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可說的秘密
不可說的秘密
汗濕的身軀躺在她身側,細膩的肌膚沁出一滴滴晶瑩的汗珠,混合着空氣裏淡淡的情.欲氣息。他閉上眼的時刻,總是沉靜的恍如超脫世間。清月細細地盯着他卷翹的眉眼,一顫一顫的眼簾,呼吸也因方才熱烈的癡纏而不甚平穩。被圈在男人胸膛裏的她,癡癡綻出一個微笑。素手仔細地描摹着他巧奪天工的五官,男人疲倦的雙眼微微掀開,聲音帶着低低的沙啞:“還不睡嗎?”
還未等她回應,一個吻便印了上來,搭在背部的手用力将她推向自己:“這樣勾引我,是想要再折騰一次嗎?”語氣帶着淡淡的調笑,惡意啃噬着她的下唇。
好不容易重獲自己的雙唇,清月這才發聲:“默徵,你說要送我回林家去的。”
薛默徵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衣,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夜半十二點整。
薛默徵不住在林家,他說不喜歡住在委托人家裏,烏狄妮會照料林家的事。清月覺得很奇怪:“在吉利鎮的時候,默徵你不是住在我爸家裏麽?”
正在專心致志開車的薛默徵露出淡淡的笑意,醇厚的嗓音如同悠揚的小提琴:“因為那裏有你——”他拖着長長的音調。
只因這一句話,她的臉便紅了一路。吻別的時刻,薛默徵還惡意捏了捏她的臉,嘲笑她一點也聽不了情話。到林家的時候已過半夜了,幸好所有人都已入睡,清月在窗口望見薛默徵的車開遠,這才蹑手蹑腳地走回房間。
路過長廊的時候,一個颀長的身影靠在牆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清月挺了挺脊背,掩飾住自己的不安。
“是薛默徵送你回來的?”原本清脆的女聲帶着一抹暗淡的嘶啞。
清月想要狡辯一番。但是,對方顯然不給她這個機會:“我在樓上都看見了,真是個熱情而綿長的吻別。”
“烏狄妮……”
“什麽時候開始的?”
“就是剛剛……”她不得不随便扯謊。
扯開她的衣領,月色下氤氲着淡淡的斑駁,是彼此癡纏的證據:“剛剛開始,就迫不及待發生關系了嗎?”
清月尴尬地紅了臉:“對。”
烏狄妮發出一聲凄然的笑意:“真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和唐溫霞一樣。希望你的下場不會比她更慘。”她不再說話,扭頭離開。
‘真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和唐溫霞一樣。希望你的下場不會比她更慘……’這句話卻如同魔咒一樣緊緊糾纏着她,使她無論如何再也睡不着了。
眼睜睜地望着天邊浮現魚肚白,陽光穿透窗簾照亮烏凄凄的室內,頭痛欲裂,身上還殘留着薛默徵愛撫的痕跡,他的唇游走肌膚的感覺依舊記得清清楚楚,他帶給她的歡愉,撕裂世界與理智的歡愉依舊讓她渾身顫抖。他的每一句愛語,他說過的“一生只能有一個”,他說過的“我只知道,我希望你留在我身邊”,他說過的“因為那裏有你……”,他說過的一切,一幕幕回蕩在她腦海裏……
她選擇相信薛默徵,可是,思緒為什麽還是要胡亂游走?
鄒舟的說辭,烏狄妮的警告,不合時宜地浮現,讓她心力交瘁。
連手機鈴聲響了幾分鐘,都未曾意識到。
“喂?”她無精打采地應了一句。
“你是安清月?”對方顯得有些急促。
“嗯。請問,你是?”
“我是林曼文,你立即到*&#來一趟,有關薛默徵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要來見我。記住了。”話音剛落,電話便被挂斷了。
清月駭然呆住了。林曼文不是被綁架了嗎?怎麽現在居然約她出去相會?
不管如何,既然是薛默徵的事,她就一定要去。一大清早,坐了幾路公交,又走了好長一段路,這才到達林曼文所說的地點。那是一幢鄉村別墅,建的很有派頭,別墅門口立着兩個保安模樣的人,清月有些摸不着頭腦,卻還是硬着頭皮走上前:“我來找林曼文。請問她在這裏嗎?”
兩人面面相觑了一陣:“你來找林小姐?”
幸好二樓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讓她進來吧。”正是同清月通電話的聲音。
清月上了二樓,卻見一個女人獨自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着一杯咖啡,手裏捧着一份雜志胡亂翻着。見她進門,将那雜志丢在一旁,嘴角顯出一抹苦笑:“安清月?”
清月點點頭。仔細打量了她一圈,長得倒是很好看,清清秀秀,氣質端莊。
“快坐吧,要喝點什麽?”
清月搖頭,兀自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麽事?”
“你和薛默徵在交往?”
咳咳,清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李管家說,你昨天中午和薛默徵一起出去,夜半以後才回來,是不是?”林曼文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
為何她會了解的如此清楚?清月盯了她一陣,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只有一個可能的解釋:“你根本沒有被綁架,是故意演的一出戲,對不對?”
“聰明。”林曼文微微一笑。
“是為了薛默徵?”清月左右思量,将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串聯了一遍,“你是唐溫霞的姐妹,這件事必定和唐溫霞有關。”
“對。不過,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和薛默徵在交往?”
清月索性不打算隐瞞了,點頭稱是。
“是嗎?”林曼文的臉變得有些扭曲,“果然是薛默徵呢,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唐溫霞的事嗎?像薛默徵這樣冷酷無情的男人,就算溫霞懷了他的孩子,到頭來也是被抛棄的命運,你覺得自己會有所不同嗎?”
唐溫霞懷了他的孩子……對,清月憶起來曾經在網上的八卦論壇裏看到這個爆料,想不到是真的?
“溫霞死的時候,孩子已經有九個多月了,再過十來天就到預産期了。”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像捕獵的鷹一樣瞪着眼前有些瑟縮的獵物,“這個消息如何?從來沒有被警方寫在鑒定報告裏過,因為他們不敢寫,薛默徵買通了警方,連唐家也莫可奈何,但是我清楚的很,溫霞她大着肚子,她是因為絕望而自殺死的。她是被人逼死的!”
“為什麽不打掉孩子呢?”清月怔住,一時間無法消化這一消息。
“誰知道呢?或許她對那個男人還抱有一絲希望吧。”扭曲的臉逐漸恢複平靜,聲音也慢慢平穩了些,“這麽些年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憑什麽他對溫霞做出這樣的事而不受半點懲罰,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将他所犯的醜惡罪行揭露在世人面前。只是,我沒有證據……直到,我聽說他去了吉利鎮,幫助了一位富家小姐,這和溫霞當初的際遇是多麽相像啊。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他下手的目标,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無辜的人再次步溫霞的後塵。我必須阻止薛默徵,我假裝自己被綁架,請來薛默徵,我們之間必須有一個決斷。”
“一切都很順利,唯有一點,是我無法掌控的。是你,你已經泥足深陷了,安清月。你追随他來到平安市,李管家跟我透露了你們的行蹤,我知道自己必須幫你一把,将你帶離這個無底的沼澤。他是個危險的存在,你必須——離開他。”
清月的眉頭越蹙越緊,所有人都對她說,薛默徵是個冷酷無情的人,甚至他還抛棄了懷有身孕的唐溫霞,但是——她很想相信薛默徵,他在她面前敞開心扉,是她們所未曾見過的那一面。盡管有時候他會很粗暴,更多的時候他是溫柔的,他憎惡出軌的母親,他憎惡偷情的局長,她不相信薛默徵會是——她們口中那麽可怕的人。就當她是一廂情願吧。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勸我離開默徵?”
“不是勸你,而是你必須這麽做。”林曼文緊緊地盯着她,“我之前曾經和你一樣,不可救藥地愛上薛默徵,甚至為了他,與唐溫霞走的很近,只是為了能多見他幾面。我非常嫉妒溫霞,受了綁架的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倚靠薛默徵,只是到了最後,我們才認清薛默徵的嘴臉。而溫霞還因此死了。難道薛默徵不該受到懲罰嗎?”
清月望着她悲恸欲絕的臉,忽然明白她傷心的悲恸的根本不單單是溫霞的事:“這些年,你——根本就沒有忘記過默徵,是吧?”
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林曼文的臉扭曲異常,忽然哈哈大笑了一聲:“其實,最該被打醒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明明知道他如此不堪,卻還是一分一秒也未曾忘記過他,就像是呼吸一樣刻在靈魂深處,疼痛着。”
說是必須要有一個決斷,倒不如說是,她一定要再見薛默徵一面,在她嫁給沈元風之前。林曼文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悲哀。為什麽,她要活得如此可笑。愛上一個害死自己姐妹的男人,卻還是對他念念不忘。甚至為了他,将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還期望用綁架這個借口,獲得和溫霞一樣的待遇。
現在,終于該覺悟了吧。就算她想被薛默徵利用,也沒有利用價值了,因為他已經對別人下手了。
林曼文笑得猙獰而可怖,清月打了個寒戰:“你父親知道嗎?你假裝綁架的事。”
林曼文點點頭,頹然倒在沙發裏,犀利的眼神黯淡了,冷冷地哼着氣:“如果不想死的話,你還是及早離開薛默徵吧。”
樓下忽然響起一片吵雜聲,不一會兒,三三兩兩的人推進門來,正是:沈元風、烏狄妮、林正彪、劉時弘、安齊家。後面,悠悠踱步來的是——薛默徵。
沈元風的臉色有些難看,不可置信地冷笑了一句:“林曼文,原來你果真是假裝被綁架,薛默徵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你這是在搞些什麽鬼,最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
林曼文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也不說話。林正彪連忙趕上前替女兒圓場:“元風哪,其實曼文這麽做也是有苦衷的,回去慢慢再說,慢慢再說。”
沈元風的嘴角有些抽搐,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清月偷偷退到薛默徵身旁:“默徵,你們怎麽會找來這裏?”
薛默徵仔細打量着她,像是要查探出她神色間的變化:“今早我見你偷偷摸摸出去,必定是林曼文要你去相會,所以就一路跟蹤了過來。”
“你早就知道林曼文會約我相見?”
薛默徵彎起嘴角:“她一向任性,故意把我引來,我也就順遂了她的意願,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些什麽。而你到了平安市,事情就有些不同了,林家一定會向她報備你與我約會的事,她必定會要求見你。我順其自然跟蹤過來,倒也省卻了些麻煩事。”
“那你昨日是故意和我約會的,就是為了引林曼文出現……”清月被這個事實氣到了。
薛默徵悠悠嘆了口氣:“如果你要這麽認為,那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清月,你要相信我。不管她對你說了些什麽,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清月想了想,确實有無數的問題要問,但是并不是這個時候,在如此混亂的場面裏。
林正彪扶着癱倒在沙發上的林曼文站起身,一群人出了鄉間別墅,驅車趕回林家。
清月本想找個機會好好同默徵聊一聊,只是從鄉間別墅回來的林曼文只字不言,一開口便是:“我想和薛默徵單獨談談。”
清月嘆氣,一旁的安齊家連忙開始問長問短:“清月,我的乖女兒,你怎麽會一個人去見林曼文?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們兩個臉色都不太好的樣子。”
清月哪裏能和他說林曼文透露的事,只能不斷稱自己沒事,不過是趕路累了。劉時弘則在一旁啧啧贊嘆:“有趣,有趣,果真是有趣,不虛此行!”
一群人左一句右一句,害得她都沒時間和薛默徵單獨相處,更別說問清楚此刻困擾着她的問題了。直到薛默徵從林曼文房裏出來,與大家一同用了晚餐,告辭而去,也沒能和清月說上超過三句話。
清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躺了約有一個時辰,終于電話響了,她激動地接起電話:“默徵。”——默徵,你終于還是打來了啊。
“清月?”對方的聲音有些不穩,“你還好嗎?”
清月乖乖地嗯了一聲。
“林曼文她是不是對你說了一些不好的話。”默徵說的有些緩慢,像是在考慮該如何表達。
“默徵,我确實有些事想問你。是關于——唐溫霞……”
“果然是有關唐溫霞的。”他了然地說道。
“你和她之間……”
“我和她沒有任何超過公務之上的關系。清月,你相信我嗎?”
“那她的孩子是……”
砰……響起一聲什麽東西劇烈翻倒的聲音,清月被突然響起的巨聲吓了一跳,連電話另一頭的薛默徵都聽到了:“發生什麽事了,清月?”
“我也不知道,我馬上去看看。”
清月連忙拎着手機趕出門,循着聲源跑去,聲音像是從林曼文房間裏傳出來的。清月扭開房門,只見屋裏黑漆漆一片,立即打開電燈,驚得一陣冷汗——
林曼文挂在白绫帶上一晃一晃的,腳下的凳子被踢掉,正是剛才聲音的來源。
“林曼文!”清月慌了,她怎麽會想到尋死呢。連忙過去抱住她的腳,用力撐住她的體重,好讓她不至于那麽快斷氣,一邊大叫着:“來人哪,快來救救林曼文!”
林曼文被救下來的時候已是奄奄一息,艱難地吐出一個字“薛——”就昏死了過去。她被送到急診室,搶救了約有兩三個鐘頭,還是沒有醒過來,但是,也沒有死去。
醫生說,她醒過來的幾率微乎其微,很可能一輩子就是植物人的樣子了。
林正彪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發展成為這副模樣,眼淚都流幹了:“曼文啊曼文,我的傻女兒,你為什麽要想不開呢。”
“林伯父。”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劉時弘臉色并不比他的好看,“我不知道有句話該不該說。但是,我想你一定不希望被蒙在鼓裏——林小姐,她不是自殺的,是謀殺!”
“謀殺?”林正彪差點昏倒過去,幸好安齊家扶住了他。
劉時弘緩慢而篤定地說:“林小姐的脖子可以清楚看到兩種不同的淤青,而且顏色濃淡不同,時間發生也有先後。依我的專業判斷,林小姐是先被人用手掐暈,再僞裝成自殺的模樣挂在白绫布上的。”
“那翻倒的凳子該作何解釋呢?”一旁悲痛欲絕的沈元風問。
“這個更簡單。”劉時弘摸着下巴,作出一副思索狀,“凳子有四個腳,兇手只用一只腳撐地,另一頭用一根細線在凳子上打了個活結,再用死結固定在一旁的桌子上。随着時間流逝,再加上凳子的重量,活結慢慢不再牢靠,直到松開的一剎那,砰,凳子就倒在了地上。而細線也被自動收回桌子那邊去了。我進屋時查探了一圈,桌角确實挂着一根細線。”
“這麽說,是故意謀殺了?”沈元風蹙眉,“曼文和誰結了這麽大的仇……”
“薛默徵。”林正彪冷靜異常地說,“一定是薛默徵。曼文在昏死前,只說了一個字‘薛’。而且,她這次假裝綁架,就是為了和薛默徵有個了斷。一定是他!”
“這怎麽可能,凳子倒地的時候,薛默徵已經離開很久了!”清月連忙替他辯駁。
“這怎麽不可能。劉時弘也說了,活結的打開是需要時間的,搞不好他打的就比較牢靠,費了不少時間呢!”林正彪就是一口認定薛默徵是兇手。
說曹操曹操就到,幾個人正說着,薛默徵已趕了過來。他掃了一圈衆人,冷哼了一聲:“我認可劉時弘的謀殺說,至于兇手,恐怕不是那麽容易說得清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