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碗小米粥的愛情
一碗小米粥的愛情
翌日,清月起了個大早,趕到默徵家的時候果真他還未有醒來。挺拔的身材沉靜地躺在素淨而纖塵不染的床鋪中央,沉睡的姿态讓他顯得容易親近許多。默徵已經換上了一件淨色的睡衣,衣擺翻起處露出腹部包紮的很嚴實的蒼白繃帶。
他的睡顏美得幾乎令她嫉妒,輕手輕腳地走近,可能是屋子悶熱的緣故,他的臉色有些暈紅。清月敷手在默徵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一只大手立即抓住了她敷在額頭的手,手背上傳來掌心暖暖的溫度。
低頭正迎上默徵審視的雙眼,她咕哝一聲:“原來你醒了啊。”害她一副自作多情的模樣。
躺在床上的人居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剛醒。”隔了一會,又嘀咕道:“被你吵醒的嗯。”
清月覺得很冤枉,她的動作已經夠輕了,不過現在可不是跟他争辯的時候:“你的額頭很燙,我看還是量一下.體溫比較好,有體溫計嗎?”
“不用。”默徵一口回絕,攬手圈住她的腰,清月穩穩地撲進了他的懷裏。修長的手指纏繞着她的發絲,一如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
清月在他懷裏動了動,忽然想起他腹部還纏着繃帶:“有沒有壓到你的傷?疼嗎?”
默徵沒有回答,半晌,低低地嘆了口氣,聲音低啞:“清月,我怕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
清月那邊也沒了反應,默徵很快發現她在懷裏細細地抖動起來,連忙擡起她的腦袋。只見她梨花帶雨,雙眸含淚,嘴角卻是綻放着笑意,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清月吸了吸鼻子,她這是感動的熱淚盈眶了,又不想被默徵看見這副醜模樣,連忙蒙頭撲進他懷裏。她又何嘗不是呢?默徵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勇氣啊。
她很想大聲說:默徵,我要永遠留在你身邊。但是,這樣的話讓她這具腐爛的身軀如何說得出口,于是越哭越兇。
默徵連連撫摸着她的脊背,只等她哭完了,安靜了,低低罵了句:“笨蛋。”
廚房裏,清月圍上圍裙,紮起發髻,一手拿着勺子倒騰着鍋裏的小米粥,俨然一副家庭主婦的模樣。她主動請纓要為默徵煮一頓早餐。
鍋裏的小米粥突突突地沸騰了起來,不知何時,身後壓下一片陰影,等清月意識過來的時候,雙臂已經攔腰圈住她,溫熱的胸膛完完全全地包裹住了她的脊背。
“為什麽不多休息一會呢。”清月偏頭怪責地嘟囔着。
不安分的薄唇正吻着她的側臉,清月一偏頭,吻便剛好落在了她柔軟的唇瓣上。被偷香的人尴尬地轉回腦袋,偷偷笑了起來。
——默徵真的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呢。
雙臂一用力,便将她整個人扳了過來,勺子噗通一聲掉入小米粥裏,被迫轉身的清月正對上默徵微含笑意的雙眸。
默徵抱起她,将她放坐在玻璃餐桌上,細細吻着她含笑的眼角、微翹的鼻尖和柔軟的唇瓣。大手把圍裙撕扯掉,拆掉那令人讨厭的發髻,他喜歡雙手纏繞着那細膩柔軟青絲的觸感。那溫熱的手掌在她的肌膚上四處惹火,從平坦的小腹到顫抖的脊背,再到裸.露的單肩。她身上的棉質襯衣已被解得只剩幾個扣子,淩亂地耷拉在身上。
清月雙手抱緊默徵的脖頸,顫抖地回應着他熱情而細膩的吻。
是溫柔地進入,随着小米粥突突突沸騰的聲音律.動着,忘情地擁吻。晨光透過半掩的窗簾映照在溫暖的側臉上,世界靜谧的出奇,仿佛只有彼此沉沉呼吸的聲音。眼波流轉,凝望着彼此半明半暗的臉,仿佛連時間也靜止在了這一刻。
熱切地感受着對方的溫度,高.潮的時候,緊緊擁抱着彼此,低低地呻吟,細微地顫抖着,像是水波上随波飄動的浮萍,在與世隔絕只有兩個人的世界裏。默徵柔柔地舔着她的耳垂,引起她一陣陣戰栗的酥.麻,清月沉沉地呼着氣。
“默徵……我好想,好想永遠留在你身邊。”
默徵愣了一下,低頭在她肩上咬了一口,疼得清月從溫馨與纏綿中瞬間轉醒,哀怨地瞪着他。
大手撫摸着她有些淩亂的長發,默徵嘆道:“當然。笨蛋,難道你還想去別的男人身邊?”
當然沒有。清月努力地搖頭。
默徵綻出一個可以稱得上燦爛的笑意,陽光下明媚得恍如隔世般不真實。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默徵如此明媚的笑意,呆了一秒。那樣冰冷的一張臉,一旦笑起來竟是如此的溫暖,像是要把她陰冷不堪的內心都暖得無法平靜。
如此英俊如此優秀的男人,她這樣邪惡的巫婆,這樣肮髒的殺人犯配得上嗎?
這時,不合時宜的門鈴響了起來。默徵安靜地退出她的身體,替她收拾好被弄得淩亂的衣服,理順她額前的發絲,把她抱下餐桌。
清月把默徵推到餐桌邊的背椅上坐下,笑道:“生病的人,要好好休息才對,我去開門就好。”雖然他剛才的表現完全不像是個正在生病的人,清月拍了拍因激.情而潮紅的臉,希望自己表現的能夠自然一點。
“來了哦。”拉開大門的一剎那,笑容僵在了臉上。
來人正是薛默徵的助手烏狄妮。她依舊是一副幹練的模樣,穿着剪裁合身的套裙,外罩一件長風衣,踩着細細的高跟鞋,這會正一臉詫異地回瞪着清月。
烏狄妮顯然對屋內出現的安清月驚詫萬分,連眉頭都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默徵?”烏狄妮朝屋內喚了一聲,決定忽視掉眼前這個女人,直接找薛默徵問個清楚。
穿着睡衣的薛默徵懶懶地從廚房裏出來,坐在大廳地沙發上,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地問道:“有事嗎?”剛才溫柔動情的薛默徵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又恢複到了冰冷的态度。
烏狄妮一會瞅瞅薛默徵,一會又瞪着安清月,想要查探出兩人的關系。奈何薛默徵的表情是永遠也無法看懂的,而連安清月似乎也像是隔着一層紗般讓她看不明白。
烏狄妮決定單刀直入:“默徵,你能解釋一下這個女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嗎?”
“那你跑到我家裏來是為了?”默徵卻不答反問。
“當然是因為你今天這麽晚了還沒去公司,我怕你有事才趕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居然……”烏狄妮實在不敢相信默徵居然會和這種乳臭未幹的女大學生來往。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這麽多年來,她陪在他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麽?
清月只怕他們起了矛盾,覺得有必要替默徵解釋一下:“其實你誤會了……烏小姐。事情是這樣的,昨晚我父親為了感謝薛先生的幫助冒昧請了薛先生去赴宴,但是期間出了點意外,都是因為我的關系,薛先生受了傷,所以今天才不能去公司,我來這裏只不過是想确認一下薛先生的傷勢,又碰上他沒吃早餐,所以就擅自留下來為他煮了早餐。”
“默徵,你受傷了?”烏狄妮就是要薛默徵自己說,為什麽連個解釋都懶得給她。
默徵點了點頭:“一點小傷而已。”
“怎麽不通知我呢?”
“休息一下就好了,沒必要這麽麻煩。”
清月見他們之間氣氛怪異,連忙插嘴道:“我煮了小米粥,烏小姐你用過早餐了嗎?要不和我們一起吃點?我去盛。”
烏狄妮點了點頭,想着怎麽也要留下來看看這兩人究竟在玩些什麽把戲。
清月轉回廚房,小米粥正突突突地沸騰着,湯水都被熬幹了一半。都是默徵的錯,害得她差點把粥煮幹了。勺子也是因為默徵的突然出現掉進了鍋裏,清月下意識伸手一撈,手指被燙的通紅,連忙縮了回來。沒辦法,只能用筷子把它先夾出來。
清月沉默地盛着小米粥,聽見大廳裏烏狄妮關切地叨念着。又把盛完的粥一碗一碗端到玻璃餐桌上,手指觸碰到微熱的玻璃表面時,面頰刷的一紅,方才在這裏發生的一幕幕重又浮現在腦海裏,還有默徵溫柔地觸碰她身體時引起的酥.麻之感。清月連忙掐斷腦海裏的浮想聯翩。
“開飯了哦。”她喚了一聲,薛默徵和烏狄妮很快便一前一後進入廚房,圍坐在餐桌邊。
“有點燙呢。也沒有什麽菜,只有從冰箱裏翻出來的肉松和醬菜了。”清月叮囑了一句。
默徵嗯了一聲,安靜地吃了起來。烏狄妮也嘗了一口,故意褒獎道:“清月你真是好賢惠,煮的一手好粥。”
“哪裏。這是最基本的,只要把小米放進鍋裏加上水就好了。”
烏狄妮瞥了眼默徵,見後者始終沒有什麽反應,又舀了一口粥,笑道:“今天不是周末吧,清月你不用去上學嗎?”
她這是在替默徵下逐客令嗎,清月想着,換上大學生的純真語氣:“今天十點鐘才有課呢,趕過去來得及。”
“××大學是吧?”烏狄妮熱情地邀請,“我正要去見個客戶,既然順路,一會就送你過去吧。默徵,你不介意吧?”
薛默徵冷淡地說:“你們請便。”
烏狄妮不免心中哀嘆,默徵還真是有萬年不變冰山臉的潛質。
默徵瞥見清月的手指紅了一塊,不由皺了眉:“清月,你的手,燙傷了?”
“啊?這個啊……剛才撈湯勺的時候太粗枝大葉了,只是稍微燙了一下,應該沒有問題。”默徵居然會注意到她的小傷,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詫異,卻更是甜蜜,仿佛她在他心中是非常重要的。
烏狄妮饒有興致地望着薛默徵的表情變化,怎麽看都是對安清月關心過頭了吧。
“哦,我差點忘記了。”烏狄妮恍然頓悟,被安清月鬧得差點忘記此行的目的,“默徵,今天事務所來了個緊急委托。是平安市豪富林正彪親自打來電話的。”
默徵停下碗筷,挑起一邊的眉,顯然他的興致被勾了起來:“什麽委托?”
“林正彪的女兒林曼文被綁架了。”烏狄妮不急不緩地說着,“林曼文是平安市市長的準兒媳,這綁匪也真是夠大膽,此事震動了平安市的商界和政界。林先生希望你及早趕過去。不過,你負傷在身,我看還是推掉吧。”
默徵思索了一會:“沒事,接下吧,待會把案子的資料調給我看看。”
早餐過後,烏狄妮向默徵辭行,順道又送清月去學校。清月關上副駕駛座的側門,心想,這一路必定是不會太平的。
車子剛行駛沒多久,烏狄妮假裝随口問道:“你覺得默徵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同以前不一樣了?”
清月思索了一會,想着如何回答才是最安全的:“我與薛先生認識并不長,如果有什麽改變,我想烏狄妮你是最清楚不過的。”
烏狄妮笑了一下:“确實,我和默徵認識約有五六年了。可以說,大大小小的案件都是我們一起經歷的。我相信沒有誰會比我更了解默徵。但是,不管相處多久,他有時候總是像個謎團一樣難以解開。”
謎團?清月非常認同這個形容,她對默徵了解的實在是太少了。
“你和默徵的關系應該不會那麽簡單吧?”烏狄妮忽然問。
清月一驚,烏狄妮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薛先生不止救了我父親的命,也救了我,實在是我們安家的大恩人。”
烏狄妮沉吟:“不會有超過感激的其他心情吧?”
清月故作詫異地搖頭。
烏狄妮瞥了她一眼,輕蔑地笑道:“你們這種富家小姐都一樣。大概是受多了恭維,都喜歡冷酷果決的男人,更何況是默徵,拯救你們于水深火熱之中。我希望你不要有這種飛蛾撲火的心情,默徵的心比你想象中的更冷酷。”
清月眨了眨眼睛,總覺得她話中有話。
“知道唐溫霞嗎?”
嗫喏地點頭:“看過一些報道。”
果然很在意薛默徵的事情呢。烏狄妮彎起半邊嘴角,笑容有些邪魅:“盡管默徵救了她,她卻因為抑郁症自殺了,全都是因為那種飛蛾撲火般的心情。我不希望你成為第二個唐溫霞。”
清月偏過頭,盯住烏狄妮的側臉,心底的恐懼被一點點撩撥起來。她一直害怕自己會成為第二個唐溫霞,盡管恐懼,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那種奮不顧身愛着薛默徵的心情。
“你也參與了當時的案子嗎?”清月覺得應該抓住這個機會。
烏狄妮轉動方向盤,超過前方的車,這才開口:“唐溫霞的綁架案我并沒有參與。但是,唐溫霞自殺的時候,我已經加入了默徵的事務所。你可以說他冷酷無情,唐死的時候,默徵只看了報紙的報道,連葬禮都沒有去參加。”
清月沉默了,心情有些沉重,默徵會不會對自己也是一樣的絕情?
“剛才說的林正彪女兒林曼文的綁架案,想必你也聽到了吧?”烏狄妮又問。
清月點頭。
“唐溫霞和林曼文是平安市的兩朵金花,兩人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林曼文如今又是平安市長的準兒媳,綁匪再大的膽子也得賣政.府一個面子。這件事并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唐溫霞、林曼文、薛默徵……
清月細細思索了一會:“所以,薛先生無論如何也會接受委托的,對不對?”
烏狄妮笑着點頭。
不知不覺,車子已停在了校門口,清月正要說句感謝的話告辭,烏狄妮轉過頭來仔細地盯着她:“清月,永遠也別覺得自己有多了解默徵,他比你想象中更冷酷。”
清月跳下車,故意咧嘴露出開懷的笑意:“謝謝你的提醒。”
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走向學校。清月嘴角燦爛的笑意在低頭的瞬間變得異常苦澀。她早已不是那種普通的大學生了,烏狄妮恐怕也想象不到她有多冷血多無情吧,在純真女大學生的表象下是一顆冷漠到枯萎的心。
下午的課依舊結束的很早,清月順道買了體溫計和一些退燒藥和消炎藥,先去了默徵家,家裏卻是空空如也。薛默徵果然是薛默徵,生病了也這麽有精神,一定又去事務所了吧。
清月撥通了默徵的號碼,想要叮囑他記得早些回來休息,電話另一頭很快傳來那熟悉的聲音:“清月?”
“喔,我只是問問你的傷怎樣了?燒退了沒有?”
“這是在關心我嗎?”聲音裏有些喜悅。
那是當然啊。不關心打你電話做什麽,清月低笑:“你不會帶傷在事務所工作吧?”
那邊嗯了一聲。“因為明早就要趕去平安市,所以今天要把那邊傳來的資料都看完。”
這算是在報告他的行程嗎?默徵似乎終于願意敞開心扉了。清月偷笑起來:“那記得要早些休息,還有記得要量一下.體溫。我把藥留在桌上了。”
那邊又乖乖地嗯了一聲。
“那我挂了哦,你好好工作,早點休息。”
清月挂掉電話,走出門去,外頭的空氣似乎也特別的新鮮。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紅彤彤的薄暮映着她嘴角的笑意。
行了一半路,笑意瞬間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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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明早來參加葉笙的告別儀式哦。
來信人:鄒舟。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微博上傳的很火的少女捅死性侵男,被判了四年刑。我覺得其實有點過重,據說是捅了很多刀,說是防衛過當,其實刑法上對八大類重罪有“無過當防衛”一說。我猜,許是她捅了很多刀,如果一刀斃命,就是“無過當防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