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如以身相許吧
不如以身相許吧
清月去學校的時候很快得知了警方決定将葉笙的案子暫定為懸案的事。學校對于這個案件的關注程度遠超過了她的想象,一有風吹草動便傳的人盡皆知。至于轉為懸案,警方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一方面對于這個案子真的是一籌莫展,另一方面,家屬也一直催促着希望能夠讓葉笙入土為安。
鄒舟的葬禮将在這周末舉行,學校也安排葉笙同班同學一齊前去吊唁。鄒舟把這個消息告訴清月的時候,她正一個人望着窗外發呆。
“希望安小姐也能去參加葉笙的告別儀式,我想這一定也是他所希望的。”鄒舟說道。
清月當然不能推辭,即便倆人從不認識,去參加一個同學的告別儀式也是理所應當的:“當然。”她連忙應允。
只不過,這意味着她要面對那痛失兒子的父母,這讓原本就滿是負罪感的清月心中更是悲痛。她這樣的罪惡之身又怎能走入葉笙的靈堂呢。
下午早早結束了課程,清月回到家打開玄關的門,發現父親安齊家正坐在客廳的歐式皮質軟沙發上。原來他已經來了嗎。
“爸。”清月喚道,她換掉拖鞋,轉入客廳,詫異地發現薛默徵居然正坐在安齊家右邊的沙發上,剛才玄關處的牆面遮擋了她的視野,這才沒有注意到。他穿着潔淨的襯衫西褲,像是剛去見了很隆重的客戶,還未有來得及換下商務衫。
清月連忙收起一閃而過的震驚表情,故作鎮定地問候:“薛先生,你也在啊。”
而默徵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就像是彙聚了全世界的光輝,沉着而自信,英俊而自持,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能表現得完美。
默徵淡淡地嗯了一聲:“你好,安小姐。”
清月不确定自己表現的是否得體,她的身體依舊深刻的記得他修長的雙手溫柔地觸碰,而卻要表現得像兩個沒有多少交集的點頭之交。但,唯有一點是肯定,薛默徵表現的簡直是天衣無縫。
安齊家連忙笑道:“我這次渡過難關,多虧了薛先生。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啊,薛先生,你什麽報酬都不要,只收了結案費,這叫我們父女怎麽好意思呢。”
“這是我的本職工作。”薛默徵道,“安先生你不必客氣。”
“好,好,所以我也就不再客氣。清月,晚上薛先生賞光與我們一起用餐,你跟我過來準備一下。”安齊家一臉笑眯眯。
清月不知所以,随着安齊家上樓,安齊家把她拉到卧室,輕輕合上門,臉上滿是詭異的笑容:“你覺得薛默徵怎麽樣?”
清月呆了呆,父親應該不會發現什麽了吧,強作鎮定:“薛先生年輕有為,聰明過人,為人處世成熟穩重,我覺得很好啊。”
“看你把他誇的……”安齊家忽然高興地大笑,“正好,薛先生對我們家有恩,我也不知該如何回報他。剛才我已旁敲側擊地問過他了,他還未有結婚,也沒有對象,如果你覺得中意……”
“爸?”清月皺眉,“你不會是……要我以身相許來報恩吧?”
這算是哪一出啊,現在是文明社會了啊,怎麽還會有報恩下嫁這種事,雖然她并不反對嫁給默徵,但絕對不是這樣的原因。而更重要的是,薛默徵會願意娶她嗎?
“不要說這麽死板嗎。你也說薛先生年輕有為,聰穎過人了,我看他正是個好對象。如果你不喜歡,我也不勉強,只是征詢個意見,看你有沒有意向。”
清月一想,這正是個機會,如果同意了父親的撮合,正好借機公開她和默徵的關系。但是,默徵又說過,時機還未有成熟……
“這種事,還是慢慢來吧。”清月不同意也不反對,只說還需要再相處看看。
安齊家也表示理解,畢竟感情的事是要慢慢培養的嘛。
晚餐在望江餐廳裏,透過纖塵不染的落地玻璃遠遠望去,五光十色的游輪安靜得行駛在江面上。三個人圍坐成一桌,安齊家興致勃勃地講述着自己白手起家經商的經歷,末了又問起默徵怎麽會選擇當上私家偵探,以後有沒有考慮過轉職,比如說接手他半生創立下的企業……
清月覺得異常尴尬,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也表現的太明顯了一點吧。
默徵顯然不願意多談自己的過往,只道:“我覺得現在這個狀态挺好的,暫時不會考慮放棄。”
安齊家若有所思地點頭,又大笑:“沒關系沒關系……我也真是老了,又只有清月這一個女兒,以後若是讓她接手企業,只怕要苦了她。我安齊家的命都是你救的,以後如果你願意幫我打理企業,只管随時跟我說。我們家清月啊,雖然看着呆呆的,你不知道她小時候多可愛哦……我跟你講……”
安齊家開始唠叨清月幼時的囧事,說的清月的臉一會紅一會白的,這麽久遠的事了,連她都不記得,居然還要說給薛默徵聽。
他一定也會覺得很無聊吧,清月實在有些忍不下去了:“我去下洗手間。”耳不聽為淨。
清月起身離開包間,安齊家不以為意地繼續他的話題,滔滔不絕。默徵安靜得聽着,偶爾不得不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意,好使安齊家不至于顯得太過冷場。
好半晌,安齊家仍舊在一邊意猶未盡地述說,默徵望了一眼左腕上的手表,時間已過了半小時了,清月怎麽還沒有回來。
手機也躺在桌上,聯系不到。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默徵連忙起身:“我去看看清月。”就走了出去。
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人影,随手抓過走道裏的侍應生便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年輕姑娘,大眼睛,長頭發,長得很漂亮,大概這麽高的模樣。”他用手比劃了一下高度。
侍應生搖搖頭。
該不會真出什麽事了吧,他需要去确認一下:“那監控室在哪裏?”這是作為一個私家偵探最快能想到的地方。
侍應生不情願地透露了監控室的位置,心中怪異,這麽大個姑娘了,有必要像尋個孩子一樣緊張嗎。
監控室在底樓,安保人員見來了個陌生人二話不說起身就要趕他出去。默徵鎮定自若地從衣兜裏掏出一張警官證:“警察。正在追蹤一個犯人,需要查看監控錄像,如果妨礙了公務,你們自己負責。”
這一切來得那麽突然,安保人員傻了眼,這麽多年來,都沒有警察來調查過監控錄像。他仔細地瞅了眼警官證,照片裏的确是這人沒錯,警官證也看不出僞造的痕跡。
“劉時弘……原來是劉警官啊,既然是辦案,請便請便……”
他讓開一條路,好讓薛默徵過去。默徵快速浏覽了一圈所有的監控屏。幾個安保人員瞪着他竊竊私語着,最後終于有人忍不住咳了一聲:“我說劉警官,這裏是發生命案了嗎?有嫌疑犯潛逃進來了?需要通知大樓進入緊急戒備嗎?”
薛默徵已是發現了清月的蹤跡。一個男人正推搡着她沿着樓梯往上爬。那個男人……正是杜成夜。監控屏幕裏正顯示出樓層指示牌:32層。是頂樓。
薛默徵疾步走出監控室:“不需要,不過是個小賊而已,我自會解決。”開什麽玩笑,如果報警抓了杜成夜,他和清月的關系就會洩露,這是非常危險的。
默徵等了一會電梯,熟稔地撥了通電話,這才聽到滴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直接摁了頂樓。出了電梯又尋到安全門,繼續往天臺走。一定是去天臺沒錯。
不似裏面的燈火通明,天臺的夜色有些昏暗,風很大,瑟瑟作響。默徵機警地掃了一圈,寒光一閃,便定格在了不遠處的尖刀上。
杜成夜左手握着尖刀,右手把清月扣在護欄邊,像是很快意識到來了不速之客,他偏過頭去,望着夜色裏的來人,眼中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薛默徵直挺挺地站在那裏,月色下他的臉顯得異常緊繃,兩人對視良久。成夜的笑意更濃了:“薛默徵,沒想到你來的還挺快嘛。這麽在乎她?”
默徵皺着好看的眉頭,不答反問:“杜成夜,你這是做什麽?”
“不過是約清月出來談談心,有必要這麽緊張嗎。怎麽說,我和清月也算是半個朋友。”繼續微笑。
這像是談心的樣子麽,默徵斂眉。
杜成夜強迫清月坐在護欄上,因為個子不高的緣故,她的腳尖才剛剛點到地面。成夜眼中的笑意加深:“這可是非常危險的哦。清月,你可要乖乖地坐着。一不留神,可就是粉身碎骨了。現在讓我們來和這位名偵探好好談談。”
哐當一聲,月色下反射着寒光的尖刀被丢棄在一邊。杜成夜一步一趨緩慢朝着默徵踱了幾步,優雅地卷着袖子。
默徵盯着他。
“啧,這麽聰明的名偵探難道不知道我的用意嗎?”
沒有回應,或者是懶得回應。
“在吉利鎮,我确實輸給了你,現在讓我們用最原始的方法再比一次如何?” 挑眉。
“我沒這個興趣。” 聲音冰冷。
“還是說,偉大的名偵探你害怕了?而你也不過是個會動幾下腦子的小白臉而已。”
默徵顯然對激将法一點也不受用:“也就只剩蠻力的男人才會急着證明自己的強壯,如果我是你,絕不會這麽不自量力。”
“那麽就看看是我這個只剩蠻力的人怎麽把你這個小白臉打趴下。”
話音未落,成夜的拳頭就砸了過去,清月心中一緊,沒想到默徵居然穩穩地接住了。顯然,杜成夜沒有料到薛默徵如此的反應,尤其對方還只是輕松地擡起一只手就把他的重拳給化解了。那時在吉利鎮,他怨恨薛默徵毀了他們的計謀,更怨恨的是,薛默徵居然赤手空拳從他手下救走了安清月。他以為不過是因為當時自己一時大意,被薛默徵偷襲,才讓薛默徵走了狗屎運。一個男人在智慧上輸了另一個男人,輸的一敗塗地,怎麽會承認在“武力”上也輸掉呢。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奇怪的東西,尤其是在他心愛的女人面前輸的這樣一敗塗地,絕對不可原諒。他要讨回這個面子來。于是,他想到了這個法子,要在薛默徵心愛的女人面前,親手把他打扁,打得再也擡不起頭來。
又砸了幾拳,又打又踢,換了許多招式,就是打不到薛默徵。杜成夜難免有些氣急,退了幾步,拾起地上的尖刀,開始胡亂砍了起來。默徵連連閃躲了幾次,艱險地擦身而過,卻還是被劃傷了腰腹。殷紅的血在潔白的襯衫上暈染開來,杜成夜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薛默徵,你也就這點能耐而已!”
薛默徵不理他,又躲閃了幾次,本來想陪他玩玩就算了,看來不給他點教訓,他是學不乖的。擡腿一個橫踢正中他的手臂,把刀震落,一個勾拳,直接把他打趴在地上了。
“你、你學過武術……”杜成夜趴在地上瞪着他,眼中滿是怒意。這不公平!
“我沒說過我沒學過。”
“可惡!”
天臺口不知何時又多了一人,穿着素淨的白衣,這會焦急地跑到杜成夜身邊,艱難地把他扶住。
“素素?”杜成夜惱怒地瞪了一眼薛默徵,可惡,居然又在素素面前丢臉了。一定是薛默徵使得壞。原來,薛默徵在等電梯之時,正是撥通了計素素的電話,請她務必飛速趕來。
成夜扶着計素素的肩膀站了起來:“薛默徵,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
薛默徵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可別讓我等太久。”
“默徵,你流血了,快些去醫院看看。”清月見薛默徵腹部受傷了,連忙用小手捂住他的傷口,好止住血不斷地外流。
“一點小傷而已。你沒事就好。”他吃痛地眯了眯眼睛,卻還是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
薛默徵吩咐杜成夜和計素素先下去,他和清月再走。回到望江餐廳時,安齊家已經焦急地等在門口了。一見默徵居然負了傷,連忙結了賬,要送他去醫院。
“一點小傷,回去自己包紮一下就好了。”默徵推辭,這種小傷,他早已經習慣自己處理了。
但是清月和安齊家顯然并不習慣,他執拗不過,便随了他們去。
安齊家開着他低調的BMW送默徵和清月去醫院。做了幾項身體檢查,清理傷口,簡單地包紮了一下,折騰了約莫有兩三個小時。
安齊家瞥了一眼緊張地等在休息室的清月,見她絞着手指,坐立不安,不禁偷笑了起來。要說他這女兒對薛默徵沒有意思,那是打死他也不信。
“薛默徵他……”
清月立即條件反射地問:“默徵他怎麽了?他的傷沒事吧?”
安齊家終于忍不住笑意,撲哧笑出了聲。
“爸。”清月一臉怪責,“這有什麽好笑的?”
安齊家依舊難掩笑意:“你當時離開了約有半個多小時,我可是看到了薛默徵的表情,他不知有多擔心你呢,刷的站起來就奔了出去。現在為了救你還受了傷,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嗎?”
清月紅了臉:“爸,你就知道說這個。現在是默徵的傷勢要緊。”
幸好默徵的傷勢并沒有什麽大礙。出了醫院,兩人又送默徵回家,清月扶他在床上躺下,像照顧孩子似的哄着:“要好好休息哦,我明早再來看你。”
默徵笑了一下:“知道了,護士小姐。”
清月一愣,撲哧笑了出來,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果真是沒什麽大礙。
“那我走了哦。”清月順勢要帶上房門,她聽到屋外汽車發動的聲音,安齊家已經準備好了。
“等等……”
清月擡起的腳步呆了一呆。
“大廳裏電視機下的儲物櫃裏有一把備用鑰匙,你先拿着吧。”
默徵的聲音似乎有些別扭,他又覺得需要解釋下,連忙說:“我是怕你明天來的時候我還沒起床,吵醒我。”
清月咕嚕嚕轉着眼睛,一時之間還沒法消化這個消息。
——默徵,居然把他家的鑰匙交給自己了?
雖然他聲稱怕她吵醒他,但她知道薛默徵絕對不是那種怕被吵醒而如此不小心到把自家鑰匙交給別人的人。
清月偷偷笑了起來,也不拆穿他,帶上房門,取出鑰匙,臉上卻一直保持着一種合不攏嘴的狀态。狠狠捏了捏臉頰,好讓自己從那不自然地傻笑狀态中恢複過來,這才敢走出門去坐上安齊家的車。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漸漸遠去,薛默徵從床上起身,拉開半掩的落地窗簾,外頭搖曳的燈光懶懶地照進來,灑在地面上,也映上他沒有什麽表情的俊臉上,陰影分明。
他打開床頭櫃,從一堆文件下抽出一張照片。照片裏,一個姑娘單肩背着一個雙肩包,蓬松而柔軟的黑色長發在日光熠熠下像個洋娃娃。她半垂着眼睛,是一副淡漠與世隔絕的表情。
薛默徵仍記得他收到這張照片的那個午後,陽光明媚地讓人睜不開眼睛。
“就是她,安清月。”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滿臉興奮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本來想說,劉時弘是男二哦,但是他到現在都沒登場,只登場了一張警官證。成夜被我寫變态了,鄒舟完全無感,囧了。猛然發現連個靠譜的男二都沒有。
淚奔了~清月你好可憐。