我曾經殺……”
“噓。”他堵住她的唇,“都過去了,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忘記吧。”
清月哽咽着點頭。
不一會兒,婆婆他們都來了,一齊幫着默徵打下手做菜,作為薛默徵的親屬見證了婚禮。
洞房花燭夜,薛默徵吹滅喜燭,鑽入被子将她摟在懷裏,低低喚了她一句:“老婆。”
清月立即熱淚盈眶,哭成了淚人。
默徵又是低低嘆息,沿着她的眼角吻去淚痕:“若是以後每喚你一句老婆,你就哭成個淚人,這眼淚豈不是要把珠穆朗瑪峰都淹了。”
清月破涕為笑,埋在他胸膛裏:“默徵,我好幸福。”
“不哭了?”默徵摸摸她的臉,擡起她的下巴,“洞房花燭夜要開始了,嗯?”
舌尖纏繞住她的小舌,熟稔地挑.逗着,耳鬓厮磨,肢體交.纏,不一會,兩人都像高燒一般渾身發燙了。室內溫度陡然升了好幾度,間歇響起難耐的呻.吟聲,合着屋外山風呼嘯,天地間,仿佛只剩了彼此。
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甫一睜眼,兩人又纏綿了一陣,直到小婉在屋外敲着門喚兩人前去午餐。披了件羽絨衣起身,打開屋門,門外已是一片銀白。寒梅一樹銀枝,偶爾抖落一些積雪。
兩人牽着手踏着雪一路行至婆婆家,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恭喜的話,“饅頭”也偶爾汪汪兩聲。
日子又這樣過了幾日,幸福而平淡,卻令她感動至心底。本來計劃着要多住些時日的,哪知默徵接了個電話。市裏發生了件大事,證監會委員被刺殺了,警察們找上事務所幾次,事務所無人坐鎮,烏狄妮請他務必回去一趟。無法,只得提早結束神仙眷侶的生活,與婆婆一家道別,越野車沿着山路蜿蜒着往外爬,崎岖的山路上,“饅頭”追了半路,戀戀不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